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文案】 本文又叫做《论有个作死的基友该怎么办》 或者是《让我做一个安静的美男(pang)子》 或者是《每天起床都看见基友在作死》 或者是《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就是如何面对全世界都在作死的情况下时刻保持微(sha)笑》 或者是《我自己分裂出去的老婆竟然让我给基友生猴子,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实际上,它讲述了印度神话里的守护大神毗湿奴在上次世界被基友毁灭大神湿婆灭之后受了刺激,于是这一次,他决定再也不接受刺激,面对任何危险情况,都一律微(sha)笑以对——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完美基友毗湿奴,你,值得拥有! 请小心,婆力古家族之中有个叫晋江的婆罗门歌者给那罗陀做徒弟,别以为那罗陀是搅屎棍,如果帝奥斯转世的晋江……他得搅和得多乱? 内容标签:强强 洪荒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毗湿奴 ┃ 配角:湿婆 ┃ 其它:众神等 ☆、一 一、灭世之后 亿万年之中,宇宙是一片虚无,在这虚无的宇宙之中,没有光也没有暗,这里,是开始,也是终结。 无数的星球运转着,依照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规律,形成它们该形成的运动轨迹。 然而,这一切,都存在于那罗延的身体里。 那罗延——毗湿奴,他漂在无尽之海,梦未醒。 然而,一阵搔痒从他的肚子上产生,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有些新奇,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肚脐上长出一朵莲花,而莲花之中,一颗金卵正在飞速旋转…… “这是什么!”尖叫一声,肚子上长出莲花的人差点儿没从床上翻下去,然而,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是睡在…… “我的上主啊,您怎么了?”金卵忽然炸裂,其中出现一个人,看似孩童,见风便长大,转眼间,就垂垂老矣。 老者伸展了一下,伸出了四只手来。 他看着似乎方才睡醒的人,开口:“不灭者啊,在上一个宇宙毁灭之后,我得以藏身您的体内获得新生,再有一百个梵天年,我将再次藏身于您体内,经过无数年,当您脐生莲花时,再次重生。感谢我主,让宇宙重获生机。” 这老者唱了许久的赞歌,可是肚脐中长出莲花来的人却十分恐慌,他抬手打算把那朵莲花拔下来,却发觉……自己也多了两只手! 四只手,且原本该是正常的肤色,此时竟然变成了蓝色? 深邃之蓝,仿若星辰大海。 一时间,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许多东西,可又好似这些都距离他遥不可及……那些似乎是在梦中出现过的一切,有人、有事、有物,纷繁的世间百态,杂乱的无尽繁华,妖娆的醉眼朦胧,恬淡的风清日爽……这一切,似乎是那么的真实,可又好像是那么的虚假……他摇晃了下略有不适的头,垂下眼去看身下的一切—— 大海。 又不是海。 是的,他根本没有一张床,而是睡在无尽的宇宙之中,但是宇宙,又是在他的体内。 “上主,这一次的创-世仍旧困难重重。”老者开口道,“然,我既为梵天,便要遵循梵之正法,所以,请上主为即将出现的生灵赐福。” 刚刚意识到自己是四只手臂的人终于站了起来,他抬起右边的一只手,以手掌对着梵天,给予赐福。 这时候,梵天双手合十,双目圆睁,开始用他的力量创造出世间万物。 当然,这对于刚刚学会赐福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儿扯。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本该是一个普通人,正常人,在人世间吃尽苦头,见不到善良、忍耐、友爱、同情……等等这些品格,他自己无论如何牺牲也还是得不到回应,世间万物都失去了悲悯,所以…… 所以? 再之后呢?他想不起来。 “上主,一百个梵天年之前,摩诃提婆说在宇宙的尽头独自修行,而您开始沉睡,现在创-世开始,是否需要去寻找摩诃提婆?”梵天用他的双手捧起一片星云,而转眼间,星云之上,开始有了生机。 而听着梵天的话,脑子里浮现出摩诃提婆这个名字,刚刚做过赐福的人皱起了眉,他似乎……忘了这个摩诃提婆是谁了?就算是梵天,他也不甚记得,而他这一站起来,肚脐上的那朵莲花也自己脱落了下来,一直就在梵天的身下仿佛是他的宝座。 这种感觉很是不妙。 他隐约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似乎知道自己是谁……可是这种感觉并不真实,不真实的感觉仿若是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行事。 或者,这个摩诃提婆知道他是谁。 而他,叫做那罗延,也叫毗湿奴。 隐约的记忆里,他是一个希望得到爱的普通人,生活在一个遍地是人的世界里,各种各样的人,多得很,而他,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了。因为普通,他并没有能得到关注,但却因为别人的失误,他被人曝光,成为了众矢之的——失去一切,无论是亲人、朋友、爱人,还是他的所有的物质,他都失去了,而没有一个人肯为他作证,即使他们知道真相也还是要把他推到深渊之中。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确认了一点——世界已经失去了真正的意义。 于是……于是呢? 他漫步在苍茫宇宙之中。 这里荒凉,没有生灵也没有生机。 也许,只有等梵天创-世之后了。 梵天借由他的身体出生,却与他并非是同一个血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也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纠结脑中那并不算真实的记忆……毕竟,一切尚未开始。 又或许,一切早已毁灭重来。 宇宙的最深处十分美丽。星体都有自己的光芒,需要莲花一般的慧眼才能看得出这些光芒的色彩,而那罗延最喜欢的便是阳光的色泽,那种炫白让他心动。 “那罗延。”一声轻呼,吓得那罗延倒退了两步,他一回身,正瞧见一个野人。 当然是野人。 几乎身上没有衣料蔽体,头发乱糟糟的,还有……皮毛? 那罗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谁?” “那罗延!”野人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对上了那罗延的双眼,“我是你的摩诃提婆啊!” 什么鬼?! 那罗延瞪大了眼睛,他四只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于是两只就自动自觉的挡在了胸前,而另外两只则胡乱挥舞着——这话说得太让人发蒙了,莫说是还没清醒过来的那罗延,就算是换成真正清醒过来的那罗延,大约也要发傻了? 然而,未曾真正觉醒的那罗延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那罗延是会如何反应的。 他在一次次的轮回之中受到了太多的创伤,终于在上一世,它们积累到了一起,让他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痛苦。 而此刻,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隐约的,带着上一个世纪零星的记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野人,不由得噗嗤一笑。 “那罗延!”说自己是摩诃提婆的野人抓住了他胡乱挥舞的手,帮他把这两只手放好,“那罗延,宇宙之中唯有你我是相同的,无论是毁灭还是创造,我们的能量来源于本源,不生不灭。” “你不能忘了梵天。” “但是他的力量与我们不同。”摩诃提婆拉着他往前走去,“你莫非无法感受到这种力量的运转?” 被拉着走的人摇了摇头。 “那么……那罗延,你还记得什么?” 那罗延,你还记得什么? 这句话,在他耳中震响得仿若炸雷。 他的记忆混乱不堪,甚至连自己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也有些疑惑……那罗延,毗湿奴,还是其他的名字? “或者,你也不记得我是湿婆?”摩诃提婆叹息一声,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脸上的温和微笑了,整张脸有些阴沉,“灭世之举是为了你,那罗延,是你想要灭世的。” “我没有!”毗湿奴……是的,他记起来了,他是毗湿奴,而那罗延也是他的名字,但是,湿婆……他凭什么说是他要灭世? 这是一切的开始。 湿婆不再说话,只是拉着他在宇宙之中行走,走了无数年……直到梵天的创-世工作正式开始,他们才回到无尽的宇宙之海,也就是毗湿奴清醒的地方。 梵天已经创造出了一些天神。 天神们是用宇宙之中固有的元素结合生命力创造出来的,他们懵懵懂懂,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成年。 而与天神相对的,梵天将宇宙之中的阴暗元素结合出了阿修罗。 阿修罗出生之后却并不像天神一样懵懂,他们天性喜欢别人的东西,即便是梵天交给他们每个人一片星尘做食物,他们也会抢夺别人手上的,而天神们被抢的最惨。 毗湿奴叹了口气。 眼前的一切让他想到记忆里不堪碰触的那一块,而这使得他无法公平地对待阿修罗。 “那罗延!”湿婆见他脸色变了,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让他们分开。”毗湿奴一挥手,将天神跟阿修罗都送到了一颗湛蓝色的星球上去,而阿修罗被他丢到了地心,可天神却被他丢到了星球上面的那片云层之上。规定好了这些,他转头看向梵天,笑道:“就从这里开始创-世好了,梵天,也许你想创造更多的生灵。” 梵天笑着点头。 星球之上,没有生机,唯有一池清水。 毗湿奴见状,从宇宙之海之中翻起一朵莲花丢到清水之上,莲花落地,成就直通宇宙之海的一座高山。 “就叫它……须弥山?”毗湿奴看向湿婆,而湿婆,也对此十分喜悦。 宇宙之海看起来是一汪海水,但它并不是,且即便是天神也无法随意到达,不为别的,只为毗湿奴心情不佳。 梵天对他的做法无权置喙,只好坐在莲花上直达人间。 创-世,本也与容纳了宇宙的毗湿奴无关,而湿婆,他与毗湿奴原本就是宇宙之中的一纵一横。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不喜欢“我勒个去”就改了吧……以后涉及到回到上一个由伽世纪的时候再说……_(:зゝ∠)_ 背景是按着大千世界轮回来的 梵天创-世,毗湿奴守护,正法崩塌,湿婆灭世——然后重复,现在是湿婆灭世之后,再次轮回。 正法崩塌让毗老师有点儿乱了……等他理理顺。 这里的毗湿奴的过去讲的是他的第八个化身,讲太多有点儿神叨叨的,不过我大概的意思就是正法不存,佛陀很开心地去度化世人,然后被世人假借名义,然后再去地狱里度化世人,然后又解决不了世间的邪恶,就化身卡尔基去重建秩序,然后湿婆就烦躁了,把世界灭了,于是……现在是大神们开始了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梵天不是毗湿奴的娃,他只是一百个梵天年之后就会回归宇宙再次重生,一次又一次,一次重生就代表一次新的创造,带来新的星系或者是新的韦陀经典之类的……_(:зゝ∠)_…… ---------- 科普下: 梵天:我们大概在历史课上都学过了 毗湿奴:印度神话里的守护大神,这里用他是宇宙之初,肚脐上生莲花,莲花生梵天的设定。常用名“那罗延” 湿婆:毁灭大神,就他跟性力派扯上了总被家暴,常用名“摩诃提婆” 毗老师跟湿婆巨巨是不会死的,不生不灭的高大上的存在,一个负责守护,一个负责毁灭,毗老师是腹黑属性,湿婆巨巨是最天真的大天!梵天会死但是要过一百个梵天年才会死,梵天的一天是人间的所有时间。 这仨在印度神话里叫三相神,是三位一体的不过大家都不带梵天老干部玩,老干部基本创造了世界之后就退休了。 舍沙:那伽【蛇or龙】的老大,又叫千首蛇王,是毗湿奴的床垫 婆苏吉:那伽的另一个老大,七个头,是湿婆的项链 迦楼罗:没看错,就是圣传里的迦楼罗,金翅鸟,毗湿奴的坐骑 南迪:他的来历会介绍的,一头白色的会变成人的牛,湿婆的坐骑 梵天的心生子们:不用管,说到的时候我会解释的,达刹跟那罗陀出场比较多,都是毗老师的脑残粉 因陀罗:就是圣传里的帝释天,不过圣传是用的佛教典籍里不是印度神话里的,他基本上就是神王 阿耆尼:火天,火神 伐楼拿:水天,水神 苏利耶:日天,太阳神 伐由:风神 阎摩:我们叫阎罗王,他老婆叫阎蜜,是他妹 摩奴:人类始祖-类似诺亚方舟的诺亚 ☆、二 二、梵天创-世 梵天创-世。 他先让宇宙之中充满生机,又开始让众神点缀这个宇宙,而他自己,则在世间放入生命的种子。 梵天创-世与另外两个神毫无关系。 至少,毗湿奴是每天都在宇宙之海上飘来飘去,而湿婆,因为担心他的状况,也只好陪着他飘来飘去。 毗湿奴的记忆渐渐回笼,他回忆起上一个世纪里,他如何在星球与星球之间穿梭,如何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穿梭,如何在人与神之间穿梭……他并不曾获得什么,也不曾需要什么,唯独守护世界,让一切都按着应有的轨迹运行。 “那罗延,你想起来了什么?”湿婆走了过来,看着仍旧不愿意说话的毗湿奴,他再次询问他到底想起了多少。 毗湿奴歪了下头,对着湿婆哼笑了一声,转身继续捡了一颗星球拿在手里玩。 “那罗延!”湿婆的耐性有限。尽管他修行的时候可以千万年不动、不言、不看、不听,但是那并非他的真是性情。他的脾气火爆,真的发作起来,就连宇宙之海也要彻底消亡,而毗湿奴非常清楚这一点——原本的毗湿奴。 然而,现在的毗湿奴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仍旧在拿着手里的星球,另一只手在上面戳戳画画,仿若那颗星球真的有多好玩一眼。 湿婆怒意顿起,再次提高声音:“毗湿奴!” 手一抖,毗湿奴手里的星球掉落宇宙之海。他回身看着湿婆,眼里有着抹不去的惊慌。 “你想起来了!”湿婆怒气冲冲地过去,把他从坐姿拉起来,“梵天创-世已经有六万八千年,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这样像个孩童一般玩耍?还是你觉得你玩耍的是我就无所谓?!” 毗湿奴瘪了下嘴,委屈地盯着脚尖。 在他看来,是湿婆灭了上一世,而这一次,他虽说不是心灰意冷,可心情仍旧没有恢复,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即便是整个宇宙也无法用来填满他心中的失落。而湿婆,却在逼他走出困境,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罗延!”湿婆又有些不耐烦了。 “摩诃提婆,若不然,你去帮着梵天创-世,只要创-世完成,我愿意守护它。”毗湿奴抬起头,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表情。 湿婆只能叹息。 唯有他知道毗湿奴失去了什么,然而他却不能告诉他。 于是,两个人只好在宇宙洪荒之中穿行着。 梵天已经在他的心中坚定了创造世界的信念,于是,他的心里开始生长出十粒光华,这十粒光华落地,变作十位仙人,其中七位身披光彩,另外三位看似暗淡。 仙人与神并不相同,而神,实则也只有三相神才是宇宙本源,然而,三相神作为本源,却又不能用单纯的物质与元素来界定,为此,梵天虽然要求元素化身为神,可除了元素之外,又有许多自然之力需要有神灵存在。 这些神灵并非不生不死。 而仙人,却可以是任何事物。 一滴水若有灵性,苦修积攒法力,也可成为大仙。 一粒沙若有灵性,只凭一声悲悯,也可成为大仙。 无论人,无论魔,无论神,成为大仙,则可有通天本领,更不受拘束,不必如同神一般,必然有自己的职责,不能擅自离开。 于是,梵天的心生子们,他们生来就有无尽神通,却并非是神,而梵天央求他们,必然要修行成仙,再为人间带去生机勃勃,教化人间的一切生灵。 这些心生子并非凡人——此时此刻尚无凡人诞生——他们便听从梵天安排,去到人间,寻找合适的地方修行,以求得能帮助父亲梵天成就创造世界之伟业。 而此时,在无尽的宇宙之海上,毗湿奴抓过海中一朵莲花,轻轻撕下一瓣来,丢到人间。 人间立刻充满生机,而那梵天原本丢在这人间之中的花朵,也瞬间开放。 毗湿奴道:“人间花开不能没有秩序,这一天,就是春至好了。” 湿婆走过来,拿走他手里其余的花,问:“既然你想到了春至,那你可知道这春天能持续多久?” “一百天。人间的一百天。”毗湿奴只说了这么一个时间,“如若没有失去正法,那么一百天是最好的时间,我听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希望花能红透百日。” 湿婆笑了,把手里的花还给了他。 两个人继续看着梵天创-世。 梵天的儿子们并无岁月的摧残,至少在这创=世之初,他们没有受到岁月的洗礼。 每个儿子都有不同的名字,每个儿子又都要为这世界做出贡献来。 然而,儿子仅仅是儿子,他们只是代表了世界的阳性之力。 梵天苦恼地看着地上的一切,这些花都开了,光芒从天空之中照射出来让他快乐,而这个快乐却没能持续多久。 “这不是个办法!”梵天叹息着,抬起头看向宇宙之海,“你们两个到底来不来帮忙?这样的世界到底要持续多久才能完成创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创造出所有的!” 湿婆笑了起来。 毗湿奴却嘟了下嘴,反问:“你自己若是不能创造出一切,那么就一定是你忘记了你跟存在于一切之中的你。” 梵天揉了揉自己的一个头,再去揉另一个。 毗湿奴又丢下一瓣莲花,莲花落地,便瞬间化作两条银亮而又美丽的鱼,在水里畅游,却不分离。 梵天一拍左肩膀上的头的脑门,笑了起来。他将自己的双手合十,慢慢想象着自己作为宇宙所出的创造力,该有什么样的另一番景象……渐渐的,他的左手拇指开始麻痒酸痛,一种不能说明的感觉让他不安了起来。 毗湿奴在宇宙之中看到了此副情景,不由得开心了起来,脸上也不复之前的郁郁寡欢,反而有了笑容。 这让湿婆放了心。 当然湿婆记得之前的一切,他也由衷地担忧毗湿奴。 而且……看到梵天的拇指上开始生长出来一朵莲花的时候,湿婆更加担忧了。 只有湿婆知道毗湿奴丢掉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毗湿奴为何神志恍惚,而现在,梵天手指上生出的莲花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湿婆明明知道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毗湿奴会恍惚,会失忆,会混乱……这并非仅仅因为在上一世他吞食了所有世间的恶念与痛苦,而是因为吞食之后的事情。 湿婆嘴角的笑意淡去。 梵天指生莲花之上,已然端坐一绝美少女,女子头戴金冠,身披七宝法衣,端庄美丽。 梵天看着她不由得发自内心欢喜了起来。 宇宙本源的三相神可以说在形体成型之前是并无真正的固定形状的,而当他们选择了形体之后,便有阴阳之分,无论是谁,无论是宇宙之中多么强大的神,都无法违抗这一点,梵天如此,湿婆如此,毗湿奴也是如此。 每一个都有男女两面。 梵天将自己的阴性分离开来形成了一位美丽女神,而女神是他自己,他又如何不欢喜? 毗湿奴看着梵天把自己切成两半,笑得不能自已,而他这一笑,险些摔了个跟头,正巧就跌到湿婆的怀中。 “摩诃提婆!”毗湿奴开心极了,“这样看来,你也可以分出一半来!” “不分。”湿婆摇头。 “那即便是梵天加上他这新出世的女儿,也没法完成创造世界这件事,莫不如我分出一个来?”毗湿奴用右边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而左边的两只手却在湿婆身上抓来抓去,他只道抓住一半扯开就能把湿婆分开成两个了。 湿婆更觉得神生无望。他叹息:“现在梵天还不需要有人帮忙,等他若是需要有人帮忙了,我会把萨克蒂分出去的。” 毗湿奴仿若打了胜仗一般,大笑着跳起来就跑回了宇宙之海。 而湿婆仍旧只能叹息。他总怀疑毗湿奴还记得他到底丢了什么,但是……面对时而忘记了一切,时而又有些狡黠的那罗延,他真是毫无办法——分离出萨克蒂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唯一能为那罗延做的。 梵天见了自己的另外一半当然喜欢,而那位刚刚出世的少女,也对梵天的追求无可奈何,只能同意与他成婚。 成婚之后,她名叫萨拉斯瓦蒂,因从梵天脱体而出,她成就了他的才学与智慧。 而正因为梵天懂得了阳性与阴性之分,他的十个儿子纷纷效仿,尤其是长子达刹,他用自己的米青血与他的伴生妻子生了一千个儿子,又生了二十五个女儿。 “真能生。”毗湿奴在宇宙之海看到达刹把儿子们放到用石头挖出来的凹槽里养育,不由得慨叹,“好在他们是梵天的后代,若是换成别人的,估计这么就给养死了。” 湿婆抽了下嘴角,没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基本就是围观创-世,吐槽神仙们的生-殖能力【大雾 其实我只是想说……湿婆大大你心塞吗? 不过没关系,等你分出萨克蒂之后……心塞的就换人了……请加油!【并不! ☆、三 三 又过了许多年。 时间久远到毗湿奴已经忘了该用什么来计算了,略略算来,梵天年也有过了两年,而在人间,即便是天神与仙人,也经历了生死轮回,唯独梵天的几位心生子,因为帮助创造世界而没有消亡于寰宇。 然而,众人皆知,除非三相神,没有谁可以不生不灭。 即便是三相神之中的梵天以及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也无法不生不灭,只等一百个梵天年之后,梵天回归洪荒宇宙,萨拉斯瓦蒂也与之一同消融于宇宙,再经过亿万年孕育方有梵天再次出世。 而每一个梵天年都代表着新一次的劫难重来。 梵天的长子达刹在人间看着他的一千个儿子满心欢喜,这些孩子长得很慢,但却十分强健,他们足能够在人间繁衍生息。而他的女儿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美貌非凡,每个女孩儿都健美丰满。达刹的妻子用鲜花跟珠宝装饰起这些姑娘,在达刹看来,这些姑娘必须去履行她们的职责,在人间生育出真正的凡人才是她们的意义所在。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呢?”毗湿奴很不理解,他歪过头看向湿婆。 湿婆指了指毗湿奴,而毗湿奴右边第二只手臂伸出来抓住了他的那根手指——用力。 湿婆只好回答:“唯独灵魂,不灭不死,宇宙之中的灵魂是永恒的,它们不能被一直置放在你身上,所以,必然需要更多的身体来承接这些灵魂——人、阿修罗、罗刹、仙人、神,这些都是灵魂,本质上并无高低贵贱,但当轮回之时,他们就会变得不同。” 然而,灵魂又从何而来? 这些秘密,毗湿奴松开了湿婆的手指,带着一抹笑意,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粒菩提子放到湿婆伸出的手里,道:“如若有凡人,可以此为食。” 湿婆捏过菩提子,笑了。 毗湿奴又抓出一大把的菩提子来,说道:“可以为药,可以为食,可以为清洁之物,可以为材,可以为饰,又可什么都不做,生来就是一颗菩提子,坚硬无比,摧毁一切心魔。” “那便是悟透一切了。”湿婆说着,抓过毗湿奴手里的菩提子穿成了念珠挂在了身上,“既然这样,我就以它来赐福凡人,但凡佩戴菩提子的人,皆可得到我的庇佑。”这样说着,他却不由得流出一滴眼泪,眼泪晶莹,滴落腮边,却化作一颗金刚菩提子,被毗湿奴的一只手接个正着。 毗湿奴不明白湿婆为什么会落泪,而湿婆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梵天灭世之前就度过一百个梵天年回归宇宙,而湿婆却与毗湿奴一样,不生不灭,即便是想死,也只是嘴上说说——于是……知道真相的唯一的人只有湿婆,而湿婆,又是个情感丰富的神。 毗湿奴疑惑地看着湿婆。 湿婆不善谎言,只好闭上眼,装作冥想苦修。 在宇宙之海,现如今也只有湿婆能陪着毗湿奴,而湿婆冥想苦修,毗湿奴就变得无人陪着说话了,他当然不甚开心,便化作仙人模样,去到人间。 人间,仙人众多,却是数的过来的。 达刹每天都在对儿子灌输去找其他仙人生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而其他仙人呢?达刹其他的兄弟们的消息又是如何? “哎呀呀哎呀呀我的兄长达刹呀,你原来在这里!”身着红衣的那罗陀跑到了达刹的面前——达刹建造了一座大宫殿好能让他的家人居住,而那罗陀却并不喜欢宫殿,他喜欢旅行,将一路上的见闻到处传颂,而达刹的宫殿则总会成为他的落脚地,在宫殿之外,很多人为了寻求生主的庇护而自动在此建立起了自己的房子,于是,这里俨然成了达刹的城市。 那罗陀跑来跑去的样子很是滑稽,毗湿奴有时候在宇宙之海看到他也觉得有趣,自然到人间来的时候,先是想到了他,而那罗陀也的确没让他失望——毗湿奴刚刚落地,那罗陀就跑来找达刹了。 达刹一见那罗陀也是很高兴的,他走过去拥抱了自己的兄弟。 “我的兄长啊,您的女儿们,她们给迦叶波生下了许多孩子,我得祝福您,我的兄长,元素之神消亡之后,一直没有重生的消息,而您的阿底提却生出了火神,还有一众天神,每一个都俊美无比;而您的底提与达奴则生出了阿修罗众,他们男子孔武有力面色发黑,女子却白皙娇美无与伦比;而嘉德卢生出了美丽的那伽,您真该去看看他们,他们的身体柔软,三界之中总有身影;不过总是讨厌嘉德卢的毗娜达却生出了金翅鸟与阿噜那,可怜的阿噜那一出生就只是一半为生一半未生,于是他诅咒了毗娜达,兄长啊,您该去安慰您的毗娜达;至于您的波罗伐,她生出了无数的天女,这才是最让人欣慰的事情,因为女子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了,您说呢,我的兄长?” 那罗陀赞美着达刹的八个女儿,虽然他带来的消息之中有一则让人心碎,但是其余的,对于达刹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然而,坐在一旁看达刹的另外几个女儿玩耍着,她们比她们八个嫁人的姐姐要年轻许多,每一个都特别可爱,还有一位并未成年,她坐在一旁拿着一片树叶玩耍。 毗湿奴看得开心,也走过去陪着她们玩耍起来,他抓了几粒石子,让女孩儿们猜有多少粒,猜对的,他就会奖励一朵千瓣莲花。 女孩儿们当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的,她们是达刹的女儿,在这座宫殿之下,一切都是属于达刹的,她们自然高贵无比,对于莲花是不是与众不同,她们以这般幼小的年纪更是不会明白。 而达刹跟那罗陀可不一样,他们兄弟非常清楚,莲花从宇宙之海落地就不再会有千瓣,而能拿出千瓣莲花的人,必然不会比他们的父亲地位低下分毫。 两位梵天的心生子肃然起敬。 然而,无论是达刹还是那罗陀,都不可能知道这位高贵的客人其实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并且每一句都在吐槽:“把自己女儿嫁给自己兄弟就算了,反正你们也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废话连篇的那陀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达刹竟然能记得住,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没憋坏了他算他本事,以后的人类就该需要呼吸呼吸再呼吸,这样才能说话有分寸,不会一口气说上那么多!” 可怜的那罗陀,他若是知道是他自己因为多话而让后来的凡人们都不得不学会喘口气再说话的话,大约要大声赞美自己了。但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未来将要出现的人类已然被三相神下了一个不可逾越的诅咒,而现在,他与达刹是最为亲密的兄弟,因为达刹的孩子众多,而只有他才会为达刹带来孩子们的消息。 而达刹,拉过那罗陀的手,走到化身为仙人的毗湿奴面前,双手合十:“陌生人,欢迎你的到来。” “生主,能在您这里落脚休息已然是我的荣幸了。”毗湿奴微笑着,却不知为何对长着人头的达刹有些心生悲悯。 然而达刹此刻却因为贵客的到来心生欢喜,他伸出手去欢迎他,又让那罗陀回去通知他的妻子准备好上好的谷物与牛奶。 在达刹看来,谷物与牛奶炖煮出来的牛奶粥可是最适合款待贵客的食物了。贵客无论是何种修行者,牛奶粥都不会打破他的修行。 毗湿奴跟着达刹到了他的宫殿里,他的宫殿里,一千个男孩子站在那里,他们迎接他们的父亲与叔父,又热切地欢迎了客人,这才转而陪伴姐妹们回到后面的房间里,以免她们被打扰而心生不快。 达刹要求男子必须为自己的姐妹负责,而女孩子就算嫁人了也有父亲可以依靠,然而他的要求并非多少人都能做到的,而他这样要求则完全是因为他的女儿们嫁给的仙人都拥有崇高的地位,他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们,只好为此多做一些努力。 不过好在他的儿子们愿意为姐妹们付出。 达刹为此而骄傲,于是,他向客人展示自己的这些成果。 毗湿奴看着达刹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心中有些不能理解,难道达刹不知道这样过分直白让人很想为他的这种精神捂脸么? 不过好在,毗湿奴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心中所想,他维持着笑容维持得脸上有些僵,而达刹仍旧给他介绍这宫殿里的不朽发明——这里的谷物可以与牛奶共煮,这里的草叶可以抽出细丝编制出苦修者的服饰,这里的花朵碾碎能让女人的容颜更美……前面都好说了,但是,这“让女人容颜更美”这种事,跟他说什么? “所以,陌生而尊贵的客人,您如果赞叹我的造物,那么是否愿意带走我的女儿,让她侍奉您?”达刹提出了这个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达刹兄弟为什么会成为毗老师的脑残粉# #达刹的女儿辣么多# #说话不换气会被毗老师诅咒的# 感谢乌的地雷么么哒~(*  ̄3)(ε ̄ *)~ 为神马木有留言……不幸福QAQ……来看脑洞了……来看脑洞了……来看脑洞了……(?_?) ☆、四 四 毗湿奴对着达刹笑了笑,他垂下眼去看地上铺着的石板,那一片一片被打磨得光华的石板,上面雕刻着莲花,还有代表祝福的万字图样……除了这些,达刹更是在上面还专门加上了日月的纹饰,让地上的石板看起来更为生动可爱——仅仅是一块石板,达刹就能想到这么多,那么……他怎么可能是随便提出的要求呢? “尊贵的客人,我的女儿们貌美如花,她们拥有崇高而美好的品德,您可以带走其中的任何一个。”达刹继续劝说。在他低头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毗湿奴的一双脚与众不同,正如他的父亲梵天的那双脚一样,与任何仙人、神人,都不相同。 梵天的双足巨大,坐在莲花之中的时候,他的脚趾会凸显出一丝柔和来,而达刹见他的时候总会真诚地俯下头颅,用双手触摸那双脚以获得来自于他父亲梵天的祝福。 而这位客人的双足却看起来更为奇特,他的每一步走过,都会有莲花生出,甚至连脚趾都像是花瓣一般……达刹并没有俯下=身去触碰客人的双足,但是他知道,这位客人必然不会比他的父亲地位低下分毫,而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他,那么……他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 不得不说,达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兄弟十个人唯独达刹,一心一意致力于改造世界,而其他人,也除了他那个娶了他八个女儿的兄弟之外,其他人都对生育事情没那么在乎,何况达刹作为长子,他本来就认为自己该是其他兄弟的领头者,所以对于能提升自己的地位这件事,他总有自己的想法与算计。 那罗陀看出了达刹的想法,不由得暗自发笑。 虽然那罗陀并不认识眼前的陌生人,可是陌生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举止言谈,看起来都不会是能屈就达刹女儿的人,所以,那罗陀打算看达刹吃瘪。 看人吃瘪,是那罗陀的爱好之一。 那罗陀喜欢一边走一边用两块木板敲打出节奏来配合他的心情,而这个时候,有人吃瘪则是最好的调剂——如果吃瘪的人是达刹,那罗陀就会更高兴了,因为达刹实在是太一本正经,而那罗陀的性格又过于开朗。 为什么不能一同快乐呢?那罗陀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位莲花足的客人。 毗湿奴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生主,请原谅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你的女儿们美好可爱,但是我对她们来说太过高大,这会让她们忙碌于准备食物而没有快乐。”说着,他指了指在一旁摆放好的牛奶粥,一翻手,牛奶粥就落入大厅中间的火堆之中,瞬间消散不见。 达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毗湿奴说道:“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去了你父亲那里。我想,你应该为你的父亲准备五色花环,它应该是用火烧熔了的金子打造出来的链条串接而成的,上面缠绕着茉莉与蔷薇。最主要的,你还需要为他准备一条最华贵的纱丽,在太阳没有落下之前,在这团火里献祭这些。” 达刹本不打算相信,但是牛奶粥到火里瞬间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心生敬畏,于是,他马上吩咐他的儿子们去寻找金子打造链条,又让女儿们去寻找那些花朵,而他的妻子则负责那条最华贵的纱丽。 毗湿奴当然不会告诉达刹这些是为了梵天刚刚娶到的妻子萨尔斯瓦蒂准备的。 实际上达刹已经很久没有去探望过他的父亲了,而他的父亲与萨尔斯瓦蒂成婚这件事,也没有昭告寰宇——在达刹看来,他肯定不会高兴父亲与一位从自己里掉落的女性结婚的,那就跟他的妹妹没有区别,而他父亲就相当于跟自己女儿结婚了!达刹才不会接受这个。他更不会理解那位“妹妹”其实就是他的父亲。 达刹是古板的,也是温和的,只是他的温和建立于古板之上,没有他的古板,他也无所谓温和。 同样的,达刹更是一个愿意服侍父亲的好儿子。 既然尊贵的客人说父亲想要这些,他一定照做。 “但是,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你知道我父亲需要什么?”达刹怀疑,这就是他父亲的化身——虽然他父亲一直以老年姿态示人,但他知道,他的父亲只是长了满脸的胡子而并非真的老年。 毗湿奴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宇宙的宽广辽阔,时间的纵横披靡,所有事物包括过去、未来、现在,我都可以在瞬息之间清楚明白。所以我知道梵天需要什么。”的确,他知道这一切,唯独对自己缺乏了解。 达刹被这样的话震惊了。 对于达刹以及那罗陀来说,他们对一切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浅薄,而且他们被创造出来打上的第一个标签就是“不能说谎”,这也使得他们认为不会有人对他们说谎,因此,这位陌生的尊贵的客人就实在是太过了不起了,简直能跟他们的父亲媲美! 被震惊的达刹更为虔诚了。他举起双手,哀求道:“客人啊,您如此尊贵又富有智慧,为了让我表达崇敬,您可以把我剩余的成年女儿都带走,这十六个女孩子可以做的事情足够多了。” 毗湿奴摇了摇头,说道:“请把您最小的女儿请出来。” “可是,客人,凯亚蒂还未成年。”达刹有些犹豫。 “不,我并没有向您提亲,生主,只是您最小的女儿必然会成为这世上所有光彩荣耀的母亲,所以我希望亲自赐福给她。”毗湿奴笑着后退了一步。 达刹一听这话,马上满心欢喜,立刻亲自去找小女儿过来。 他离开之后,那罗陀以一种打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陌生人。 毗湿奴晃了晃头,转过脸去看大门口。他知道湿婆就在上面看着。而湿婆大约是不想要让他赐福给凯亚蒂的。他来到人间的时候,湿婆就说过,不要随便赐给他人福祉,因为没有付出就不该有回报,而奉献,以自身的爱来回报神明,这才是能得到赐福的关键。 但是毗湿奴却不这样认为。 尽管他现在的确是看起来有些呆,但他有足够的智慧来告诉自己,谁该得到赐福,谁不该得到赐福。 凯亚蒂在玩耍的时候会让自己的姐姐们先得到奖励,在回到家里遇到兄弟们的时候会首先讲述这一天的经历来安抚兄弟们担忧的心情,甚至因为年纪小个子矮,她为了不拖慢姐姐们,会提起长裙跑着追赶她们而不是让她们等待自己——这些小事足以证明她有得到赐福的权利,而苦修?那是什么?毗湿奴表示我看不见。 对着天上做了个鬼脸,他转回来,看着满面堆笑的那罗陀,问:“仙人,你或者该暂时别笑了,不然一会儿出门下大雨,你就一整天不需要吃东西了。” “客人,这是为什么呢?”那罗陀问。 “雨水会填饱你的肚子,但是雨水却不会给你带来力气,所以你最好出门之后合上嘴不要笑。”毗湿奴说得严肃认真,那罗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时候,达刹已经带着他的小女儿过来了。 小姑娘笑得很甜美。她双手合十走到毗湿奴面前,祈求得到他的赐福——虽然在达刹跟那罗陀眼里,毗湿奴是个双臂的正常人,但是在小姑娘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位高大的四臂巨人,他皮肤深蓝,头上戴着华贵炫目的金冠,一只手里拿着千瓣红莲,一只手里握着一柄金刚杵,一只手中托着放出金光的法螺,最后一只手虽然空悬,却好似托着天。 小姑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但是她听自己父亲描述过她的祖父梵天也是四只手,而与她的祖父相比,这一位似乎更为高大,拿着的东西更多——在孩子的思维里,大、多,就是更厉害。 所以小姑娘更加虔诚了。 毗湿奴举起一只手赐福给她:“你将是这世上所有荣耀、珍宝、财富、光彩的母亲,当真实从你身上托生而出的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位女神,拥有比凡人更长的生命。” 这是最好的赐福了。 达刹感动极了。 他的女儿与儿子们虽然并非神也不是仙,甚至他们比“人”活的时间要长很多,可他们毕竟还是人,还是凡人,如果不经过刻苦的修行就无法达到更高的境界——作为父亲,达刹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比他活的长久,而他……却是能活过四个梵天年的。 所以他不由得感激非常,主动对这位给他女儿赐福的客人行了大礼:“我不知如何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客人,请接收我的崇拜……” 达刹的崇拜来得汹涌澎湃,他赞美客人,希望能得到更多关于他女儿凯迪亚的信息……这时,客人说到:“在她的女儿出生之后,她会收养一个来自于东方的孩子,这个孩子一身碧绿,生主达刹,他将是你兄弟极裕仙人复生的关键。” “那我该如何告诉我的女儿这些?”达刹问道,“客人,我尊贵的客人,这与我兄弟复生相关的孩子,他又叫什么名字?” “他叫晋江,他从东方而来,将会成为最为著名的歌者,生主达刹。而你的女儿,也会因为他而大大有福的。”这位客人所说的话实在是达刹最为喜爱的,他马上双眼含泪,将最新鲜的牛乳敬献给了这位高贵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ps:求!收!藏!只要点击标题下面的左边数第一个按钮就能收藏我了!不要网页收藏啊QAQ……明天湿婆大大又会上线了……为了不被大大叉,难道真的不收藏一下我吗? 达刹最爱的是女儿们,萨蒂现在还没出来,因为萨克蒂还没分裂,达刹这个女儿是拉克什米的麻麻,也就是毗老师未来的岳母← ← 我是达刹也不喜欢湿婆大大,一点儿不会讨好娘家人 ╭(╯^╰)╮ 不过……卖老公的拉克什米太太……我是说……我什么都没说……毗老师说:我有特殊的圈粉技巧。 晋江其实是帝奥斯的转世,帝奥斯是吠陀时代的天空的化身 ☆、五 五 达刹为了女儿,可以弯下自己厚重而强壮的脊背,他热烈地爱着他的孩子们,所以面对这个能为他女儿赐福为女神的客人,他的尊重并不比对他父亲的少,事实上,当他身为人父之后,他自己父亲梵天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身为人中生主,达刹的这种想法过于普遍了,不仅仅是他,为人父母者这样做的占了大多数,尽管这样想法并不正确,可是达刹只是生主,也非圣人,他仍旧有自己的私心。然而达刹这样的私心是毗湿奴所喜欢的,不是喜欢他心中梵天的地位下降,而是喜欢他的舐犊情深。 做父母的热爱自己的子女,保护他们,教导他们,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珍贵的美德。而具有这样美德的人,理当拥有属于自己的奖赏。 “生主达刹,你对你子女的守护是这世间最好的美德之一,为此,你可以拥有庇护谷物的能力,这项能力让你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护谷物的种子而不使它们失去活力。”毗湿奴伸出手去,他的掌心发出一道金色光芒,正好笼罩住了达刹的头顶。 达刹不由得精神一振。 即便他是梵天的儿子也不能不吃不喝来保证生命,但是,能保住种子,那么他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不只是他自己,他可以保证他的孩子们,他的子孙后代都不用饿肚子——这可是个最为珍贵的赐福了,达刹满心欢喜,脸上堆满了笑容:“尊贵的客人,我奉您为主,请告诉我您珍贵的名号,我要高声礼赞您的名号。” 毗湿奴笑着没有回答。他注视着达刹,仿佛看着一位能够成就伟业的人。 达刹见面前他的上主并没有回答他,只好再次附身触摸上主脚下的地面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赞美——能够赐福如此的人,总不会比他的父亲地位差到哪里去,达刹准备去一趟须弥山请教他的父亲梵天。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乍现,达刹与那罗陀都惊讶地往后退了两步,却看到白光之中出现一位身穿兽皮,头发乱糟糟的苦行者。 这位苦行者看起来比任何一种苦修的仙人都要可怜,他不仅仅是衣不蔽体,甚至身上连一丁点儿的首饰都没有,只是缠绕着满身的菩提子来替代那些精美的首饰,而且手里捏着一支钢叉,看起来连耕地都不能够。 这样的人简直太穷了。 达刹撇了下嘴。 倒不是达刹对穷苦的人有多少偏见,实际上这里并非真正的人间,达刹也不算是真正的人类,而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稻米牛奶,都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达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他们永久的居住所在,当一定时间过去之后,这个世界就被被升到天界去,而留下的人就只能继续在人间生活……正如上一个梵天年之中死去的那些天神。 梵天一日,几乎等于所有的时间,但那只是几乎等于。 对于一只蚊虫,一个夏季也等于它所有的时间,但是对于人,活了十年便是蚊虫无法理解的存在了——而人对于神,也是如此。 但是达刹此刻对于这个白光中出现的人可并无敬畏之心。 无论是天界、须弥山,还是现在他所在的人间,这些都不是一个人穷苦的理由——还是那句话,要金子有金子,要宝石有宝石,为什么不把自己打扮得更为动人一些呢? 达刹现在仍旧年轻英俊,他更希望自己一直英俊下去,所以在自己身上披挂了很多珠宝,这使他看起来更为容光焕发。 然而这个披着兽皮的苦行者并没有理睬达刹,他朝着达刹的尊贵的客人走去,勾着嘴角微笑着,对客人伸出手:“那罗延,该回去了。” 尊贵的客人笑弯了眉眼,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罗陀,再从肩膀上伸出第三只手来指了指天,而又从另外一只肩膀上生出第四只手比了个大笑的手势,这才走到那披着兽皮的苦行者身边:“走吧,摩诃提婆。” 二人在白光之中消失不见。 达刹高举双手,高胜赞道:“礼赞那罗延天!” 那罗陀微笑着晃了晃头,他的眉毛挑高,像是对这个忽然出现的那罗延很有兴趣,然而却又不大愿意就这样赞美这位似乎十分和蔼的天神……或者,他可以找人试探一番? 离开了达刹的家,那罗陀仍旧继续游走与三界之中。而那罗延这个名字一直让他念念不忘——这位陌生的神祗很是和善,而且……他赐福给人的时候并不需要苦修,似乎……是看人的品行如何? 这可是太有趣了。 那罗陀把两块木板拍到一起:“哎呀,哎呀呀,如果这世间的人做好事就会被赐福,那这位那罗延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梵天需要人连续不断的祈祷才会赐福,而赐福的东西还可以选的——本来一天能吃一斗米,可是选择的人要求一天有十斗米呢?剩余的九斗养完了孩子跟妻子就要拿来卖奴隶了,这可不好,实在是不好。”他晃了晃自己的头,把脸上的肉都晃得松动了,“那罗延天,哎呀呀,如果他是一位真正的神明的话,我真要高声……咳咳咳!” 抬起头,正准备说赞美的时候,果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罗陀这回低下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太有意思了——有意思!”他抬起脚,直奔须弥山而去。 以须弥山为界,着整个世界都是在须弥山的支撑下来运转的,而须弥山上,自然就居住着神明。 那罗陀首先来到山脚,这里往外延伸无限远都是人间,而再往上去就是那些无法飞升的神所居住的地方了,大到高山河流,小到一个村落,都有神明为此诞生,而神明则可以脱胎于凡人的肚子,等瓜熟蒂落,他们的神性展现,就可以来到须弥山,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 而在网上,就是仙人们与众神的地盘了。 那罗陀在这里也有属于他的地方。 他是一位仙人,又是梵天的心生子,怎么可能没有属于他的仙宫呢? 不过那罗陀热爱热闹,所以他的仙宫里都是花花草草,还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而五大元素神,无论是谁,他都去讨要了一份活跃的元素放到自己的房子里,这使得他的房子更加热闹了。风追着火跑,地在下面埋伏着,而水则跟空安安静静,仿若小姑娘一般……那罗陀进了家门,看到屋子里这般热闹,不由得开心极了。他连忙转身拿了一个小水壶,在里面注满了水,又翻出一朵莲花插到水壶里,这才拎着它去了梵天所在的地方。 梵天所在的地方不能说金碧辉煌,但却十分庄严。 那罗陀有时候连想都不愿意想这里……梵天是他的父亲,是造物主,是创造生命的神明,而他的天性就该是贴近生命的,任何生命,任何人,任何物,所以这样高大的庄严的宫殿一点儿都不适合他。 那罗陀认为,梵天的居住地应该跟他的差不多,什么都有,热热闹闹。但他是儿子,不该跟父亲说这些。所以他只好闭嘴不谈这个,只是走到梵天面前行礼:“给您见礼,父亲。” 梵天对他笑着:“那罗陀,是什么让你来到我这里的?” 那罗陀刚想要问他关于那罗延的事情,可一抬头,他看到他父亲身边坐着一位异常美丽的少女——真是要赞叹他父亲的造物了,这少女美得令整个宇宙都黯然失色。 梵天见那罗陀看着萨尔斯瓦蒂,不由得心生快乐,给他介绍道:“那罗陀,这是你们的母亲,萨尔斯瓦蒂。” 由于那罗陀等人根本就不是“生”出来的,所以,当梵天给他介绍“母亲”的时候,他还真吓了一跳。 梵天解释道:“萨尔斯瓦蒂是我的智慧结晶,她是完美的我,而我是形式上的她,那罗陀,这会让我们永恒在一起,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 而这句话在那罗陀耳朵里听来就相当于——萨尔斯瓦蒂根本就是他们这些心生子的妹妹! “哎呀老天啊!”那罗陀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达刹也要来见梵天的,如果达刹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梵天闹呢。 达刹可不是那罗陀,他是个坚信韦陀经典的人,不仅仅是韦陀经典,他还坚信自己的亲缘关系。所以如果给他知道了这个……简直不敢想象。 那罗陀把心中的不安压下去,没有告诉梵天达刹的事情,反而对梵天提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大神,那罗延天,这个名字您是否听说过?” 梵天脸上的微笑有些僵了,他垂下眼再翻上来,抻着长音,说:“那罗延天,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在须弥山顶更高的地方,每天在宇宙之海里游荡着,又被称为‘难以企及者’。”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好吧…… ☆、六 六 难以企及者那罗延天毗湿奴,他居住在比梵天所在的须弥山最高峰还要高的宇宙之海中,宇宙之海又是无人所能达到的地方,据说只有登顶须弥山,再经由须弥山进入大千世界交汇之处,而交汇之处则是须弥山真正的顶峰,直登上去,则有宇宙之海。 宇宙之海的正中央便是毗湿奴所居住的地方,它乃是四个无尽宇宙交汇而成,其中仿若漩涡,除非三相神,其他神祗仙人,见着便死,碰着便亡,即便是听到漩涡洪流之声也要丧失神智,成为行尸走肉。 而这里,又被称为业力之渊。 梵天又为那罗陀解释这业力之渊是如何产生的。 “宇宙之海你可以自由往来,但是业力之渊却不能够,那罗陀,如若你一定要见那罗延,你可以对任何事物请求,他有所感,必然会与你相见,但是业力之渊又名因果之洋,那里聚集的乃是这世间万物之中所有的情感,毗湿奴可以凌驾于因果海上,但又必然屈从于因果。”梵天为那罗陀解惑,“但平时,他大都在各个世界的顶端看着一切。” 那罗陀顿时心生向往。 作为梵天心生子,他当然知道何为因果,也知道何为业力,而一个人能凌驾于因果业力之上却又遵循因果业力的规则,这便是无上法门,是最高境界。仿若一个成人与一群婴孩,食物有限,成人明明在饥饿的时候可以夺走婴儿的食物来让自己得到满足,但是成人高尚,则会与婴孩均享食物以达到平衡。 于是,那罗陀不由得双手合十,高声赞美:“礼赞那罗延天!” 嘎嘣。梵天觉得自己的五个头有点儿头痒……他这么说,只是要告诉那罗陀不要迷恋毗湿奴,毗湿奴只是个传说!但是显然,这起到了反作用。 而毗湿奴此刻就在宇宙之海上看着须弥山上发生的一切,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他没想到梵天竟然这样有趣,而那罗陀也实在是个实诚人——明明之前还挺机敏的,怎地给梵天说了两句就变更偶像了? “那罗延。”湿婆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你在笑什么?” “可笑的。好笑的。能笑的。”毗湿奴回答。 湿婆问:“什么是可笑的?什么事好笑的?什么是能笑的?” 毗湿奴回答他:“当事物发生自欢喜就可笑。当事物发生时候本身要让人欢喜便是好笑。当发笑之人满心欢喜又愿意传递换地便是能笑。” 湿婆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二人对视,微笑,笑得宇宙之海渐渐清澈,从中显现出许多莲花,而每一朵上,都有一样宝物。 毗湿奴随手捡起一朵来,发觉其中竟然有下界太阳之力,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太阳从宇宙之中脱胎之时,因自身过于庞大而使得大地承受不了热力,而被湿婆用三叉戟敲下来的那部分。 这一部分比之太阳不差分毫,却不能成为太阳的一部分,只能被丢入宇宙之海中。 但是,它仍旧如太阳一般耀眼,光辉无限,而且热力惊人。 湿婆接过毗湿奴手里的莲花,看着里面滚烫的太阳碎屑,再看看毗湿奴,发觉他身边的宝物虽然好看,却色泽仍旧不够鲜亮。 “摩诃提婆,你在看什么?”毗湿奴问他。 “我在想,如果把这些做成件武给你拿上,应该会很好看。”湿婆回答。 毗湿奴伸手拿起太阳掉落的这些碎屑,发觉这些并不足够打造一件宝物,它们捏起来大概也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总不能做成一个投掷的石头来用。 湿婆却说:“可以拿去给陀湿多,他能想出这些适合做什么。” “但是陀湿多碰不了太阳。”毗湿奴可没有那么乐观,他也不愿意为陀湿多赐福到让他可以碰触太阳——即便是日天自己也不能轻易地用本体出现在人前,任何人望向太阳都需要心存敬畏而不能直视——这是对神的崇敬与尊重,也是对给万物生机的阳光以绝对的崇拜。 “让陀湿多跟毗首摩羯一起想,再让婆楼那帮忙。”湿婆想到了这个办法。 毗首摩羯能做出可以让陀湿多打造太阳武器的地方,而婆楼那作为夜神,他当然能够附身在陀湿多的手上,好让他能碰触太阳的精华。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毗湿奴点头,说道:“这是个好办法,摩诃提婆,为此,我要将那边的一千多莲花送给你,里面无论有什么,都是属于你的。” 大约是□□之初毗湿奴就占据了这一片海,于是,这里就成了他的家,而湿婆因为一直在宇宙尽头苦修,于是,他现在可谓是居无定所。 居无定所的湿婆拒绝了这个提议。但毗湿奴却坚决要给,两个人瞪着对方,大概瞪了有几千年,湿婆只好说:“那罗延,这些给我,我也无处放置,不如先放到你这里保存。” 这一点,毗湿奴是可以同意的。 湿婆叹息着。 那罗延弄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宝贵了,而这使得脾气一直不算好的湿婆也只能向他妥协……然而,这世上也唯有那罗延一个人能从因果之渊中捞出那样东西。湿婆也曾潜下因果之渊,但是他找不到那样东西,而现在,他觉得必然要有个契机好让那罗延找回它——他丢弃掉的属于他另一半的幻力。 如果说那罗延是这世上的一切真实,那么真实就必然包含着幻力,虚幻与真实从来都是成对出现的,正如原人的阴阳一体是一样的。 而上次灭世之后,毗湿奴丢弃了他的虚幻之力,将之沉入因果之渊。 丢弃了自己的一部分,那么这个人也就不再完整。不完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还如同之前那样? 湿婆知道他丢弃了虚幻之力,于是才会对他百般容忍,但是,湿婆很担心一旦真实在这个世上占得位置太大,人没有了虚幻,彻底远离梦想,那么……是不是世界消亡得更快? 为此,湿婆又说道:“如果我不要这些莲花,而要你的莲花眼呢?” “那就给你好了,反正过几日又会长出来。”毗湿奴回答得漫不经心,甚至真的伸手要去挖眼——湿婆连忙抓住他的手,结果他这一抓,手里的三叉戟还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脚趾——真疼。 毗湿奴又笑了起来。 湿婆捡起三叉戟,无奈地说道:“我只是说‘如果’。” “所以我也没有真的下手。”毗湿奴回答,“因为你说的是‘如果’。” 湿婆这才明白,没有了幻力,毗湿奴只会对确定的说法进行回应,而不确定的,就等于虚,虚,他便会漏掉。 通俗点儿说,就是毗湿奴对语言漏洞,掌握得已经足够了。 莫非这就是丢掉幻力的好处? 湿婆叹了口气,拿着那多装了太阳碎屑的莲花,说道:“那我去找陀湿多、毗首羯磨,还有婆楼那了。” 待他离开,毗湿奴脸上的笑容又都收敛了。 他站起来,回到因果之渊,选了一处幽暗的地方坐下,往下观看。 下面沉着无数的珍宝,而这些珍宝之中,一朵美丽无比的金色莲花正在随着水波摇曳。莲花之中有三螺旋的吉祥花纹,而中间则是一颗珍珠。 毗湿奴叹了口气,伸出手去遮挡了那朵金色莲花。 当他想起一切的时候,就自然想起了自己丢掉的是什么,可是……他不能把它拿出来,也不能把它收回来……现在,他只等凯亚蒂成年,当她怀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会把这朵莲花送过去。 这朵莲花这般的漂亮可爱,如若投成人身,也该是可爱漂亮的。 毗湿奴拿开手,再看了一眼他的幻力所化莲花。 他不能自己一个人承担虚实二者,这并不正确……所以,将幻力化作另一位神明是必须的,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他需要为自己再寻找一位母亲,在这朵莲花出世之前,他需要先让自己出世,成为一个普通的天神或者仙人,从而与他的幻力共同成长以达到虚实结合的完美。 而这些,都是必须要瞒着湿婆的。 湿婆的脾气暴躁,容忍他这些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他知道了他的计划……毗湿奴不由得撇了下嘴——大概湿婆会气得跳起舞来? 然而,毗湿奴想,湿婆不会知道的,至少……在他计划好之前,他是不会知道的。 而湿婆现在,则用武力打趴下了两位神匠,又拖走了婆楼那,把他们抓到了宇宙之海,告诉他们必须马上开始工作。 “这里……是哪儿啊?”陀湿多站在宇宙之海上,他脚下是把他们揍趴下的哪位大神给找来的几片树叶,有这些树叶,他们才不至于跌入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辣么萌,你们都不肯收藏我……╭(╯^╰)╮好想要趁着大姨妈这个倒霉亲戚来的时候断更…… ☆、七 七 打造一件与日月同辉的武器并不简单,陀湿多在毗首羯磨专门打造出来的神匠宫殿里辛勤工作了很久很久。 黑夜神婆楼那在晚上必须到人间,而白天就需要回来,附在陀湿多的手上帮助他打造武器,这也将时间延长了一倍,直到一千年之后,这件武器才算是打造完成,而这时候,湿婆确实有些不耐烦了。 他拿过武器,放到自己的手中来回摩挲了一番,炫目的日光就如同那罗延的笑容那般让人心生欢喜。于是,他将神将宫殿赐给陀湿多,又让毗首羯磨拿走了一张写着稳固咒文的经典,这可以帮助毗首羯磨建造更好的宫殿与楼阁,而唯有黑夜之神,他得不到任何嘉奖。 湿婆想了想,只好说:“以后,夜晚也会有光。” 他想到的,是上一个世纪灭亡之前,夜晚也会有光明照耀着人前行的路。而现在,既然有了苏利耶,那么在夜晚自然也要有另外的神明出现。 赐福之后,他送走了三位神,拿着刚刚打造好的兵器准备去找那罗延,可走了几步,他又见宇宙之中这无尽的繁华的景象,那些永不停歇的,旋转着的星球;那些波涛汹涌,永不厌倦的漩涡;那些宁静祥和,永不消散的时空……这些都让他痴迷而陶醉,这些是存在于那罗延身体里的,也是显现于毗湿奴身体外的,这些与他自己是一体的,正如他与那罗延,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分离。 有的时候,他们能化做彼此,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又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彼此。 在很久之前,那罗延做过一个妄想,他认为他们如果在更大更高远的强大存在面前,也许只是普通人,甚至只是昆虫蝼蚁……而他们两个的出现,正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这个所存在的秩序的主体,当时间与空间、物质与力量、真实与虚妄,这些结合起来的时候,就是创造,因而梵天才会借由那罗延而复生,而摩诃提婆却是本身就掌握了物质之外的活力……但同样的,那罗延也说过,活力太过,终究会伤害到其他。 湿婆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活力压在腹中。 灭世的时候,就是他的怒火无法抑制的时候——确实,他的活力会伤害到其他。 湿婆不得不赞同那罗延的正确,正如那罗延总要赞同他的认知一样。 而当他从对那罗延的赞美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拿到了周边代表五大元素的星球上的部分活力,同时,又有宇宙之中能吞噬一切的漩涡跟宁静,这些,在他的掌心里,飘荡在用太阳碎屑打造的武器之上。 看到眼前的景象,湿婆心生无尽欢喜,便用神力将这些都融入到武器之中……他的神力主司毁灭,而这些神力融入到武器上的时候,一种特殊的,让他心境沉寂的感觉升腾起来,好似这武器会与他连接起来一样,而他却在武器上清楚的看到了那罗延的名字。 他瞬间明白了,这武器是用他的神力注入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利器,而他的神力与他本身是相通的,但在注入神力之时,他所想的却是那罗延,因此神兵已然烙印上那罗延的名字,它只能被那罗延驱使。 感受到了手中的宝物传递出来的兴奋与雀跃,湿婆也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快乐来,就好似他第一次见到那罗延的时候……他只记得一片虚无,黑暗侵蚀着一切,而眼前忽然华光大作,他走过去,在光华之中看到的是一个散发出柔和光明的人,那个人双目闭合,淡金色的脸庞丰满而又温和,当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微笑了起来——于湿婆而言,这一笑就让周遭的黑暗消失不见,金色华彩绚烂了整个世界。 这一笑是亘古不变的,它让寰宇之中并不存在的色彩也有了定义。 这一笑是源于灵魂的,它让世界之上并不存在的花朵瞬间绽开无数的美丽。 这一笑是传递欢喜的,它让宇宙之内并不存在的语言顿时丰富而又充满了活力。 湿婆到现在仍旧记得那个笑容给他带来的喜悦与感动。 于是,他加快脚步,想要再次看到那罗延那般的笑容。 此时此刻的那罗延并不算是真正的那罗延,他不若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样温和,尽管看起来他并无多大不同。 湿婆希望那罗延能找回他自己。 他深切地渴盼着。 可同样的,他也担忧着找回自己的那罗延。 走到因果之渊,湿婆抬脚才在业力之上……这里并不算很大,可那罗延仍旧能把自己藏得让他一顿好找,一千多年,他真不清楚那罗延会躲到哪里去……走过业力形成的地面,踩上轮回打造的阶梯,绕过祈愿堆积的石柱……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直到走到雪白的殿堂里,他才见到趴在地上抓孔雀的那罗延。 孔雀自然也是生主的孩子。 当它出生的时候,那罗延就不停地赞美,因为他自己也保留了一些上一个世纪留下来的东西,包括他随随便便插在耳后的一根孔雀翎,而现在生主生出了孔雀,那罗延当然很快乐——湿婆看着他的那罗延这样快乐,也不由得被感染了。 他走过去,轻声呼唤:“那罗延!” 毗湿奴一只手抓住孔雀脖子,转回头看着湿婆,笑着回应他:“摩诃提婆。” 被叫做“大天”的湿婆走过去,伸出手,讲手中的武器递给毗湿奴。 毗湿奴接过那样武器……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件武器的身上……它是一件金色的宝物,上面点缀着如同宝石一样的众多星体的碎屑,而宇宙之中漩涡的力量驱动着它时时刻刻都旋转不停,它光耀如太阳,又多彩如繁星。 “通过它,能窥是宇宙的奥秘。”那罗延如是说。 “摩诃提婆,这件珍贵的宝物,我会叫它‘妙见’。”那罗延摊开手心,而妙见轮宝则飞上他一直托举着苍空的手上。 妙见□□,凝聚着一个缩小的宇宙,只要宇宙漩涡不灭,它便永恒旋转,只要诸天犹在,它便不会消亡。 毗湿奴在掌心感受到了妙见□□之中被注入的神力,而这些神力太过活跃,他也只能将它套在手指上,免得掌心被摩诃提婆的热力烫到。 湿婆注意到了这个,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毗湿奴只好看着他挑了挑眉,似乎在告诉湿婆,这件宝物他收下了,而且永远不会还给他。 湿婆当然不需要毗湿奴还给他妙见□□,这是他为那罗延送给他的菩提子选择的回礼,也是他为丢失了自己一部分的那罗延送去的一份安慰,然而这并不能弥补所有,他知道那罗延很寂寞,任何人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都会寂寞,无论是神还是仙人。 “那罗延,你是否愿意到人间看看?已经过了一千年了。”于是,湿婆为了排解毗湿奴的寂寞,他想到了一个特别的方式。而毗湿奴抿了抿嘴,对湿婆能想出来的主意也有了些兴致,毕竟,湿婆一直以来都是纯真的,他能想到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他惊讶。 于是,他们两个化作正常人的模样,离开了宇宙之海。 他们取道须弥山,一路往下慢慢走来。 须弥山上居住着各种各样的种族,其中阿修罗一族也在这里寻了一块地方居住——阿修罗与天神本该是同族,毕竟由同一个生主所出,他们不该有过多分别,可是阿修罗在其母亲怀孕的时候就被业力所侵染,出生之时虽然分别不大,但从嗷嗷待哺开始,就显露出了贪欲。 对于任何人,无论是天众还是阿修罗众,即便是被贪欲侵染也可以通过修行来摒除这些,然而,梵天却没有教给阿修罗们这些,生主们也没有。 于是,他们占据的那一块地方就越来越大,甚至,总有一天会侵占天宫。 不过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总归他们的父亲迦叶波并不希望这样,而一千多岁的阿修罗与诸天众也并非是成熟的神魔,他们仍旧懵懂着,还相信可以相互友好交往,何况阿修罗之中美女如云,而诸天众又是心灵手巧的代表,每当有天神想要新娘的时候,他们就要准备求婚的精美礼品,而阿修罗们也乐意与他们交换……现在,仍旧是一片祥和。 经过这两族的地盘,毗湿奴面带微笑。 无论是天神还是阿修罗,他们总是生灵,这一点对于毗湿奴来说并不算多么的难以接受,只要不越界,一切都可以容忍。 湿婆带着他一路前行,一直走到须弥山脚下,才停下脚步。 这里,是与下界的大地连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该那罗延赞美湿婆大大了……你们两个互粉的大大够了(╯‵□′)╯︵┻━┻! ===================== 【树洞】大大们都在互粉,我等小透明心好塞! 我家大大特别喜欢跟对家大大互相赞美,根本都不带我玩! 该怎么把大大的注意力拉到我身上?急!在线等! ☆☆☆是那罗陀不是李金斗!于XX年XX月XX日 发表☆☆☆ ☆、八 八 梵天造物,使得天地之间出现生机,这一切的生灵展露出的灵性让人欣喜。 而即便是两位大神以凡人姿态展现在世界万物面前,可他们的神性仍旧能够影响到整个世界,无论是光、暗、五大元素,还是这世上的万物,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绽放出最华美的光彩。 鲜花为此开放,百鸟为此欢鸣,风送来馨香,太阳传递温暖,无数的赞歌在此刻酝酿,即便是最完美的笔触也无法描绘出此刻的景象。 毗湿奴深深明白,摩诃提婆蕴含着这宇宙最原始的能动力,如果说他自己便是宇宙,那么摩诃提婆便是宇宙运转的力量,他们二人从未曾分开,也不可能分开,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见到的正是摩诃提婆。 他仍就记得最初摩诃提婆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番光景。 仿若云朵散开,显露出了天空的真容;也可能是火焰升腾,映红了眼前的视线;又或者,只说是这宇宙之中另一个独特的能够与自己为伴的存在终于显现在了眼前,他不生也不灭,不笑也不哭,不言也不语,就那样站着,眼露平和地看着自己。 毗湿奴为此而露出微笑,他也第一次用笑容定义了欢愉。 而他一笑,摩诃提婆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这世间有了欢喜的含义。即便是毁灭了的上个世纪,以及现在的这个世纪,又或者是未来会再出现的世纪,这一切都会因为这个微笑而变得绚丽多彩。 二人在这路上行走,下界的泥土散发出能孕育万物的芬芳。 “这里,迟早要成为无数生灵的孕育之所,无论是仙人还是神明,他们总要把手松开。”毗湿奴蹲下=身,伸出手去捏了一把泥土在手——芬芳、柔软,仿若女人的肌肤,这些是神明赐给下界生灵最好的礼物,而即便是诸天众也不能理解这个,他们对天堂执着无比,一如阿修罗。 湿婆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泥土,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泥土的气息之中蕴含着滋养万物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太过薄弱,它被孕育出来之后就一直无法冲破樊笼,而不仅仅是泥土。 湿婆松开手,让泥土落地。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流动着的河水——那是萨拉斯瓦蒂河,以智慧女神萨拉斯瓦蒂命名,这条河流经的地方,将赐予一切生灵应有的知识,花朵会因为她的流过而知道自己何时开放,绿草将因为她的流过而直到自己何时结出种子,那伽会因为她的流过而知道何处适合生活何时又该现身……甚至连一粒沙,都需要她的滋润。 毗湿奴走到他身边。湿婆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说:“这世间万物,唯有知识是最为应该引导一切生灵的,然而,除了知识,又需要有让人与人,事与事,物与物,紧密结合的存在,这种存在,应当有人来承担。” 毗湿奴点头,微笑道:“这种存在一直都在滋生,它存在于万物之中,也存在于你我之间,它可以大到囊括宇宙,也可以小到只见眼前。摩诃提婆,你手中握着的,是哪一种?” 湿婆抬起手,握住了毗湿奴的手。他没有用语言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并不该被回答,而他的行动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意愿。 但毗湿奴却因此而垂下眼眸。 他是必然要与自己的幻力结合的。这在摩诃提婆灭世的时候已经注定,他无力更改——这件事与任何诅咒任何念力任何因果都不一样,他如果冲破规则,完全可以更改任何诅咒与因果,可是……当他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就再也无法更改了。 而摩诃提婆……他却并不知晓这件事。也许摩诃提婆会认为他的幻力迟早会回到他本身,也许……摩诃提婆认为幻力消散,也许……也许有很多种,但都不是毗湿奴要做的那种,他不能让幻力离开自己太久,正如他不能让摩诃提婆保持这个状态太久一样——既然灭世这般容易,那么,就该将一切恢复正常。 为了世界不会被轻易毁灭,这一次,他要尽到职责。 毗湿奴回握摩诃提婆的手,眼睛也离不开他的面庞,也许以后他将面对的就不是这样的一张脸了,但不管摩诃提婆变成什么样,他总会认出他来。 这不知多少年的陪伴,他早已经不需要靠容貌来判断出谁是他的摩诃提婆了,正如摩诃提婆,可以从他无数的化身之中认出他来。 在仍旧完整的湿婆的眼里,那罗延是完美的化身,而在并不完整的毗湿奴眼里,摩诃提婆是永恒的化身。 无论是完美还是永恒,他们两个从未曾将这一的词汇赋予其他任何生灵。 交握着的双手并没有分开,他们仍旧继续前行。 下界天气混乱无比,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春暖花开,气候宜人了。于是,他们到达的地方在他们到达的时间里就确定了四季,毗湿奴赐名的春日便被赋予在这个时候。 在须弥山顶的梵天从云端见到了这番景象,不由得赞叹了起来,他将这样的赞美传递给了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并且告诉她:“你成就了无数的智慧,女神,你就是知识与智慧的化身。” 萨拉斯瓦蒂微笑着接受了在下界旅行的两位大神的赐福。而守护第一份来自于湿婆的经典就必然需要她来完成——韦陀经典,它能够让一切都归于秩序,而萨拉斯瓦蒂则是它的守护者。 终于有了事情可做的萨拉斯瓦蒂更是满心欢喜,至于梵天,他是否欢喜那就与两位溜达的大神毫无关系了。 他们夫妻二人仍旧在注视着下界。 两位大神携手走过了整个世界,为此,他们花费了大约有两百年,每路过一处地方,他们都需要看清楚这里到底该属于何种生灵,而这样一走就过了许久。 当然,这份“许久”是对于其他生灵来说的。 等他们回到最初启程的地方,那里的花草树木已经过了无数的年头,子子孙孙,已经繁衍了一整片的土地。 湿婆在这里看着生灵的一片繁荣,不由得看向那罗延,而那罗延却皱了皱眉,隐去身形,走到一棵树下,湿婆也跟了过去。 这棵树下,正有几条那伽在轻声交谈。 “今天我又吞了一大块土地!” “但是土地并不好吃,我更喜欢吞食上面长出来的种子。” “你们真傻,告诉你们吧,真正好吃的是母亲生出来的那伽卵,那些又白又圆的小东西滑过喉咙的感觉奇妙极了!” 那伽们探讨着,它们描绘的是食物,也是它们的同族。 毗湿奴垂下眼去,他不忍心听后面的言辞,更不希望这种言辞会传播开来。 果然,这时候,一条巨大的那伽出现在他眼前。 那条那伽体型庞大,然而它具有法力,因此只是悬浮在草木之上,并没有用庞大的身躯压住它们。它游动着,在它的同族面前垂下巨大的头,用威严的声音斥责道:“你们如此的贪婪!土地只能吞食上面浮动的尘埃,果实只能被吞掉果肉,而同族的卵则是不能用肚腹来承接的,这些乃是生在世间最基本的知识,但你们却这样贪婪无知,简直是那伽的耻辱!” 这条那伽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整个须弥山。 一条小那伽并不在意它的话,回嘴道:“舍沙,即便你是王,我们也不需要你的指导!不仅仅是食物,这世上的一切,只要能吞的,我们就从不会放弃,而你,你有一千个头,需要吃的东西更是比我们多上几千倍,这样的你如何来教导我们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愚蠢!”另一条巨型那伽游荡了过来,它看起来比舍沙并没有小多少,“你们如何能与大神的造物相比?舍沙并非从我们母亲的体内分娩出来,它是由神亲自造出的那伽,只需要晒晒太阳喝喝风就能长大了。” “婆苏吉!”舍沙转过一个头去看着这说话的那伽,“任何事物都是神明的造物,即便是有母亲生出生灵,可是仍旧离不开神明赋予的灵魂与生命。” “那你就离开吧,舍沙!离开这里,离开族人,去到你的造物主身边去。”婆苏吉愤怒地摇晃着尾巴,“那伽之中并不缺少你一个,舍沙,你应当回去你的造物主那里,你是他创造的,而我们都是卑微的生灵!”它怒吼着,在青色的烟雾中变作了人形——一个不足三尺高的孩童。 舍沙也只好一同化作人形,只是略微比婆苏吉大了一点,却是个眉目清秀的孩童,胖手胖脚的,脸蛋儿也肉嘟嘟的看起来可爱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炙天烬跟袖红舞扔了一个地雷给我这个老残粉(*/ω\*) 互粉的大大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 快点分裂吧!别黏糊了!【被叉死……_(:зゝ∠)_ PS:两个大大对话的时候所提到的“让人与人,事与事,物与物,紧密结合的存在”指的是爱是爱是爱——重要事情说三遍,(*/ω\*)快来感受一下大神们的情话满级啊凡人! ====== 其实……前面每章都有小JQ跟坑啦……比如金刚菩提子是毗老师给的而湿婆大大因为毗老师丢了幻力不正常了而流泪啦【哭包就是这样酷炫】,比如妙见变戒指套手指上啦【我在说什么?!】,比如吉祥天大大在水底下啦【她还只是一朵花!】_(:зゝ∠)_……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塞一起我也是拼了。其实我都记不清神话里的故事是啥了……看的时候年纪好小【就知道各种赞美啊比喻啊暗戳戳地挖坑啊……不我谁也没说!】,当年就觉得湿婆大大太逗比,毗老师太苦逼,梵天大大你干完活就撒手掌柜了是吗?就像是埃及神话我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被碎尸的丈夫跟拼凑自己老公的妻子以及就差了丁丁没拼好……【我在说什么?!( ⊙ o ⊙ )】,好吧其实我真的是怕自己夹私货多了……但是我已经自暴自弃了23333333 ☆、九 九 舍沙圆溜溜的,与婆苏吉虽然不足三尺高,却纤细的身材相比,诚然才像是真的吃得多的那个。但实际上,舍沙并不需吃多少,他每日里只要游到宇宙之海,隔着海,他遥望他的造物主,祈祷之后从宇宙之海中取得一些乳汁就可以维持他的生命。 宇宙之海中的海水湛蓝,但是一旦离开它的凭依之所,那些海水就瞬间化为乳汁,入口甘甜。 舍沙劝诫族人们要礼敬他的造物主,而造物主慷慨仁慈,一定不会介意他们从宇宙之海中撷取乳汁充饥。何况乳汁甘甜可口,可以滋养出一切真理与知识。 而他的族人们却对此毫不在意,这也是舍沙作为那伽之王却对族人万分不满的缘故,而他的族人,自然也对他没有尊重,而与他不同,婆苏吉却得到了族人的爱戴。但舍沙并不因此而怨恨婆苏吉,他意图让婆苏吉了解这世上有比他们常见到的仙人与诸位天众、阿修罗众更为伟大的神明存在,但是婆苏吉却总以此为根据嘲讽他不知母亲,而只知那虚无缥缈的全能的神明。 然而众那伽神龙并不知晓,舍沙并非从他们母亲的肚腹中破胎而出,他们平日里只会用“舍沙的造物主”来讥讽他,实则却认为舍沙不认母亲,是个毫无资格做那伽之王的千首巨蛇。 然而,婆苏吉却是在说真的。 婆苏吉与舍沙可谓孪生。他们两个同为那伽之中的王者,婆苏吉甫一出生,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舍沙,而此时舍沙已然巨大无比,漂浮在空中,以头承接天上星辰,庄严万分。婆苏吉张开口,对舍沙祈求一分恩泽,而舍沙却看着宇宙之海的方向祈祷,并没有在意婆苏吉的祈求。 然而,舍沙的祈祷带来了无边的法力与赐福,这份法力与赐福也普照在婆苏吉的身上,所以婆苏吉迅速化作人形,成为那伽众龙之中仅次于舍沙的王者。 婆苏吉是那样的崇拜着舍沙,可他又因此而怨恨舍沙。 在看到舍沙与婆苏吉的时候,毗湿奴马上就知道了他们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他现在隐去身形,仿若无形的风一般吹拂过舍沙。 这是他的第一个造物,也是他从手中放出的用以支撑三界的巨龙,而他没有让他失望,不仅仅承担起了支撑三界的重责,且是个心怀仁慈的王者。 而与舍沙一同曾经感受过他的赐福的婆苏吉,仍旧是孩童心性,他对兄长的崇拜与无法追逐的失落已然在伤害他的心了,毗湿奴不由得怜悯起了婆苏吉,他伸出手去轻抚过婆苏吉的七个头颅,当他准备现身的时候,摩诃提婆却抓住了他的手。 “摩诃提婆?”毗湿奴略微疑惑地叫了湿婆的名号之一。 湿婆对他微笑着,将他拉到两位那伽之王的面前,现出身形。 忽然出现的人,笑容温和而美丽,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温暖着一切,这一刻,舍沙知道谁是他的造物主,他马上走过去,用他圆滚滚的双手慢慢地颤抖着触摸到毗湿奴的双脚,再将粘染着神的福祉的手指放到自己额头上以期盼能够日日顶礼,而婆苏吉却走到了湿婆的面前,对他行了大礼。 湿婆与毗湿奴对视一笑,各自伸出手去摸了摸两位那伽王者的头顶。 “上主,请收下我做您的仆从。”舍沙得到了回应,不由得满心的崇敬,他知道自己并非是由龙蛇之母所生,也知道自己是眼前这位神明的造物,为此,他必须用自己一生来侍奉他的尊长。 “那罗延,”湿婆的嘴角微微翘起,仿若含着一个亘古的微笑,他转头看向那罗延,说,“舍沙是你的造物,他侍奉你是符合梵天所口述的正法典籍的,韦陀经典之中所规定的美德里,必然是有这一条。” 毗湿奴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给舍沙赐福,而婆苏吉此刻却有些心中慌乱。他也得到过那位收留舍沙的大神的赐福,但此刻他却与另一位大神行大礼,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然而,那位收留舍沙的大神却说:“摩诃提婆,任何礼敬你的人都会得到我的祝福。” 婆苏吉不由得生出无数的感动。 湿婆也因此而感动非常,他抓住那罗延的手,说:“同样的,那罗延,任何礼敬你的人都能得到我的保护,而任何对你不敬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毗湿奴不由得挑了下眉,笑道:“摩诃提婆,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做你的敌人的,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因为我而夺去任何人的生命。” 那罗延的请求,湿婆从来不能拒绝,他只能点头。但是湿婆知道,未来,他会打破这个誓言,而打破这个誓言,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无论和等代价,他都必须付出。 毗湿奴带着舍沙,而湿婆则带着婆苏吉,他们一同回到宇宙之海。在这里,舍沙化作原形,他无数的头颅能够为毗湿奴撑起一片阴凉,而毗湿奴的这片阴凉又如同顶起整个天空的华盖,将日月星辰都撑在天空之上,以往能够偶尔奔入大地的太阳也不可能再靠近大地了。 太阳不再时不时地贴近大地,大地上的生灵就得以喘息,而舍沙的无数的头颅有高有低,太阳也就运转得有高有低,不仅仅是太阳,所有星辰也是一样,他们拥有了自己运行的轨迹便有了自己独特的规律。 湿婆看到这个景象很是快乐,他看着婆苏吉,微笑道:“这就是舍沙的意义,他出生即有自己的宿命,而你也一样。” “上主,我也能有自己的宿命?”婆苏吉心中对舍沙的崇敬与怨恨又深了一层。他也希望能有自己的位置,一个可以为世界作出贡献的位置。 湿婆冲他点头:“是的,婆苏吉,你也有自己的价值体现,而你需要刻苦修行,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婆苏吉立刻去到人间,寻找了一处温暖的洞穴开始刻苦修行起来。 而舍沙则飘荡在宇宙之海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支撑世界,而他支撑世界的同时,也是在为毗湿奴遮挡外界的一切,无论好无论坏。 湿婆走到毗湿奴身边,他选择了舍沙的一段身体坐下,而毗湿奴则抬起脚来,踩在舍沙巨大的盘起来的身躯上,柔软的微凉的触感从舍沙身上传递出来,毗湿奴的手轻轻抚摸过舍沙那长而优美的颈项。这是他的第一造物,也是他赐福过的生灵。湿婆不会理解这种感觉,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但又比孩子还要亲近,因为舍沙是他的伙伴,是他的跟从者。 毗湿奴伸出手去,轻轻拂开湿婆肩膀上的头发。湿婆反手抓住了他的手,问:“你已经于平日的你很近似了,那罗延,是否是因为你的记忆已经苏醒,并且已经意识到了你的本我?”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谁,摩诃提婆。”毗湿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能囊括宇宙的我在何处,但是我并非以前的我,我也不是未来的我,正如我不能阻止自己去做一件让你痛苦的事,而我也不能阻止你去做一件让我痛苦的事……” 然而,痛苦对于至高神来说本可以避免。 湿婆很不高兴,他眼看着就要发火了,他的愤怒不是咆哮也不是大吼,他不会摔打他的三叉戟也不会甩掉那罗延的手……他会站起来,抬起脚,在宇宙之海上踩着古老而又永恒的节奏,用他的手与脚演绎出颠覆整个世界的绚丽舞蹈——坦达瓦。 毗湿奴死死抓住他的手,在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用力将他按在舍沙的身上,而湿婆的力量惊人,毗湿奴只能抬起脚压住他的一条腿,原本被湿婆抓住的手也改成反抓住湿婆的手——他们僵持着。 湿婆想要起来舞蹈,但是毗湿奴却阻止他舞蹈,他们两个不能制服对方就只能牵制彼此。 “放开我。”湿婆瞪着他的第三只眼。 “不!”毗湿奴的另外两只手捂住了他的第三只眼,“不可能。” 两位至高无上的主神打起来的时候,宇宙之海也为之沸腾。然而,毗湿奴小心翼翼地用他的神力保护着这个世界,神力将他们两个人包裹起来,可这也让湿婆有了可乘之机,他的手忽然又长出了一双来,这双手巨大无比又力大无穷,它们抓住毗湿奴的头,将他的脸扳得不得不与他自己的正面相对。 这时候,湿婆合上了自己额头上的眼睛。 四目相对,不需要多一只眼睛来撷取过多的光明。 “那罗延!如果这个世界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与你分开,那我为什么要留下它?” 作者有话要说:让你们俩每天秀恩爱给我这个单身龟看!!!╭(╯^╰)╮! 撒狗血!撒撒撒!明天就开启美人鱼副本!!╭(╯^╰)╮! 其实……毗老师是因为湿婆大大暴走而心塞……对于毗老师来说,他爱众生,他奏是拿宇宙X宫【什么鬼】虽然是梵天造物但是其实都是他生的【ORZ……毗老师V5】所以…… ☆、十 十 从宇宙初生,万物起源开始,湿婆的眼前就没有消失过那罗延,而毗湿奴的身边就没有离开过摩诃提婆。 甚至一度,毗湿奴曾认为他与摩诃提婆本是一人。 这种感觉缠绕着他,但当他被困扰的时候,摩诃提婆却并无如此的烦恼,于是他又认为,他们是共生。 然而共生于世,他们之间的无法打破的联系则让他觉得恐慌……毗湿奴曾经想要寻找一个没有摩诃提婆的地方,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走不出摩诃提婆的视线,正如摩诃提婆无论去到哪里,也一直都在他的眼前。 经过无数的岁月,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可有些时候,语言却又是最直白的表述。 毗湿奴叹息着,获得自由的一只手轻轻环住摩诃提婆的颈项,慢慢摩挲着……他必须让摩诃提婆安静下来,从灵魂到身体,从力量到思绪,让他完全地安静下来,不会被沸腾的怒火灼烧。 湿婆的愤怒逐渐被抚慰平息,但是他仍旧觉得心中有郁愤难以舒缓,这种郁愤让他的皮肤都跟着烧灼了起来,于是,他原本洁白的皮肤变得通红,双眼也几乎能喷出火焰来一般红得像是一团烈火。 毗湿奴叹息着,伸出手去抱住了摩诃提婆。 他的身体冰冷而又柔软,是由整个宇宙组成的,但又并非单纯的宇宙,正如舍沙为他遮蔽了外物,就等于是为世界遮蔽了外物一样,毗湿奴的四只手臂环绕着摩诃提婆,也就如同这个世界环绕着他……而摩诃提婆的怒火,也逐渐被他的清凉与温柔安抚下来,这也使得刚刚大地上开始翻滚的岩浆变得冷静了下来。 毗湿奴的手带走了湿婆的愤怒也带走了他身上的热炎,然而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开湿婆,而是轻轻拍打着湿婆的肩膀,让他颤抖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那罗延……”湿婆轻声呼唤着,“那罗延……” “摩诃提婆……”毗湿奴回应他的呼唤,“摩诃提婆……我所信奉的上主啊,你的怒火是否得到了平息?” 湿婆看着他,没有言语。 毗湿奴笑了笑,松开了环绕着他的手臂,说道:“现在人世之中并不需要我们去参与,而等待第一由伽真正开始,诸天众与诸阿修罗众与摩奴出现时候,人们提及我,便会颂扬你的名号,摩诃提婆,你是我所钟爱的人,是毗湿奴之神伴。”他的几句言语,让湿婆彻底冷静了下来。 此时,仍旧是万物之初。 湿婆喜欢毗湿奴所定下的这个称号,而喜欢就自然滋生欢喜,他一欢喜,世界之间便有了喜乐。 在喜乐之中沉浸着,湿婆举起手做出一个祈求垂爱的手势,这个手势便是做给毗湿奴的,而这个动作,自然也就成了柔情舞蹈中的动作,它并不粗犷豪放,也并非是男人征伐时候用以鼓舞士气的利刃,反而,它柔美温和,带着渴盼的气息。 湿婆伸出去的手对着毗湿奴,它白皙但却有力,骨节分明;强壮而又温和,粗粝滚烫。 毗湿奴把手交到他的手上——他心中默默叹息着,对自己这样的纵容,也是对摩诃提婆这样的纵容,他已然没有力气去纠正了。 他们交握着手,坐到舍沙的身上,亲密地肩膀靠着肩膀,看向人世间。 人世间已经经过了万年的变迁。 仙人与众神逐一升到须弥山上,而人世间留着的一部分仙人却依旧生活得富足圆满。 达刹的孩子们跟着他到了须弥山上去,他们孔武有力,每个人都在达刹的影响下信奉毗湿奴,而信奉毗湿奴的人们,又在赞颂毗湿奴的时候不得不把他们的赞美传递给湿婆。毗湿奴转头,微笑着看着湿婆,而湿婆也对他微笑,就如同之前没有发生那场争执一样。 湿婆本性纯良率真,他不会知道毗湿奴已经开始挖坑给他跳了,而毗湿奴,正因为自己挖了坑给摩诃提婆跳,他也才会一直心存愧疚,不断地安抚着摩诃提婆。 人间的人们按照舍沙头顶留给日月的规律进行劳作休息,每天他们都需要在劳动中获得必须的食物与水,而这样的工作纷繁复杂,让那些由于没有足够修行与功德来追随生主升到须弥山的凡人心生怨恨。 当然,也有不肯离开的人。 阎摩带着他的妻子阎蜜在人间行走,他四处宣扬他父亲日天苏利耶的功德,也传播着因陀罗的伟岸,他希望人们能虔诚地祈祷,而他的父亲就自然会降下美好的光芒来普照四方,有了光,人们才有能力养育子女,繁衍后代。 然而,没能升到须弥山的怨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人们对阎摩并不喜欢。 他们驱逐他,流放他,让他去别处宣扬他对神的崇拜。 湿婆又有些愤怒了。 毗湿奴连忙按住他的腿。 人间的阎摩与阎蜜越发的艰难……他们夫妻本是兄妹,而他们的婚姻就已经足以让人诟病了,有人会走到他们面前唾弃他们,有人会用韦陀经典里的话语来嘲讽他们……然而,如果没有他们,又怎么会有这些人呢?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湿婆站起来,手持三叉戟,说道。 “摩诃提婆!”毗湿奴也站了起来,“如果人类必须付出代价,那么……至少要留下人类的火种……他们必须是完美的,懂得道德而善良的,拥有爱与智慧的,明白勤劳与忍耐的……拥有这样品质,他们就可以繁衍生息,在大地上留下足迹。” 湿婆深邃地看向那罗延。 他刚刚的话已然说出口,这就成就了一个诅咒……而那罗延则挽回了不可逆转的诅咒,他让人类保留了一点火种,也许在真正的,由那些拥有美好品德的人创造的世界出现的时候,他才会不再愤怒——湿婆冷静了下来,坐回到舍沙的身上。 毗湿奴却说:“婆苏吉的价值就要展现出来了,摩诃提婆,你为何不把他带在身边?” 湿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宇宙之海,他要去将婆苏吉找来,告诉他即将要去做什么,而毗湿奴,此刻则化作凡人的模样去到人间,为阎摩与阎蜜寻找一份真正的宁静。 阎摩与阎蜜坐在摩奴家的大门口,而摩奴听闻自己的兄弟来了,连忙出门迎接,就在他们兄弟见面的时候,一个婆罗门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年轻人容貌美丽,一头如同乌云一样的卷发被打理得很是仔细,他的额头上点着一颗朱红色的吉祥痣,更把他如画的容貌衬托的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无论是阎摩、阎蜜,还是摩奴,他们三个人都看呆了。 摩奴更是走过去,对年轻的婆罗门双手合十:“给您问好,婆罗门。” “给您问好,苏利耶的儿子。”这位年轻的婆罗门,正是毗湿奴幻化出来的凡人模样。他腰上缠着橘色的棉布系住了他身上白色的托蒂,纯白色的托蒂一直垂到他的脚背上,在这纯白之中,隐约露出的脚趾也是修长而纯白的,就像是雪山上圣洁的雪莲一样。 不仅仅是摩奴,阎摩与阎蜜也连忙过来祈求这位婆罗门的赐福。 同样的,他们更想得到这位婆罗门的教诲。 “婆罗门都是极富有知识的人,美发者啊,婆罗门,请您解开我的疑惑吧。”阎摩诸多恳求下,毗湿奴化身的婆罗门才同意走进摩奴的房子,与他们坐在一起。 因为摩奴并没有妻子,他的姐妹阎蜜就只能负责招待婆罗门客人,而作为婆罗门,对他最好的供奉就是奶制品了。 阎蜜在摩奴的家里用尽了方法才算是熬好了牛奶粥,又打出一小坛奶酪来,最后与蜂蜜一起,端了上来。 “婆罗门啊,请不要嫌弃这些食物的简陋,”阎蜜坐到阎摩的左边便不再说话了。 阎摩等着眼前俊美的婆罗门年轻人吃完,才有一次提出了他的问题。 毗湿奴笑了笑,问他:“那么,苏利耶的儿子,你的问题又是什么呢?” “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与摩奴,我们并不打算去须弥山,也不希望能寻求仙境成为神明,但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仆从,他们却对此并不满意——在人间,他们用双手获得食物,父亲已经给予我们无尽的帮助了,可是他们仍及不满足于这样,他们希望食物可以自动滚到他们的脚下,而这种愿望我无法满足——他们认为,这完全是因为我没有带他们去须弥山所造成的结果,婆罗门啊智者,您是否能为我指明方向,到底如何才能让普通人升上天堂?” 阎摩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越写越像我小时候的睡前读物了……_(:зゝ∠)_用这种东西做睡前读物……请不要吐槽我,我先自己醉一醉……233333,不要笑,“美发者”什么的是我的私货! 哎呀苏得我一本满足……毗老师的婆罗门形象请带入罗摩的样子……(ˉ﹃ˉ) 不过也不是我说你,湿婆大大,毗老师分明是怕你暴走才安抚你说你是他所爱的啦,瞧你美的╭(╯^╰)╮ ☆、十一 十一 毗湿奴化身的婆罗门为阎摩解答了他的疑惑,他赞颂着天上的各路神明,讲述着生命的起源与灵魂的归属。 他说:“在人之上有仙人,有神明,神明乃是由无数的元素、世界的本质、灵魂、拥有灵性的山川河流投生于生主之身而出世,他们一出世就极具光彩,拥有无比神力,而在出生之时沾染业力的被称作阿修罗,他们也可以修梵行,得到美好的品德,成为王者,甚至更为高尚的仙主,与神明一样,他们也有无边法力。无论是神明还是阿修罗,他们都居住在须弥山,山上山下,每一层都有人居住,而凡人想要升上须弥山,则需要更为努力。 “你会问为什么有的灵魂会成为神,有的灵魂可以修成仙人,有的灵魂却要成为凡人。”毗湿奴举起手拖着天,“可即便是神,为了凡人的福祉,也会降生成人,为凡人承受痛苦,引导凡人走上正途,有的神司杀伐,他下生成人,杀死在人世间作恶的罗刹;有的神司文艺知识,他下生成人传播智慧;有的神司守护,他下生成人展示自己的神奇来告诫凡人。 “而凡人则能修成仙人,然而,修行非常痛苦,不是所有凡人能够做到的,要在天堂与人间打通一条路,在生命还鲜活的时候,凡人做出了无数的贡献,他勤劳、善良、有道德,尊重师长,热爱亲人,懂得礼敬神明,那么他就有通过这条通道再次为人的可能,而无论多少次为人,只要他做了伟业,成就了大功德,就可以通过这条路走上须弥山,进入天宫之中,成为新的神明。” 毗湿奴所讲的一切是他所制定的法则。 他知道任何人,出生开始就无法脱离爱与欲,这份本性不过界则需要正法来引导,正法,便是他规定好的法则。 正法唯有一字:善。 善,并非善良,而是寻求最好的最正确的选择。 毗湿奴不能为所有人讲述这个,正如梵天与萨拉斯瓦蒂将之逐条罗列可也难以将其彻底明述一样,它博大精深,并非用语言可以概括。 而阎蜜则对另一个问题有兴趣,她问:“那么女人,又该如何被对待呢?” 毗湿奴笑了,说:“女人,是万事万物的开始,没有女人,这一切不能延续,女人被尊重则是神明被尊重,女人被爱护则是神明被爱护,女人被珍视则是神明被珍视,她出生便是财富,她出嫁便是为夫家带去福泽,她不该被痛苦所累,她不该被烦恼所困,她不该被仇恨所缚,任何家族,任何人,想要在人世间留下痕迹,那么他就不能践踏女人分毫。” 解释完了女人,毗湿奴又细细地讲解了如何在人间与天堂创建通道,而这个通道不仅仅是通往因陀罗的天宫,它还需要有灵魂休息的地方,也必然通向阿修罗的宫殿……每一个世界,它都不可能放弃它的连接。但是要创造它,绝非一个人,一个凡人,能够完成的。 “创造它的人必须是神之子,创造它的人必须全心全意奉献出自己,创造它的人会彻底消亡于世界,创造它的人是能够使用五种火焰的人,创造它的人是能忍受自己在烈火中被焚烧的人,创造它的人更是必须身无罪孽。”毗湿奴回答阎摩的这个问题,“如果有人肯创造这样一个通道,我会尽力帮助这位朋友。” 阎摩听闻,即刻站起,而阎蜜却抓住了他的脚踝对他祈求。 阎蜜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妹,她有着太阳神传给她的耀眼的肤色,但此刻,她的皮肤黯淡无光,双眼却因为眼泪而闪出了无尽的光华。 阎摩对她摇了摇头,坚定地看向眼前年轻的婆罗门,说道:“如果能打开这个通道,我愿意放弃我的生命,但是我的妻子,她容貌美丽,仍旧年轻可爱,我希望您能够收留她,免得她日后孤苦无依。” 阎蜜摇头哭泣。 但是阎摩决心已定。他深爱他的妻子,但是他不能不这样做,摩奴是他们的兄长,他怎能让他丢弃自己的生命去做这件必然有去无回的事情?而眼前的婆罗门年轻英俊,并且他尊重女人,如果阎蜜跟他在一起,那么他自然会放心。 然而毗湿奴当然不会接受阎蜜,他告诉阎摩,阎蜜的未来在别处,之后就带着阎摩离开了摩奴的房子。 他们走过了好多地方,搜集了用来祭祀的材料,仿若过去几百年的光阴才回到了摩奴的房子里,而在摩奴与阎蜜看来,他们只不过出去了一个须臾的时间。 在摩奴的院子里,毗湿奴指导着阎摩建造好了祭坛,在五种火焰升腾起来的时候,阎摩当着阎蜜的面,跳入火焰,而火焰瞬间暴涨,一下子打开了六条通道,每一条通道都有一个无边无际延伸到永远的不归之路。 阎蜜痛哭着。她哭她的丈夫,也哭她的兄弟,她哭泣她的命运,也哭泣生命的短暂,她哭得伤心,眼泪流到了祭坛之上,而瞬间,她也被烈火包围—— “阎蜜!”摩奴惊叫起来,可就在他想要跑去救火的时候,阎摩却抱着阎蜜从火焰之中走了出来……他们身上没有伤痕,脸上没有痛苦,除了祥和一片,就只有神光与华彩围绕在他们周围。 阎摩,已经打开了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但凡灵魂,只要生命死去,它就会离开身体,到阎摩的手中,被送入轮回。 摩奴不由得弯下腰去,伸出手触摸他兄弟脚下的地面……他没有想到,阎摩的这番作为可以成就一个神明,而帮助阎摩做到这个的人……他一回头,却再也寻不到那位年轻的婆罗门了。 但此刻,在须弥山上,日天苏利耶却愤怒非常。 他怒吼着打碎了摆在天宫之中的祭坛:“阎摩与阎蜜全都消亡了,他们失去了生命——在整个世界还没有人死去的时候,他们死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是我的子嗣,我的孩子,我的血脉!” “苏利耶,他们并非真的消亡!”因陀罗在一旁劝慰他。 “他们的身体是我赐予了,身体死去,就等于真的死去。”苏利耶痛苦地捂住了脸,“他们死去,就是我的孩子死去了,而他们的灵魂即便是升上天空成为神明,也不会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们消失了,死亡了,不在人间存在了。” “可他们却因此得到最大的荣誉,苏利耶。”因陀罗为此而感到羡慕。 “因为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因陀罗。”苏利耶愤怒地瞪着他,“你迟早也要感受到我的痛苦,你的孩子也要为正法而死,你要看着他升入天宫!” “苏利耶!你的诅咒太过恶毒,如果这样的话,我会让我的儿子帮助因陀罗的儿子,而你的儿子,则是我们孩子对手!”风神伐由怒不可遏,“你这个不懂得感恩的混蛋!” 他们随随便便说出了诅咒,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诅咒的反噬,因为他们是神,他们可以用很久很久来消除诅咒所带来的痛苦与磨难。 可是人呢? 人,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被诅咒的人现在并未出生,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出生,会卷入无可避免的征伐之中。 而任由这一切发生的毗湿奴只能叹息,他又化作一位少年,穿着白色的托蒂,披着蓝色的披肩,坐在河边等着湿婆的到来。 因为阎摩的自我献祭,通往幽冥之境的道路打开,人类的生命也有了尽头,而正因为如此,凡人忽然就懂得了祈求神明的赐福。 摩奴因为是苏利耶的儿子,又是阎摩神的兄弟,甚至可能还见过真正的神明,顿时,他的家里门庭若市,无数的人来祈求他,询问他如何才能得到神的赐福以免于痛苦与疾病。而摩奴,只好把他从那位年轻婆罗门口中听到的东西一遍遍的复述……一遍又一遍。 “那罗延,”湿婆带着婆苏吉走到毗湿奴的面前,“他们传得越来越糟。” “因为听这些话的人是个婆罗门,他就要在里面加入必须尊敬婆罗门;因为听这些话的人是个男人,他就在里面加入要尊敬男人——摩诃提婆,这是人的通病。”毗湿奴伸出手去,将坐下的石块变大,让摩诃提婆也能坐到他身边,“一旦过了界线,你就可以引发洪水,淹没整个世界。我会让摩奴带着知识,将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保存起来,以便于他能繁衍生息。” 湿婆点了点头,同意了那罗延的提议。 本来,他也打算毁掉这里,毁掉这些不该存在的不公与贪念。 那罗延转头,对他微笑起来,他不知道这微笑里隐藏着多少对未来的担忧,湿婆,他作为神中之王,只能小心地把那些疑惑收起。 唯独那罗延,他知道,这一次,他将会把上一劫之中被诅咒的天空之神帝奥斯投生成的绿色仙人晋江带回来,只需他回来,那将为他开启二分时代的钥匙也将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这个逗比…… 最重要的一句话——别信我写的那些神叨叨的东西,它只是瞎编乱造的,根本不是真的,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重要事情说三遍! 好了下面是我的很重要的废话—— 大神们的世界我不懂啊我不懂……啊! PS:好大一个坑……给我自己的脑洞跪了……ORZ,其实最后大神们还是容忍了这些不公啥的,准备留在第九化身的时候改变的…… PPS:其实就是开头处毗老师第九化身苦逼了就化身成了骑白马的卡尔基到处杀,杀多了就悲剧了……也就是说这次创造世界之前,是有一个完整的世界的,有很多人啦有电脑啦有网络啦有逗比啦2333333,无限轮回什么的……忽然发现好虐的不是别的原来是毗老师跟湿婆大大已经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便捷还能玩个游戏啥的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啊【笑die了】 PPPS:这里的人物设定不仅仅是DKDM里的,有神话乱入,一些故事也有佛经乱入,求不掐。顺求不要在小粉红提到我……作为一个天生冷体质被编编跟基友戏称为卡多冷的我都被吓Pee了好吗……_(:зゝ∠)_ ☆、十二 十二 因由摩奴将伟大的婆罗门圣者的话语传递给世人,他得到了人们的赞颂,自然也就拥有了名誉与地位,而真正理解那位婆罗门意图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口耳亲传的人,与之后传播的人完全不同,他不能也不敢用自己的意图强加在圣人的语言之中,可他的学生,随便路过听他讲课的人却不同,他们总要把自己的地位抬高起来,尤其是脚力好的男人,他们更是到处传播这些。 “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听闻了摩奴的这些讲述,不由得站起身来高声赞美那罗延天起来,他拍打着手背,用近乎飘渺的声音说道:“这位婆罗门必然就是那罗延天了,他容貌美丽,身材高大,丰盈俊秀,说起话来让人仿若置身春风之中不想离开。 “他的眼如莲花,居住在宇宙深处的乳海之上,他悲悯的莲花眼可以看到一切,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 “他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维系一切的运作旋转,这宇宙之中的灵魂也都藏身于他,而他在人降生的时候,将灵魂送入人的体内,这样人才能懂得知识,明白道理。 “礼赞那罗延天!摩奴贤者,您见过那罗延天,那您就该知道人能生于世界上的可贵。之前因为没有轮回路径,人即便老态龙钟不堪重负也不会死去,而现在,老者会死,病者会死,甚至连年轻力壮的男人也会死……这并不是好事,摩奴贤者,人们会因为死亡而痛恨那罗延天,然而,人们却不知道死亡并非终点,只有作恶多端才是终点啊。”那罗陀深谙毗湿奴的教诲,他虽然聆听梵天的吩咐,并不去寻觅大神毗湿奴,但是毗湿奴的痕迹却无所不在。 他询问一棵树,他询问一朵花,他询问一片云,从乳海飘出的真理也是他询问的对象,这些都会告诉他那罗延天的伟大,甚至,他也知道了那罗延天身边的那位大自在天大神。 大自在天,湿婆,摩诃提婆。 那罗陀不是个苦修者,但他敬畏苦修。 正如他的上主并非是出世的苦修之神,但却总与一位苦修之神形影不离一样。 而摩奴听闻那罗陀的话,脑海中的一切就好像彻底明朗了一样,他双手合十,祈求那罗陀给他讲述更多。 可那罗陀却也不能够明白那些道理,他只是知道一部分,而真能讲述的,却是将这些道理描绘给那些自然之物的那罗延天。 “那么,仙人,请告诉我那罗延天在何处。”摩奴双手举过头顶,祈求着。 “他处处都在,摩奴贤者,他处处都在,又身在处处,每一滴水,每一阵风,每一点甘甜的蜂蜜,每一朵摇曳的花朵,每一片清香的绿叶,每一阵悦耳的铃音,这里面都有那罗延天,所以他是遍入天,他遍入所有,又无处不在。”那罗陀礼赞着,拍打他的手背,离开了摩奴的家。 摩奴遵从那罗陀的教诲,在自己家中赞颂了那罗延天,又回到屋子里,希望能依照自己的回忆雕塑出那罗延天的雕像来供奉,但是每当他雕塑出来一个轮廓,那组成雕像的泥土就会自己散掉,而之前则毫无征兆。 摩奴垂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而在河边化作少年人的毗湿奴只能无奈地冲着摩诃提婆笑了笑。 湿婆却说:“本也就不像。” 毗湿奴的笑容扩大了:“当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必然有其缺点,甚至于神、修行成为仙人的贤者,甚至于花草树木,缺点是不能剔除的,摩诃提婆,他们需要偶像来寄托信念,正如宇宙需要三相神来支撑运转。” 湿婆并不满意。他的脾气从来都是这般,只要不喜欢的,他从不会迁就;而厌恶的,他更是举起三叉戟,毫不留情。 而毗湿奴与他不同,不论好,不论坏,毗湿奴总会留到最后,留到忍无可忍才会让之消亡。 也许正因为这是他们本质的不同造成的。 毗湿奴孕育宇宙,他将所有灵魂包涵体内,任何生灵在未出世前都是他的孩子。 而湿婆则是宇宙力量的源泉,他推动宇宙运转,无论是灵魂还是生命,都是他剪灭的对象,因为不灭,不生。 而梵天则是将灵魂具现化的那个人。 从本质上来说,毗湿奴总是无法离开湿婆,而湿婆更是无法离开毗湿奴,这也是为何在上一次世界犹存的时候,毗湿奴一直以来无法突破的谜团。当他明白谜底之后,又不得不为自己,为湿婆,为这个世界再设下一个局。 前面,迷局已然形成,而之后,就是入局的时候了。 毗湿奴将手中的莲花放到鼻下轻嗅,花香的气息顺包围了他,他在莲花背后露出眼来看着摩诃提婆,眼睛弯弯的弧度透露出他此刻的喜乐。 是真的欢喜? 湿婆是个天真的神,他见那罗延笑着,便也跟着笑。 也许是因为本质不同但本源相同,毗湿奴虽然为摩诃提婆所吸引,却又与他完全不同。他并不如摩诃提婆这样天真,即使是他将幻力丢入业力之渊,他也并非一个天真的神,而摩诃提婆即便是个完整的原人,也还是天真烂漫。 当然不是说毗湿奴不是原人。 原人乃是人的本源体,正如梵天将自己劈开成了梵天与萨拉斯瓦蒂,毗湿奴并没有将自己的阴忄生部分丢弃,而摩诃提婆……他垂下眼,看着莲花花瓣上的纹路,也隐藏好自己眼中的不忍。 上次灭世之时正因为摩诃提婆太过急躁,暴怒让他失去了理智进而毁灭世界,而这一次……即使只是为了毗湿奴自己,他也必须让摩诃提婆将萨克蒂分离出去。 萨克蒂,她是摩诃提婆的阴忄生部分,也是蕴藏着摩诃提婆狂暴的那部分,然而她又是女人,女人天生柔软温柔,狂暴部分则会被包孕在女人的柔软与温柔之下……毗湿奴自知这样做对摩诃提婆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世界来说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他告诫自己:“须得这般做。” 然而愧疚却滋生蔓延。 由于愧疚,毗湿奴没有反驳摩诃提婆,也就默认了他捣毁摩奴所雕塑的塑像一事。 而人间的摩奴并不知道这个,他以为自己塑造的雕像一定是与那罗延天并不相似——尽管他见过那罗延天的样子,可是如果那并非他真正的模样呢?摩奴用凡人的思想去揣摩神的意思,他想了无数的理由,仍旧只能归结为神的模样与人的模样有着本质的差异为止。 哀叹了一声 ,摩奴只好暂时放弃他的工作。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见识到了死亡的可怕。 死亡,它从黑暗中来,它隐藏于阴影之中,它随时随刻准备收割生命,并不留有余地。 任何人,即便是国王,在死亡面前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当阎摩的悲鸣响起,死亡就降临到了头上,哀伤与痛苦笼罩了人生。 “既然神让我们降生,为何还要拿走我们的生命!” “既然生命如此短暂,为何不给我们最好的一切还需要我们去奋斗!” “既然人都躲不开死亡,为何我的妻子不如他的漂亮可爱!” 这些疑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们冲破束缚,直奔云霄。 湿婆站在河边,这条河,从天上落下,流经人世,在这世上传播知识,但同样的,河水高涨,也能淹没一切。 “摩诃提婆!”毗湿奴拉住了他的手,“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湿婆愤怒地瞪着眼,他的眼睛已经喷出了火焰,而他身上也开始翻滚起了火红的色泽,与他此刻相同,岩浆在大地之下翻滚,河水也一同沸腾了起来。 “二十天,摩诃提婆,再等二十天!”毗湿奴借着自己现在是少年体型,灵巧轻便,轻易地抓住了摩诃提婆的手,“二十天之后,洪水会吞噬地面,当洪水退去,凡人将在这里生息繁衍,他们将会进入真的由伽,凡人的生命有界限,他们会得到最好的一切,而与之交换的,是他们的奉献与德行。” 此时的毗湿奴着急万分。 于他来说,这世界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可又都是不一样的……而他的幻力尚且没有进入轮回,而二十天,二十天里,足够他先将幻力取回来……只是取回来用一次而已。 湿婆再次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罗延的焦急,也希望那罗延会因为焦急而取回他丢弃的东西。 “那罗延,我在这里冥想二十天,二十天后,我会让洪水淹没大陆。”湿婆如是说。 毗湿奴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十三 毗湿奴取回了那朵被他深藏于业力之渊的金色莲花。 它仍旧含苞待放,金色华彩在它身上流转,雪白的莲瓣透出淡淡的馨香。毗湿奴将它托在手中,珍视着它,喜爱着它,在它尚未真正地盛开出一朵绚烂金莲的时候,他将它轻轻地触摸着这朵花苞上的每一滴露珠,感受着他原本的幻力带来的那一丝愉悦。 毗湿奴将幻力从自身移除本是因为幻力为他带来了虚妄的情绪,而当他平和了下来之后,幻力又是他必不可少的力量,这世间一切的幻力都是由他为根源的,他化身无数,遍入万物,没有幻力也就让这一切的根源消失了。 为此,他不得不把这朵金莲取出,拿在手中,感受着它的精巧细腻……它将作为一位女神降生,而降生之后,她会为这世界带来吉祥,光明、财富、荣耀,都是她本身。 于是,他在第二天的时候,带着这朵金莲到了凯亚蒂的身边,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在她父亲达刹的应允下,嫁给了婆力古仙人。 婆力古,他也是梵天的心生子,却因为一直以来只醉心于修行而比其他兄弟晚了一些时间去创造世间万物,于是,妻子凯亚蒂就成了他最重要的寄托,他并非对她的情感多么深沉,但却希望她能为他带来财富与荣耀,何况,她确实是经过大神祝福的女人,即便婆力古对她没有情爱,也会因为她自带的赐福而敬爱于她。 然而凯亚蒂漂亮可爱,她嫁给婆力古之后便身怀有孕,却迟迟不生产,婆力古已然祷告多时。 毗湿奴带着金莲而来,他在凯亚蒂因为生产而痛苦的时候将金莲投生到她肚腹之中,瞬间,婴孩落地——两个可爱的男孩子。 婆力古快步走到凯亚蒂身边,他抓住她的手,将两个婴孩交给乳母去清洗穿衣,而他并不知晓,就在此时此刻,凯亚蒂已然再次受孕,她肚腹之中的孩子,却是真正为她带来赐福的吉祥女神。 也正因为这位尚未出世的吉祥女神已经坐胎,毗湿奴方才放下心来,转而离开婆力古的家。 他的幻力已经回到这个世界上,那么,他自然也就能够让摩奴带着所学到的经典成为这一代人唯一留下的火种。 为此,他走到与摩诃提婆分别的那条河边,在摩诃提婆的注视下,一跃入水,化作一条金色的小鱼,潜入水中。 湿婆在岸边站着,旁边盘着略有些焦躁的婆苏吉,而他,则他看着那罗延变作了一条小鱼,不由得面露微笑。 “上主,那罗延天为何要化作一条鱼?”婆苏吉不懂。 “那罗延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做什么,一定是有意义的。”湿婆回答。 “那么他化作一位婆罗门是有意义的,他化作一位仙人是有意义的,他化作一位云游的苦行者也是有意义的,可是一条鱼,为什么会有意义?”婆苏吉又问。 “鱼,是生活在水中的,婆苏吉,那罗就是水,那罗延以水为载体,他漂浮于宇宙的汪洋大海之上,他如水一般,是世上最为洁净的存在。婆苏吉,化作一条鱼是谁也料想不到的好处;婆苏吉,化作一条鱼则会成为一项最吉祥的事情;婆苏吉,化作一条鱼,则是生命的起源之所。”湿婆这样回答婆苏吉,“你会见到这样神迹的,婆苏吉。” 婆苏吉对湿婆的话非常敬畏。 他见到湿婆一怒之下出现的种种神迹,因此也对他深信不疑,而毗湿奴那位大神却一直在灭火,这让婆苏吉并不理解他的力量所在。 湿婆带着婆苏吉沿着河边行走,一直走到吉陀摩罗河岸,他们才停了下来。这条河正对着摩奴的家,而摩奴每天黄昏都要过来清洗自己的身体。 于是,婆苏吉看到摩奴带着水罐,走出门来,以每走一步就要停下看看天色的慢吞吞的姿态到达了吉陀摩罗河边。 在河边,摩奴放下水罐,又将搭在肩上的披肩叠好放到水罐的旁边,这才抬起脚下了河。 河水清凉,水珠打在摩奴身上,仿佛是他母亲的双手在为他拍去蚊虫的骚扰。 摩奴虽然身为太阳之子,却并非神明,他知道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位摩奴出生,而他则是这个时代的摩奴——他的父亲太阳神苏利耶告诉他,摩奴,是个伟大的名字。虽然他只是生为凡人,却会是凡人之主,于是,他一心一意,想要让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呼。 凡人之主,该是如何去做,如何去活,如何去行事,摩奴仍旧迷惑。 他清洗好自己的头发,将之挽到头顶。 头发,它纠缠着,仿佛命运,而摩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何处。他兄弟已经成就了最伟大的事业,而他仍旧前途不明。 他伸出手去拢住水流,低下头,凑到手心的小水潭近前,去品尝这一捧水的味道。 水能解渴,也能带来真理与知识。而摩奴的知识却不能完好地传达出去,他到底是不是上主所钟爱的凡人?想了许多许多,摩奴叹息着,想要起身离开,回到家中继续冥想,可就在这时,他手心传来一阵轻颤。 低下头,摩奴看到自己刚刚鞠的那捧水中,竟然有一条金色的小鱼! “礼赞那罗延天!刚刚我喝水之时竟然没有将你吞下,真是幸运。”摩奴慨叹了一声,欲要把手中的小鱼放回吉陀摩罗河中。 然而,那条小鱼却一跃,离开了水面。 摩奴不解:“鱼儿啊鱼儿,你为何不肯回到河水之中?” “伟大的摩奴,太阳的儿子啊!你瞧我有多弱小!我不足你的小指甲大小,我没有强壮的鱼鳍跟鱼尾,我从上流被冲下来,一路颠簸流离,我连我的父母都寻觅不到……失去父母保护的任何生灵都是孤独而又可怜的,摩奴啊,即便你是日天的儿子,你也是被父母养育成年的,而我却只能独孤地在水里等着大鱼吞噬!”金色的小鱼开口说话。 摩奴为这条鱼的辩才而惊讶。 鱼,从来没有父母为之庇护的,可是这条鱼却将这件事说得可怜。 摩奴不由得怜悯起这条鱼来。他想到任何生灵都是有灵魂的,而灵魂不灭,是轮回转世的基础——如若这条鱼并非一直是一条鱼,他也许前世是一头有着父母照料的小鹿,也许他前世是一朵有着大树遮蔽的小花,也许他前世是个人……摩奴思索到这些,心中更是大加同情,连忙伸手将这条金色小鱼捧在手中。 金色的小鱼在他手中鞠来的水里游来游去。 “鱼儿啊鱼儿,你不愿意回到河中,那我该把你放到哪里?”摩奴对这条神奇的小鱼问道。 “你该把我带在身边,苏利耶的儿子,传递知识的摩奴,我跟着你,就能聆听知识的梵音,据说,知识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有了它,我就等于有了神的庇护。”小鱼这样回答摩奴。 摩奴点头。他知道神的力量与庇护并非专属于人,因此便将这条鱼放到他的水罐里,水罐是清洁干净的,他之前将侍奉神用过的牛奶倒入其中,而他本想要讲牛奶倾倒出去换成河水,但是小鱼却阻止了他。 游在牛奶之中的鱼。 虽然摩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作为虔诚的信徒,对于任何事情,他都认为是有神明在冥冥之中为他引路,于是,他将这装着金色小鱼的罐子拿好,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而在河的对岸看着这一切的婆苏吉目瞪口呆,他的七个头集体凝滞了。 “婆苏吉,这就是那罗延的能力。”湿婆这样告诉婆苏吉。 然而婆苏吉却对此的疑惑更大了些:“难道不是摩奴的智慧不足么?” “不,婆苏吉,摩奴的智慧并非不足,而是他虔诚的心引导他必然会这样做。”湿婆的嘴角上扬,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容难以去除。 那罗延能够变化成一条鱼,那么就证明他的幻力又出现在这世界之中,而幻力出现,那罗延就不会再是之前的那番模样,对于湿婆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如果每次他要开始跳起坦达瓦的时候那罗延都会答应他一个条件,那么这个世界简直无比的美好,比上一个世界会好太多。 他记得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让世界上的生灵得以繁衍生息,那罗延几次三番地要求他冥想,而他不想冥想的时候,那罗延就拉着他在人间行走。他们走过高山走过大海也走过沙漠,走过无数的路途,见过无数的人……梵天在那个时候并没有重生,他与这个新生的只有大宇宙之中原始记忆的梵天并不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小萌物乌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婆苏吉你是吐槽小能手2333333 梵天就相当于电脑重做了系统一次,C盘没了,别的盘还在,之前卡啦啦弄死的一次次的人可能还不是人形的所以不要太信以为真了233333,其实人们的抱怨不是抱怨,他们抱怨之后就是互相掐了 话说苏羯罗也出生了啊_(:зゝ∠)_ ……婆力古就是那个逗比神仙,诅咒湿婆大大只能以丁丁形式被祭拜,还诅咒毗老师转世一次又一次╮(╯▽╰)╭他其实就是诅咒小能手啊! ☆、十四 十四 湿婆忆起上一次世界尚未毁灭的时候,那时候他与那罗延并肩坐在高耸入云的建筑物顶端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他笑着从那罗延手中拿过那让夜空绚烂的烟花,而烟花炸开朵朵,在夜空之中绽放出无尽的光华。 那罗延喜爱这些,他喜爱一切的美,美的事物,美的声音,美的形象……一切的美都是他钟爱的对象。 但凡信仰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的是香膏,钟爱的是牛奶,口中总是蕴含着甘甜,笑起来仿若蜜糖,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同样也是无所欲求的,他不求有人为他奉上香膏,也不求日日品尝牛奶,更不求蜜糖在口中融化……因为他本身就是香甜得让人不能不亲近的。 湿婆忆起上一次世界尚未毁灭的是,那时候他与那罗延一同行走与人世间,他们化作凡人模样,在人间灵巧地穿行。他笑着从那罗延的手中拿过一件御寒的衣裳,那不是托蒂也不是披肩,而是一件人类用智慧编织出的笔挺服饰,它穿在身上让人显得挺拔优雅。 那罗延却并不钟爱这样的衣裳,他穿着随便,看起来更为温暖舒适,然而无论他穿着什么,孔雀翎羽却是他不肯丢弃的饰品。 他将它装饰在头上,后来装饰在鬓边,再后来是手臂、脖颈、腰间……每一种装饰都让湿婆心醉,他知道孔雀翎的美丽,然而,当孔雀翎不是在那罗延的身上做装扮的时候,他就对它再也没有美丽的定义了。 而现在,那罗延化作一条金色小鱼,湿婆不由得更为心喜。 这条小鱼优美可爱,它的身体没有棱角,完全是流线的弧度,而弯曲的弧度则是世间最美的纹路,没有什么比弧度更美,它体现的是一种不伤害也不为伤害的态度。 湿婆这样告诉婆苏吉:“那罗延的伟大并不体现在他如何展示他强大的力量,我与他的力量是相同的,如果说我的力量是打破一切,他的力量就是保护一切不被我打破,而世人并不清楚这些,他们认为我们会彼此争斗。但事实上,我们从未曾真的用武力去争斗过,任何想要我与那罗延争斗的人都不会得到我的祝福,任何想要我与那罗延决裂的人都要感受到我但凡想到与那罗延分离的痛苦。” 上主的话让婆苏吉为之动容。尽管他作为那伽族的族长,且又是一个出世不久的生灵,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思想与智慧去弄懂上主们的世界,可是他知道,上主大天的话是非常深奥的,正如那罗延天能化作鱼一样。 婆苏吉知道如何化作与神明一样的身体,可他并不懂得如何化作一条鱼。 湿婆说:“这世间一切的幻力以及破除幻力的本源就是那罗延。” 婆苏吉似懂非懂。 而此时,在摩奴的家里,毗湿奴化身成的那条金色小鱼在牛奶之中畅游着,他欢喜极了。 虽说他并非需要日日食用牛奶,甚至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高于一切之上的乳海,可现在,他就如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中一样,这如何让他不欣喜? 而欣喜却只是次要的,毗湿奴在这牛奶罐子里转了个圈,将身体变大了一倍又一倍,直到他的头顶到了罐子,身体也必须弯蜷起来才能在罐子之中容身之后,方才开始晃动这只让他暂时栖身的牛奶罐。 牛奶罐里的响动惊动了摩奴。 他走过去,伸出手捧过牛奶罐,发觉它沉重了不少,而当他探过视线,望向罐子里的时候,发觉那一条小金鱼已经长大得住不下这只牛奶罐了。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这条小鱼就变大得如此之快。 摩奴惊叹了一番,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小鱼说道:“摩奴啊智者,你瞧,现在我从罐口出来也是不可能了,而你如果不把我放出来,我会死在这里的!既然你将我从河中带回来,那么你难道想要看着我死去吗?” “鱼儿啊鱼儿,你长得太快啦!”摩奴烦恼地说道,“我的水盆可以让你居住,但是我该如何把你放出来呢?” “摩奴啊贤明的人,你把我栖身的水罐打破,让我从它的底部掉落到水盆之中,这样我就能够出来了,但是你会失去水罐,而你是否真爱你它超过我呢?”毗湿奴化身的这条小鱼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摩奴当然喜欢他的水罐,但是他更珍视这条小鱼。 于是,他说:“鱼儿啊鱼儿,你虽然并非人类,但是你颇有智慧,你听得懂我给我的朋友们讲述的道理,你会与我辩论如何才能更真实地贴近神明,于是,我相信是智慧让你成长,那么我理所当然地将要让你离开水罐。”他说完,一手拿起石头,一手拎着水罐,走到他的水盆跟前。 水盆里盛满了水。 清澈、透明,水盆里的水来自于摩奴用来涤净他房门的水源,这些水干净无比,清洁房门之后,他就能用最为清爽的状态来让人接受真理。 而现在,这些水将要成为这条智慧的小鱼的居所。 摩奴拿着石头,打破了水罐的底部,让小鱼从水罐之中掉落到水盆里。 在水盆里的小鱼瞬间舒展了身体,他在水盆里游了一个圈,对摩奴说道:“人中智者啊摩奴,你的慷慨让你获得了正法的第一步,为此,你应该了解一个真理——牛奶,奶制品,它正是知识的基础。” 听到这些,摩奴表达了他的敬畏,他需要这条鱼告诉他为何会是如此。 而婆苏吉在外面也听到了这个,他从他上主湿婆的手中看到了这些,然而,牛奶根本不可能是真理。 “婆苏吉,那罗延天的话,永远不会有错。”湿婆这样告诫婆苏吉。 “但这根本就不可能。”婆苏吉直摇头,“牛奶,不过是食物,它被喝下去,甚至不能果腹!” “婆苏吉,你可以继续听那罗延所说的话。”湿婆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对那罗延所说的一切都很有信心,因为那罗延从未曾欺瞒过他分毫。 而毗湿奴,他正告诫摩奴牛奶的妙处。 他说:“人为何能活下来?” “为了真知。”摩奴回答。 他又说:“人为了真知活下来,但是真知能让人存活吗?人的身体是由五大元素构成的,它能在没有神力的支撑下存活吗?” “除非有食物。”摩奴回答。 他这时候才说:“而无论是吃还是喝,牛奶都能满足人的需求,它可以做水,也可以做食物,喝到肚子里,它能让人精力充沛富有活力,而这就是真知。摩奴啊,你且听我说,为何婆罗门最为高贵?因为他们是师者,是医者,是传递知识的人,是传播真知的人,他们不能做出任何不好的举动,他们不能因为美食、美酒、美女而失去本心,所以奶制品是他们最好的食物。而任何人,他都能通过学习成为一位婆罗门。而牛奶,既然维持了他们的生命,那么它当然是真理的化身。” 摩奴顿时明白了这道理的博大精深。 然而,告诉给摩奴这些之后,毗湿奴瞬间预见到了未来这些会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可是,他能如何呢? 他不能杀死所有的人类再重新创造。 事实上,即便是神明,即使是因陀罗,他们也还是私心难除。 毗湿奴叹息着,沉在水盆底部, “上主,为何那罗延天不再言语了?”婆苏吉刚刚听出了一些妙处,正打算继续聆听,却发觉没有声音了,他忙问湿婆。 湿婆红了眼眶,说道:“因为他预见到,近乎万年,十万年……这些话会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那么久远的事情,为何那罗延上主要去在意?”婆苏吉又问。 “因为这世上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谁在遭受苦难,他都感同身受。”湿婆垂下一滴泪,这滴眼泪落到他手中,澄澈的眼泪在他手心里打转,最终,这滴眼泪化作一块绿色宝石,在他手心里静静地躺着。 湿婆摩挲了一会儿,回手,从凯拉萨山上取来了一块金子,他将这块金子与他手中的宝石放到一起,脑中描绘出他泪滴一样的图案来,于是,宝石开始变化,金子开始融化,它们渐渐融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当湿婆的手停下来的时候,这两样东西已经融合成了一枚戒指。 这是一枚如同他眼泪一般的戒指,碧绿的色泽与金子的耀眼辉映着,这样的光辉却隐藏着的是湿婆的痛苦。 “上主,这是什么宝物?”婆苏吉问道。 “这并非宝物,婆苏吉,它只是一枚戒指,用来装饰,也永来告诫。”湿婆回答。 而此时,毗湿奴化身的那条鱼,已经被转移到了小池塘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毗老师手上戴着的那只绿色的戒指……【我的脑洞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谁能堵上它记得通知我……2333333 话说我都这么大的脑洞了为了让我放弃治疗难道不支持一下收藏我吗?/(ㄒoㄒ)/~~ ☆、十五 十五 在池塘中游转了几日,他再次把自己变大,直到池塘无法装下他,而摩奴也只好把他转移到了河里。 这一日,摩奴到河边探望过那条已然不是小鱼的小鱼,与他谈论了什么叫做正法,聆听他的高谈阔论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居所。等摩奴离开,湿婆则走到了河边。 毗湿奴化身的金色大鱼见了湿婆,心生欢喜,抬起尾巴将河水搅动起来,撩起一道水幕,洒在湿婆的身上。 湿婆笑了起来,抬起脚进到河水之中。 因为那罗延是幻力之主,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幻化能力也能将任何幻化之相去除,所以他可以幻化做任何模样,而现在的这条鱼的模样,也如他第一次见到的那罗延一样。 变成了鱼的那罗延绕着湿婆游了一圈,他将鱼尾绕在湿婆的腰上,用鱼鳍轻轻拍打湿婆的肩膀。 “那罗延。”湿婆笑着去触摸他身上的鳞片。 化身成鱼的那罗延也与其他的鱼类不同,他的头顶上有一只微微凸起的角,这只角也是金色的,在经过水波洗礼之后,阳光洒在这只角上,让它闪亮得就如同混沌初开时候最美的那一束光芒,而那罗延,他本身不正是那一束光芒? 湿婆的手在那罗延身上轻轻游走,他变作一条鱼,便有着鱼的冰凉与腻滑。湿婆不由得心中生出无数的喜悦,这种喜悦是因为那罗延的幻力回归而出现的,也是因为他对冰凉冰凉的河水能流淌于鱼类周身而出现的,更是因为那罗延的鱼类形态的美而出现的。 他轻声说:“当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那罗出现在这世界之上,所以你叫那罗延,而现在你在水中,如同曾经的你。” “摩诃提婆,我一直是我,从未有过变化。”毗湿奴回答他,他轻声地笑了笑,讲上半身化回原本的模样,“正如在水中,我把自己放到水中,让一切从我而生,而现在,一切仍旧要从我而始,这也如同轮回一样。” 湿婆坐在水上,一只手撩起水来与他玩闹。 在一切都没有的时候,毗湿奴自称那罗延,因他睁开眼,见了摩诃提婆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之中有水光流转,因此,他将水,定义为孕育原初一切的母体。 而他自己,则是这孕育一切的种子。 湿婆当时还以为那罗延不见了,而当种子成长,那罗延从水中坐起的时候,湿婆才知道,原来,瞬间绚烂了整个世界的,正是那罗延。 “如同你当年的孕育之力,那罗延,你正是腹中怀有金胎者。”湿婆的手,轻轻放到那罗延的腹部,那里有着一层层的金色鳞片,缠绕在那罗延的皮肤上,将他白得透明的皮肤显得更为耀眼。 这时候的那罗延在人间正表现出吉祥的白色来。 湿婆知道那罗延本身并非是白色的,因他是宇宙本体,自然也就会展现出宇宙的色彩来,而白色则是他在人间的表现,如同上一世,他会因为人心的渐渐转变,如若湿婆愿意,他可以打开心眼,心眼所见的,则是那罗延的本来相貌——这世界上,也唯有湿婆可以看穿那罗延因人心之变而变的伪装了。 毗湿奴知道摩诃提婆子啊想什么,他抬起手,将摩诃提婆打着结的发辫三开,轻轻地在河水之中揉搓着他们。 在毗湿奴看来,这些发辫与摩诃提婆的关系十分亲密,它们每一个都能化作摩诃提婆的化身,而每一个又都不是摩诃提婆。 在毗湿奴的手中,摩诃提婆的发辫变得柔顺而听话,它们仿佛是懂得该如何讨好它们主人的那罗延,因而,它们缠绕住毗湿奴的手指,在他的手指尖上留下轻微的痕迹,这些痕迹并不明显,当水流经过,它们就消失不见,可是它们却会搔过毗湿奴的手指,让细微的柔和而又无法剔除的触觉留在他的指尖。 湿婆微笑着看那罗延为他搭理发丝。 “不知道下次再打理它们的时候该是多久之后了。”毗湿奴说着,讲那发辫重新结好,“摩诃提婆,还有九天,九天之后我们会再见一个新世界,一切都会重新再来,你则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深入冥想。” “我的冥想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那罗延。”湿婆说道。 “是的,我知道。”毗湿奴回答。 他们曾经一同进入过冥想。 他们同为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神明,任何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但是,在一些坚定的信念之下,他们又心甘情愿地蒙蔽自己。 毗湿奴利用了摩诃提婆的这一点。他利用这一点让摩诃提婆蒙蔽了自己的心眼……然而,毗湿奴并不为之后悔。 着眼于整个世界,他不得不这样做,而仅仅之于他本身,他是舍不得这样做的,这是个无法解开的难题,世界与他自己,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即便是个凡人也分得清楚。 正如这些迟早会消亡的仙人,迟早会失去语言之主的神力的神明,迟早会丢弃誓言与正义的凡人……毗湿奴仍旧愿意给他们恩典,赐福于他们,而摩诃提婆却并不愿意如此。 将重新结好发辫的头发盘到摩诃提婆的头顶,再用一串串的菩提子固定好这些,毗湿奴满意地打量起摩诃提婆的模样来。 他不得不赞美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的容颜俊美,整个人展现出了原初之力,他是这一切的力量,也是一切的终点,他诞生于彻底的死亡,而彻底的死亡又是无法看破的毁灭,在毁灭之中诞生,就如同毁灭与创生的孩子,但实际上,他又是不生不灭的。 毗湿奴笑着,说:“以后,人们也会在想到你的时候,叫你为发丝缠结者。” 他这样说,只是在打趣。 然而,湿婆却很欢喜:“这结,是你为我打的。” 于是,毗湿奴得名号为腹有金胎者,而湿婆则得名号为发丝缠结者。他们两个人对视着,看透了这沧海桑田,也看透了亘古不灭的本源。 婆苏吉赞叹:“礼赞发丝缠结尊无上大天摩诃提婆!这一刻我见证了无可比拟的至上情怀!” 他赞美着,双手合十,跪在了尘埃。 而两位无上上主,则对视微笑,仿若亘古以来从未变过。 第二日,摩奴再来河边,见那原本不如他指甲大小的鱼儿竟然又大了许多,不由得惊讶非常,最终只好求他的父亲苏利耶跟他的兄弟阎摩一同,讲这条鱼放到大海之中。在大海里,这条鱼儿游走了,临走时候告诉摩奴不要离开。 摩奴只能等待。 过了一天时间,这条鱼才转了回来,然而,他回来的时候却已然与普通的鱼不同了,因他口中咬着一摞他只在生主手中见过的经典——韦陀典籍。 摩奴的手开始发颤。 而这条鱼却讲口中的经典丢到海岸之上,又从口中吐出一颗马头丢到一旁,说道:“苏利耶的儿子摩奴啊,这马头是属于阿修罗王诃耶竭梨婆的,他这颗名叫马颈的头已经不会再如骏马一样嘶鸣了,摩奴啊,你且将这颗头带走丢掉吧。” 摩奴点头。 “这一部韦陀经典是马颈从梵天手中偷走的,摩奴啊,你拿去取悦梵天,他会给你一艘巨大的船,而你需要这艘船——” “但是智慧的鱼儿,为什么我会需要一条船?我是个学成了许多知识的婆罗门,我不需要出海去谋求生计。”摩奴说道。 “摩奴,你听我说。你的父亲苏利耶告诉过你,这世上有许多的摩奴,而你是第七个,你之前的六个摩奴啊,他们有的长得就像是猴子,也有人长得就像是一只蝴蝶,而他们谁也没能在这个世界上让他们的族类成为主宰,摩奴啊,你是个人,你知道他们为何会失败吗?”毗湿奴问。 摩奴摇头。 “因为他们不听话。”这回,毗湿奴可没有说那么多,他没有强调自己的语气,只是轻飘飘的,将事实告诉给了摩奴,“每一次发生危险的时候都会有神明降临世间,他告诉这世上的生灵,要毁灭啦要毁灭啦,快去做好准备吧——而生灵呢?他们今天吃饱了就忘了饿肚子的时候有多难受,他们穿得暖了就忘了天气冷的时候有多可怜,于是,他们的自大导致了灭亡。” 摩奴马上受教:“伟大的灵鱼摩蹉啊,您的教诲是这样深刻 ,您的语言是这样精妙,您的智慧是这样高深,所以,说吧,您需要我怎么做,我绝对不会拒绝您说的任何话!只要您提出来,我马上就照做!” 婆苏吉在湿婆身边见到了这一幕,他瞬间就对毗湿奴上主肃然起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inochi223给我扔了一个地雷 给小萌物的小剧场—— 婆苏吉内心os:太能忽悠人了……毗老师上主简直是大忽悠啊!怪不得我的上主被忽悠得渣渣都不剩……哈哈哈哈舍沙你这个蠢货一定会被坑的!【一本满足】 ======== 我的毗老师也化身人鱼了……23333我得有多爱人鱼梗啊(╯‵□′)╯︵┻━┻ 其实我就是想让湿婆大大来点儿福利默默人鱼的腰啊肉啊鱼鳞啊……(*/ω\*)没脸看你们了你们俩真是太太太吐艳了腹有金胎者什么的还能不能好了啊湿婆大大你瞧你取名的能力!【拍桌】 话说真是冷圈子冷体质……谁之前说我能抓热点来着?出来,撕!不负我卡多冷之冷名!【泥垢!】冷的都快没动力了……_(:з」∠)_ 深切怀疑这文完结的时候收藏能破千不……虐die了…… ☆、十六 十六 摩奴按照那条巨鱼摩蹉的指点,在第二天就举办祭祀招来了他的父亲日天苏利耶,请求父亲带他去天上拜见梵天,并为他父亲呈现了那本韦陀经典。 苏利耶看到摩奴手中拿着的经典,不由得惊讶万分,这本经典丢失了许久,梵天因此也闷闷不乐,即便是萨尔斯瓦蒂也无法使他开怀……而梵天是所有天神与仙人之祖,他的闷闷不乐就会让天神与仙人们心生恐慌,更何况,韦陀经典精妙非常,只要聆听之人就会瞬间获得大功德,于是,苏利耶马上双手捧住经典,答应了儿子摩奴的请求。 为儿子取名摩奴,也是希望他成为人类之祖。 苏利耶欣慰阎摩成为正法之神,但也为儿子的死去伤心痛苦,现在,摩奴成就人祖之名,他即便是再有多少不满,此刻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于是,摩奴捧着经典去见了梵天,并向梵天要一艘船。 梵天点头微笑:“摩奴,这样的点子绝对不是你想出来的,然而,为你想出这样计划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他的身体是金黄的色彩,他头顶一只弯曲尖角,他会说精妙的语言,能讲解最难的韦陀。摩奴,你所见的就是这个人。” “上主梵天啊,您说得对,但是我所见的却是一条鱼。”摩奴回答,“名曰摩蹉。” 梵天抖了抖自己的手,他手中的水罐跟着一同抖了抖。 摩奴双手合十放到头顶来赞美梵天。 梵天笑道:“如果他现在是一条鱼,那么,摩奴,你应该用牛奶供养他,为他奉上最甜美的蜜糖,在他开心的时候,你就会得到一条船。” “但是梵天上主,是他让我问您要一艘船的,他说,这艘船巨大无比,在任何惊涛巨浪之中都能稳健前行;他说,这艘船能容纳一切,任何种子都能被收入其中;他说,这艘船坚固非常,在水中经行百年而不会损毁——而梵天则是这艘船的主人。”摩奴这样说。 梵天无奈,只好问:“那么,告诉我,摩奴,他说这艘船是我如何得来的?” “灵鱼摩蹉说,这艘船从上主您的藏身之处中来,它陪着您一起度过许多时光,而您会因此而十分不舍。”,摩奴如实回答了梵天的问题。 梵天想了想,再看看自己居住的地方,最终,他消失在原地。 诸多天仙与神明都因此而指责摩奴。 水神伐楼拿说:“你如何该听信一条鱼的话语,摩奴!你这样做简直是无知到了极点!如果说是鱼,那么他就必然在水里,在水里,他能知道什么东西呢?我就是水,我从天而降,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条鱼就必然不知道!而我可不知道梵天上主会有一艘那样神奇的大船,我更不知道,你因为这艘不存在的船而逼迫上主这件事是不是值得!” 伐楼拿说得声音很大。 他与其他神明不同,他并非是提婆神明,反而是阿修罗众之中杰出的神明,因为他本质为水,而水可洁净一切,却也必然要沾染一切,于是,他出生成了阿修罗。 他的出生使因陀罗无计可施。 梵天只好让伐楼拿修梵行,在他出生一百年之后,因为绝食修行,他死去了,再次重生成了提婆神明。 然而,他在作为阿修罗的时候死去的躯体却被几位阿修罗女分割了,这也使得他作为阿修罗的儿子们得以出世。可伐楼拿却并不承认他们。他以自己前生为恨,便更想要让自己在众神之中得到赞誉。 可惜,他此刻的言辞并不能为他博得赞美。 梵天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里拿着一瓣莲花,递给摩奴。 “这就是我的藏身之所,摩奴啊,那灵鱼摩蹉并非是普通的一条鱼类,你应当触摸他鱼尾下的水波来求得洁净你的灵魂。”梵天说道,“而伐楼拿,你的话实在是罪恶,就算那位上主不会开口诅咒你,伐楼拿,你的孩子们有一天也要得到光辉,每天到你面前,分得你的神系。” 水天伐楼拿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梵天。 梵天却不再看他,反而对摩奴和颜悦色:“摩奴啊,这就是你要的那条船,你把它交给灵鱼摩蹉,他会让你看到它的神奇之处。” “赞美您,上主梵天,但是灵鱼摩蹉又让我向您要这世间万物的种子。”摩奴继续说。 梵天点头,回答道:“世间万物的种子,你必须向火天阿耆尼请求,因为一切的祭祀都需要通过他,而他自然保留所有的种子。” 摩奴听闻,便向阿耆尼请求到了种子袋,这囊括一切的种子袋很小,拿在手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伐楼拿见阿耆尼给摩奴拿了种子,心中本来的惊惧与愤怒瞬间暴涨。 阿耆尼对着伐楼拿摇了摇头,但是伐楼拿的怒火已然压不住了,这时候,因陀罗按住了伐楼拿的肩膀。 摩奴并不知晓这天界到底为何暗潮涌动,他快速拿着莲花瓣与种子袋离开了天界回到自己的家中,而灵鱼摩蹉,就在海边等着他。 他将莲花瓣与种子袋交给灵鱼摩蹉,这条巨大的光辉的金色灵鱼笑道:“这莲花瓣正是梵天出世的时候,孕育他的那朵莲花的花瓣,所以我说的是梵天的藏身之所;而这种子袋里装着的,是所有祭祀之后留下的余辉,它们会化作这世间的一切,这里有一切的稻谷也有一切的树木花朵,甚至有投入祭火之中的马匹,然而,摩奴啊,这并不齐全,你需要在三天之内将生主达刹家门前的那块石头一同带来,因为生主达刹喜欢他的女儿们,所以他的女儿们生了任何事物,他都会将之留下一点米青水,而这些都在那块石头里。你去吧。” 摩奴马上动身去找达刹。 达刹虽然不知灵鱼摩蹉本就是毗湿奴的化身,但是他听他父亲梵天说起了这灵鱼摩蹉的神奇之处,何况他万分尊敬他的父亲,于是,也就将石头送给了摩奴,同行的,还有七位在人间的大仙,这时候,摩奴来回来去一共用了六天时间,而在从他去找梵天的那天算起的第七天,就要有大灾难降临了。 所以摩奴顾不得吃喝,一路上奔波劳累,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赶了回来。 他一到海边,就见一艘巨大的海船停泊在那里。 “你回来得太晚了,摩奴,这让你没有时间去寻找一位妻子。”灵鱼摩蹉对摩奴这样说,“于是,你只能求助于大海了,摩奴。现在,上船吧。” 摩奴与众仙人登上了大船。 灵鱼摩蹉一甩鱼尾,将一条巨大的那伽丢到他的船上,说:“摩奴啊,你将这条那伽的一段绑在船首上,待大雨来临的时候,你就钻进船舱里去与那些种子一同生活,这船是梵天的庇护之所,在这里,你不需吃喝,可与天人一般生活,每天你只需要潜心诵读经典就能生存,而等到我叫你的时候,你再出来。” 摩奴答应了灵鱼摩蹉的话。他是这八个人之中唯一需要嘱咐的人,因为那七位仙人知道灵鱼摩蹉不是凡鱼,他们也必须相信这一点——他们父亲将他们从天界驱赶到人间,大约也就有一些疑问在他们心中产生了,而现在,他们在船上,自然要听从父亲梵天的安排。 摩奴则钻进船舱再也不出来。船舱里有着无数的种子,也有牛奶,也有奶酪,还有一些挂满了蜂蜜的薄饼,然而这些都是梵天让他准备给灵鱼摩蹉的,他不敢动分毫。 大船摇摇晃晃,摩奴在船舱里诵读经典,不敢出去,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岁月也忘记了生活,甚至,他忘记了如何去交谈。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他只是在诵读经典。 而在外面,大雨滂沱。 在雨水之中,鱼尾人身的毗湿奴牵着那条小船在大海里慢悠悠地前行,他化作无比巨大的形态,那原本是一艘巨船的莲花船,现在只是如同他手中的玩具一般,而在他身边一直跟着的,也是无比巨大的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有时候会将大海中的暗礁挪开,有时候又会将海里的一些精灵推开,有时候,他甚至要将在海中游来游去的那伽抓起来丢到头上。 毗湿奴笑着,他将那些藏身在摩诃提婆头上的那伽一一摘去丢回到海中。 “这一场大水有无数的好处。”湿婆这样说着,“它洗涤净这世界,那罗延,我们能看得到的未来是需要它的。” 毗湿奴点了点头。然而,生灵死去,魂魄就会回归于他……正如有人死去,摩诃提婆就会感应得到一般,这种感觉,绝非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恭喜毗老师圈脑残粉圈得成功,是的,七位仙人还有梵天的心生子基本都是毗老师的老残粉! ☆、十七 十七 莲花巨船在水中前行,摩奴不肯走出舱门半步,但是七位仙人却并非有这样的拘束,他们离开打坐的位置,在巨船没有那般颠簸的时候,走出了船舱。 然而他们看到了什么啊! 眼前是巨大的鱼神拖着这条船在汪洋大海上行走,鱼神巨大的尾部在波浪之中拍打着,将一切障碍与苦痛剪除殆尽。 而转眼之间,巨大的鱼神变作人身,他头戴金冠,佩戴着莲花花环,身上呈现出圣洁的白色来,他的腰部以下仍旧是鱼的模样,金色的鳞片比得上最美妙的金饰,而他的手臂上有雕刻着海浪螺旋的花纹臂环,身上更是挂着镌刻着韦陀经典的金质环佩,这些将他的面庞衬得柔和而又温暖,在这滂沱大雨之中,他回头一笑,温暖了七位仙人冰冷的身体。 鸯耆罗仙人见了这幅景象,不由得心生敬仰,他原本对达刹、那陀罗与婆力古三个人不跟他们一起经历这番水上颠簸十分不满,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得以见到这般的神迹。 他双手合十,跪倒在甲板之上。 其他六个人也感动非常,跟他一同跪下,向这巨大的鱼神祈祷。 巨大的鱼神转身,对他们微笑道:“这只是我的化身,诸位仙人,我真身乃是居于乳海的世界守护者毗湿奴,而化身为灵鱼摩蹉则是为叫世人铭记,生命源于水,也终于水,水是一切本源,故而,我化作鱼形。” 诸位仙人受教,祈求聆听更多。 巨大的鱼神又说:“梵天与我、湿婆,三人为三相神,是宇宙本源,这些事情,你们可以向你们的父亲梵天请求答案。”说完,他转身,继续拖着巨船前行,而这个时候迦叶波才认出那拽着巨船的绳子竟然是他的儿子婆苏吉。 尽管婆苏吉并非真正迦叶波的孩子,而是在他的妻子伽德罗生出一千个那伽的时候,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巨蛋里爬出来的,这样,迦叶波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但是当这个孩子出世没多久就离开了家,而现在,他莫非在巨大的鱼神跟前侍奉? 迦叶波并不知晓婆苏吉的来历,而他只是把他当做儿子一般养育,现在,他的孩子有这样大的成就,他不由得满心欢喜,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孩子的尾尖。 婆苏吉被摸得柔软万分,他转过头去,对迦叶波微笑。 迦叶波即刻举起双手,心怀万分感动地对巨大的鱼神毗湿奴奉献上自己的敬畏。 很快,这巨船一路绕过了无数的危险,无论是多么可怕的魔怪都要在巨大鱼神毗湿奴的面前让路。 而毗湿奴,他也满心欢喜。 摩诃提婆打造了一枚碧绿色的戒指并告诉他这是为他准备的,可是戒指如果没有灵性,那么戴在身上也毫无意义,于是摩诃提婆动身去宇宙的另一端寻找能让戒指具有灵性的瑜伽方法。 他希望戴上这枚戒指,那罗延是百毒不侵的;也希望戴上这枚戒指,那罗延的心里就不会把他忘记分毫;更希望戴上这枚戒指,那罗延的心肠就像酥油一般而语言也如同蜜糖。 于是,他告诉那罗延需要离开。 而毗湿奴正等着这个。 当摩诃提婆离开了,毗湿奴这方才在众位仙人面前展现他的玄妙变化,而仙人们也明显地被他的变化惊呆了。 毗湿奴将大船拉到一座高山脚下,这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仙人们被它的高度吓坏了。即便是在这遍眼汪洋的时候,这座山也高得离谱。 “这并不是须弥山,但看起来不比须弥山矮上分毫啊,巨大的鱼神啊,这里是哪里?”迦叶波问。 “这里是吉婆娑,它再往上去,则是高不可攀的雪山之巅,你们可以在这里祭祀神明。”巨大的鱼神说道,“婆力古。” “是的,鱼神,我在这里。”迦叶波走上前来。 毗湿奴说道:“婆力古,你最年轻的妻子凯亚蒂是个有德行的女人,她有着我的赐福,于是,她在这次人类大难之后会生出三界的光辉与财富,而这光辉与财富是我的一部分,我会在她出生之后带她去须弥山学习知识,直到她能成为一位伟大的受人敬仰的女神。” 大神的话语令婆力古心生欢乐。他虽然已经有了几个儿子,但是却仍旧没有女儿,现在,大神告诉他他会有女儿出世,这是多么的令人欣喜啊。 为此,婆力古不由得双手合十,赞美道:“巨大的鱼神啊,您听我说,如果我的女儿是令人喜爱的财富女神,那么她该在哪里才不会被人觊觎呢?阿修罗们因为她会抢破头,诸天众因为她会打烂祭坛,凡人为了她会爬上须弥山啊伟大的鱼神,您的赐福是美好的,可是她又该如何才能保留住她的光辉而不为人所争夺?” “那么,仙人,你说该如何呢?”毗湿奴问。 “鱼神啊,您说您的名讳是毗湿奴,您说您与我父亲一同是三相神,您现在能在汪洋大海之中保证巨船不翻,您现在能将人类保留下来,您现在还能带领我们到这样高大的雪山跟前……那么,您是否通晓过去未来,您是否知道三界所有?如果您这样的伟大,为什么不做她的丈夫呢? “女人因丈夫的荣耀而荣耀,但是她与其他女人不同,她是财富与光辉,是您的一部分,那么您与她成婚就是必然的结果,如同我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的婚姻美满可爱,我衷心赞美。 “男人因女人所带来的吉祥与财富而祥和,但是您与其他男人不同,您是我父亲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是这宇宙的本源,所以您得到了光辉与财富也不会炫耀,更不会得意,这就让我的女儿不至于悲伤,也让您不至于为人诟病,否则任何人得到她都会被侮辱被叫骂——瞧啊,那就是得到这宇宙中一切财富的人,他不配,快把财富掠夺来啊——这样的声音会让我的女儿心碎的,神明啊,您该知道这些。” 婆力古高举双手,他已经爱上了自己这未出世的女儿,他需要她为了他带来荣耀与光明,而她必然是大神的妻子,一位无上荣光的女神。 毗湿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为她取名,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吉祥如意,她是他的幻力,也是这世间一切的财富。 诸位仙人羡慕婆力古,他们称赞他,讨好他,每个人都对他微笑。 而毗湿奴却对迦叶波笑了三次。 在迦叶波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毗湿奴却伸出三根手指给他看。 这是一个奇怪的举动,迦叶波并不明白。 而其余几位仙人虽然没能得到赐福,但是他们得以知道婆力古的女儿即将出世的消息,也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很多道理。毗湿奴送他们回去须弥山,他们就直接跑去找梵天,想要了解何为三相神。 至于毗湿奴,却召摩奴从船舱里出来。 摩奴走了出来,而他所见的,却是半人半鱼的神明! “神明啊!”摩奴跪倒在地,“上一次我见您,您还是婆罗门青年,而这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啊,神明,您就变成了鱼神,现在,您又展现了您这半人半鱼的形态来,神明啊,请告诉我您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我该如何祭祀您,该如何向您祈祷? “梵天上主说,您需要的是最好的牛奶与蜜糖,但是您自己就是牛奶一般的圣洁,您说出的话来就如同蜜糖,您的心想奶油一样柔软,我实在是无法言说我对您的热爱与崇拜,神明啊,告诉我您的真名!”摩奴跪下,双手高举过头。 毗湿奴刚要回答,湿婆却在一阵迷雾之中回来了。 他手中拿着钢叉,头顶的发髻又乱了很多,手里还捧着那只碧绿色的戒指。 “那罗延!”湿婆叫了毗湿奴的名字,抬脚走到他面前,“我将瑜伽神力用遥远的星尘打造在了这枚戒指之中,也许它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但是它能保证你不会忘记什么。” 毗湿奴接过那枚戒指戴在手上,微笑着看向摩诃提婆,说:“这样时间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忘记该做什么,摩诃提婆,你真是细心,如果我忘了让世界运转,那么它会提醒我去推动宇宙;如果我忘了让灵魂投胎到女人的肚子,那么它会提醒我将灵魂从乳海之中捞起;如果我忘了这世界上正法衰弱需正视听,那么它就会提醒我化身人世驱逐邪恶。” 说完,他看向摩奴。笑道:“摩奴,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位妻子,于是,请把你要奉献给我的牛奶拿出来吧,用它来祭祀大海,向大海祈求一位能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吧,摩奴。”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我的网名……为毛觉得好耻……(*/ω\*) ☆、十八 十八 摩奴将牛奶、黄油、奶皮、牛奶泡沫、奶酪……这些奶制品统统放到一口锅里搅拌,搅拌得有些凝结了,他将这些倒入大海。 大海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翻滚起了波涛。 海水湛蓝,在那些祭祀的奶制品倒入其中的时候就开始变得雪白,而这样雪白的浪涛之中,慢慢凝结出一位肌肤如牛奶一般洁白的女人来,这女人的头发如黑夜一般浓密,双眼如莲花,身材丰盈姿态优美,她容颜美丽,有着初春花瓣一样的嘴唇,她双手染着娇艳的红色,额头点着象征海洋的吉祥痣。 这个女人佩戴着金盏花的花环,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配饰,而碧蓝的海水就是她的装束。 然而,一旁看着的湿婆脸瞬间就黑了。他的三叉戟被高高举起—— “摩诃提婆!”毗湿奴忙叫住了他,“摩诃提婆,冷静下来。” 湿婆愤怒地瞪着摩奴,他的眼睛赤红,像是要喷射出火焰。 “摩诃提婆,冷静下来,”毗湿奴叹息了一声,“发丝缠结者啊,请冷静下来,你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你的愤怒会毁灭世界,为此我请求你的仁慈,至少给人世间留下一点火种,灵魂永恒不灭,却因你的光辉而得以重生,摩诃提婆啊,你难道忘了你是宽恕的领域?” 被称为“宽恕的领域”,湿婆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的宽恕胸怀此刻已然敞开,因此,他渐渐地消去自己的怒火,将它们一一投入海中,在大海之中,这些怒火翻滚着,将海神烧得痛苦不堪,而那罗延只好伸手拢住这些怒火。 任何怒火,任何由摩诃提婆发出的怒火,在那罗延的手中都会消失殆尽。 于是,当那些能够灼烧宇宙的怒火被捧到那罗延手上的时候,它们只是在他的手指上蹿了一下火苗,就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那罗延!”湿婆却因此而自责。 他捧起那罗延被火焰灼伤了的手指,它们原本如春日里最先发出的嫩芽一样娇嫩可爱,现在却被烫红了皮肤,而造成这样结果的是他自己,湿婆不由得心中痛苦,脸上也表现了出来。 那罗延笑着用鱼尾拍打着他藏在海面下的双腿,拍打到他回过神来,却已经有一滴眼泪滑落到那罗延的手指上,顿时,那罗延的手指又恢复了原本没有任何伤痛的模样。 “摩诃提婆,你总是能够去除苦痛与悲伤。”毗湿奴笑了笑,随手从海中捞起一件纱丽给那位刚刚从海中出生的女神穿戴整齐,他温柔地为她将头发编成发辫,又牵着她的手送她上船,讲她交给摩奴。 这时候,她才开口,说道:“我,是摩奴之妻,只在这一世中我会作为摩奴的妻子,在人间活过三千年,成为人类之母。” 她说完,双手高举到胸口,合上双掌,对着两位至高无上的神明顶礼膜拜。她以额头碰触船舷,将自己的崇敬赋予她的创造者。 毗湿奴抬起手赐福于她。 而摩奴,诚然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他并不知道自己献祭会得到什么样的女人,但是当他开始献祭的时候,脑内所想的,却只是摩蹉神鱼的模样,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海中祭祀而出的女人竟然与这位神鱼的模样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摩奴很怕大神生气。 他只能跪下乞求原谅。 然而,巨大的神明并没有因为他的亵渎而恼怒,摩蹉唯有感激,再也不敢造次。 巨大的鱼神摩蹉这时候从水中一跃而出,他的鱼尾变作双腿,修长而挺拔,他本人也十分巨大,与那位站在海中的手持三叉戟的神明一般高大。 摩奴仍旧跪伏在地上。 神明抬起脚走上雪山,在他抬脚登上雪山的时候,海水开始退去,慢慢露出地面来,这时候,摩奴之妻才走过去扶起了自己的丈夫,她说:“摩奴啊苏利耶的儿子我的依靠,你应当知道,至高的神明是宇宙的本源,他们是三相神,当宇宙并不曾出现的时候,毗湿奴大神就已经存在,他在睡梦中了解了自己的责任,清醒之后让水成为宇宙的载体,而湿婆大神则走到他身边,将这个世界用神力推动起来,当世界初成型的时候,毗湿奴大神脐生莲花,莲花开放,梵天打坐其中,而梵天则是创造,利用宇宙本有的一切元素开始创造这个世界,他们三位被称为三相神。 “你见过了梵天,他是你的祖父。而在你面前的正是另外两位,手持三叉戟的至尊就是湿婆大神,而一直以来保护你的便是毗湿奴大神。摩奴啊我的主人,你当知道毗湿奴大神是守护神,他并不会因为你对神的容颜沉醉而愤怒,但是这仅仅是因为他的宽容而使你得到生的机会。” 摩奴之妻这样说着,又对两位大神膜拜了许久。 摩奴也跟着膜拜了起来,他被自己妻子的博学震惊到了,于是,他祈求更多的知识于她,而她也乐意教会他一切。 这两个人,将会是这世上人类的祖先,他们两个会生出一切的凡人,这些凡人因为只有这一对父母,他们也必然会成为懂得道德的好人。 带着欣慰,毗湿奴与湿婆回到了宇宙之海。 在宇宙之海上,湿婆非常的不满,他用他的脚踩踏着海浪。 “摩诃提婆?”毗湿奴回头看向他,脸上仍旧挂着微笑。 “那罗延,你为什么不让我杀掉那个凡人?他竟然亵渎你的容貌。”湿婆愤怒极了,但是他的怒火已然消退,唯独心中难以纾解的委屈在蔓延。 毗湿奴走过去,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默默地,用他的手轻轻触摸着湿婆的手。 他说:“你的眼泪化去了我指尖的伤痕,摩诃提婆,你的愤怒的消失,让我的痛苦与悲伤也由此不见,因此,因此,你是祛痛化悲的那个人,以后你被赞颂时候,这样的赞词会带走凡人的痛苦与悲伤。” “但是我带走的只是你的痛苦与悲伤,而我也无法带走所有人的痛苦与悲伤,那罗延,你知道的,你该懂得这个。”摩诃提婆握住他的指尖,说,“但你又是自性与原人的主人,一切万物由你而生,因此,我带走了你的痛苦与悲伤,也就带走了一切生灵与非生灵,动物与不动物的痛苦与悲伤。” 自此,他们二人为对方称赞了无数的名号,湿婆有祛痛化悲尊,宽恕领域尊,悲悯尊等称号,而毗湿奴则是自性与原人之主尊,万物源泉,等同一切尊。 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赞美,每有一句,就促成这世上一次最好的事情发生,而这一次,则是婆力古的女儿拉克什米的诞生。 婆力古自从回家就一时一刻不离开他的小夫人凯亚蒂,直到她的肚子胀大,但精神尚好,她每天要吃很多的珍珠,喝下三大坛子的牛奶,这样才能让她愉快,而婆力古可并没有这样足够的财力,于是,他只好向达刹求助。 达刹每天都在赞美那罗延天。他从迦叶波那里得知他的兄弟婆力古要成为伟大的女神的父亲了,而女神的母亲正是他女儿,这让达刹心生欢喜,于是,他将自己所有的珍珠都交给婆力古,又让人带走了最健壮的母牛。 就这样,过了一百年,凯亚蒂终于临盆了。 她毫无痛苦,在房间里坐着喝牛奶的时候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于是她马上躺好,喊来了奶娘来帮忙,奶娘刚刚进门,凯亚蒂就生出了一个漂亮女儿来。 这女儿有多漂亮? 她长得就像是太阳光,又像是霞光,或者是海上的波浪,天上的云朵……她娇嫩得仿佛一朵红色的莲花,她的眉眼弯弯,嘴唇仿佛是点了朱砂,而且她一出生就在发光,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婆力古一进门就瞧见了这样的景象,他顿时对女儿喜爱无比。 这女儿的肩膀上有四只手臂,在她晃动胳膊的时候,就有金子从她的手中掉落出来,而当婆力古抱起她的时候,她掉落金子的手掌便合拢到身侧,渐渐融进自己的身躯里,再也看不见了。 婆力古惊奇地看着女儿。 “大概她不想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奇迹。”凯亚蒂说。 “是的,我的爱妻,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大神为她取名拉克什米,她是光华与财富的象征,没什么比这更好了,我的夫人。”婆力古抱着她,走到神像跟前——这座神像是从他的父亲梵天那里得来的,而这座神像也是一样有着四只手臂以及精妙绝伦的容颜——毗湿奴神像。 婆力古将女儿带到神像跟前,让她在神像的脚下躺好,而刚出生的孩子,她不哭不闹,在被放下的时候就翻过身去,努力将她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方向正是那神像的双脚。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您的好友拉克什米已经上线,请注意查收! 艾玛我忽然好想要摩奴老婆是德罗波蒂【黑公主】啊……算是毗老师的闺女了,他拿奶油堆出来的……(*/ω\*)这么写会不会脑洞太大了?会不会被考据党杀掉?但是吉祥天女≠吉祥天【拉克什米】 明明很多时候翻译会把佛教翻译跟印度教的一起混用,一般吉祥天女就是说貌美的天女的意思啊_(:зゝ∠)_如果没冷到西伯利亚我能写到熊奎奎就这么写吧……写不到就算了……QAQ 是的支撑我写下去的动力就是留言跟收藏啊(╯‵□′)╯︵┻━┻ 至少我知道有人在看的么……BLX好严重的……(*/ω\*) 这文已经是冷圈子里的冰冻属性了盗文网还下手……真·绝望…… ☆、十九 十九 当婴儿拉克什米的手指触碰到神像的双脚的时候,她身上顿时发出金色的光芒来,而神像也开始发出耀眼而圣洁的白色光芒,两种光芒融合到了一起,她瞬间长大了一分,而当光芒更盛的时候,她又长大了一分,当光芒退去,她再次长大一分。分为三次,她就从婴儿直接长成了一位六岁的孩童。 六岁的女孩子该做什么? 拉克什米并不清楚这些,她仍旧如同婴儿一般在父亲的手掌之中安安稳稳地享受着关爱,而母亲匆忙为她披上的白色纱丽让她看起来如此的与众不同——纯白色的纱丽与她自身上挂着的那些黄金珠宝缠绕在一起,这些让所有人都震惊于她的力量,而当然,马上就有人走过来向这刚出生的女神寻求婚姻。 这个人叫做玛拉波尼,是一个阿修罗,他作为男性阿修罗,却生得英俊潇洒,身材健壮,他穿着兽皮,头顶还带着闪闪发光的宝石,这让他看起来一点不像一个魔头,反而像是国王一般。 他走到婆力古的面前,向他行礼:“尊敬的仙人啊,您的女儿如此可爱光辉,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同意,让我带走她,她将成为一位真正的王后,她会拥有最尊贵的身份。” 婆力古摇头:“我不能答应你,孔武有力的人,你的双臂强壮,身材高大,你会是一个好女婿,但是我不能同意让你带走我的女儿拉克什米,她在未出生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她的命运,因而,她在此等候她的命运。” 玛拉波尼登时就愤怒了,他举起手,手中握着一把刀:“婆力古仙人,你的女儿是我的妻子,我马上就能证明给你看!就算你是婆罗门仙人,可我却能通过任何我想要的方式与她缔结婚姻!” 然而,他的愤怒毫无道理,婆力古也并不惧怕他。就在婆力古打算要开口诅咒这个不知礼敬神明的恶魔的时候,从毗湿奴的神像上射出一道光芒击退了玛拉波尼,也将他手里的所有武器都化作飞烟。 玛拉波尼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神像。他从未见过这样精妙绝伦的神像,而神像的脸庞就像是在微笑,可作出的事情却让人心惊胆寒。 婆力古双手合十,对神像说道:“那罗延天啊,您说您会来接走拉克什米的,她的神性与完美让这世间疯狂,而唯有您才能庇护她的神性。” 于是,神像发出无上神光,毗湿奴从神光之中走了出来。 他四臂高举,一手托举宇宙,手指上有妙见神轮旋转不停;一首持五生法螺,法螺呜鸣;一手拿月光宝杵,宝杵熠熠发光;一手持三界莲花,莲花之中光滑无限。 玛拉波尼见到五生法螺,不由得倒退两步,不敢造次。 这只法螺乃是从一名曰“五生”的阿修罗手中夺来的,五生此人作恶多端,曾吞食无数凡人,毗湿奴追杀他到海边,他钻入这只螺壳之中,而这只螺壳浑身洁白,在被钻入了阿修罗之后苦不堪言,便跃出水面,求毗湿奴帮忙,毗湿奴斩杀五生,并赐福螺壳以后必然会成为战斗之中赐福的宝具。 玛拉波尼认出了这只法螺,然而他并不知道与五生打斗的人是谁,因着神明众多,在他看来,毗湿奴也只是一位长得更好些,打人也更疼些的神明而已——波尼一族,既不是底提所生的阿修罗,也不是修炼而成的阿修罗,因而,他看着也才不若别的阿修罗那样丑陋不堪。 而毗湿奴早已知道这个玛拉波尼是从何处而来的了。 他看得到过去,也看得到未来。 当年毗湿奴造出须弥山便在须弥山山巅建造出了属于他的宫殿毗恭吒,这座宫殿美不胜收,但是他并不常去,而很多生于须弥山的精灵便要去毗恭吒里转转,时间久了,他们就化成了肉身,成为波尼。 波尼实则并非真正的阿修罗,如若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修成天仙,但是这位玛拉波尼却并不愿意。他还有一对孪生兄弟,一位名曰闍耶,一位名曰毗闍耶,他们二人却因为一心崇拜这毗恭吒的主人而自愿做了门卫,守在毗恭吒的门口,也因为这样,他们二人变化成了提婆神族。 玛拉波尼怨恨他的那一对孪生兄弟便走下须弥山,准备找一找让自己能够成为大神的力量,而原本,他是以为那个女孩是能够达成他的愿望的,现在看来,却是这忽然出现的能够杀死五生阿修罗的神明更为有能力些。 于是,他假装恭顺地双手合十,向毗湿奴问候。 毗湿奴却并不看这个阿修罗。 而拉克什米已经知道毗湿奴是谁了,她对他露出笑容来,摆动着她柔软嫩白的小脚跑到她的跟前,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用她的双手触摸了他的脚面:“向您问好,那罗延天,我的上主啊,看顾我出世的主人,请带我回到属于您的业力之渊吧,那里是因果轮回的终点与□□,我会因此而感到无比幸福与荣光的。” 刚刚还不会说话的女孩儿,见到了她真身的主人,马上就学会了丰富的言辞。 这并非是神迹,这也不是法力所致,这是因为她本就有着出生前的记忆与知识,但是没能见到她的主人,于是她只能将这些压抑在她朦胧的意识之中,而她的主人出现,便拨开了她脑海中朦胧的纱幕。 拉克什米的话语让婆力古更为惊叹。他只能对着毗湿奴大神举起双手求他带走女儿。毗湿奴点头微笑,同意了他的请求,然而,玛拉波尼还在,他还在看着这些,他的内心仍旧蠢蠢欲动。 毗湿奴微笑着对玛拉波尼招了招手,玛拉波尼马上走了过去,可是,他只是走了两步,瞬间就身首异处,再也没有动作的可能了。 死亡,降临在玛拉波尼的身上。 “你该学会用修行与善果来祈求成神而不是用要挟与阴谋来祈求长生,玛拉波尼,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也许下一世你会知道该如何去做。”说完,他的手一挥,刚刚玛拉波尼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 毗湿奴微笑着将他的宝杵放到地上,宝杵即刻化作一个孩童,而腾出来的这只手,他则用来抱起了拉克什米。 那宝杵化成的孩童很是乖巧,他跟在毗湿奴身边,与他一同消失在了华光之中。 婆力古十分欣慰。 他知道自己女儿拉克什米会是最为荣耀的女神,而他信奉的神明不仅仅会保佑她,甚至会让她成为他的伴侣。 作为父亲,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 婆力古快活地回去与他的小妻子讲述这个故事,他对于毗湿奴神的力量简直敬畏不已。 然而他的小妻子却因为女儿的离开痛哭不已,她伤心欲绝,无法自持……婆力古为此伤透了脑筋,只想要躲开这个妻子,便去找他的另一个妻子布罗玛。 他刚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见一个绿色的孩子趴在地上大哭,这孩子肤色碧绿,双眼湛蓝,眼皮上还有紫色的印记——这样古怪的孩子,难得一见,婆力古走过去,拍了拍孩子的头,问道:“你家里人呢,孩子?” “我是从遥远的喜马拉雅山的另一边来的,我在找我的家人。”这个绿色的孩子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我是否有亲人,贤者。” “可怜的孩子……”婆力古将他带回到小妻子凯亚蒂的身边,跟她说,“就把他当成你的孩子吧,贤女。” 凯亚蒂看了看这个孩子,问:“你从哪里来?你叫什么?你为何会被我丈夫带回来?” 那绿色的孩子回答:“我在江里漂流着被人捡起,我哭泣着追着太阳而去没能找到我的亲人,又背着太阳而去越过喜马拉雅还是没能找到我的亲人,因而都称呼我为晋江。” 凯亚蒂为他的可怜而感动,便答应收留他做养子。这位绿色的孩子,他发誓要做最好的歌者来报答他的养父母。 然而另一边,被召唤出现的毗湿奴则对小拉克什米犯了难。他现在不能带她回到宇宙之海,但是又不能放下她自己玩耍,于是,唯有毗恭吒宫殿能够让她暂时居住了。 那座宫殿他已经有万年没有回去过,虽然他知道神明的住所不会变成可怕的糟糕的地方,但是总不回去,已然有波尼这样的生灵出现,那么在这些生灵尚未学会分辨是非的时候,他是否该离开拉克什米? 想着这些,他转眼就降临在了毗恭吒。 闍耶与毗闍耶这一天仍旧尽职尽责地守门,他们不许任何人进入毗恭吒,任何不洁的生灵都会在门口遭到他们无情的攻击,即使那是他们曾经的兄弟。 而这时候,一道金光出现,洁白的光晕在金光之中大盛,然后,毗恭吒的主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礼赞那罗延天!”双子兄弟高声赞美起来,“那罗延天,您终于回到了您的居所!” 毗湿奴微笑着点头。 “您回到这里,可以看到您的宫殿里仍旧是圣洁而白得毫无瑕疵的,您的宫殿的柱子高大无比,您的宫殿之中有黄金的地面与宝玉的王座,您看得到这里的孔雀为您时刻准备着展开美丽,您闻得到花香扑鼻,这里是我们兄弟守护的毗恭吒,它永远不会倒塌。” 毗湿奴同意这样的话。 他带着拉克什米走进门去,看见他宫殿的柱子高大无比,看得到他宫殿的地面是金子与宝石所铸造的,他看得到宝玉的王座上打造的黄金雕刻,他听得到孔雀的欢鸣也闻得到扑鼻的花香。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拉克什米说着,露出了笑容,她一笑,这宫殿之中竟然瞬间堆满了金子。 毗湿奴将她抱到一朵莲花之上,她就坐在上面,伸出手去对着双子兄弟,而她的手一伸出来,便掉落了无数的珍宝。 “这是拉克什米女神给你们的赐福。”毗湿奴如是说。 两兄弟刚要感谢,就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他们两个马上站起来要去战斗,却被毗湿奴叫住:“是摩诃提婆来了,你们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的扔了17个地雷给我~刀小潼扔了一个地雷给我(づ ̄3 ̄)づ╭?~替毗老师么么哒~ ======下面是要紧的注释====== 1、玛拉波尼为杜撰 2、双子是被诅咒了转世三次做敌人的也是伯利大叔的爷爷 3、五生法螺有记载说是黑天杀了五生得到的,我给改了,请考据党迅速撤离阵地! 4、电视剧里毗老师一直趴在海上,但是他是有房子的!不要说他没房子! 5、吉祥天女神的技能简直美翻天!球技能啊! ☆、二十 二十 湿婆走进毗恭吒,这里他并非第一次来,然而,这里的金碧辉煌却好似又更胜之前。他很清楚那罗延的本领,也知道这宇宙之中所有的财富都属于那罗延,但是他第一次见那罗延无法控制这种力量……他惊异地往前走,直到他看见了在莲花上打坐的年幼的女神。 当他看到年幼的女神的时候,马上就知道她的来历了。 他对她笑了笑,叫了一声:“拉克什米。” 年幼的吉祥天女神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孩童应有的童真,然而,她并非孩童,她是那罗延幻力的化身,她是那罗延的财富,她也是供奉那罗延时候所必然要出现的光耀之华。 她走下莲花,用双手触碰湿婆的脚面,站起来的时候,她双手合十:“问候您,摩诃提婆。” “愿你得无上正法。”湿婆祝福了她。 她是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在灭世之前便不会有生死,因此,长生福寿这些已然不是适合她的祝福;她作为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天生法力无边,因此,无数的咒语跟法力也不是适合她的祝福;她作为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生来便是温柔可爱的样子与性格,因此,如何美丽如何柔顺也不是适合她的祝福。 唯独正法,唯独让一切都能正确运行的正法,才是她所需要的。 于是,湿婆祝福了她,用正法给她赐福,希望她能保有真正的财富,在掌握财富与赐予荣光的时候,她当然需要正法作为她的引导。 而这,无疑也让那罗延开怀。 毗湿奴走到湿婆面前,而湿婆,对他伸出手来,他们两个对视着,用亘古的不需要语言的视线来穿越彼此内心的一切隔阂,他们本是一体,他们也并非一体。 在对视中,湿婆看出了那罗延的忧郁。而得到了幻力的回归,那罗延不该有半点忧郁的情绪,于是,他轻轻捏着那罗延的肩膀,问:“那罗延,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快乐?拉克什米回到了你的身边,她是作为你的幻力,你的补充,你的另一个延伸而出现的,她是你荣光的体现,她是你财富的所在,她是你幻力的凝结体,她离开之时你浑浑噩噩头脑不清醒,不愿意开怀一笑,但是她回来了,你又为何忧愁起来?” 毗湿奴没有回答他。 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摩诃提婆并不多话,难得一次问了这样多的问题,可他却回答不出来。 “如果你不回答我,那我就要打开额头上的眼睛,去看未来,去看过去,去看你的心。” “不!摩诃提婆!”毗湿奴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摩诃提婆,我只是有些心里不安……现在人类已然在凡间开始了繁衍生息,他们却并非是完美的造物,不完美,就意味着缺陷,可是能弥补这个缺陷的人……” 湿婆看着他,等他揭秘到底谁能弥补人类的缺陷。 就在这时候,毗闍耶走到大殿的门口处站立着,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再跪伏下去深深礼拜之后才开口说道:“两位上主,拉克什米女神,梵天大神求见。” 众人知道梵天,更知道他的心生子以及他们所生的提婆神族与阿修罗族,而他们对于高居于毗恭吒的神明却并不熟悉,对于平日里卧在业力之渊,因果之海上的神明也并不了解,于是,凡间的事情必然会直接传达给梵天,而梵天,也无力与凡间的缺陷。 他走入大殿,五个头在这里来回张望。 他看见毗恭吒的奢华与精美,他看见毗恭吒的高大与雄伟,他看见毗恭吒的优雅与从容,几乎他能想到的所有美好都集中到了毗恭吒之中,然而,凡人世界的缺陷却无法弥补。 梵天心生悲悯,于是,他拿着韦驮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的手一颤抖,韦驮随之颤抖,这引发的,必然是整个世界真理的颤抖。 毗湿奴急忙走过来,用他的手稳住了梵天的手。 梵天这才双手合十,对他礼敬一番:“上主啊,您的手稳住了这个世界的真理,这些经典,这些真理本也是为了您而书写,您能讲解一切经典,正如您本身即为真理。” 梵天这般礼敬过后,湿婆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而他一笑,梵天也就跟着笑。梵天的五个头笑得开怀快活,他把自己的谦卑全都拿了出来,而他的谦卑也让湿婆与毗湿奴感到满意。 湿婆说道:“梵天大神,你想要求什么?” 梵天这才开口道:“我不能要求什么,我只能恳求。” 他说着,走到角落里,从堆满了金银制品的地方拿出一张坎吉拉放到大殿正中央,自己则坐下,开始拍打着这张声音洪亮的皮鼓,并赞颂道:“大自在天摩诃提婆,您的力量在宇宙之中徜徉,万物之始的那罗延也赞颂您是悲悯广施者,您推动宇宙运行,正如腹有金胎的那罗延是宇宙的本源,而现在,人世间的缺陷明显,凡人不能理解造物的神奇,太初的力量无法传达到人间,大自在天,您作为宇宙之父,请让太初之力回归人世。” 梵天的歌声传达到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他难得开口唱起赞颂,而当他唱起赞颂的时候,所有造物都会随之吟唱。 毗湿奴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莲花,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面带微笑看着摩诃提婆。 梵天与毗湿奴并不相同,至少,在摩诃提婆的心中,他们两个并非等同。 尽管他们是三相神,三者缺一不可,相互催生又相互制约进而相互平衡,然而,对于湿婆来说,与他一直以来相互陪伴的唯有那罗延,梵天虽然是宇宙自然而生的神明,但终究会消亡、再生。 也许对于凡人,对于神,对于仙人,对于他们来说一日梵天日大约是能理解的所有时间,然而仙人、神,他们终究能够熬过很久很久,就倒可以看尽生死明灭,而人不行,人的理解也十分浅薄。 但是对于湿婆与那罗延,梵天能理解的时间,又十分浅薄。 于是,周而复始。 因此,当那罗延抬起头看着湿婆微笑的时候,湿婆也对他微笑。 “摩诃提婆,请施舍您的慷慨,让您的太初之力,母性的源泉,让她出世,从您的身上分离出去吧。”梵天再次请求。 湿婆听着梵天的请求,再看看那罗延的微笑。他的手中握着的三叉戟似乎对这请求很是恐惧,但是湿婆本身却并不惧怕这些——他是无所畏惧者,他从不惧怕任何东西,即便是这世上的一切消亡,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为勇猛。 于是,他问:“那罗延,梵天大神的请求是否符合真理?” 毗湿奴叹息道:“摩诃提婆,你是音符之主,你全知全能,你能你能去痛化悲,但是你能将自己的痛苦与悲伤一并消除么?” 然而毗湿奴的话语并未让湿婆觉得恐惧,他反而欣慰了起来:“你就是真理化身,那罗延,你从不对我说出谎言,而我也一样,我曾与你发誓,若是梵天来求,要我将女忄生的那部分分离出去,那么我必然会做,现在就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当摩诃提婆决定要分离自己的时候,毗湿奴终于感受到了恐慌。他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这样的摩诃提婆是他一直所熟悉的,是他所钟爱的,也是他所敬爱的……然而,分出去另一部分的话,他也许仍旧是摩诃提婆,也许……并非是摩诃提婆。 那罗延的手,冰凉刺骨。 湿婆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安抚着:“那罗延,这是我为你发下的誓言,我会在今日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对你的誓言更为重要,因此,当今日太阳下山的时候,太初之母会出世,她是一个完全的力量体,没有形体,只有力量,她会在人间播洒母性的光辉。” 当他这般说的时候,太阳,就开始往西方坠落。 毗湿奴甩开摩诃提婆的手,抬起脚就跨过了无数的距离,一脚,便踩在即将升起的月天旃陀罗的头上,而这时候,他伸出手去,将日天苏利耶再次托起。 “上主!”梵天惊叫。 “那罗延!”湿婆也为此而震惊。 “摩诃提婆,只是……再过一会儿……只是再等等!”那罗延的声音如水。 他是大神,是至高神,是宇宙本源,他的容貌是宇宙之初也是世间所有幻想之中最为完美的一种,而摩诃提婆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一同生,一同长,没有隔阂。 他们并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轮回,因为他们并非是被造物出来的生灵……即便是发自于心的“爱”,也是他们必然要做出来的准则。 然而……这是神性,可是他们面对面的时候,所有的,却不仅仅是神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的给我这个脑洞狂魔扔了一个地雷,让毗老师给你个微笑,么么哒~ 萨克蒂就要出现了,这就是为啥她必须投胎的原因,分裂出来的时候就是能量体——当然了这也是我瞎掰的求别信! 今天查了资料说吉祥天有一种说法就是毗老师手里的莲花代表她……23333……果然我是神棍属性……_(:зゝ∠)_点技能点点得有点怪……话说……十九章一直待高审……我不知道我写了什么违禁的东西了GNS帮我看看么么哒~【其实是我真·没看出来……笑cry……】 ☆、二十一 二十一 “那罗延那!”梵天惊叫出声,“您这是在做什么?” “梵天,我只是让太阳晚一点落下。”毗湿奴说着,转头看向摩诃提婆——他的摩诃提婆,纯白如樟脑,代表着圣洁,他纯净无垢,是一切真理的化身;他悲悯慈爱,因而将要分离自己的本源,这即将给他带来的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无法弥补的缺憾,而他仍旧坦然接受;他是一切的化身,他知晓这世间的一切,然而正因为知晓,他又那里能够看不到未来呢? 未来,是否能被接受? 毗湿奴看着摩诃提婆,他的过于担忧以至于他的忧虑已然将太阳的光芒遮挡,于是,天地之间一片黑暗,这也就应了那句“太阳落下”,而这时候,毗湿奴因为天空黑暗下来而心中一阵不安,于是,月神旃陀罗便趁机从他脚下溜走,转到了上空照亮了宇宙。 而旃陀罗升上天空的时候,就代表着黑夜来临。 湿婆也一跃,站到了那罗延的对面,他看着那罗延,像是看着宇宙初始时候那一片无尽的海水……那是属于那罗延的海水,他在其中孕育宇宙,而湿婆看着宇宙的成型,为之付出自己的虔诚。 他们对视着,在旃陀罗的光晕之下,对视着……直到毗湿奴松开了抓着苏利耶的手,而在他松开手之前,摩诃提婆的身上泛出一阵洁白的光芒,在光芒之中,诞生出一位金色的女神。 这位女神看不清面目,她只是由光凝结而成的。 她高大强壮,有十只手臂,每只手上都拿着一件武器,有宝杵、有宝剑、有弓箭、有神轮、有三叉戟、有巨斧……每一样武器也都金光闪闪,它们也非是真实的,但是最可怕的并非真实,因为真实肉眼可见,真正可怕的却是力量。 力量来自于何处又消亡于何处? 力量并非手臂上的肌肉,它也不是脚在泥土上的印记,也不是声音在耳朵里的嗡鸣……力量来自于内心,也来自于灵魂,因而单纯的力量才是最为可怖的。 这位女神,她便是单纯的力量的化身,她从摩诃提婆的身上分离出来,她来自于摩诃提婆,她是这宇宙的力量之源,她的出现则会在人间播洒母性之力,这方才是最为根本的事情。 而她一出现,竟然是先到那罗延的面前,用她光辉的手指去触摸他的脚面。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看着那罗延,就像是在看一个最为亲密的朋友,可又像是在看她的兄长,她的父亲,她的孩子……她拿着武器的手也异常温柔,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因为她此刻便是温柔的象征。 毗湿奴伸出手去将这纯粹的力量扶起来,他不可能让摩诃提婆触摸自己的足面,自然也不能让摩诃提婆的萨克蒂去触摸自己的足面,他扶着她,看清了她的面目——也只有他,才看得清她的面目。 她面目秀美优雅,像是摩诃提婆的另一面,他们两个皆为美貌的化身,在美这个词上,无论是摩诃提婆还是他的萨克蒂,他们都诠释得淋漓尽致。 毗湿奴伸出手去赐福这位刚刚出现的女神,她没有形体,但却神性十足。 而这位女神得到了毗湿奴的赐福之后,她转回去求摩诃提婆的赐福。作为摩诃提婆的萨克蒂,她是女性的那一部分,她是动力,是推手,是力量的本源,为此,她必然要征得她的根本的赐福才能开始为这世界带来勃勃生机。 摩诃提婆对她伸出手去赐福了他的半身。 他失去了动力但却没有失去本心,他失去了自己的力量之源但却没有失去力量的根本,他失去了自己的阴忄生部分却没有失去获取这一部分的能力。 湿婆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他的萨克蒂,看着她从他这里拿到赐福之后,在梵天欣喜的眼神之中化作一道金光投降人间。 从这一刻起,人间开始有了勃勃生机,无论是生命的运转还是衰老与死亡,摩诃提婆的萨克蒂都会推进它的前行。 然而,同样是从神明分裂出来的拉克什米却感觉到了悲伤。 她看到了美丽的女神萨克蒂的光艳与圣洁,也同样看得到她被分离出来之后的悲伤。而这种悲伤也会被投射到人间,于是,人间便有了痛苦与悲伤,这无法去除。 可是萨克蒂在人间,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小到一粒沙,还是大到一片海洋,这些都需要她的力量注入其中,因此,她完全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她的本体摩诃提婆。 这时候的湿婆,仍旧与那罗延在毗恭吒之中坐着。 他们冥想,也会对彼此提出问题,同样的也会回答这些问题。 他们问的问题十分巧妙精致,也大开大合如高山如暴雨,他们问为何人间会有正法,为何正法必然要被遵守,为何婆罗门的正法不同于刹帝利,为何吠陀经典对于首陀罗是那也晦涩难懂……他们问出问题也回答问题。 拉克什米在一旁听着,她每每因为他们的问题与回答而欢喜,她一欢喜,就会有金银掉落,财宝瞬间堆满了大殿。 由于拉克什米这样的掉落珍宝,毗湿奴与湿婆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他们需要到人间去行走,将这些珍宝赐予那些真正值得它的人。 而已然是个少女的拉克什米随行。 她穿着红色的纱丽,身上披挂着的金饰品几乎掩盖住了她的纱丽,她的手腕上各戴着十只手镯,在手臂上也戴着精美绝伦的臂钏,她的脚踝处挂着金质的铃铛,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腰间也是用一条条镌刻着灵鱼摩蹉的花纹的金链缠绕出了美丽的图案。 而同样的,她用这些装扮起她所敬爱的人。 摩诃提婆不想要这样的装扮,可是拉克什米的请求与那罗延的笑容让他无法拒绝,于是,那罗延从拉克什米的手中接过一样又一样的饰品为摩诃提婆亲自装扮起来。 他散开他的发辫,将它们用指尖捋顺,再将它们分出一部分来缠绕在摩诃提婆的头顶,而剩余的则披散开来,让它们随意散落在摩诃提婆的肩头。 发丝柔软而又漆黑,如同夜晚。 那罗延用手将他的头发固定在了头巾之中,那一条长长的头巾,它是金色的,带着阳光一样的橘黄,又有白色在上面点缀出白云的图案,这是吉祥的头巾,缠绕在透顶,便如同将云朵也缠绕在了头上。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再跟我说,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又拿过一颗红色的宝石,装饰在了头巾之上。 宝石外面是用金银两样扭转而成的螺旋,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宝石,剔透晶莹。 而这样的饰品正让摩诃提婆想起了那罗延。那罗延的多重化身在人间都有不同的显现,作为灵鱼摩蹉,他是金色的,可是一旦他在人间显形,却洁白得胜过雪山之巅的月光落入雪山上最为洁净的雪片之上。 纯白色,大红色,亮金色,黑色,这些都是那罗延的形体之辉,他这样的美,就好似这颗宝石,但这颗宝石却无法与他相比分毫。 而就在摩诃提婆冥想的时候,那罗延已经用更多的饰品将他包围了。 这里有用宝石串成的臂钏,也有用宝石镶嵌出来的项链,更有用宝石打造出的耳环……这一切,都是用纯白透明的宝石所做,而这些,在那罗延眼里,是唯一能够让摩诃提婆的美展现出来的物品——然而,它们并不能完全衬托出摩诃提婆的美貌,因为世间不会有任何东西比摩诃提婆更美。 而这样专心打扮摩诃提婆的那罗延,更让摩诃提婆的冥想上升了无数的境界。 装扮之后,摩诃提婆的样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拉克什米不得不为她的造物主赞叹,她赞美了她的上主,她的主人,她的偶像,然后,再将她的主人那罗延所需要的饰品一一展示出来。 摩诃提婆并未去照镜子来观赏自己,他反而走到拉克什米摊开的那些饰品跟前,为那罗延选择出行需要的装扮。 他的那罗延无论如何装扮都是美得不可言语的。 他喜欢他头戴金冠,用孔雀翎装饰起来的时候,会让孔雀翎显得更美。 他喜欢他挂着花环,用五种花朵编制出来的花环,上面还缀着珠宝,这些只能勉强让它们本身看起来并不庸俗。 于是,他精挑细选,最终还是选择与自己差不多的装扮——黄色的头巾,上面有着白色与红色的花纹,它们象征着天与地,是这三界的根本。 “摩诃提婆,你要帮我装扮?”那罗延微笑着,坐到摩诃提婆的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拉克什米太太,我每天给您唱赞歌……我真的是每天给您唱赞歌的!除了给您唱我还会唱很多求您来我家开怀大笑啊! ps:我只想要声明……虽然我写的两位太太都出现了但是她们基本上都是有丝分裂而主神之间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情,毕竟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存在的没用的不真实的就他俩最真实了……就像是你的左手跟右手会交握,但是不会跟剪掉的手指甲交握,而太太们就类似于俩大拇指,四根手指是吠陀啊正义啊世界和平啊之类的……说这么多也不造说清楚没有╮(╯▽╰)╭ 总体概念就是我是个俗人也是个凡人,萌到了我就很感动地默默地跟同好们一起萌……所以,考据党啊正义党啊退散啊我一直靠着将近三十年前的记忆在写啊(╯‵□′)╯︵┻━┻!那时候的儿童读物棒棒哒!就是没拼音也找不到了QAQ其实我一直怀疑的是那个没被各种神话吓哭的我到底是什么品种的……_(:зゝ∠)_……现在战斗力明显减弱的样子…… 虽然我不是三观不正的人我觉得但凡见我在微博开嘲讽模式的都能知道我三观还好……但是我觉得用现代人的正确的三观去看印度人民的脑洞……我只能说——节操竟然还在啊?!( ⊙ o ⊙ )!反正我的不在了……【笑cry】等太太们上线开小剧场(*/ω\*) 在群里跟gns脑洞小剧场都萌SHI了 PPS:不要因为我的废话抛弃我……其实我废话是避免以后被掐……QAQ……是的我就是酱紫一个容易被吓pee的人…… ☆、二十二 二十二 湿婆的手指在那罗延的发丝之中穿过,他的发丝是深棕色的,带着蜷曲,象征着大海,也代表着土地,它们在湿婆的手指尖上缠绕,来回打着旋儿的绕着,俏皮得让湿婆移不开手,然而,他必然要将这发丝用头巾包裹起来,只留下一部分披散在那罗延的肩头。 那罗延的肩膀并不宽阔,然而有力又强壮,他甚至这样的肩膀能肩负起整个宇宙,甚至不必运用瑜伽神力,只是化做凡人,以凡人之躯来肩负责任,那罗延的肩膀也能将最为沉重的苦痛背负在身。 于是,精美的臂钏被套到那罗延的手臂上,它精致而华贵,是用最为珍贵的宝石雕琢成的与太阳一样灿烂的花型嵌在金质的底座上完成的,它还是能够保护那罗延的法宝,湿婆在上面赐予了无数的祝福,让它跟陪伴着那罗延的手臂,即使他投生凡间也不能离开。 回头,他拿着一挂项链为那罗延戴上。 项链上有九百九十九个宝石点缀,金子是它的底座,它这样的名贵,几乎就连人间的帝王也无法得到。 当他将金制的腰带扣在那罗延的腰上用以固定那罗延刚刚围好的托蒂的时候,他发觉那罗延的腰间有些可爱,便伸出手去轻轻掐了一下,这一下,却将一块肉掐了下来,而它在湿婆的手中,竟然化作了一颗星球。 那是一颗多么明亮耀眼的星球啊! 它是纯白色的,上面光亮无比,有无数的金银矿,还有宝石与宝玉。 拉克什米笑道:“摩诃提婆从那罗延的身上得到了珍宝,它该是属于摩诃提婆的,而它的名字就是考斯图跋。” 这颗星球在湿婆的手中开始旋转,最后变成了一颗完美的宝石,这颗宝石与太阳无异,它炫目的光辉可以在夜晚照亮整个天空。 湿婆却说:“这样的珍宝,只有那罗延持有才不会失去光彩,而我是苦修者的神明,拥有它就等于让信念变成了空谈。”说着,他将考斯图跋放到那挂项链上,而它马上就贴在了项链之上,再也拿不下来了,除非是湿婆自己或者那罗延伸手才能将它取下。 而那罗延,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最后,将一块白色的披肩搭在他的肩上才算是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这块披肩也是那样的美丽华贵,它被编织进去了无数的鱼尾一样的花纹,编织花纹的丝线还是金子所揉捻而成的,于是,它更让摩诃提婆满意,就如同看到了摩蹉。 他们装扮完成了之后,拉克什米才跟随在他们身边,一同走到凡间。 化身凡人,他们自然要隐藏起神的光辉,然而,即便是隐藏起神明的光辉,他们这样的容貌也是不容易被隐藏起来的。 那罗陀就是在一处市集发现了在人间玩耍的大神们。 他并不认识拉克什米女神,然而她如此的可爱漂亮,跟随在大神身边也不显得局促与卑微,于是,他拍打着手背走到大神面前高声赞颂:“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大天!今日能让我见到两位上主与这位小姐一同行走于世间,真是我的福气!这位小姐是又是谁家的女神?能有这样光辉的美貌,就好像是阳光也为她而暖人身心了一样。” 毗湿奴笑了,他拉过拉克什米,说道:“仙人,这是婆力古的女儿拉克什米,她是财富与荣耀女神。” “哎呀哎呀,财富与荣耀女神!她就该是凯亚蒂的女儿了!”那罗陀更是高兴,他一高兴,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拍打手背念诵出来的诗句太过浅薄单调,他想要更为荣耀的方式来赞颂这时刻的美好。 而此时,摩诃提婆看了看那罗延,那罗延又看了看摩诃提婆,他们两个相视一笑,变出了三样奇怪的东西。 湿婆拿起一样两头都有木桩的东西坐了下来,而毗湿奴则选择了一个管子模样的东西坐了下来,拉克什米则拿起了两个带着小铁片的小板子坐了下来。 “仙人,这种技巧我们只给你演示一次。”湿婆说着,对那罗延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那罗陀用一生的赞美也描述不下来的,两位上主与财富女神,他们坐在那里,摩诃提婆神的手指在那奇怪的东西上来回波动,将一种穿透心灵的音符送入空气之中,而那罗延天则将那根管子放到唇边,用嘴唇描绘出的音符来震动人的魂魄,他的手指也在动,手指的动作却是音符的摇摆之意,拉克什米女神手中的两块板子每次颤动起来,也将独特的音符带了出来,它是在两位上主的音符之中夹杂出来的韵律,一旦响动起来,就能将所有的音符融合到一起。 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美妙之处。 那罗陀看到眼前的世界也瞬间变得无比美妙了起来。 他看到了花朵的盛开,他看到了枯草的转绿,他看到了枯竭河水的喷涌……他看到山林里奔跑的鹿,他看到天空中飞翔的鸟,他看到水里游动的鱼……他听到了鸟鸣也听到了欢笑,他几乎只能闭上眼去聆听这个世界…… 当音乐停止,他仍旧未能从这美妙之中醒来。 还是那罗延叫醒了他:“仙人,你该醒来了。” 清醒了过来,那罗陀更为感动,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跪下:“两位上主,这样美妙的音符到底是如何而来,我该如何学到?我要用这样的声音来赞颂上主的一切,这让我觉得我的生命也有了意义!请一定教给我,上主!” 毗湿奴微笑着,将摩诃提婆手里的维纳琴变小,变得易于携带,又将拉克什米手中的响板交给他,说道:“这是乐器,而你刚刚听到的是音乐,它是祝福也是赐福,善于音乐的人,无论是施舍还是聆听,都是美好的,因为只有美好的音乐才能让人明白对方的意思,人与人之间不需要语言相通,只需要音乐,你就会明白对方的感情。所以,仙人,你需要学会这个。” 而他手里的那根管子,却没能交给那罗陀,因为他说:“这是笛子,仙人,在很久之后我会转世成为凡人降临人间,这只笛子则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给你,然而你可以知道如何去制作它,但是一旦吹响它,你就不能用嘴说话了。” 那罗陀讪笑了起来。 摩诃提婆这是在一旁看着,不笑。 而拉克什米则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但是他们身边已经围上了很多人,这些人虽然是凡人,却是生活富足的凡人,他们因为生活富足而满足,脸上都有着笑容,每天吃得饱饱的,喝着香甜的蜜水与牛奶……可是,他们却仍旧空虚,然而当刚刚的声音传递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觉得空虚了。 生活简直美好得不能更好。 他们围着这三个人与一位仙人。 “请问,这到底是什么这样美妙,如果您三位能让声音变得这样美妙的话,是不是您三位与仙人一样,也不是凡人?那么请告诉我们更多关于这样美妙的声音的事情吧!”一位年轻的婆罗门打扮的男子双手合十走了过来。 别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毗湿奴与湿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沙尼,摩奴的弟弟。 沙尼与摩奴并不相同,摩奴即便是有毗湿奴赐福,是个有大神通的人,但他仍旧是凡人,除非他能够用自己这一生的修行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以期待将来升天成为神明,而沙尼,他本就是神明。 这也是为何沙尼没有死在洪水中的原因。 他是天上的星辰所化,如果没有他的出生,这一颗星就只是一颗星,它的灵魂找不到寄托,而这颗星找到了沙尼作为肉身,于是他成了沙尼。 成为沙尼,他便是神明。 一位神明,刚刚出生不久,仅仅成年。 所以,他并未去过须弥山也不曾知道神明都有哪几位,更没见过除了梵天之外的两位上主了。 他请求着:“大仙那罗陀啊,求您让他们教会我这项本领吧!” 那罗陀笑着看向上主们。 湿婆说道:“你刚刚成年,等你被你父亲接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学得会这样的本领了,而那罗陀,你可记得这些音符?” 那罗陀点头:“当然,上主,我记得,我记得音符!我也知道该如何去赞颂主神们的仁慈与美德,礼赞那罗延天!” 说着,他抱起那把缩小了一些的维纳琴,拿起响板,一路跑着消失了身影。这那罗陀,他拿到了响板与琴就开始去他的各位兄长面前炫耀他得到的珍宝,当他走到婆力古家的时候,这声音吸引了他们家那新加入的家庭成员,绿色皮肤的孩子,晋江。 而沙尼再次恳求。 毗湿奴只好将木棍变成了笛子给了他,让他吹奏出可以让牛群听懂的音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主给我发福利了,我拿到了一把琴跟一个快板,以后你们就等着被我骚扰吧!2333333333 0L-------BY 是那罗陀不是李金斗------- LZ嘚瑟吧!你等着的,来我家你屁都吃不到!把琴给我还能考虑考虑! 1L-------BY 有一千个儿子的造物主达刹最有钱-------- ========================================== 收到负分啦~虽然我不造理由为啥是这个……_(:зゝ∠)_……其实说我苏是可以接受的啦但是不要说女主啊,这是……蛋美啊【泪目】…… 李金斗大仙的配置已经齐活了下章开始作死233333——搅屎棍技能get√ 掐下一块肉的技能我也想要啊湿婆巨巨求掐肉啊!毗老师心好塞……我身上都是宝啊(╯‵□′)╯︵┻━┻! 话说……如果要写很长……是不是弃文的人会很多啊……感觉……会写很长呢…… 看微博上一个脑洞说办印度剧SLO……笑哭……一定要在夏天啊不然coser会很痛苦的……(*/ω\*) 话说真要办……我觉得我的无料跟本子会被当成糊墙纸肿么破【笑cry ☆、二十三 二十三 沙尼表达了他的谢意,他请求他们不要离开,他会为他们准备谢礼:“尊贵的仙人啊,请千万要接受我的奉献与布施,您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人间的王者是我的哥哥摩奴,我是他的弟弟沙尼,我们的父亲是苏利耶,我们的母亲是毗首羯磨的女儿桑吉耶,而我可以用最好的酥油来供奉各位,请一定要到我的居所里暂做休息。” 毗湿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感谢您的慷慨,土之星相沙尼,你的母亲因为虐待了你们的兄姐又诅咒了他们而被你们的父亲所抛弃,她日日夜夜都在祈祷你们的父亲能够将她接回去,像是对待陀湿多的女儿萨拉尼尤那样对待她,而你作为儿子,为什么不帮助她呢?” 沙尼在他母亲离开的时候还很年幼,是他的兄长与姐姐照顾他与他的妹妹长大的,因而,当他从圣人的口中听说了自己母亲的遭遇之后,顿时生出无限的孺慕之情,恨不得马上就扑到自己母亲的脚下祈求祝福与宽恕,他双手合十,问道:“神圣的光辉者啊,如果您说我母亲的罪过是苛责我的异母兄弟,诅咒他,让他痛苦不堪……那么我作为儿子,理所应当为了母亲的罪过而赎罪,请告诉我方法,我该如何赎罪,如何去解救我的母亲,让她不再哭泣。” 事实上,苏利耶作为日天,他的面貌丑陋,便让第一位妻子,便是陀湿多的女儿萨拉尼尤十分不满,她嫁给他之后生了一双儿女便是阎摩与阎蜜,然而孩子出生,她便再也不能容忍苏利耶的丑陋了,于是,她请求毗首羯磨将她的阴影打造成了桑吉耶。而桑吉耶代替她,与苏利耶一同生活了许多年,在这许多年里,她生出了摩奴、沙尼以及他们的妹妹,然而,当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在乎前妻留下来的孩子?她恨不得阎摩与阎蜜一起死掉,这样她的孩子才会显得光辉又可爱,何况那一对兄妹是凡人! 而她的作为,教苏利耶害怕,他害怕自己错认了妻子。 也正因为她对两个年长孩子的恨意,苏利耶这方才抛弃了她,再去寻找到了萨拉尼尤。 然而,他不曾将这些告诉给他年幼的孩子们。谁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说你们的母亲实在恶毒呢? 而当苏利耶回归日天,成为光辉之相之后,萨拉尼尤便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因为她正是他的光辉。可是,有光自然就有阴影,桑吉耶一直留在人间,这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毗湿奴特地在这里等着沙尼。 沙尼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做过什么,听到圣人与他讲述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只觉得大悲大喜,一阵眩晕袭来,他便晕倒在了地上。半天,他才在星星点点的雨滴之中醒来——没有下雨,只是圣人在用水罐里的水洒在他的额头上。 他马上双手合十跪倒在地:“请告诉我该如何让我的父亲再次接受我的母亲吧,圣者啊!我的母亲诚然有罪,我的父亲也不曾明察她的身份!我的母亲诚然不对,但她的姐妹也抛弃了自己的亲子!我的母亲诚然不对,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只要她诚心悔过,就该让她得到幸福!我的母亲诚然该罚,可她是生我的母亲,她爱我才会苛责我的兄长,如果要罚,请让我来代替她!” 沙尼并不介意自己家的苦难为人知晓,他跪在街上,虔诚得卑微到了尘土之中。 然而,他的这番虔诚却让所有人为之赞叹。 一位苦修的婆罗门举着双手说道:“圣人啊,圣者,这是孩子为母亲做的最好的事情了,我不得不为他求情,请让我苦修多年得到的神通来换他的这番孝心吧。” 他这样一说,很多人都举起双手求了起来。 一位老者牵着一头牛走了过来,他向毗湿奴与湿婆行礼之后,又向拉克什米行礼,最后,将手里的那头牛交给毗湿奴,说道:“圣者,我只是一个首陀罗,然而我深知正义与道德,所以我愿意用我唯一的财产来帮助国王的弟弟达成心愿。” 这位老者看起来孤苦可怜,然而他的牛却可爱无比。 湿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这头牛的脊背,笑了笑。 毗湿奴也笑了起来。 拉克什米伸出手去也在这头牛的身上拍了拍,而她这一拍,老者的托蒂里,披肩上,还有他搭在肩上的口袋里,就开始往外涌出金钱。 “老者,你取悦了财富女神,她为你赐福,而你的辛勤劳作也会让你得到最甘美的果实,”湿婆说道,“然而你的牛,却不是我们需要的,请把它带回去吧,它是你勤劳的根本,你用它来工作,得到了米粒,再以之供奉神明,便是我们得到了你的奉献。” 老者这方才把牛牵了回去。 而沙尼,他眼见着这样的神迹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母亲能够得到解脱了。 于是,他按照这几位穿戴华丽的圣者的要求去斋戒,然后去找齐能让他母亲升天的花环以及献祭的物品,最重要的,他必须一个人登上须弥山找到他的父亲苏利耶。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离开之前,他先去跟他的兄长摩奴告别,然后再去找他的母亲,告诉她,他要做什么。 摩奴很赞同他的做法,然而,当他听闻那几位圣者的时候,便问沙尼:“是否其中一位容貌俊美,与你的嫂子有些相似?” 沙尼仔细想了想,点头。 摩奴急忙双手合十跪倒在地:“礼赞那罗延天!在我最为无助的时候,在世界都将为之毁灭到时候,那罗延天化作灵鱼摩蹉拯救于我,现在他又来点醒你,沙尼,这是神明的慈悲!” 沙尼也连忙跟着跪下礼赞。 而之后,摩奴便称呼那罗延天为“诃利”。 诃利,金色,炫目,如同灵鱼摩蹉那般的色泽,也仿佛是这位大神出现时候的神光无限。 摩奴之妻坐在后宫,听婢女说起这件事,也不由得双手合十。她没有赞颂诃利,也没有礼赞那罗延天,但是,她对那罗延天的悲悯与仁爱已然感动得无法表达出来了,她只能双手合十,一直这样下去,从日出持续到日落。 摩奴回到后宫,见他的王后这样的举动,瞬间就明白了原委,不由得更加爱戴起她来了。 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一场动荡,正等着他们。 那罗陀,他背着维纳琴,拿着响板,一路走一路唱,便到了达刹的宫殿。 大洪水淹没了凡人,可是达刹并非凡人,他的家人,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凡间不大相同,却又十分相通。 凡人凭借本领可以到达刹的城池里居住,而达刹的子民也能去凡间流连,这便是人间为何发展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达刹的一千个儿子总会被他派到人间去,他们有的是跟陀湿多学到的精巧本领,有的则石城毗首羯磨,而有的是问婆力古学到了星相术,有的却是从迦叶波那里学到了祭祀的本领,他们每个人都是大有本事的人,在人间行走便能成为传递知识的圣者。 而每隔十年,他们就要回到达刹的城池来跟达刹说一说人间的事情,这一次,那罗陀正巧赶上了达刹千子回去的时候。 “礼赞那罗延天!那咱那罗延天!真是巧了啊我的侄子们,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在人间行走,看到了多少事情啊?”那罗陀说着,让响板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给您问好,叔父那罗陀圣人。”长子双手合十。 “祝你修得大神通,我的孩子。”那罗陀笑着祝福到,“我学到了一门新的本领,孩子们,你们要不要看一看,听一听?哎呀呀,这可是从那罗延天与大天那里学来的,我还看见他们带着一个小女孩子——那可是你们妹妹的女儿!” 次子问:“那罗延天可就是那位曾经为妹妹赐福的神人?” “是啊是啊,就是他!”那罗陀说道,“哎呀呀,你们没听说过吧,其实他是宇宙的孕育者,也是宇宙的守护者,你们的祖父,我的父亲梵天,对他也是十分的敬重。” “那给我们讲一讲他的故事吧,叔父!”最小的儿子请求道。 “那我还得给你们讲一讲大天的事情呐!”那罗陀说道,他抱起他的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为这一千个侄子带来了悦耳的歌声。 他唱到:“当神明也死去的时候,任何医药的用途都没有作用,然而大天却能赐福,因为只要你苦行到了极致,也就忘记了吃喝,自然也就忘记了自我。而当神明死去的时候,他们回归那罗延天,任何光辉都将归属于他,他不求你苦行,他只要你做到最好,有一副好心肠,你就会得到赐福。这两位大神啊,美得让人炫目,你到底是想要回归那罗延天还是想要长生不死,这可真是个难解决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上沙尼的妈桑吉耶就是萨拉尤尼的影子,没有毗首摩羯的事儿,我给瞎编了,不要信我的……我是说……反正很乱(*/ω\*) 是这样的,苏利耶的老婆萨拉尤尼嫌弃他丑就生完孩子跑了,把他跟孩子丢给自己的影子桑吉耶,桑吉耶对孩子不好还诅咒他们,苏利耶就发现她不是老婆,就去追老婆去了,后来跟萨拉尤尼生了双马童,而跟影子生的是摩奴,沙尼,还一个妹子嫁给了月亮王朝的国王 毗老师就算是化身凡人出来玩也是在拯救世界拯救三观帮忙维持一切善良……辛苦了! 李金斗大仙的作死技能已经点亮了,快给他点蜡! ☆、二十四 二十四 提到长生不死,无数的人都羡慕提婆神明与那些成为梵仙的大仙们,他们拥有不死的恩赐,他们有苏摩汁。 凡间做出了苏摩汁用来祭祀,可是在天上,苏摩汁的功用却让人咋舌,饮用了经过赐福的苏摩汁,它能让人瞬间恢复到最好的年华,如若是只有四百岁的凡人在年老的时候饮用了一滴在天堂之中被赐福过的苏摩汁,则能瞬间恢复到二十岁的样子;如若是遭遇天人五衰的神明饮用了苏摩汁,小五衰的时候则迅速恢复康健,大五衰的时候则立地重生为孩童,再用一百年时间成长,与之前无异。 而即便是普通的苏摩汁,凡人饮用,也能延年益寿,更为快乐。 对于达刹的这些儿子们,他们一千人,要饮用苏摩汁也并非难事,毕竟他们是生主达刹的儿子,又是在人间传播善行的仙人,这样的功德,苏摩汁也理当敬给他们。 但是,要真正的长生不死,与上主神明一般,却不是苏摩汁能够办到的。 所以这一千位仙人听到了叔父那罗陀的歌声,马上心中充满对上主那罗延天的崇敬之情,他们虽然对于宇宙的大道并不算了解,可是学习的知识让他们能够认知这世界之中的不该存于人间甚至是天堂的唯一高度。 那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高不可攀,无法企及。 于是,这一千个仙人请求那罗陀更多地说一些关于那罗延的事情。 那罗陀开始讲述他从他父亲梵天那里听来的关于那罗延的一切,从宇宙的初始,讲述到世界的毁灭,再从世界的毁灭,描述到宇宙的重生。 唱到精妙之处,更是让这一千位仙人如痴如醉,不知今夕何夕,只愿意一直一直倾听下去,而除了这些,那罗陀又讲述了作为人,作为仙人以及那一众被下生成肉身的神明的悲哀之处。 他说道:“有着肉身的限制,神性就必然制约在人性之中,即便修行摒除人性,但是你出生到十四岁是无罪孽的,之后又如何敢说罪孽不在?你见有鱼儿咬钩,你是过去救下鱼儿还是不去管它?救了它,饿了首陀罗的肚皮,不救它,死了一条鱼儿,这可真是没法选择!唯独那罗延,他容纳一切,归属于他,便没有罪孽。” 那罗陀的话让一千个侄儿都点头称是,不由得,他们开始向往能回归那罗延的大欢喜来,于是,当他们的父亲达刹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忘记了问候,忘记了行礼,仍旧沉醉在他们美妙的憧憬之中。 “你们在做什么?”达刹皱着眉,很是不满,“我的儿子们,你们这幅样子成何体统?你们难道不记得我教给你们的礼仪?难道你们忘记了要如何让这个世界更为优秀美好?还是你们已然被阿修罗蛊惑成为了罪人?” “父亲!您这样说我们实在是不应该!我们只是想着那罗陀仙人的话,他描述给我们一种宇宙间最为伟大最为宏伟的景象,这种景象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无法让自己摆脱它!所以,我现在要离您而去了,父亲,向您祈求赐福与怜悯已经并不重要,我的未来是回归宇宙的起源。”这个儿子说完,匍匐到了达刹的脚下,而他这样做,便让其他的九百九十九个仙人也一同匍匐了下去。 他们声音震天地吟诵着:“宇宙的起源从那罗延开始,宇宙的毁灭万物归于那罗延为止,父亲啊,我们愿意去追随那罗延的至交摩诃提婆的方式来取得他的欢心,进而得到能成功获得解脱的人。” 说完,他们一千个人就换掉了自己身上华丽的王子装束,变成了苦修者,在达刹惊讶的目光中消失了踪影。 达刹恨恨地看着那罗陀。 那罗陀却笑了起来:“我的兄长啊,我还不知道这事情会这样呢,真是我的过错,我真正的过错呀!”说完,他抬起脚就冲出了达刹的宫殿。 达刹虽然气愤难平,可是那罗陀是他的兄弟,孩子们也并非是去为非作歹,他也只好让自己不要跟那罗陀计较,又暗暗为自己的儿子们祈祷。 这时,婆力古走到达刹跟前,说道:“兄长啊,我的父亲,请听我说,那罗陀兄弟并非是出于恶意,因此你该原谅他,而我的拉克什米也到毗恭吒与那罗延天相合,这使得我得到了绿仙晋江作为养子,兄长,你该也这样做。” 达刹摇了摇头,道:“为了完成父亲的嘱托,婆力古,我生了这一千个儿子,而他们并没有完成我的心愿,现在,我将再生一千个儿子来完成我的心愿!” 他举着香膏与酥油,端着花环与灯火,慢慢走到他所信奉的那罗延的神像跟前,他虔诚供奉着那罗延,祈求着自己儿子们的心愿达成,也祈求着他会再次拥有一千个儿子。 在他祈求的时候,只见一阵白色光芒从神像之中发散出来,当达刹抬起头来的时候,正见那罗延站在他面前,微笑。 那罗延与之前变作的婆罗门仙人容貌并无二致,但是他有四臂,每只手中都有法宝,每件法宝又都有神光。 达刹这才算是见到他一直以来膜拜供奉的主神。 梵天是他的父亲,他即便是对他崇敬,却少了那份对神的顶礼之心,然而那罗延,当梵天告诉他这位神乃是不生不灭的存在的时候,他便对那罗延天生出了无尽的敬仰来了。 于是,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 “生主达刹,你的虔诚与仁慈取悦了我,而你的要求并不难满足,我会告诉你再孕育一千个儿子的方法。”说着,他伸出手去给达刹赐福,“得到这份赐福,你应该马上去苦修,生主达刹,你去寻找到一块真正的洁净的地方,在那里苦修,祈求一千个洁净的灵魂投生到你的心里,而你可以再次用你的心生出一千个儿子来。” 这番话让达刹很是迷惑。 他问道:“上主啊,洁净的地方到处都是,可又处处不是。” “生主达刹,这是对你的考验。”那罗延天说完,消失在了原地。 达刹思考着这番话。 到底什么是最洁净的,什么地方又是最洁净的? 他冥思苦想,一动不动……这样的冥想让他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而也是这种状态,让他获得了神通,瞬间,他的心就好像变得无限大,可又好像从未变过……一转眼,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千朵莲花,每朵莲花之中,都坐着一个婴孩。 达刹这才明白,在那罗延的神坛上便是最洁净的,而在神坛求得的孩子便是洁净的灵魂投生而成的,因为他祈求的时候,心也是最为虔诚的,故而便是最为干净。 他欢喜无限,马上命乳母将他的这些儿子抱去养育长大。 因为又有了一千个儿子,达刹心中快活,便将那罗延天作为他所信仰的主神来崇拜,而他父亲梵天所说的三相神之说,他虽然并不算十分喜欢,却也认同另一位摩诃提婆的神圣,于是,他将自家的神像打造成了那罗延在中间获得最高供奉,而一左一右则是摩诃提婆与梵天。 这样做了,他便心中快活,即便是说起话来也要更为精致了。 而在人间,毗湿奴与湿婆都见得到这些,他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为达刹的小心思而发笑起来。 “上主在笑什么?”拉克什米端着牛奶粥走到他们面前。 “可笑的。好笑的。能笑的。”湿婆回答,那罗延跟着笑了起来。 拉克什米似懂非懂,于是微笑着将牛奶粥盛在碗里分给两位上主,她自己也坐下一同享用——这里是那位有着一头白牛的老者的家,他忽然变得有了财宝之后,心中十分恐慌,便极力邀请几位仙人到他的家中坐坐。 仙人进了家门,他茅草堆砌的家中顿时变成了仿若宫殿一般的房子,这让老者更是诚惶诚恐,只好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 而作为一个年迈的首陀罗,他并没有多好的东西,即便是金银财宝,他也没有时间拿去换成食物,于是,家中的米粒与牛奶就是最好的招待品了。 他先熬煮了牛奶粥,又拿了财宝去换水果,希望几位仙人吃完牛奶粥之前能把最好的水果换回家去。 “只有一头牛的老汉,你可是发了大财了啊!”一位邻居这样跟他打招呼,“竟然要买最好的水果!” “因为我诚心诚意地邀请了仙人们到我家里做客啊,牧马,你也该这样做。”老者跟邻居说着话,伸手接过交换好的芒果与香蕉,“这些水果看起来就好吃。” “是的,老人家,这可是最好的水果了,您真有福,能招待仙人。”卖水果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果篮子递给老者,“祝您一切顺利。” “多谢您的祝福,品德高尚的妇人,祝您儿孙满堂。”老者说完,拎着篮子往回走。一边走,他一边心中酸楚……他祝福了那位卖水果的妇人儿孙满堂,可是他自己呢?他一直一直都是个种田人,只有一头牛陪着他……现在,而他已经不年轻了,却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才好? 带着这样的伤心的忧愁,他回到家,将水果供奉给了仙人。 而他所谓的仙人,却并非是仙人,他们是神明,是这世界的主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的扔了一个地雷给我~(*/ω\*)拉克什米太太保佑你 苏摩汁……其实就是一种饮料,有人说是迷幻剂啊酒啊麻药啊之类的也有人说就是甘露……反正……你认为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毕竟喝它的不是人 PD:我的歪理不要信……我曾去过一个叫做XX哒类似营销还是传销的公司听讲座说是应聘嘛其实我就是砸场子去的,在那就看到一群人啊高举双手啊高喊今天十万明天百万我们会成功← ← 这种,其实就是让你买光碟课程然后卖给大老板,就那种洗脑教程,结果我去跟那经理PK了一番,最后的结局是……之后的俩小时他们的所有员工都围着我让我给他们看手相算命……嗯……我是说我是真·不会算命……拍桌狂笑 ☆、二十五 二十五 就在仙人们准备享用水果的时候,门口有人叫喊:“西拉德!西拉德!快出来!” 老者只好与几位他请到家中来的仙人告罪,弓着身子走出了他低矮的茅草屋。 门外站着的,是许多的苦修者打扮的婆罗门,他们的额头上点缀着幻力的标志,胳膊上却被描绘出了三道横杠来展示三界。 “西拉德啊白牛的主人,我们听说您在款待几位仙人,所以我们想要拜见仙人们求得赐福。”为首的一位苦修者说道,“请听我说,西拉德,我们是生主达刹的儿子,为了得到飞升的境界而来到人间苦修,我们要徒步去摩奴系住那世界之舟的地方朝圣,在那里,我们能等得到上主毗湿奴的祝福。” 西拉德因为这位苦修者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对他们产生了敬佩的情绪,于是邀请他们进入他的房子里,然而他的房子太小,根本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西拉德为此而烦恼。 这时,房子里的女神拉克什米走了出来,对西拉德笑道:“西拉德,我的主人说,这些仙人是达刹生主的儿子们,他们在人间行善,做了很多好事,所以主人愿意与他们分享食物与坐席,请他们进来吧。” 西拉德只好躬身,请这些高贵的婆罗门仙人走近他低矮的茅草屋。 然而,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这低矮的,只能容纳三五个人的小草房却并不显得拥挤,一位婆罗门进来了,西拉德站在门口;两位婆罗门进来了,西拉德还是站在门口;三位、四位、五位……一直到所有人都进来了,西拉德一直站在门口,他没有被挤出去,也没有被挤得难受……这房子里的地方仍旧宽裕,一千个人进来也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拉克什米也转身进来,走到毗湿奴身边,与湿婆跟毗湿奴问好之后坐在下首,一副虔诚恭顺的模样。 湿婆微笑着看着房子里的这些人。 他们身上有他跟那罗延的印记,这让他觉得高兴。 这一千个修行者一见眼前的仙人有这样的神通,顿时明白这三个人,即使是那位美丽的少女,也并非是普通的婆罗门仙人,于是他们不敢坐下,而是先跪拜在他们脚下祈求赐福。 而湿婆却说:“各位仙人,你们是达刹的儿子,理应坐下与我们一同享用供奉。” 这一千个人才站起来,坐在更低的位置上。 西拉德将那一篮子水果拿出来开始分派这些水果,他先为主位上的仙人分派了一份,再依次轮流往下分派……他真是担心这些水果连三五个人都不够分呢,可谁知,他整整分了一千份,甚至连自己都有一份。 毗湿奴笑道:“西拉德,你是主人,应该坐下与我们一同享用食物。” 西拉德为了这样的恩赐而感动着,他走到三位有大法力的仙人脚下,小心翼翼地坐下,开始食用自己的那份水果。 然而,很奇怪的是,每个人分到的不过只有两只香蕉一个芒果,可是他们在最高座位上的那位容貌美丽的仙人吃完之后,就都觉得再也不需要进食了,另外两位,那位少女面前的食物只是动了芒果,那位英俊的仙人只是吃了两个香蕉,唯独最漂亮的那位仙人,他倒是吃光了自己的水果。 那位少女笑着看着他,说:“思瓦米,如果下一次再吃东西,请先让我先吃完它,您在吃饱。”说完,她看向一旁那位英俊的仙人,说道:“上主,您也该这样告诉主人。” 而被她叫做主人的那位漂亮的先生笑道:“拉克什米,你的建议真是太好了,如果下一次有食物,我一定让你吃到肚子鼓鼓的。” 少女笑了起来:“思瓦米真是太慷慨了。” “拉克什米,这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不过你可以挑一些蜂蜜跟酥油拌在一起,再用豆子跟它们一起搅成面糊,再捏出小球来吃。”旁边那位英俊的先生说道,“这样一来,只要他的嘴不停,你也就不会吃不下东西了。” 拉克什米这次大笑了起来。 那一千个仙人也大笑了起来。 他们没吃过那种东西,但听起来就十分的甜美,而且很像是对苦修者有好处的食物。 这时,只听那位漂亮的先生说:“摩诃提婆,你的这项发明实在不错,它能给苦修者带来力量,也能让修习瑜伽的人得到补充。” “待你到人间入世的时候,它会成为让你不必记得忧伤的点心,那罗延。” 于是,那一千个仙人便知道了,这正是他们寻找的上主神明。 他们马上跪下,祈求知道如何才能升到真正的天堂的方法。 “上主,那罗陀仙人说,只要我们去苦行,修炼无数年头之后博得摩诃提婆上主的欢心,便能更为接近您,因为您与摩诃提婆上主密不可分,您是维系与守护,而摩诃提婆上主是毁灭与创造,你们正是这世界的两种力量,那么,我们该如何更接近您?”为首的达刹长子虔诚问道。 毗湿奴解释道:“你们必须虔诚地渴求着,渴求回归宇宙,再朝拜这世界上的所有神圣的地方,最后在最为洁净的地方苦修到无尘无垢,这才能得到解脱。” “那么请为我们解惑吧,上主!”长子继续问道:“上主,摩诃提婆天神刚刚发明出来的食物点心可口甜美,为何说是为了您入世而奉献,它会驱散您入世的忧伤,可难道主神不该将恩赐带给整个世界吗?” “摩诃提婆?”毗湿奴微笑着看向摩诃提婆。 湿婆笑了,说道:“达刹之子,在即将苦行开始的时候你仍旧心系天下,这是非常优秀的品质。我很高兴。而你的问题,我也可以为你解惑。 “刚刚那罗延吃饱了,那么整个宇宙就都获得了饱足感,没有人饥饿也没有人寒冷,每个人都幸福快乐。 “那罗延流泪了,不是倾盆暴雨,也不是冰雹雪崩,而是伤心的苦痛蔓延到整个世界,母亲会因为哭泣而缺少乳汁,孩子会因为哭泣而哽咽不停,男人会因为哭泣而丧失斗志……于是,那罗延的快乐便是宇宙的快乐,他如若因为入世而伤心,我希望他能用那一点甜蜜的味道驱散心中的苦痛,这样,世间才不会因他的痛苦而痛苦。”湿婆解释道,“这是为了三界的福祉,也是……为了宇宙之本源的根本。” 他这样一说,西拉德马上跪下高喊道:“摩诃提婆大神!摩诃提婆大神!” 西拉德的想法非常简单,如果那罗延是宇宙,那么带给宇宙快乐的,便是摩诃提婆。而他礼敬快乐。 湿婆却因为他的举动而惊讶,但是那罗延却为了他的举动而微笑。 “西拉德,你这样非常的好,摩诃提婆是宇宙的动力,他是本源之力,所以你当礼敬他。”那罗延说道,“那么,达刹的孩子们,你们呢?准备去修行?” “是的,那罗延天,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去修行了。”达刹的长子说道。 “那么你们将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去吧。”毗湿奴赐福了他们,湿婆也赐福了他们。 当他们离开之后,毗湿奴与湿婆也带着拉克什米离开了西拉德的家,而西拉德的家因为接待过仙人,又接待过生主达刹的儿子们,顿时就变得十分的让人羡慕了,村子里的多少身份高贵的人为求来摸一摸神明坐过的地方,也不敢要求西拉德奉献出他的那些财宝,于是,西拉德又买了一头牛。 他真是每天都过得快活。 而他的快活虽然有了,可是还是没有孩子继承他的家业……这种失落仍旧让他绝望。 然而他的绝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那一千个仙人竟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达到了大神所说的境界,一个个飞升而去,临走的时候,在萨拉斯瓦蒂河边留下了一个泥土堆成的林伽,上面有着古怪的印记。 “西拉德,你收拾好行李要去哪里?”有人这样问西拉德。 “是去萨拉斯瓦蒂河,我的朋友,那里有仙人留下的东西,我相去看看。”西拉德牵着自己的两头牛,出发了。 他走过高山,走过河流……走过无数的村子,终于,见到了那个泥土堆成的林伽。 它看起来很是真实,上面还有代表摩诃提婆的标志……是的,他当然认得出那是什么,而这样的东西……它代表了摩诃提婆大神! 西拉德连忙跪下,用手中仅剩的牛奶来浇注这个代表了摩诃提婆大神的林伽。 仍旧在人间行走的湿婆脚下略顿了顿。 毗湿奴笑了起来。 拉克什米问:“思瓦米,你在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我是依扔了一个手榴弹 思瓦米:有偶像、主人、专家、学者、先知、贤人、圣人、哲人、导师、前辈、高人、灵性大师、证悟者……这种意思,拉克什米这样叫就是主人导师,到后来就是主人老公导师前辈……这种意思 林伽就是丁丁…… 其实拉克什米大大也爱吃东西,她的意思就是:上主你吃饱了全世界都饱了我也饱了就吃不下了啊(╯‵□′)╯︵┻━┻好讨厌下次让我先吃完你再吃饱! 拉杜的由来不是酱紫的不要管我……_(:зゝ∠)_ 湿婆巨巨的理由真是伟光正高大上点赞! PS:我写的是耽美啦肯定是有人性冲突的,只能争取不跟神性矛盾但是不能排除包括梵天在内的大神们的人性脆弱面不然就没戏剧冲突了啊,太神性了人家都不在乎生猴子了不在乎丢人了那我还玩什么? 不过我喜欢有人一起开脑洞……开脑洞就写嘛,JJ的DKDM跟MB同人……少到哭啊……WB上也没有多少……不够吃……饿…… ☆、二十六 二十六 毗湿奴举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拉克什米马上会意,只是微笑,不再问话。 唯独湿婆,他尴尬地绕着那罗延走了一圈,再反过来走了一圈,这方才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他感受到的是世间万物,而额头中间的第三只眼睁开,看的并非是世间万物却是世界的本相。 世界的本相,唯有那罗延。 然而,看到了世界本相,摩诃提婆也自然看到了未来。 他并没有看到完整的未来,只是窥视了冰山一角,却已经有山河倾倒,蒸发崩坏的迹象了。他睁开眼,目光炯炯地看着那罗延,在那罗延温柔的纵容之中,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摩诃提婆,你累了。”那罗延说道。 “不,那罗延,我永远不会劳累,正如你永远不会因为伤心而忘记自己的职责,在人性与神性的抉择上,你选择的是平衡,我选择的是释放。”摩诃提婆这样说道,“因此,他们在萨拉斯瓦蒂河边会发现我的林伽并拜祭它以求得到我的宽恕与愉悦。” 那罗延点头:“是的,摩诃提婆,他们发现了它,然后供奉了它,你便不得不让他们升到宇宙之中不堕轮回。这是你必须做的。正如经历了雨季,就要有生命滋生;经历了爱情,就要组成家庭;经历了欢愉情爱,就要有孩子的来临……这是必然的规律,而这种规律不该也不会被打破。” “那罗延,经历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然而我却不想你经历……” 然而,那罗延捂住了他的嘴,让他说不出之后的话来。 尽管不必通过口舌他们也能交流,可是不说出口,一切就都还没有发生,也没有被预见。 那罗延叹息道:“我们见得到未来,看得到必然会发生的一切,但是摩诃提婆,这不代表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失去新意,也会让不曾经历的自己感同身受。而不说出来,知道,等待,降临,这是一个轮回,仅仅是一件事情结束而已。” 他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如此,摩诃提婆只能安静下来,他不能说出那句话,也不能要求那罗延不要那样做,毕竟那样做的人不是那罗延而是奎师那。 奎师那,他是那罗延在人间的化身。 当凡人足够布满世界的时候,那罗延便不需要亲自化身凡人,而他会作为一个凡人降生,带着他的神性,却在生命之中释放自己的人性。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 摩诃提婆自己的化身有本身表现出的各种样貌,也有他神性的化身,但都不会用凡人的身躯去行事,因为他的人性释放得淋漓尽致,于是他不需要将他的本我丢弃,可是那罗延却不同,他知道如何才能让快乐持久,因而,他选择将本我成就在无边无际的神我之中。 二者不同,却殊途同归。 拉克什米十分好奇摩诃提婆所说的未来的事情,然而,她并没有问出口。 并非拉克什米在意她的上主有多么不想提及此事,也不是她担忧她啊的上主会因此而气恼,只是她不想说到这些,只因这会让眼前的美好的氛围破散。 拉克什米是一位吉祥的女神,她虽然出生在婆力古家,却并非是由着他来供养的,她是上主毗湿奴供养的女神,虽然不是超脱于规则之上,但却是所有规则之中的神、阿修罗、仙人、凡人,一同祈求与敬重的吉祥女神。她生来具有神性,明白自己的出身,更懂得如何在欢乐之中带来吉祥。 于是,她只是微笑,陪伴着两位上主在人间一同行走。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遇到了有人在歌唱。这位唱歌的人是一位女子,她容颜美丽,体态丰盈,穿着漂亮的黄色纱丽,额头上点着吉祥的红色提拉克,这使得她看起来更为吸引人了,尤其是她走路的姿态,越发将她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歌唱着神明。 第一位被她赞颂的便是月神旃陀罗。 月神已经被灌顶加冕做月宫之主,而这时候天帝因陀罗虽然在须弥山上有自己的居所——事实上,所有的神明都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居所,可是总没有月宫的旃陀罗更为耀眼眩目。 旃陀罗一出生就美得让人迷醉。 梵天见了他也赞叹,说他身上的神光只有三相神之中的毗湿奴能压得过。 而他的容貌俊美,更是比他身边的兄弟,比须弥山上所有的神明都要俊美。 他的容貌让双马童也为之嫉妒,他的光辉虽不如苏利耶却比苏利耶的美丽百倍,他的声音优雅婉转,比得清泉敲击岩石留下的余音绕耳。 于是,众神并不喜欢这个光辉的神明,但他却如此的美貌,又是在湿婆的祝福下出生的,他为夜晚带来光明,何况苏摩草更需要他的月光来照耀才能获得灵性,于是,即便是嫉妒他,众神也必然要为他加冕。 灌顶成为月宫之主,旃陀罗便为人间所崇拜,有人歌颂他也是人之常情。 这位歌颂他的美女一路走来,她看到眼前三位装扮的仿若神明,又似国王的人,两位男人,一位少女,她不由得看得入了迷。 这两位男人有多让人脸红啊。 其中一位高大健壮,英俊的脸上带着微笑,包裹着那珠光宝气的头巾,身上披挂着的项链遮挡着他的肌肉——就好似传说中的因陀罗,战无不胜,带着英勇与力量。 另一位更是高大美丽,那样的美丽简直比她见过人任何人都要惊人,而他身上的那些珠宝就好似廉价的石头那样,被他的容貌遮盖了光辉——也许这就是颂歌之中的月神旃陀罗,有着无人能比的神光与俊美姿容。 那位少女也让人一见便忘记了烦忧,她如孩童一般的神态美得那么的让人喜欢,就好似自己身边永远也不能缺了她的笑一样。 这位歌唱着的美女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深深地低下头致意:“告诉我啊,神明,我是否是见到了天帝与月天,我是否见到了最为让人痴迷的智慧之母?神明,请接收我的膜拜吧!让我供奉你们,如同侍奉我的父母。” 拉克什米笑着躲开了这位美女的请求。 她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为何而来。 这是陀罗,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 祭主仙人是木星,而他一直以来都与金星苏羯罗关系不妙,但是苏羯罗脾气并不如祭主仙人的脾气那般的好,至少对于天帝因陀罗来说,祭主仙人是最好的帮手与导师,而苏羯罗却总会在众神与阿修罗甚至罗刹起冲突的时候为他们说话。 最让天神们不满的便是上一次毗娜达的儿子阿噜那出生的时候诅咒了毗娜达,进而阿噜那上升到天空之中成为曙光之神,他为苏利耶开道,成就了黎明。而苏羯罗却认为阿噜那不该诅咒他的母亲,于是便堵在天堂门口,不让阿噜那进门,这件事还值得不少阿修罗在一旁为此欢呼。 那时候,天神们便觉得苏羯罗实在是太罔顾规则了,何况阿噜那的诅咒也并非不能去除,只是需要时机罢了。 而这件事传到尚且不是祭主仙人的木星那里,他讲述了关于诅咒的故事,最后评论道:“当母亲因为贪心而为孩子带来痛苦的时候,孩子的诅咒是合理的,而孩子的诅咒也不该一直持续下去,所以阿噜那应该归属于苏利耶。” 于是,诸神们选择了他做了祭祀之主,让他与旃陀罗一同,主持祭祀仪式。 不该旃陀罗自从得到了加冕,便开始四处游玩了,于是,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出来歌颂他,希望能博得他的欢心,好让自己的丈夫有些时间陪陪自己。 然而陀罗见到的不是旃陀罗,而是真正的上主大神。 她并不知晓这一点,只以为月天旃陀罗一定是因为自持俊美而不把她放在眼里,便说道:“如果你不是月天旃陀罗,那么你敢接下我的诅咒吗?” “陀罗,我想,你最好是祈祷恩赐而不是诅咒,他不是旃陀罗,他也不是因陀罗,我们是从远方而来的行路人,本是要去萨拉斯瓦蒂河朝圣的。”拉克什米说道,“听说,那边出现了圣物。” “拉克什米。”毗湿奴叫了她一声。 她急忙回到他身边。 他说:“那是湿婆林伽。”说着,瞧了一眼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仍旧是微笑着,只是唯有那罗延看得出他的笑容之中有多少的笑意了。 而陀罗却问:“什么,是湿婆林伽?” 毗湿奴回答:“那是三相神之一湿婆的……代表。可以通过祭祀湿婆林伽来向他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说我不是你们也不会信的……就这样吧…… づ╭?~拉克什米女神在你们身边 ----------------- 陀罗,祭主仙人的老婆,后来给月神抢走了,然后就引发了天神跟阿修罗的大战 那个湿婆巨巨来回走是因为丁丁被人祭拜了他有点不大适应……他闭眼睛看到的事情太诡异了,就是阿罗万祭旗之前跟小葵花结婚这件事……巨巨不满了 其实传说故事里没这段……是的我偏心苏摩准备给他个理由抢走陀罗 苏羯罗是拉克什米的哥哥所以她不接受嫂子的膜拜 阿噜那是曙光,他妈生了俩蛋,其中一个就是他。他妈孵了500年他还没出生,他妈就把他的蛋壳给打碎了,然后他就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于是他就诅咒他妈,说她会变成她姐妹也就是他爹的另一个老婆的奴隶500年,但是他的兄弟会救她,所以让她耐心孵另一个蛋。 ☆、二十七 二十七 陀罗并不熟悉三相神,尽管她是祭主仙人的妻子,但是她并非是他唯一的妻子,更不是一个与神明无限接近的女人,所以,她只能通过祈祷来获得她丈夫的怜爱。 然而,现在有人告诉她,三相神之一的林伽可以被膜拜,她虽然心存怀疑,却仍旧愿意一试。 陀罗捧着林伽,恭敬地将它放到一块石头上,用鲜花与清水来供奉它。 她供奉之后,回头却发现那三个人不见了,而再转身,却见一位英俊的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这位英俊的男子要比她的丈夫祭主仙人好看无数倍。 他英俊、漂亮,身材强壮。 他头顶带着的是银色的宝冠,那宝冠上的宝石与珍珠散发出月光一般的色泽;他耳朵上缀着的是银色的月亮一般的宝石,它们大小同等,在他的耳朵上闪着光芒;他脖子上的几挂项链更是珠光宝气;他的身上,穿着的是蓝色的锦缎,那不是凡人的手笔,必然是天堂的东西。 陀罗不由得双手合十,向他问候。 尽管这位神明与之前的三位相比并没有那样超出想象的美貌,但是他仍旧是美貌的,是她所见过的其他凡人、仙人、神明,俱都不能与之比较的。 而这位神明,陀罗祈祷的时候请求的是月天,那么,他就该是旃陀罗。 于是,她问:“您是神明,高高在上,是夜晚还是白昼的神明?你这样出现在我这凡女面前,容颜美丽,姿态俊朗,你用微笑在我面前绚烂了我的天空,而这是不对的,神明,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她虽然这样说,可是眼睛,却不曾离开眼前的旃陀罗。 旃陀罗说道:“美丽的女人啊,我是月神旃陀罗,我的光芒滋养了苏摩,人们把它研磨成汁液来礼敬神明,于是我就成了神明之中最为被人尊敬的那个。让你为我的光辉炫目,这并非我的过错——大树不能因为他的枝叶可以遮挡风雨就被小草指责,河水不能因为它浇灌了土地就被土地中的石子指责,高山不能因为它承载了天空就被飞鸟指责,女人啊,你容颜美丽,这是你的美德,而你这样的美女应该知道,女人的美貌容颜理当为最欣赏她的人绽放。” 陀罗看着旃陀罗,像是在看她的心上人。 或许,此时此刻,他已然就是她的心上人了。 “月神啊,俊美的神明,我是陀罗,我的丈夫是祭主仙人。我在人间等了他很久,可是他忙碌于天堂的祭祀,很少回来,如果你愿意,你该把我带走,这是符合正法的,因为妻子被丈夫冷落,她便有了被一位武士夺取的资格。”陀罗这样告诉旃陀罗。 旃陀罗还很年轻。 他少见这样热情的美女,这一次,见到这样的美女,他也觉得自己的生命之中不再是月宫那样的凄凉。 他需要生机,而陀罗就是生机。 于是,他真的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坐上了他的马车,升上月宫。 看着他们两个上到天空,毗湿奴从一棵树后闪出身形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像是不曾看到刚刚的一切。 湿婆走到他身边,问:“事情会解决吗?” “一切都会解决的,摩诃提婆,一切都会被解决。”毗湿奴回答。 一切,都会被解决,这是毗湿奴作为维系之神,守护之神,也是三相神之一的决定。 水星亟需降临人世,天空中的星辰一旦出现,就必须要有对应的灵魂坐胎而成,但是水星不能由凡人生育,而它需要由阴性之星来滋养,又必须有足够的热情才能使它降临——木星的妻子与月天的结合,必然会得到它的钟爱。 这,对祭主仙人来说十分不公平。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能等待千年万年? 神明可以,凡人不行。 毗湿奴叹了口气,他希望这样做之后,旃陀罗与陀罗能够承接住祭主仙人的怒火……他不敢保证仙人会不会体谅这件事,但是,至少水星临世,仙人总要稍稍顾及下情面的。 可是……这样做的毗湿奴,他真的是毫无感觉? 湿婆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抚。 “摩诃提婆,我没有做错。”毗湿奴说道。 “你没有做错。”摩诃提婆回答。 拉克什米笑道:“思瓦米,如果一位女人遭到丈夫冷落,那么她有权离开,选择更好的人。” 是啊,女人,谁不希望得到更好的男人呢? 然而,她的这一句话,却让路过的有喜仙人听到。 有喜仙人也是梵天的心生子,然而他却并非一个喜欢为□□而工作的仙人,他唯独喜欢与他的父亲讨论吠陀经典,这一点,他与他一同出世的另外三位兄弟倒是十分一致。 他们四个人,平日里话不算多,但是一旦觉得与经典相悖了,便要愤怒起来。 有喜这日来找地母,想要谈谈这大地之上到底该让男人主宰还是女人主宰的问题来,而他一到人间,就听到有女人这样大放厥词,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指着拉克什米,诅咒道:“你!少女!你将要因为你的丈夫娶上一万六千个妻子而烦恼!你要为你丈夫那么多的妻子而伤心落泪!少女,这是我的诅咒!你这不贞-洁的,不为男人所容忍的女人!” 他的诅咒话音一落,毗湿奴马上说道:“拉克什米,你的一万六千个情敌并非能得到你丈夫的全部,然而她们的生活富足永远快乐。她们得到与你相同的待遇,但只有你才拥有你丈夫的心。而这件事将发生在许多年之后,在正法衰落时。” 他的话说完,即刻应验。 湿婆却因为这个,皱了眉头:“那罗延,那是你完整的人格化身。” 拉克什米却笑着说:“上主的心我非常明白,我更明白许愿要嫁给上主的人将来会有多少,如果是上主的人格化身来满足这些信徒的心愿,我乐意用我在人间一生的供奉所得的善果来为这些女人的幸福祈福。” 湿婆看着她,像是在看那罗延。 “摩诃提婆,如果萨克蒂在为世界注入完力量之后,我请求你,与她结合,为世界平衡力量。”毗湿奴却忽然提出了这个请求。 “但是,那罗延,她离开了我,就如同幼鸟离开了双亲,双亲不该为了她的羽翼是否丰满再去操心;她离开我,就好像是打开了蛋壳的鸡蛋,蛋黄与蛋清已经被烹煮,蛋壳也被放到一旁,他们也不再有联系了;她离开我,就像是牛奶离开了乳牛,乳牛怎么能去管谁用牛奶做了什么?”湿婆反驳那罗延的话,“萨克蒂,她即便是降生,也不会有完整的神性,这样的结合对宇宙并无益处。” “摩诃提婆……” “那罗延,我们两个的能力与意见是平衡的,我们的能力与意见结合起来就足够平衡整个世界了。”湿婆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想继续去想萨克蒂的事情,那从他自己身上分裂出去的女神,那只有灵性的女神,如若要回归三界,她就必然要转世做人……做人,就会消耗掉自身的神性,湿婆不想去赌这个几率,他只要与那罗延在一起,这世界就能一直持续下去,没有危机。 而他们两个的对话,吓坏了有喜仙人。 这时候,拉克什米看向有喜仙人,她的眼睛瞪大,脸蛋也气得发鼓,于是,有喜仙人身上的法宝跟宝石,的瞬间消失不见。 “你……你怎能?” “我当然可以!”拉克什米回答,“有喜仙人,你是梵天的心生子,你应该知道,婆力古家的女儿拉克什米,是一位生来就吉祥的女神。” 由于拉克什米出生的时候出现了不少的征兆,又有仙人们之中传颂了许久的三相神之一那罗延天亲自到场带走了她,这一切都让她像一个诱人的谜团。 于是,有喜仙人连忙双手合十:“原来是吉祥天女神,向您问好,女神,我的诅咒实在是罪过,但是它已经成型,又被那罗延天修改,所以请您不要再为难我,消除您的愤怒吧。” 拉克什米摇头道:“有喜仙人,除非你能找到我的居所,除非你能在我们都不想见你的时候能见到那罗延天 ,否则,一切都是没可能的——而你,只有一百年的时间作为期限。在期限未曾达成之际,你只能如同乞丐一样乞讨,乞讨得来的食物,你也只能吃一半,另一半必须供奉给劳作的老者们。” 她的话说完,马上就生效了。 有喜仙人还要在说什么,但是那罗延天却打断了他:“这样很好,拉克什米。”他说着,回头对摩诃提婆一笑,“我们回去吧。” 待他们走后,那罗陀从一旁闪出身形。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由得笑得双眼弯曲:“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他敲打着响板,一路歌唱下去,而他的歌声太过优美,以至于当他路过婆力古门前的时候,被婆力古的养子拉住了托蒂,就是不肯放他离开。 “孩子,你得让我走。”那罗陀仙人说道。 “但是仙人,你应该教我唱这首歌!”这孩子说道,“仙人,我希望能跟随你一同学习,将三相神的事迹歌颂出来。” 那罗陀仙人看着这名叫晋江的孩子,他从那罗延天的口中得知这是帝奥斯的转世,但却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该由他来教导。于是,他说道:“三天后,我三天后来教你这首歌,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喜跟永童还有古昔、常在即将上线,只是四个没啥用处的神仙 看出来了吧,湿婆巨巨不嫉妒吉祥天,但是他排斥萨克蒂…… 下面是拉郎时间↓ ↓ ↓ ps:求收藏……喜欢这个文的盆友……敢注册下收藏了它吗? ☆、二十八 二十八 有喜仙人看着几位神明消失在原地,他吓得不敢再去找地母的麻烦,只能匆匆回到他父亲梵天的居所,想要问一问梵天,关于另外两位三相神的事情。 而走在半路上,他却碰到了祭主仙人毗诃波提。 毗诃波提会成为神明的导师,这与他的正直跟随和是分不开的,可他同样也是一位战场上厮杀无数的战士,就在他做了祭主仙人之后,他的朋友与兄弟,那位叫做苏羯罗的金星大仙,竟然因为嫉妒而主动担负起了教导阿修罗的责任。 也因为如此,毗诃波提一直为此而心存愧疚,可他却并不因此而在苏羯罗的面前有任何卑微的迹象,选择他作为天神的导师,是因为天神需要他这样的导师,而苏羯罗却是个脾气不那么好的仙人,也许他与毗诃波提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年轻,而过于年轻,没有经历岁月的洗礼,自然也就对这世界充满了敌意。 敌意,正与阿修罗般配。 阿修罗们最为强大的朋友是罗刹,而他们最为强壮的战士是弗栗多。 弗栗多本是那伽龙蛇一族,他的母亲是迦叶波的妻子之一,而他生来就力大无穷,并且喜欢向他的兄弟们炫耀自己的力量与强大。即便是阿修罗们,也会因为他的力量而惧怕他,但是他们惧怕他的同时又真心地羡慕他,愿意做他的追随者。 有喜仙人碰到了祭主仙人的时候,就问到了那罗延天的事情,也就自然问到了他的信徒,而祭主仙人便说出了弗栗多的名字。 他赞叹道:“弗栗多,他的力量强大,野心勃勃,他希望能获得那罗延天世尊的垂爱,以便于得到最坚硬的皮肤,比任何甲胄都要坚硬,世上的任何武器都穿透不了。这是弗栗多的祈求,有喜仙人,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 “那他便是那罗延天的虔诚信徒了,祭主仙人。”有喜仙人有些沾沾自喜。 有喜仙人,他从他父亲梵天那里得知,阿修罗与修罗,非天与诸天,恶魔与神明,本质上,他们乃是一个本源,他们是一样的生命,他们有着同一位父亲,这就与人世间会有日夜一样,与人的手上会沾有香油与灰尘一样,与走路过多脚上会有水泡但路程却被抛在身后一样,而阿修罗们,出生之前坐胎之时即被玷污了神性,他们更为贪婪更容易被迷惑,于是,他们是非天。 所以,他想,如若是阿修罗众之中的那伽巨蛇弗栗多乃是那罗延天的信徒的话,那么他便不必担忧自己所遭受的诅咒了,何况,诅咒他的人还是他兄弟的女儿。 于是,他心中欢乐,也便没有了烦恼。 然而去与梵天询问那罗延天的居所仍旧是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另外三位兄弟则会帮助于他。 只是,祭主仙人却并不乐观。他想要再告诉有喜仙人一些与那罗延天相关的事情,但有喜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祭主仙人只好叹息:“有喜仙人啊有喜仙人,我不该告诉你弗栗多的事情啊!” 虽然祭主仙人很后悔,但事情已经铸成了,他只好加快脚步,去毗恭吒寻找那罗延天。 而这时候,毗湿奴与湿婆已经带着拉克什米回到了毗恭吒。 他的两位守卫,那力大无穷的阇那与毗阇那一直守在门口,非常的英武而又极具威慑。 祭主仙人在门口先礼敬了两位守卫,得到了守卫的许可之后,他才在门口洗净了自己身上的尘土,又用香油擦了手脚跟脸庞,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最后照了照镜子,瞧见里面的自己实在是比平日里要好看了许多,他才走进了毗恭吒的大门。 阇那对毗阇那说道:“弟弟啊我的挚友,你瞧祭主仙人有多虔诚。” 毗阇那说道:“兄长啊我的至亲,祭主仙人的虔诚体现了他的美德,一个具有美德的人才能有资格进入毗恭吒。” “你说得很对,贤弟。”阇那回答。 二人便又站在门口,让他们强壮英武的身姿看起来更为威严。 而祭主仙人进到毗恭吒,一路前行,他就开始晕头转向了。 这里有多大? 他走一步可以跨过一栋草屋,可是他已经走了一百步,却只是踏过了一块金砖。他抬起头,看到高高的顶棚选在头上,上面垂下来无数的金色流苏,只要伸出手去,就会摸到这些流苏,而它们则是全部由真金制作而成的。他再看前方,那一级级的台阶,每一个都巨大,又雕刻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花纹,美得炫目。 祭主仙人心中赞叹,不由得更为虔诚,他生怕自己的脚印会在这样奢华而又美丽的宫殿里留下痕迹,于是他用绸布包住自己的双脚,慢慢而又小心地移动。 坐在神座上的毗湿奴看着祭主仙人的行动,不由得欢喜了起来,他因为设计了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心中正因此而愧疚,而现在,他则想要给予祭主仙人补偿。 摩诃提婆看出了那罗延的心思。 他说道:“那罗延,毗诃波提是个虔诚的信徒,我们可以赐予他智慧与丰饶,这样,他就能将吉祥带给诸天。” 毗湿奴对此十分赞同。 祭主仙人是主掌祭祀的大仙人,他又是诸天的导师,现在,如果他有了足够的智慧与为人世带来丰饶的能力,那么这对于诸神的行动是十分有利的。 于是,祭主仙人便获得了智慧与丰饶。 然而,他又带来了关于有喜仙人的消息,以及那位叫做弗栗多的那伽的故事。 听到弗栗多的事情,舍沙从神座之下探出一个头来,开口说道:“上主,那弗栗多我是知道的,他是十分强大的龙蛇。” 祭主仙人一旁聆听。 舍沙继续说道:“我是不喜欢与我的同族一同被提及的,他们大都贪婪,而且毒性很强,但是我又不得不提及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同族,上主啊,女神,仙人,听我说弗栗多的事情吧,他生下来就有三个头,每个头里都有上千颗牙齿,每颗牙齿上都淬有剧毒,他有着这样的天赋,便觉得自己力大无穷,在我被上主点化,成为不死之那伽之王之后,他也日夜祈求能够得到这样的恩典。 “他因为苦求了十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发起怒来,用他的毒牙去碰河水,让河水流经的地方苦不堪言。 “然而这样的罪行更是不可能打动上主,于是,他又开始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去堵住水源,好让水流经过的地方干旱枯竭。而现在,他已经去堵水源了。” 舍沙的话,让摩诃提婆愤怒,然而失去了萨克蒂之后,他的脾气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火爆,于是,他只是抓紧了手中的三叉戟,眼睛却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垂着眼眸,嘴角噙着微笑,说道:“舍沙,我已经知晓弗栗多所做的一切了。” 舍沙马上化作人形,双手合十,赞美那罗延天。 那罗延笑着,看向祭主仙人,说道:“弗栗多并不会在这时候死去,他的命运并没有这么早终结的意思,然而,他一旦堵住了水源,一定会有愤怒的海神叫他付出代价,所以你不必担心,仙人,你可以回去,让因陀罗去找海神。” 祭主仙人疑惑:“上主,为何海神会叫弗栗多付出代价?” “仙人。”拉克什米说道,“我猜想,是因为那伽族有众多的族人是在海神的庇佑下生活的。” 祭主仙人这才笑了起来,赞美着那罗延天,离开了毗恭吒。 而他一走,摩诃提婆便十分担忧地看着那罗延。 那罗延仍旧垂眸。 摩诃提婆也只好坐下,垂眸冥想。 拉克什米见两位上主已经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入定而悠闲,她便站起来,去门口告诉阇那与毗阇那兄弟,不要让人打扰到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神座上入定的两位大天,正在意识海中相会。 意识海是浩瀚的,宽广无垠。 它不是凡人能够到达的境界,甚至神明,也难以企及,然而上主,他们不是世间规则的约束力能够束缚的,于是,他们的意识海便能够相通。 而意识海相通,更需要一个最根本的本质 ,那便是心灵相通,思维相通,情感相通,它缺一不可。 这种相通,既能带来身心的愉悦,也能带来灵魂的颤动,更能带来知识的增长与认知的放大,而在上主身上,这样的好处体现得更为明显。 他们闭合双目,仅仅是在意识之中,便能创造出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一切。 这珍贵的,是湿婆的投影在沙漠中行走,也是那罗延的投影在海上驻留。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海水。 碰撞起来,便是滋生万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毗老师的小萌物董檀华与tatzelwurm各自给我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 首点跟末点差太大深切怀疑是不是写崩了……_(:зゝ∠)_ 还在犹豫这几天是日更还是隔日更的问题……感觉就像是在玩联机游戏……就一个网吧里的人在一起玩……心好塞……要不要开虐? ☆、二十九 二十九 在意识海中,湿婆站在沙漠之中,他抬起头看着烈日炎炎,他低下头看着砂砾满眼,他再转头,眼中无数的沙丘夹杂着滚滚热浪向他奔涌而来,然而,这是意识海,他并不会因此而惧怕,反而,这是他的真情实感,他的意念之中,这样的热烈,这样的狂暴,又这样的寂静无声……生命一般的火焰在跳动,狂舞,而他,在这样的火焰之中起舞,用身体来传达出对生死的界定。 而包围在沙漠之外的,是大海。 毗湿奴站在大海之中,他抬起头看到的是月光皎皎,他低下头看到的是巨浪滔天,他再转头,眼中无数的浪花夹杂着点滴清凉向他轻轻吹拂……这是他的意识海,包裹着摩诃提婆的沙漠,也抚慰着摩诃提婆在沙漠之中的生命之火。 火焰与海水,他们卷在一起。 摩诃提婆品尝到那罗延海水的味道,它一离开大海,便成了牛乳一般的色泽,甚至品尝起来也仿佛乳汁,甜蜜可口。 而那罗延品尝到摩诃提婆沙漠之火的味道,它一离开沙漠,便成了一团团的炽烈火种,而品尝起来却不会灼伤他,反而会变得温暖润泽。 在意识海中,毗湿奴便是湿婆,摩诃提婆便是那罗延。 他们交汇成一处,是一股清流,也是一团火焰,是一团奶油,还是一粒黄沙,是一阵风,更是一束光……他们的意识交汇,他们的精神在跳动,他们的灵魂碰撞着,滋生出这世界之中最绚烂的色彩。 在这一次的意识海相会中,他们无限地接近对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罗延那……”摩诃提婆轻声呼唤,他的眼睛没有睁开,额头的第三只眼却一直睁着,凝视着他面前那端坐着的那罗延。 “摩诃提婆……”那罗延睁开眼,嘴角含笑地看着他,“摩诃提婆,我们的意识交汇,再次滋生出这世界的真实,爱,会成为正法的基础,任何理解它的人,都会有最高尚的灵魂。” 摩诃提婆点头,他赞同那罗延的话。 当爱意在心底滋生的时候,人就会变得善良、勇敢、坚韧、强壮、慈悲,有着五个品德的人,便会得到高尚的灵魂,而当灵魂高尚了,这个人才有可能学习知识而不被误导,得到利器而不用来伤害,口中能言且俱都是赞美而非如利箭般的讥讽……于是,他诚心地伸出手去拥抱了那罗延。 “任何时候,那罗延,任何时候,我都会与你一同创造。”摩诃提婆说道。 那罗延对他的承诺感到心满意足,于是,他伸开手臂回抱了摩诃提婆,而另外一双手臂却轻柔而又调皮地在摩诃提婆的发丝上来回逡巡,他卷起摩诃提婆的发丝,再放下,再卷起,把他的缠好绑成了结的头发全都散开。 他笑道:“现在,便是发丝广散了,摩诃提婆。” 就在这时,拉克什米匆匆走进,她脸上挂着泪痕,眼中还有愤愤不平的怒火,一见她的上主,便扑倒在地,哭泣了起来:“思瓦米,摩诃提婆,阇那与毗阇那在门口,他们强壮有力,他们知识完备,他们有美好的品德,却被有喜、永童、常在、古昔四位仙人诅咒要到三十三天之下去,到凡间去,到邪恶与丑陋之中去,思瓦米,他们只是完成我的要求,我嘱咐他们,您在与摩诃提婆冥想修行,而冥想的结果是对世界有益的——但是这四位仙人实在太过傲慢!” 女神本质上的神性完全释放了出来,她的愤怒与悲伤,对阇那与毗阇那的怜悯跟对四位仙人的无知的哀恸已经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毗湿奴走过去,他扶起拉克什米,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膝头。他轻轻抚拍着她的头顶,像是对一个女儿,又像是对待他的姐妹。 摩诃提婆也因为她的哭泣而感到愤怒,他走过去,把手放到她的肩头,轻轻地给予她一丝力气以免她会因为这样的痛苦而晕倒。 这时候,阇那与毗阇那兄弟走了进来,他们一脸的惊恐,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急躁的四位仙人。 “上主!”兄弟二人双手合十。 拉克什米转过头来,与她的上主们一同,给他们二人赐与吉祥。 阇那与毗阇那长久跪拜不肯起来。 毗湿奴问道:“我的看门人 ,你们为何不肯起来?” “上主啊,我们遵从女神的吩咐,为您守门,而这四位仙人到来,既不礼敬您,也不尊敬大天,这使得我们愤怒,而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们不懂得女神的荣光,以为女神只是普通的少女,他们不见吉祥女神的神光无限,他们不见女神身上披挂着的珍宝闪耀如日月,他们不见女神的神性光辉如同上主亲自驾临。于是我们拦住了他们。而她们竟然对我们发出了诅咒!”阇那愤愤不平道。 毗阇那马上开口:“我们知道大仙们的诅咒不能破除,这对上主是大不敬,因为这是存在于宇宙之间的规则,但是,我们并不想离开上主,每日能聆听上主的教诲便是我们获得知识的途径,我们深切的敬爱就好似乳海的水一般不可测量,又像是西马瓦特的高度那样遥不可及,如果让我们离开您,不若叫我们再也不复生,当即死去!” 这样浓烈的,对神的崇敬与热爱,让永童等四位仙人浑身颤抖。他们不敢相信有这样的至真情爱会让人如此痴迷,就像是将自身投入火中也能在烈火之中吟唱颂歌一样。 他们惊呆了。 他们的父亲梵天便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但是他们对他并无这样的崇敬,他们不可能升华得这般热烈……而眼前的两位看门人,他们仅仅是看门人,甚至还不算是真正的提婆神族,但是,他们已经做到了全心全意的去爱他们的上主。 四位仙人,甚至有喜仙人在内,他也为了自己的诅咒而痛苦不堪了起来。 永童仙人马上说:“我们可以收回诅咒,上主,这样虔诚的热烈的爱意是不该被亵渎的,是我们的错,我们如此的傲慢,以至于连吠陀经典都要被我们亵渎了。” “不,仙人。”阇那却摇头,“打破誓言,你们的修行就要大打折扣,这是我跟弟弟不愿意见到的。” 毗阇那也因此而点头。 他们的善良更让永童觉得无地自容,他拍打着自己的手背,对着有喜用上了恶毒的语言:“你就这样的学习经典?你让你自己蒙羞啊我的兄弟!” 常在跟古昔也是这样觉得,而有喜也揪着自己的头发,表达出自己的悔意来,他说道:“我要遵从女神的诅咒,去乞讨食物,恪守规则,让苦修的力量传达给你们,臂力惊人的守门者啊,我要为你们祈祷。” 因为有仙人这样的承诺,阇那与毗阇那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而拉克什米的怒火与悲悯也渐渐收敛。 湿婆的愤怒,却因着那罗延的一只手悄然探过来,在他的后背拍打了几下之后,瞬间消散了。 他回到那罗延的身边,让拉克什米坐在他们两人的中间位置上而不是让她侍奉在一旁。这样的高贵的位置,便是要让世人知道,拉克什米并非是婆力古的女儿,她是吉祥的化身,是财富的化身,是荣耀的化身,如果这世上没有拉克什米女神,那么,一切的光彩都将消逝。 那罗延也赞同摩诃提婆的这个建议,于是,整个宇宙都知道了拉克什米的定义;于是,女人也被定义成了吉祥天女在人世的化身,她们会带来财富,会带来荣耀,她们一出生就伴随吉祥而来。 由于这样,萨拉斯瓦蒂,那位梵天的妻子,一位智慧女神,便心生一丝不满。 她是梵天的妻子,也是他的女儿,还是他分离出去的阴忄生部分。而她的出生并没有这样的赞誉,尽管她是智慧的化身,但是谁又在乎智慧呢! 萨拉斯瓦蒂即刻起身,要去与那罗延天跟大天进行理论。 梵天止住了她的脚步:“女神,不要去为上主们带去烦恼。” “思瓦米,这不是烦恼,这是真理。”萨拉斯瓦蒂说道,抱起她的维纳琴,起身离开了。 而在毗恭吒,两位守门人仍旧等着他们最后的宣判。 那罗延天说道:“既然不为你们打破仙人的诅咒,我的守门人,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如果你们选择化做凡人,在凡人的肚子里坐胎,出生之后追随我成为我的信徒,那么你们会在人间转世七次。而如果你们选择化身为阿修罗,在迦叶波妻子底提的肚子里转生,之后成为我的敌人,最终也将要为我所杀,那么你们会转生三次。但无论是选择哪一种,你们在历劫之后都会回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神之所以不亲身上阵做和谐运动是因为他们之前都有脑内第八个字母啊2333333333 发丝广散=发丝广散尊,湿婆巨巨的外号之一 萨拉斯瓦蒂:辩才天,梵天老婆 思瓦米:就是偶像主人导师…… 毗恭吒:毗老师的大——房子! 迦叶波:生主之一,梵天儿子,他老婆有好多,每个都好能生。 马上小猪毗老师就要上线啦,激不激动? 湿婆巨巨抱着粉红色小猪……_(:зゝ∠)_……我的脑洞真的好大…… 从这里我要改水持事件了,真不想让水持大大真·死掉也讨厌那个老婆加持的梗所以我要黑苏羯罗跟因叔了……警告警告警告这不是演习! 好吧,我还是要打滚求收藏……不收藏没肉吃!╭(╯^╰)╮ 也看不到粉红小猪在湿婆巨巨怀里的样子! ☆、三十 三十 阇那与毗阇那马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的上主神明,请求道:“上主啊,求您让我们下界做您的仇敌吧,您将您的莲花足踩踏在我们身上,用您的妙见神轮将我们的头颅斩下,您的手将会撕裂我们的躯体,但是,我们的心却永远敬爱您,一旦历劫转世完成,我们回归最高天上,任何邪恶便无法再入侵我们的思想。” 他们兄弟是这样的虔诚,但是毗湿奴却有些不忍。 他知道他们下界会去做怎么样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将要如何对待他们,一旦他们做出了决定,毗湿奴便能看到未来的景象……那些残暴的残酷的残忍的景象,那些人世间的苦难,以及他必然要对他们兄弟转世的阿修罗要做的一切……这使得他感受到了痛苦,尽管这种痛苦他能完整的区别于本质上他自身的属于至高神的本性。 然而,兄弟二人去意已决,他们愿意去做上主的敌人。 这个世界需要爱,需要善良,需要美,同样的,没有恨,没有邪恶,没有丑,这个世界也不会平衡不会完整,然而,这样的完整所伴随着的就是牺牲,于是,让这样的完整与牺牲掌握在无上神明的手掌之中便是最为重要的。 毗湿奴要掌握这个,便是最为重要的。 湿婆为此而心碎。 他不希望那罗延承受这么多,但是,完整了的那罗延就是这样,他的神性完全盖过了他作为个体的本身的谷欠求,所以,他便是维系之神,他守护,他也一样创造。 湿婆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无尽的爱意。 这并不是情爱,而是更为高尚的,对他所崇拜的神明的爱意。 正如毗湿奴,他也一样的敬爱着湿婆,爱他如同崇拜着亘古以来最为高尚的存在。 他们彼此礼敬,彼此崇拜。因此这个时候,湿婆便是最能让毗湿奴的心得以宽慰的人,毗湿奴也因为他的膜拜而心中舒缓,不再痛苦。 阇那与毗阇那这才在他的指引下,投胎到了底提的子~宫里。 在人间的底提肚子里一阵搅动,她便知道自己怀孕了,于是开心地告诉迦叶波自己又有了孩子的事情,因为快乐,她跌倒在地,却正巧跌倒在了要去堵住水源的弗栗多的身上。 弗栗多本来是回来瞧瞧他的父母的,结果却瞧见他父亲的另一位妻子底提又怀有身孕,他便有些想要使坏,于是,他化作人形,向底提问候:“问候您,母亲,您今天可真是太过光彩,告诉我,母亲啊,您是不是又要为我的父亲生育儿子了?” “是的,弗栗多,你可真是全知的那伽之长。”底提不吝于赞美这个并非从她肚子里出生的那伽儿子,她马上就要再为她的丈夫生育孩子,这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母性的光辉之下。 她快乐。 于是,她说道:“这次,我会小心,不会让谷欠望沾染上我的孩子。” 弗栗多点头称是,然而,他在与这位母亲的短暂交谈里,已经把他那猛烈的想要统治三界的谷欠望注入到她的身上。 于是,弗栗多告辞,匆匆赶往水源之处。 而底提,却在九个月后,生出了一对看似并没有被谷欠望沾染的双胞胎,他们一出生,就可爱非常,一个皮肤是金色的,另一个的眼睛是金色的,于是他们一个得名“希兰尼耶伽尸补”,又被称为“金床”,另一个则得名“希兰尼耶娑”,又被称为“金目”。这样的两个孩子让底提十分开心,她抱着他们,像是抱着一对珍宝。 这两个孩子就在底提的溺爱中长大,他们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侍奉上主毗湿奴的护卫,也不知道自己应当礼敬神明,因为他们的母亲太过喜爱他们而舍不得他们的膝盖沾染上尘土,于是,他们便开始越发的快乐而又自大了起来。 无论是提婆神族、阿修罗,还是凡人,自大,最后导致的都是自我的毁灭而非救赎,这对于年纪尚幼的金床与金目体现得并不算明显,可是,他们年纪轻轻的自大却在他们同龄的伙伴身上反馈了出来。 他们要求伙伴们必须服从,甚至会将更小的孩子丢到干涸的河床里取乐,看他们在河床的泥泞中挣扎。 其他的母亲们带着可怜的孩子去向底提讨说法,而底提却并不以为然。这则使得兄弟俩的胆子更大,他们简直已经等不及要去探索河床干涸的秘密了。 两个孩童,在他们的脚能丈量世界之前,就已经学会了用脚来踢打他们的朋友,而现在,他们更是要求他们的朋友们在前方为他们开道。 金床对金目说:“他们在前面,如果水源处有怪物的话,必然要先吃掉他们!” “你说得很对!”金目回应。 两兄弟的对话正巧被路过的苏羯罗听到。 苏羯罗,这个阿修罗的导师,马上就认出了这两兄弟是迦叶波的儿子,而他也认出了那引发河床干涸的罪魁祸首留下的痕迹——弗栗多。 弗栗多,作为那伽,却走上了阿修罗道,苏羯罗之前与他并无太多联系,但是现在,他是阿修罗的导师,于是便十分想要会一会这位那伽族的阿修罗了。 正如舍沙,他是那伽,但是在提婆神族之中,他的地位甚至高于天帝因陀罗。 苏羯罗也认为弗栗多有一样的能力与可能。 他现在满心欢喜——金床与金目,还有弗栗多,他们都将是阿修罗之中最为耀眼的魔王,没有任何提婆神族能与之抗衡!没有! 这心生大欢喜的仙人轻巧地在河床的泥泞中行走,他每一步都带着欢乐与喜悦,他简直要歌颂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婆力古又是个不能为他争取到力量与地位的可怜人——苏羯罗闪耀着自己额头上的金星,他是星主,也是仅次于日月的光明! 认为自己看到了学生们的出路,苏羯罗简直要认为自己已经能与全能的三相神一般无二了,他抬起脚,用他沾满了泥泞的脚掌在河岸上踩踏出来一连串的印记。 “苏羯罗!”河岸上的青草这样喊他。 他充耳不闻。 “苏羯罗!”河岸上的鲜花这样求他。 他置若罔闻。 “苏羯罗。”这时候,面前一位苦修者,拦住了苏羯罗的去路。 苏羯罗并不知这个人是谁。但是,他不会惧怕任何苦修者。他是大仙,是梵仙,是梵天的孙子,是梵天心生子婆力古的儿子!他的身份高贵,他是星主,是仅次于日月的存在,他高挂于天空,他照耀着夜晚,他,为什么要听从苦修者的声音? 他不想听那苦修者的言辞,于是,抬起脚,跨过苦修者。 然而,苦修者的神通实在是高明,他无论如何抬脚,无论跨步多大,都没法越过苦修者。 苏羯罗顿时明白这苦修者不是别人,正是一位高明的神明。 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三界之主的导师,苏羯罗怎么会让比自己高明的神明更为出众?他想了想,便要去与这个苦修者较量下高低。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苦修者从何处来,他看不透对方的本质,也就只能靠着他的神通,他的咒语,来与对方纠缠。 苦修者身穿兽皮,头顶的发髻高高耸起,他看着苏羯罗用尽了法术,而他,未被损害分毫。 苏羯罗的恨意顿时暴涨了起来,他与祭主仙人的斗争之中落败,从天帝面前败走的时候,他几乎用全部的力量才能靠近梵天,也靠近梵天手中的水罐,他知道那水罐之中的水是原初之水,那水是乳汁也是蜜糖,是血液也是岩浆,他偷走了那仅剩余一滴的原初之水,将之浇灌在自己的头上,用他金星的光辉孕育着这滴水,最终,他方才用自己千万年的修为滋养了这滴水,而由这滴水之中获得了起死回生的咒语。 他这样的付出,怎么可能会失败在一个苦修者的面前? 于是,他开始暴涨身高,希望巨大的身形能够让这个苦修者惧怕。 然而,苦修者比他长得还大。 苏羯罗这次又改变了主意,他拿出从摩奴那里得到的一把斧子,对着苦修者砍了下去—— 那苦修者登时愤怒,张开嘴将苏羯罗一口吞入,而那把斧子,却被他那在手中。 这时候,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苦修者面前,他笑道:“摩诃提婆,你的怒火已经灼烧到了我,它几乎冲入原因之海业力之渊,告诉我,你为何这样愤怒?” “那罗延!”原来,苦修者正是湿婆,而这出现的男子正是毗湿奴。湿婆此刻心中愤怒,他说起话来也一样带着火焰:“这神斧,是你的鳞片!” 作者有话要说:----------- 弗栗多,前两章介绍了他。他是个大蛇还是阿修罗。 迦叶波:梵天儿子 底提:迦叶波老婆之一 苏羯罗:太白金星,阿修罗们的导师 舍沙:毗老师的床垫,有一千个头呢 那俩转世的门卫:我以后就用金床跟金目来称呼了,比较好认……长的那个名字……跟它们手动再贱…… -------------------- PS:说到摩诃婆罗多……这里就不要让我改结局了,因为每个人都是好结局,╮(╯▽╰)╭ 升天篇里有说,五子除了阿囧是侍奉毗老师的其余四个都回到自己亲爹身边了,包括迦尔纳回归苏利耶。就连难敌他们持国百子也都被武器涤净了阿修罗的罪过成为了王仙,而他们将在天堂消耗掉自己这次为了正法重建付出的业力,直到下一个轮回。所以我如果不让他们都死,他们就回不去天上成不了神仙。 也就是说,他们无论在战场上做了啥,除了马勇之外,但凡死的时候是遵守正法的,就都成了王仙,激昂也回到月神身边了,(*/ω\*)我的小王子萌萌哒! 所以如果不让他们死的话……毗湿摩老爷子会气疯的,好容易要回去不再做大魔导师了啊(╯‵□′)╯︵┻━┻ 两辈子都是被女人坑……也难怪他抢公主不手软23333333333……卧槽我忽然get到了华点! ☆、三十一 三十一 化身为灵鱼摩蹉的时候,掉下鳞片,是为了世界赐福,鳞片正是那罗延身上的福祉,它掉落人间,成为金山银山,成为宝石珠玉,成为沙漠绿洲,成为海中小岛,成为绿树成荫,也成为不可或缺的陶土。 而这一片,摩奴留下,打造成了神斧。 神斧的力量惊人,然而,神斧的力量仅仅是属于它的,这与持有它的人并无关系,如若是凡人持有神斧,他也只是一个凡人,神斧的威力,也许只能发挥十之一二,但是如若凡人有大功德,是一位德行高尚而又有着苦行法力的战士,那么他的足以与因陀罗一般拿起神斧发挥到十之六七的力量,可若是这神斧在更为高明的人手里,它就更能展现威力,而若是湿婆拿着它,那么,它不仅仅是百分之一百的发挥威力,甚至可以与湿婆的力量结合,发挥出更为可怕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湿婆并非觊觎这样的宝物,他仅仅不认为苏羯罗该获得这样的宝物。 那罗延的身体掉落下来的部分,必然要有为生灵造福而出世的可能,但是苏羯罗却并没有这样的仁德,于是,湿婆将它收归到自己的神识之中。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他已经预感到这神斧将来的归属,也能看得到它即将沾染上无数的鲜血,但是这鲜血是为了平息人间的怒火,它是从恨中来,却伴随着恨而去,它禁谷欠,但又极度纵谷欠,于是,这怒火席卷了整个雅利安,将残暴的,不仁的刹帝利屠戮殆尽。 那罗延看着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揉了揉肚子,确认那被他吞下肚腹的苏羯罗还在里面,于是便露出了笑容来,说道:“我会吞噬掉一切不义,那罗延。” 那罗延点头。他明白苏羯罗是惹怒了摩诃提婆。 而这时,在摩诃提婆肚腹之中的苏羯罗连声求饶,他说:“无比强大的神明啊,请将我放出去吧!您是这样的光辉伟岸,而我只是一颗小小的金星;您的力量强大,能让这世间的一切不义之举消靡殆尽,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侍者;您姿容俊美,体态强健,您站立在那里便是所有男人的典范,而我只是一个依靠苦修来获得瑜伽之力的仙人。放我出去吧,大神,您是仁慈的,您最有福,放我出去,我将终生侍奉您,不敢懈怠。” 苏羯罗的这些话明显套得了湿婆的欢心,他张开嘴,放出了苏羯罗。 而原本须发皆黑的苏羯罗,因为被大神吞入腹中,吓得也是将浑身的毛发都怕成了白色。他甫一落地,便跪拜在湿婆脚下,叹服他的神通:“大神,告诉我您万能的神名,我将侍奉您终生。” “他是摩诃提婆,湿婆神,他有无数的称号,又有无数的化身,这世上的力量永恒,他也永恒,他不生也不灭,不动也不停,他在这世间是无穷尽的,时间与空间不会成为他的束缚。苏羯罗,这就是他。”那罗延开口说道,“他是悲悯之神,也是去除苦痛之神,他是苦修之神,又是极乐之神,他创造了舞蹈,也将音律传递于人世,他苦修瑜伽,也让赐福遍临人间。” 那罗延的赞美让摩诃提婆的光彩更为炫目了起来,他的笑容扩大,脸上展现出了无比的满足,而苏羯罗却只是听闻了这样的称赞便认为摩诃提婆实在是了不起,而彻底忘记了那称赞摩诃提婆的那罗延。 于是,他将摩诃提婆的名字念诵了一千遍,然后虔诚地离开了。 那罗延假装成一位普通的祭祀,让苏羯罗怀揣着对摩诃提婆的无比崇敬离开,而摩诃提婆本来就是天真的神明,他不知道这是在误导苏羯罗,至于苏羯罗,他的眼中只见得到最为强大者,而谁展现了力量,谁便是他眼中的强大者。 那罗延对着苏羯罗的背影摇头。 “他不好吗?”摩诃提婆问道。 “他不是不好,而是并不理解什么是好。”那罗延回答,“摩诃提婆,苏羯罗会成为阿修罗的导师,他会教导阿修罗们想你寻求庇护,而你应该帮助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不能通过祈求与学习得到正法,进而消除自身的不足,那么他们就不能得到大成就。” 摩诃提婆懂得。他只能说:“只看他们能有多少人得到真正的善果吧。” 两位大神便回去了。 而苏羯罗却开始游说起了正在水源处横行的弗栗多。 弗栗多身体粗大,而且头颅也多,他的蛇身足够长,能盘错在这水源的每个洞口,让河流不往大海中汇聚。 “弗栗多,你瞧这两个小伙子!”苏羯罗指着金床与金目给弗栗多看,“他们是底提的孩子,他们会成为最伟大的阿修罗,弗栗多,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羯罗,你打算让我去吞食我的弟弟们吗?”弗栗多冷笑,他阴森森的说着,那属于那伽的特有的阴冷与怨毒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用一个头死死盯着苏羯罗,问他,“你看得到大树吗?大树为何那么牢固地在地面上生长?因为它有根,它的根不是单一的扎入泥土,它交错盘桓,无数的分支构成了那巨大的根系,我在土地里爬行,我用那伽纤细的身躯通过泥土、石块,然而,我却无法通过密集的,由大树的根盘错成的网!而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弟弟,苏羯罗,我难道会因为他们将来可能比我强大而去吞食他们?” 虽然毒蛇阴冷,但是弗栗多的话却让苏羯罗颤抖。 弗栗多的冷笑更为深邃:“苏羯罗,这不是你的目的,说吧,你到底因何而来?” 苏羯罗这才对弗栗多行礼,说道:“那伽之王啊弗栗多,你既是那伽又是阿修罗,你既是高明的战士又是狡猾的谋士,现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而你是否能听从我的劝告?” 弗栗多这才收回他那冷笑,将恶狠狠瞪着苏羯罗的头也收了回来,对他说:“仙人啊贤者,如果你给我的忠告十分有用,那么我会听从,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自己而来欺骗我,那么我将要诅咒你。” 苏羯罗说道:“我来时,遇到了真正的神明,他神通广大,力量非凡,他的样子很是落魄,没有那些天神的高傲,所以我想,阿修罗们可以向他祈祷来求赐福。” “苏羯罗啊你这个傻瓜!”弗栗多大笑起来,“真正的神明只有三相神!” “我遇到的那位正是三相神之一——摩诃提婆!”苏羯罗说道。 于是,他们打成了协议,决定将摩诃提婆作为阿修罗的主神来崇拜。 而就在此时,水神伐楼拿却在天上发现了人间的苦难。 水神坐在祭坛边,而祭品从火焰中喷涌而出,全都是为他准备的牺牲,他看着十分担忧,便去了人间查看,发现各处水源都在干涸。 伐楼拿是水,是河水,是江水,是海水,他是水神,本质上便是水,水是温柔的,也是暴怒的,他平时说话轻声细语,但是暴怒时就仿若海啸,震撼着大地也震撼着天空。 于是,他愤怒了起来,决定要找到那截断水源的根由。 这时候梵天降临到他身边。 “问候您,众神的祖先。”伐楼拿向梵天行礼。 梵天赐福了他之后,说道:“伐楼拿,这件事,你应该去求那罗延天,你去祈求他,用所有的苦行功德去感动他,让他同意为你做一件事情——这样,你就可以放出所有都水源去为大海增添活力。” 伐楼拿听闻,即刻动身。 他曾听说过那罗延天的奥妙神秘,现在,即将要亲眼见到那罗延天,他心中无限欢喜。 而在毗恭吒,毗湿奴的手在膝盖上来回地摩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湿婆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是否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事情,那罗延。” “是的,摩诃提婆,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把未来推向何处。”那罗延回答他,“而你,是否会化身为楼陀罗。” 楼陀罗,那是湿婆的忿怒化身,他与湿婆外貌无二,却更为暴怒,无论行走还是动作,都要带着疾风。 风能卷走污秽与不安,但是同样会带来污秽与不安。 只是这两种完全不同,可分辨的出来的又有几人? 即便是神明,也未必将二者分辨清楚,那风卷走的污秽与不安就像是沾染在嘴角的泥土,而带来的,却是吃下去的奶油留下的残渣。 那罗延明白这个,但是其他人呢? 为此,他并不希望摩诃提婆化身做楼陀罗。他不希望世人对摩诃提婆有任何误解。 然而,摩诃提婆却不在意,他笑着,轻轻按住了那罗延的莲花足。而那罗延惊恐万分,他急忙要缩回自己的脚,又着急地要去触碰摩诃提婆的双足来求得被自己上主碰到足尖的罪恶。 这时,摩诃提婆说道:“这不是信仰,那罗延,我只是想这样做,既不求赐福也不求偏爱,而你怎么能用我们彼此尊敬的信仰来带入我的直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雅利安:种族+地区 刹帝利:印度的种姓制度里第二高级的那个 弗栗多:那伽+阿修罗 伐楼拿:水神 梵天:你们历史书上真没有么……世界史里……_(:зゝ∠)_……就是印度神话里造人的那个 楼陀罗:就是湿婆巨巨…… ========== PS:要是明天我没更新就不用等了我可能进山了……大概会在年后补回来吧……如果我没跟谁辩输了的话……心情会up很多……>/////< ☆、三十二 三十二 伐楼拿决心要惩罚弗栗多,他来到毗恭吒,在门外用水涤净自身,也清净了毗恭吒的大门。他一层层的大门清洗过去,最终,进入到了大殿,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端坐在神座之上,他悲悯地看着伐楼拿,手持莲花,面露微笑。 伐楼拿瞬间就被神明的慈悲征服了,他跪倒在地,祈求着:“那罗延天啊,祖先梵天告诉我,您高居于乳海,了解一切的知识,是正法的化身,您比最高还要高,您支撑世界,带来吉祥,那么请您告诉我,弗栗多在人间造成这样大的邪恶,我该如何让他死去?请跟我说说吧,那罗延天啊,伟大的诸神之首,脐生莲花者!” 伐楼拿的祈求让毗湿奴愉悦,他回答道:“水神,你该让巨浪将弗栗多从水源处被拍打离开,海浪的威力是弗栗多不敢承受的。但是他不会死去,因为他的身体强壮又油滑,水会润泽他的皮肤,所以海浪将干旱的他拍打下去之后,他的鳞片会与海浪变得毫无缝隙,而这时候,你需要因陀罗的帮助。他会将弗栗多赶出大海。” 伐楼拿抬起头看着那罗延天,他不明白为什么那罗延天不亲自为他解除危机,但是那罗延天的指点让他心悦诚服——因陀罗是天帝,是掌管雷鸣云雨之神,他若是帮助自己,那么当雷电下凡的时候,弗栗多的皮肤再如何坚硬,也无法抵挡那能将一切化为齑粉的雷电之力。 于是,他再一次感谢了那罗延天的指点。 然而,即将离开的时候,却看见在神座之后,有一双踩着这尘世灰尘的脚,慢慢地伸出来,似乎还踢了那罗延天一下。 高高在上的神明并未因此而生气,他拍了拍那双脚,说道:“是时候了,摩诃提婆。” 触摸双足,这是敬畏与祈求的意思,但是伐楼拿却未从那罗延天的举动中看出这层意思来,而那位摩诃提婆——大天,他似乎也并没有这种意思。 伐楼拿不懂。但是这种疑惑却不能困扰他太久,因为任何对那罗延天的质疑都是不该存在的。伐楼拿见到那罗延天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至高无上的敬爱,他把这种敬爱融化成酥油来填满自己的心、大脑,以及灵魂。 这样热烈的爱意就如同海啸一样席卷了他的神智。 而这也是必然的。 他是水神,水的最初形态便是那罗延的第一化身,他用自己的力量化作水,再在那无际无边的水中孕育出世间万物,而伐楼拿的本质是水,这让他如何不热爱那罗延天? 伐楼拿一离开,被毗湿奴安抚过的湿婆便从神座后走了出来,他看着伐楼拿离开的方向,问:“那罗延,伐楼拿是否会让你偏心?” “摩诃提婆,作为神,偏心难道不是正常的?”那罗延对他笑道,“人们祈求庇护,于是神出手相助,这就是偏心,为何不放任野兽吞噬善人,为何不任由阿修罗屠戮凡人,为何不让魔王抢夺贞女?因为这是神的偏爱啊,摩诃提婆。” 他的话让摩诃提婆的心放了下来。 是的,神的保护无所不在,然而,对于凡人来说,并非只有拿起武器的人才能获得神的眷顾。 这时候,伐楼拿已经请求因陀罗与他一同去人间降服弗栗多。 他们骑在他们那神圣的坐骑上来到人间,他们带着他们拿无上法宝来到人间,他们拿着风雨雷电来到人间。 水神让巨浪拍打起了堤岸,天帝让雷电在巨浪之中咆哮怒吼,于是,海啸就被卷了起来,它夹杂着神明的盛怒翻滚而来,狠戾地拍打在弗栗多的身上——弗栗多,那巨大的那伽被这样的拍打弄得浑身都是伤痕,他更加紧缩了起来,但是巨浪与雷电不肯放过他。 为了将弗栗多制服,那海啸持续了三十天,而三十天里,海水暴涨了起来。 这时候,那罗延说道:“摩诃提婆,你该去救你的信徒了。” 摩诃提婆看向那罗延,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能预见未来的神明,对于信徒的祈祷,他们也是时刻倾听,于是,那叫做摩根德耶的婆罗门的哭喊声让湿婆来到了人间。 摩根德耶,他是一位圣者,然而他的生命却并不会长久。 在他出生的时候,为他赐福的圣者预言他的生命就像是耗尽了灯油的烛火,在耗尽之前,他的光明能照亮黑暗,但是却转瞬即逝,又将消散于黑暗之中。 于是,摩根德耶拼命祈祷,他希望自己能得到更长久的生命,因为他的知识不足够让他懂得这世界上的真理……他日夜祈祷,却在那荒芜的海岛苦修的时候,得到了即将死亡的预示。 “湿婆大神啊,请不要让阎摩带走我的生命!”摩根德耶将自己捆缚在湿婆林伽之上,“大神的林伽光辉如同这世间的日月,我将自己舍身给湿婆大神,阎摩啊,你真的有力量将我从湿婆林伽上扯下来丢入地狱吗?” 摩根德耶的挑衅让阎摩愤怒,他从裂开的地面里跳出来,用那岩浆与黑铁做成的锁链去捆缚摩根德耶——然而,就在这时,湿婆拿着三叉戟忽然出现,他一脚踢开了阎摩,三叉戟又在地上狠狠一顿,将刚刚合拢的地面顿裂,让阎摩再次坠入地底王国。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摩根德耶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他双手合十,还绑在林伽之上的他就直接跪下来,似乎要顶礼膜拜,而湿婆林伽却保证了他的平衡,让他没能在地上翻滚。 湿婆笑了笑,将他从林伽上解了下来,对他说:“这里即将有大水冲过,摩根德耶,你不该在这里冥想。” “上主啊伟大的摩诃提婆,我愿意马上离开这里!”摩根德耶马上将林伽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准备离开这荒岛。 然而,他才走出不远,那巨大的海啸就扑面而来。 这大海已经不是之前那平静的,让人得到安宁的地方了。 摩根德耶的恐惧感开始蔓延起来,但是他怀中侍奉着湿婆林伽,这是他的信仰他的信念,他不可能失去它……当阎摩没能杀死他的时候,难道,他会被海浪击溃? 然而,这海浪并非普通的海浪,伐楼拿与因陀罗引发了这样的巨浪,它是在神的怒意中诞生的,这水已经不是孕育之水,这雷电带着惩罚与恨意在水中为消灭弗栗多而来——摩根德耶抱紧了怀中的林伽,他还要向湿婆祈祷的时候,忽然,看到海中漂浮着一座小岛。 小岛不大,只有一棵榕树生长在那里。 而榕树上,只有一片树叶是绿色的。 那绿色的树叶上,卧着一个小小的孩童,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熟睡。 而即便是闭着眼睛,这孩童也长得可爱非常,那蜷曲的头发上点缀着闪亮耀眼的珠宝。 摩根德耶马上向这个孩子求助,他说道:“漂亮的神明啊可爱的神童,请告诉我,这暴雨之中我该向谁请求庇护!” 孩童睁开眼,一瞬间照亮了这被乌云遮挡的世界,他说:“摩根德耶,你是摩诃提婆的信徒,而我将给你庇护。” 话音一落,摩根德耶就发觉自己漂浮了起来,而他抬头看时,却见那孩童已经张嘴将他吞入了腹中。 在孩童的腹中,摩根德耶明悟了,他看到了整个宇宙,也见识到了真理与知识——这个孩童,应该正是梵天所说的,与摩诃提婆从不分离的那罗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外面的世界里,那暴雨与雷电又持续了三十天,终于将弗栗多彻底赶回了阿修罗的地盘,而当海水退去,一切归为平静的时候,这世界上最为繁华的,也是知识最为普及的那块大陆,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摩根德耶才被那罗延天放了出来。 那罗延天说道:“摩根德耶,这充满了知识与生机的大陆被阿修罗金目拽入海底,而你现在应当去其他的大路上传播正法与知识,去吧,摩诃提婆也是这个意思。” 他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摩根德耶马上知道了自己的职责,他赤着脚,踏上了另外的陆地,开始了他的苦行之路。 而摩诃提婆,他在暴雨退去之后,找到了坐在海岸上沉思的那罗延。 “那罗延?” “摩诃提婆,梵天给了金目一个恩赐,而这个恩赐,却让金目将大陆拽到了海中。”那罗延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大海。 摩诃提婆知道,他所看的那片海底,正是被拖拽到海中的大陆。 “那罗延,你要怎么做?”摩诃提婆问道。 “我将有一个新的化身,摩诃提婆,你将在摩奴的王宫里讲解吠陀经典,而我会化身成为伐罗诃。”那罗延说着,便化作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猪,掉落在摩诃提婆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 伐楼拿:水神 因陀罗:帝释天,天帝,雷神 摩根德耶:湿婆巨巨的脑残粉,不过他比较靠谱,我们不杀西皮粉! 林伽:湿婆巨巨的丁丁 伐罗诃:毗老师的【划掉】小猪【划掉】野猪化身 ☆、三十三 三十三 湿婆并不愿意带着那罗延去见摩奴,但是人间现在是摩奴掌控,他不能越过摩奴,让那罗延的努力变成泡影,而这又让他十分不悦……摩奴,那在洪水之中获得长生的凡人,他拥有一位妻子,她在祭祀过火得到了名字为伊罗,她为人尊称为摩奴之女,她生育出凡人的长者与王者。而她,又偏偏有着一张与那罗延十分相似的面孔。 湿婆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伐罗诃。 他是那罗延,他是那罗延的化身,而现在,他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在他的掌心之中磨蹭着,来回翻滚。 湿婆知道这是那罗延在催促他,而他也只好化身做一位修行的婆罗门,额头上点缀起那罗延的信徒的提拉克,让自己看着光彩焕发,这方才将那罗延放到胸前的那一挂念珠上,而那罗延却一只脚没踩稳,那小小的一只,便滑到了湿婆的胸口上。 湿婆原本不悦的情绪,顿时柔软了下来。 他再次捧起那罗延,将他放到肩头。可那罗延却踩了踩他的肩膀,一口气冲到他头顶,选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于是,湿婆只好这样带着那罗延,一路朝着摩奴的王宫走去。 他走了不过几个须臾,就听到有人虔诚祈祷,于是,他只好先暂时停下脚步去看看这位祈祷的信徒。 竟然是西拉德。 西拉德的年纪又老了一些,他尽管得到了赐福,仍旧无法抵抗岁月的洗礼。 岁月让西拉德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力量,虽然他有财富,有他雄牛,可是他没有后代,这让他越发的显得苍老颓废。 “西拉德,你为何向我祈求?”湿婆不能理解一个人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为何还执着于一个家庭一个后代,于是,他在明知道西拉德的想法的祈求的时候,仍旧提出了这个问题。 “上主啊,伟大的湿婆神,我只是一个凡人,我的生命迟早会走到尽头,但是我却没有后代,那么我死后谁来抱住我的脚哭泣,谁来为我收一收我被烧成灰烬的尸体,谁会在苏利耶落下而苏摩升起的时候思念我在人间停留过的一切?上主啊,我想要个儿子,想要一个能抱住我的脚哭泣的儿子,想要一个能收一收我被烧成灰烬的尸体的儿子,更想要一个记得我的儿子啊!” 西拉德说着,他的烦恼,是所有凡人的烦恼。 湿婆明了了这个,便点头说:“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儿子?” 西拉德看了看身边的一切,最终,视线落到了他的牛身上,回答道:“大天,伟大的湿婆神啊,我最为忠诚的伙伴就是牛,它是那样的完美,能吃苦,为了我它走过那么多的路,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这是它无可挑剔的美德啊摩诃提婆!我要的儿子,就要像是这头牛一样的!” 湿婆点头,同意了西拉德的要求,他叫西拉德在他用以冥想的石头上小解,然后让他的那头牛去舔舐那块石头——那是一头牝牛,洁白而又美丽,当它舔舐到石头的时候,马上就怀上了孩子。 可怜的西拉德呀,他要的是一个具有牛一样品德的孩子,却要有一个牝牛为他生出来的孩子了。 然而,这能怪谁呢?西拉德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他的牝牛生出这个孩子,他是大天赐予的恩典,那么必然就是他最为圣洁的儿子。 西拉德这样等待着,而湿婆却已经来到了摩奴的王宫。 他化身做婆罗门苦行者,所以他不需要那么多的言辞与束缚,任何宫殿任何豪宅任何草棚都是为他所敞开的,供奉他,便是供奉梵的本质。 梵,则是至高无上的,三相神的统一。 于是,他走进摩奴的宫殿,在大殿上,在众人议事的时候,在摩奴的儿子与他争执的瞬间,他大步进去,走到摩奴与他儿子吠那面前,坐下。 吠那,摩奴的儿子,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却已然对敬神这件事十分不满了。 他指着摩奴,问:“毗婆斯婆多!你自称奴摩,忘记了你父亲为你取的名字了吗?现在,你敬神,可是你自己难道不是神明吗?你的父亲是神,兄弟姐妹是神,唯独你只是个凡人,难道你不因此而怨怒吗?毗婆斯婆多!我若是阎摩之子,我若是木星之子,我若是朝霞之子,我怎么会在此?” 吠那的质问让摩奴心中生出无限的痛苦来,他看向吠那,仿佛在看一个可怕的生灵。 这时候,摩奴的妻子伊罗,那位美丽无双的女子,她站了起来,问:“吠那,我的儿子,我向你提问。” “请问吧,母亲。” “我问你,这世界上的神明有多少?这世界上的凡人有多少?为什么阿修罗是阿修罗?为什么神明会成为神明?你怨恨自己投身不在神明的肚子里,那么你又凭什么可以投身在女神的肚腹中?儿子啊,吠那,我来告诉你吧!这世界上的神明只有三个,他们各司其职,而其余的神明只是上主毗湿奴掉落的碎片;这世上的凡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男一个是女,他们也是上主毗湿奴体内蕴含的业力与更为细碎的碎片;阿修罗也一样是上主毗湿奴的恩赐;神明会成为神明是因为他们出生的时候是带着神光而来的;你没有投身在女神的肚腹中是因为你本有机会修成仙人!”伊罗告诉吠那这些,她对这些知识了解得非常明白,于是,她站起来,对走进来的婆罗门行礼,“圣者啊,请告诉我,我讲述的对是不对?” 湿婆回答:“你明白了以你的五元素的身体形态所能懂得的一切知识,女神,你的知识让你充满智慧,这是修行的第一要素,而我敢断定,你将会成为一位真正的女神。” 湿婆的赐福一说出口马上就得到了应验。 伊罗,摩奴之女,她登时显露出无限的光辉来,然而她的光辉却没有长久驻留,反而离她而去。 湿婆说道:“这代表你将抛弃你的身体才能成为真正的神明,伊罗,摩奴之女。” 伊罗双手合十,表示了叹服。 看见自己母亲这样轻易成了神明,吠那更为不满,他踢翻了大殿中央的祭坛,对所有人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建立属于我自己的王国! “父亲啊,毗婆斯婆多!请不要因我的离开而觉得寂寞,我是有大事要去做! “母亲啊,摩奴之女伊罗!请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觉得再无快乐,我知道孩子是母亲最大的喜悦,但是我将要去征讨那些荒蛮的部落,把我的力量展现给世界!” 他说着,拿起弓箭,转身离开了大殿,离开了摩奴统治的城市,也离开了属于摩奴的国土。 吠那的离开让大殿里安静异常,但是湿婆这位婆罗门的出现,却让摩奴与伊罗看到了光明。 他们亲自为他举行了濯足礼,用牛奶与清水为他洗净了尘埃,又请他坐到最高的位置上,求他讲述自己的来历。 湿婆说道:“我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见到了这雄伟的王宫就走了进来,于是,你们二位的高尚与慷慨让我感动,摩奴,伊罗,你们看起来有着非常的烦恼,而这并非是你们的儿子吠那引起的。” “圣者啊,您说得对。”摩奴叹息,“我所统治的世界富有三块大陆,然而,最繁华最富饶的那块大陆却被大海淹没,我去问大海,大海却告诉我那大陆有阿修罗在看守,他不能将大陆升到海面之上。为此,我烦恼万分。我的子民还在那片大陆上,我怕它升上来的时候,他们都变成了鱼。” 摩奴的担忧并非虚假。 湿婆听了,这方才有些放心,对摩奴说道:“摩奴啊,你瞧,我这里有一只神圣的野猪,他看起来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大,但是养大他之后,他能为你找回陆地,但是你必须用最好的香膏来供奉他,他的食物是最好的奶油与牛奶,他只吃甜味儿的点心,他喜欢茉莉花的香气也喜欢莲花的味道……所以,如果你能养大他的话,真是对你太有好处了。” 听闻湿婆的话,摩奴马上快乐了起来:“我一定能做到这些的,圣者。” “但是,我不愿意与我的伐罗诃分开,摩奴啊,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湿婆问道。 “当然,圣者,如果您愿意,请一定留下来,这位尊贵的伐罗诃,一位并非人形的圣者,我们将给予您二位一样的供奉。”摩奴说到做到,不敢怠慢。 湿婆带着那罗延走到摩奴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他讲那罗延放到房间中样那一汪小水潭之中的莲花上,而刚刚一放上去,伐罗诃形态的那罗延就变了回来,只是个头儿,仍旧是那么一丁点儿大。 作者有话要说: 西拉德:之前那个得到赐福的农民伯伯,南迪的爸爸 伊罗:摩奴之妻 摩奴:大洪水的那个人 吠那:摩奴跟伊罗的儿砸 ☆、三十四 三十四 湿婆从水中捞起那朵莲花,他用摩奴供奉来的香油轻轻地涂抹在那罗延的手心上,仅仅是一根手指,就能涂满那罗延的手臂,而香油与牛奶,装在小盘子里就能淹没那罗延的腰腹,于是,那罗延便坐在盘子里,吃着湿婆为他拿来的奶油与拉杜。 拉杜的制作方法越来越多,其中加入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使得这种甜食越来越可口香甜,那罗延对此十分的喜欢,但作为至高神,他并不会沉溺在这样甘甜的味道之中,可是化身在人间,他则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好。 黄灿灿的拉杜外面裹着一层蜜糖,里面还包裹着酥油与香脆的果仁,它几乎有那罗延那么大,可是那罗延仍旧抱得起它,坐在堆着奶油的奶盘里,他捧着那比带着金冠的头还要大的拉杜慢慢啃食……他啃得很慢,但是这拉杜却消失得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被吃得干净,只剩下一点点的残渣掉落到了牛奶里。 那罗延站起来,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残渣抖落到牛奶之中,对摩诃提婆说道:“你不是该去看看迦叶波的祭祀吗,矮仙们要诅咒因陀罗,你该去看看他们要什么,摩诃提婆。” “他们的事情会被解决的,因陀罗也是迦叶波的儿子,他怎能让自己其他的孩子夺取他的位置?”摩诃提婆把那罗延从奶盘中取出来,为他擦干净了身体,将他放到另一朵刚刚从水中捞取出来的洁净的莲花之中,说,“你要我离开,那罗延,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摩诃提婆,你从来不会让我不高兴。”那罗延笑了起来,“我的愉悦从来都是你带给我的,所以不要让猜疑夹在我们中间。” 摩诃提婆点头。 那罗延继续说道:“迦楼罗的确是一只英武的鹏鸟,他为了他母亲所承受的诅咒而多方奔走,但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他不该马上得到他应得的奖赏。” 摩诃提婆睁开额头的第三只眼,他看到那金色翅膀的大鸟站在他哭泣的母亲身边无能为力。她现在还不是奴隶,但她因为金翅大鹏鸟的兄弟曙光的诅咒必然要成为她姐妹伽德卢的奴隶,毫无解决的办法,毫无转圜的余地。 这也要怪毗娜达,金翅大鹏的母亲,迦叶波的妻子,实在是她太过心急,总想着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强过伽德卢的那一千个蛇儿子,又羞愧自己的孩子总是不出世,于是将尚未发育好的蛋壳敲碎,让阿噜那只有上半身现世。这也是她为何会被诅咒的原因。 而要应验这个诅咒再破除它,则是需要有许多契机。 摩诃提婆知道,这个契机需要等待,于是,他找到准备祭祀的迦叶波,告诉他不要鲁莽行事。 迦叶波见到摩诃提婆的时候心中有些疑惑,然而,当摩诃提婆警告他的时候,他顿时明白,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保障——婆力古的女儿成为那罗延天的弟子,她追随那罗延天,能赐福给整个宇宙,那么……他又有什么样的保障呢? 迦叶波想到他的兄弟们,似乎唯有他,子嗣满地,却并不能真的拥有不死的赐福,就连达刹,他也因为将女儿嫁给他们而变得尊贵无比。 于是,迦叶波提出请求:“摩诃提婆啊,至高的天神,我是可以不继续这个祭祀的,但是我请求您,是否能赐福我,让三相神中的任何一位投生到我妻子的腹中。” 他的这个请求十分无礼,湿婆为此而震怒,他举起三叉戟正谷欠要刺穿迦叶波的胸膛,然而,那罗延的声音传来。 “摩诃提婆!” “那罗延!” “摩诃提婆,不要震怒,这也是命运的必然安排,我将会投身到迦叶波的妻子阿底提的肚腹之中成为最年幼的那个童子筏摩那,我将从出生起开始成长,一直长大到十岁便不再长大;我将一直以童子的身份修行,得到大神通;我将成为受人尊敬的婆罗门,我每一句话都会是正法的体现,这是必须的,摩诃提婆,你不须震怒。”那罗延在摩诃提婆的心中对他说。 听闻了那罗延的话语,摩诃提婆放下了三叉戟,而微笑再次回到他的嘴角。他告诉迦叶波:“好的,你的愿望将被达成,在特定的时间里,三相神,上主毗湿奴将会降生到你妻子阿底提的子宫之中,她会生出光辉万丈的童子神。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否则它将会成为诅咒,诅咒你不会再有任何子嗣。” 迦叶波非常恐惧这样的诅咒,他马上双手合十,对自己的口舌下了咒语——除非毗湿奴上主由阿底提生出,否则,他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这件事,包括阿底提。 当他的咒语念出之后,他再想要提到这件事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因为这样会让他变成哑巴,无法开口将要说的话语说出。 做出了赐福,摩诃提婆回到摩奴的王宫之中,他不能让那罗延等得太久。 现在的那罗延实在是太小,那丁点儿的大小很容易让人疏忽他的存在,于是,摩诃提婆晚上的时候便将他所栖身的莲花放到自己的胸口上,这样他才能入眠。 月神旃陀罗在天上洒下他银色的光辉。他的光辉宁静而又充满了爱意,因他与陀罗的爱情在月宫至上开花结果,于是,他更为温柔地让他的光辉在人间荡漾出一连串的深切情感,任何沐浴在这样的月光下的人都要为之颤抖为之感动,没有人能逃脱月神的魔法,他不若伽摩爱神那样用弓箭让人心产生热烈的爱意,他仅仅是用他那光辉来谆谆劝诱凡人彼此相互依偎。 然而不仅仅是凡人,任何人,神明,或者仙人,都会因为月神的这份独到的劝导而动摇本心。他们坚定意念想要苦修,可是当月辉如水,清凉与温柔滑过他们的肌肤的时候,他们会不由自主地用温柔来面对他们的所爱。 而摩诃提婆,正是被劝诱的众神中的一员。 他轻轻拍打着那罗延,用他的一根手指,在那罗延的身上轻轻拍打。 那罗延被他拍打得十分舒服,于是,他合上眼,在那放置在摩诃提婆胸口的莲花中熟睡。 第二天,摩诃提婆带着化作伐罗诃的那罗延去到大殿之中为所有的婆罗门与刹帝利讲解吠陀经典,他告诉所有人怎样才能坚持正道。 伟大的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是不受时间所拘束的,但是其他人,任何人,他们都无法离开时间的束缚,即便是大仙,即便有着无数的神通法力,他们也只是能跨越空间,缩减自己脚下的路途,但是他们不能将时间改变,也看不到未来的真实。 所以,时间,是检验一切正法的标准。 而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他们虽然不受时间的约束,却因为自己本身的高尚而从不用时间来改变过去、现在、未来。 他们不会改变一件事的开始也不会改变它的结局,唯独它的过程,如果有价值的话则会被选中的人记录下来,成为警戒。 “那么,圣者啊,请为我解释这伐罗诃的来历吧。”摩奴再一次请求,他已经请求了七次,但是圣者都没有做出回应,于是,他提出了第八次。 然而,这时候,伊罗开口道:“夫君,请不要为难圣者。”她站起来,伸出手去,请求伐罗诃到她的手中暂时休息,“伐罗诃是圣者带来的宝物,他不属于你我,夫君,他是能为你寻回大陆的尊贵的神圣的珍宝,所以我会带他去品尝今天刚刚进贡来的新鲜奶油跟可口的蜂蜜,而您该在这里继续听从圣者的教诲。” “伊罗,你不该离开我。”摩奴看着他的妻子,表示出了不满。 “夫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这并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伊罗说道,“我离开你只是这一会儿,而你要倾听的则是你需要学习的,这并不矛盾。”她说着,带着伐罗诃离开了大殿。 当然摩诃提婆为此而担忧,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生怕伐罗诃会被她用奶油给收买掉。 然而,摩奴却会错了意,他以为这位圣者对他的妻子伊罗产生了爱情这种情绪,于是,他小心地询问:“圣者啊,高贵的仙人,请问您是否有妻子?” 摩诃提婆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张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美过这世上万物的容颜。 他曾经见过那张容颜,那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为美丽的面容,它精致而又豪放,它细腻而又粗犷,它优雅而又世俗,它清冷而又热烈,它在水中就是无穷火焰,它在火中就是无尽冰雪,它在天空中却展示出了大地的沉稳,它在大地上却显露出天空的宁静……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容颜,只有宝石才能将之映照——属于那罗延的容颜,但却又属于摩西尼。 作者有话要说:毗老师的小萌物们给我的地雷太开心了么么哒~拉克什米女神与你们同在~ ------------------- 拉杜:一种很可怕的甜食,很甜很甜 毗娜达:迦叶波的老婆,金翅大鹏的妈,她把大儿子给弄残疾了,所以大儿子诅咒了她 伽德卢:毗娜达的姐妹,迦叶波的老婆,是群蛇的妈 迦叶波:生主,就是很能生的男人,他老婆们非常能生,很多生物都是他的孩砸 迦楼罗:金翅大鹏 婆力古:吉祥天的爸爸 旃陀罗:月神,又称苏摩,他之前不是抢了祭主仙人的老婆陀罗嘛 摩西尼:毗湿奴=那罗延的女体性转,他会变来变去 筏摩那:毗老师的化身之一,是个侏儒童子,很小的个子……以后会出先…… 因为在摩诃婆罗多里时间线很诡异所以我就都给改了别跟我考据了……我是真·儿童读物版……2333333 (╯‵□′)╯︵┻━┻其实我写的是十大化身,谢谢!【手动再贱】…… ☆、三十五 三十五 摩西尼,诱惑身,她并非真实的,却又是真实的。 摩诃提婆在冥想之中见过她,然而,他却总也想不起来她的容颜,但是他知道,她的美貌是世间无可匹敌的,它穿越任何时间与空间,展现出无限的让人膜拜的绝美姿态来。 她耳边的金饰,发丝间的珠宝,额头上的提拉克;她脖颈上的珠串与项链,手臂上的臂钏,手腕上的镯子;她身上的纱丽,纱丽上缀着的宝石,脚腕上佩戴的铃铛……它们闪耀着光芒,可是这些堪比日月的光芒却在她的美貌面前失色。 摩诃提婆只是记得这个。 他只记得摩西尼的美,一如那罗延的美。 而摩西尼,她是那罗延的化身,是幻力的展现,是不真实的,可是,那罗延却是最为真实的存在。 那罗延的真实与幻力正是他作为宇宙之主的体现,而摩诃提婆,他热烈地爱着这种体现,尽管他的力量被分裂出去,但是这并不会让他的情感也被分裂,他的这种爱存于宇宙初始,正如他一睁开眼看到的是那罗延一样,他的爱意也是来源于睁眼的第一瞬间所见到的那罗延。 这热烈的爱在没有萨克蒂的催动下,仍旧是狂热而又自主的。 摩诃提婆坐在祭坛旁边,为摩奴讲解这世界的起源。 他歌颂着上主毗湿奴,他歌颂着蕴含着宇宙的那罗延,他歌颂着生命的初始与归宿。 正如那罗延会化身天鹅,在梵天的宫殿里赞颂上主湿婆一样,摩诃提婆在这里赞颂着那罗延,他把那罗延的一切都当做是值得崇拜的对象,无论是他的莲花足,还是他的莲花眼,无论是他细嫩的手指,还是他美得如大地一般的发丝。 摩奴倾听着。 他是见过那罗延的神迹的凡人,他知道那罗延的美,也知道那罗延的慈悲,于是,他虔诚地跪下,全心全意地同摩诃提婆一起,赞颂起了那罗延。 而摩奴的臣子们,那些身居高位的刹帝利与被赋予高尚职位的婆罗门,他们之中有人从他们的祖先那里得到了那罗延的消息,于是,也全心全意地崇拜了起来,当然也有人并不愿意崇拜那罗延,因为他们的情感更为专注于其他。 然而,摩诃提婆说道:“那罗延,他是遍入天,他居于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这世上任何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所以,他又是梵所化身的玛雅的体现,也就是说,他是幻力之主,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力的展现。” 这世间万物,除非三相神,没有人能逃脱幻力的束缚,即使是修行万年的婆罗门。 摩诃提婆的话让摩奴想到了灵鱼摩蹉,那伟大的光辉的鱼神,他正是那罗延天的化身之一,他拯救了摩奴,也拯救了凡人,于是,摩奴顶礼他,将他那鱼神的姿态镌刻在王宫之中,镌刻在他的王国之中,也同样镌刻在专门膜拜他的祭祀之中。 而现在,这位圣者为他解除了疑惑。 摩奴不由得心花怒放,他希望聆听更多。 但是圣者却说:“我需要去寻找我的伐罗诃了,国王陛下,伐罗诃刚刚出世,我深怕他会惊扰到夫人伊罗。” 说着,他站起来,去寻找伐罗诃。 而伐罗诃,他正在伊罗的供桌上。 伊罗,这位美丽的女郎,她的身姿曼妙,容颜美丽,她用上好的香膏与酥油供奉在盘子里,任由伐罗诃取用。 伐罗诃,这一只那罗延化身的野猪,它小的不可思议。 然而,伊罗,这为聪明的女郎,她的细腰就像祭坛,她的双眼就像是莲花瓣,她的满头黑发呀,像是智慧的缩影,所以,她对伐罗诃说:“烛火点燃,在我守护着它的时候,它不会熄灭,伐罗诃,告诉我,它不熄灭的是因为它是烛火还是因为我的心坚定不移?” 伐罗诃没有回答。 但是伊罗仍旧在提问:“我的夫君管理着国家,我负责生育这世间所有的凡人,但是我的儿子吠那却离我而去……伐罗诃啊,告诉我,我的孩子他这样的傲慢,他会遭受何等惩罚?” 伐罗诃仍旧没有回答。 伊罗继续提问:“那被拖拽到海中的陆地,它精美绝伦,拥有无数的生灵栖息其上,伐罗诃啊,告诉我,那拖拽它到海底的是哪一位力大无穷的阿修罗?” 当她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伐罗诃终于开口:“细腰女,你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否会因为现在你与你夫君的选择而痛苦。” 伊罗不得不垂下头:“世尊,那罗延天,万物的起源,我知道是您在与我对话。即便您不肯承认,但是我仍旧感受得到您的目光,您的温柔,您的慈悲,您的一切慈爱就像是母亲就像是父亲就像是我的主,用最为原始的爱来滋养我,于是我出生,成长,成为了摩奴之妻。我知道是您驾临到人间,请享用我为您准备的供奉吧,上主。” 她说着,开始王金质的盘子里摆放那些供奉的物品——奶油、蜜糖、拉杜、酥油、水果……每一样都完美无瑕。 她的供奉得到了那罗延的赞许与愉悦,于是,他享用了这些供奉。 而就在这时,摩诃提婆走了过来。 伊罗站起来,对摩诃提婆双手合十,之后,她用双手虔诚地触碰了摩诃提婆的双脚:“赞美您,摩诃提婆。” 因为伊罗已经识破了那罗延与摩诃提婆的真面目,这让他们在摩奴的皇宫里更为舒适了起来,没有人敢打破王后的命令,所以,他们时不时的失踪也不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就在此时,旃陀罗与陀罗的事情却爆发了出来。 祭主仙人知道了自己的妻子陀罗被旃陀罗带走,他顿时怒不可遏。 为了讨回公道,他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着双足,用椰子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上,砸出鲜血来,这才顶着额头上的血迹,一路愤怒地走到毗恭吒。 毗恭吒的大门有许多重。 祭主仙人此刻的样子太过让人恐惧,所以他顺利地走进着一层层的大门,最终,到达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仙人,你因何而来?”拉克什米女神坐在大殿之上,她的位置在那罗延天的下首,可是她的位置却是最为华贵珍稀的。 “女神啊,耀眼的吉祥者,请听我的诉说吧!”祭主仙人开始讲述自己的冤屈。他的妻子陀罗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美人儿,他爱惜她如同珍宝,但是,她却被旃陀罗抢占了去,莫说祭主仙人是众神的祭祀,即便他只是凡人,也要跟月神好好理论一番的。 然而,吉祥天女神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不能这样就告诉祭主仙人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而能看得到过去未来的,能为祭主仙人解决疑惑的人,却现在要去解决那更为危急的事情,于是,她说:“仙人,你真的一定要将陀罗抢回来吗?” “女神,陀罗是我的爱妻,我不在乎旃陀罗抢走了她,我只要把她带回来!” 拉克什米女神垂下眼睛,她思考了一个须臾,抬起她那粉红莲花瓣一样的眼睛,看着祭主仙人,道:“当然了,仙人,我会去与旃陀罗谈谈。现在上主并不在毗恭吒,他们有他们需要去做的事情,而仙人你的事情虽然并非关系世界,但是它仍旧关系到这世间的人与人的关系,我愿意为此做出一些贡献。” 她从她的莲花宝座上站起,来到了月宫。 旃陀罗正与陀罗彼此相爱着。 他对她唱出心中的爱意,她为他舞出满腔的爱意。 他们彼此相对,在月宫之中,将爱情播洒到每一处角落。 当拉克什米现身的时候,他们仍旧在歌唱、舞蹈,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位世界上最为吉祥的女神已经到来。 拉克什米愤怒地说:“月神苏摩,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你们两个怎么敢这样无礼?!” 这时,他们才清醒了过来,向女神行礼。 女神说道:“我本谷欠要诅咒你们,但是你们后来的虔诚取悦了我,所以,我并不诅咒你们,但是我带来了祭主仙人的口讯——陀罗,你是祭主仙人的妻子,现在你与旃陀罗子在一起,那么你告诉我,你选择的是祭主仙人还是月神苏摩?” 陀罗一听,左右为难了起来。 而旃陀罗却说:“女神啊,高尚的吉祥的女神,我请求您不要带走陀罗,她是我的爱情啊!” 旃陀罗的话,让拉克什米女神的心中产生了怀疑。 她当然明白爱情,她也明白其他的被称为爱的这种感情,但是,旃陀罗的爱情实在是让她不能理解——爱情,是否意味着占有? 作者有话要说: 旃陀罗:月神,又叫苏摩。 陀罗:祭主仙人的老婆,被月神带走了。 祭主仙人:又叫祈祷主,就是祭祀的主要负责人。 -------------------------------- 下面是卤肉时间,撸到凌晨五点,所以今天没更新……_(:зゝ∠)_……我已经尽力了…… ☆、三十六 三十六 旃陀罗不想要陀罗离开他,而陀罗呢? 陀罗摇摆不定。 她看向旃陀罗,他的俊美与痴情让她沉溺其中,然而,她知道她不能离开毗诃波提,他虽然并不经常与她相会,但是她知道他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于是,她又开始摇摆不定了起来。 陀罗喜欢旃陀罗,但是她一样的喜欢她的丈夫祭主仙人。 拉克什米女神问道:“陀罗,你能同时爱这两个人吗?” 陀罗看着这位吉祥的女神,回答道:“女神,您并不懂得爱情在女人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因为您的神性高尚,您一出生就已经光辉得仿若日月,即便是最为荣耀的胜利与繁荣也不过是您嘴角含着的一抹微笑,然而,我只是一个凡女,我只是凡间的女人,我热爱我的丈夫,但我不能拥有他的全部,这是我痛苦的根源。 “旃陀罗能带给我快乐,我同样爱着他,他光辉可爱,俊美非凡,他的歌舞让我沉迷,他的眼神总能让我如溺水一般无法呼吸,与他分离,我仍旧痛苦啊,女神。” 陀罗的话让这位吉祥的女神并不愉悦,她明白陀罗的想法,她知道她的心情,但是,这并不正确。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喜乐满足,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但是人总要面对选择的,拉克什米从来不愿意与萨拉斯瓦蒂一同赐福给同一个人,这正是因为一个人不该贪心太多,如若这个人有着高人一等的智慧,他又何必计较自己的金钱是否富足?而如果这个人金钱富足,那么他的智慧怎么可能不足一观? 而作为神,即便是再如何偏爱一个人,拉克什米也不可能将两种赐福同时赐给这个人,这并非不公,因为这正是公正的基础。 而陀罗,她实在是贪婪。 她妄想拥有的不仅仅是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恋,还同时想要拥有月神苏摩的宠爱,这样的女人她渴求的太多,但是付出的太少,而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不付出就得到回报的,这不是因果的归宿。 于是,拉克什米女神只好叹息,她温柔的性格让她不会这样当面斥责一位女性,更不可能警醒旃陀罗这位光辉的神明这样做的危险有多大,于是,她只好叹息道:“旃陀罗,陀罗,你们所做的是违背正法的事情,如果你们真心相爱,请去向毗诃波提请求,他是祭祀之主,他是众神选定的那位贤者,他能够理解爱情的真意,于是,你们诚心祈求,他也会真诚祝福你们的。” 然而,旃陀罗却并不愿意这样。 他说:“吉祥的大女神啊,您的提议给我指明了方向,但是我不能去请求毗诃波提。”他捂住了面孔,“这会使我无颜面对众神。” 拉克什米女神只好叹息,离开了月宫。 她告诉祭主仙人毗诃波提,说旃陀罗因为羞耻而不能面对他,而他的妻子对他仍旧热爱,却无法放开旃陀罗的宠溺与美好。 祭主仙人并不拥有月神苏摩那光辉无比的形态——在提婆神族之中,没有人会有那样的美好形态,即便是梵天大神剃光了胡子变黑了头发打扮成国王,也未必如同月神那般的光辉照人,而祭主仙人知道,只有伟大的毗湿奴,那一切的开端,那万事万物的本源,他才有越过苏摩的光辉,他的神光是所有神明之中最为光彩的,他的笑容是所有神明之中最为美丽的,他的语言也是所有神明之中最为优雅的——因而,祭主仙人曾经并不担心任何神,任何仙人会从他这里夺走陀罗,毕竟,他的家中供奉着毗湿奴那般光辉伟岸的神像啊!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无论多么美好的神明,也许都抵不过那一声轻柔的呼唤。 他登时愤怒起来,在拉克什米女神的面前赌咒发誓:“我一定会带回陀罗!我一定会带回我的妻子陀罗!我不在乎旃陀罗是否玷污了她,我只要把她带回来,让她知道忠诚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他的头发都变成了火焰,“因陀罗啊我的学生,阿耆尼啊我的徒弟,伐由啊我的挚友,伐楼拿啊我的亲人,你们应该来帮助我!” 第一次亲自主持这样大的事情却失败了,拉克什米的心中有着无法诉说的失落,于是,她只好去寻找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所爱着的主人,她知道,他能给她指引。 她来到摩奴的王宫,以一位女神的身份而来,衣着得体,头戴金冠,她盈盈袅袅,每一步都如同走在三十三天的云端之上。 因为这光彩照人的女神,所有人都走出来迎接,祈求赐福。 然而,她却走向那不允许被打扰的王后的宫殿。 “这……”摩奴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位让人心生欢喜的女神。 而他身边的圣者却笑了笑,跟着这位女神一起往前走,其他的人都不知该不该跟从,直到圣者回头,对他们咬了咬手指,阻止了他们的前行。 圣者走的不快,却正好跟在女神的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一前一后,走进了王后的宫殿。 王后正在顶礼她的上主,她的真神,她唯一的信仰——主毗湿奴。 他此刻正坐在供桌上,以一个孩童般大小的样子接受着摩奴之女伊罗的膜拜。 她用牛奶为他清洗了双足,那一双莲花足在洁白的牛奶之中被濯洗,她将它们置于自己的头上,用她的虔诚为他擦净双足。 当他的双足离开她的头顶,她漆黑的发丝间便散发出莲花一般的清香,瞬间,她原本就美得无法描写出来的面庞就更为美丽,仿若刚刚绽放的莲花,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她再用清水为上主清洗双足,这一次,这世间最为洁净的水流过他的脚面,将那细嫩的仿若春天枝头初绽的嫩芽的脚趾上沾着的花瓣冲落金盘,然而那花瓣不愿离开,它在上主毗湿奴的双足上盘桓,任由清水涤净这世间的所有尘埃也不愿离开。 进门的女神见此状况,连忙过去,亲自将清水洒落在毗湿奴的脚面上,而她的举动,便让花瓣不得不落下,因她的神光华贵,姿容美丽,是花瓣也不敢与之争斗的真正的神性之美。 诚然,伊罗是美貌无双的,但是她并不能与拉克什米相比,因这位吉祥女神,她的美是神性之美,而伊罗虽然已经是一位女神,却并没有开启她的神性,于是,她没有能够让那天然的造物之美认输,而拉克什米却做到了。 于是,伊罗对她膜拜,请求得到她的赐福。 拉克什米伸出手,说道:“祝福你,女神,你将以我的名义成为一位真正的守护正法的女神,正法现在是由你的丈夫书写,然而它并非一成不变,让它时时刻刻成为警醒则是你将要守护的东西,你将守护正法,如同你的子嗣。” 由于拉克什米女神的赐福,这位刚刚被推上神位的女神,顿时拥有了自己的神光与力量。 拉克什米的赐福实际上也是与之前她见到陀罗的时候得到的失落息息相关的,但是她却在本要抒发愤怒的时候将愤怒远远抛开,用真正的赐福来包围这位美丽的人间女郎。她的赐福非常有用,任何人,任何事,无论是什么都逃不开正法的规则,而伊罗,她将会是人间正法的守护者,她不再被摩奴之女这样的名号所束缚,而摩奴,也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这样简单。 拉克什米的赐福让毗湿奴觉得快乐,他对拉克什米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脚边坐下。 就在她要开口询问祭主仙人的事情的时候,毗湿奴却说:“不用担心,拉克什米,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拉克什米抬头,看向化作凡人的湿婆。 湿婆的嘴角挂着微笑,说道:“祭主仙人的事情并不是大事,女神,所以就算他去求你,你也不必答应他什么,他能够解决这件事的。” 由于两位上主的保证,吉祥女神这才放下心来。 毗湿奴这才说:“拉克什米,如果在毗恭吒觉得寂寞,你可以与伊罗为伴,她是个好伙伴,会为你展现人间的女子的快乐。” 然而,神性超然的拉克什米不懂得为何她要知道人间女子的快乐。 湿婆说道:“作为神,不仅仅是有神我,也有自性,而神总是要在人间行走,化身凡人,成就因果,最终让世界更为完整的。拉克什米女神,凡人女子的快乐也是女神的快乐,因为凡女正是女神的化身,而你作为繁荣、荣耀、幸福与财富,这世间一切女子都是你的映像展现,因此,何不为了她们,展现你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毗诃波提:就是祭主仙人 因陀罗:帝释天 阿耆尼:火神 伐由:风神 伐楼拿:水神 ☆、三十七 三十七 拉克什米生来就具有完整的神性,她不懂得人间的欢乐,也不懂得凡人的谷欠望,于是,她不能理解陀罗。 其实这人世间,无论是陀罗,还是其他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谷欠望,陀罗也并非是第一个,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人有谷欠望是合理的,但是谷欠望不能主宰人生,如果谷欠望成功主宰了一个人的目标,他将不再去看身边的人,他忘记了其他只为自己的目标以至于将要带来危害与灾难的行为也不管不顾,这,就偏离了正法。 然而,人又不能没有谷欠望。只有自身滋生出来的谷欠望才能推动三界往前走,这是必然的,它又是轮回上最为重要的一环。 因而,毗湿奴愿意拉克什米学会凡人的自性。 而湿婆却替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如果这是上主的意思,我愿意遵从。”拉克什米垂下头,让她的上主的双手在她额头上触摸,为她带来吉祥与赐福。 于是,拉克什米就住在了摩奴的宫殿里,她与伊罗每日里同进同出,一同看尽人间的悲欢离合。 伊罗在人间有三千年的岁月,她有大把的时光,但也有无数的磨难。 她的儿子吠那离开了她,他远走他乡,在遥远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国家。 而这时候,毗湿奴的化身伐罗诃已经又一次长大,他这一次没有如摩蹉那般长得那样的快,但是却长得仍旧巨大,巨大得已经无法在摩奴给湿婆伪装成的圣者的房间里居住了,于是,他只好被带到花园之中。 然而他走到花园中的时候,花园中的一切生灵都向他致意。 那含苞的花蕾瞬间绽放,散发出天然的馨香来迎接这位宇宙的主人;那仍旧是嫩芽的绿草瞬间成长,它们自动自觉地将自己铺成绿色的绒毯,以免这尘埃沾染上那宇宙一切之魂;高大的树木也自觉地将枝桠伸展,让它的绿荫遮挡住这烈日炎炎,免得这位众生之主在人间的时候因苏利耶的热量而展露出无上的真容。 这位化身成为野猪的世尊来到花园,他现在长得十分巨大,让摩奴不由得心生崇拜,便向他行礼:“巨大的野猪啊,您是神明还是大仙?您来到这里,就有贤女得到赐福;您刚一长大,吉祥女神便降临人间,我衷心祈求您的赐福啊,野猪神,您须得告诉我,这些天来,苏摩在天上为何黯淡无光,而他身边,为何又有一颗极小的光点在闪烁?” 摩奴的问题十分直接。他恐惧夜晚没有光明的时候,便向毗湿奴所化身的伐罗诃提出了问题。 那位圣者,他从来都是想说便说,而不想说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摩奴也只好选择向这位巨大的野猪神来询问了。 毗湿奴听闻他的疑惑,便回答:“摩奴!你是人类王者,你该管的是人间的事情!摩奴!你是人类的父亲,你该操心的是人类的事情!摩奴!你是凡人的旗帜与标杆,你该管的是你自己的事情!苏摩在天上,他黯淡无光还是光华万丈都是神明的事情,你只要等待,总会有答案,时间会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闭上眼睛。 摩奴得到了这样的指示,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发言,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而毗湿奴,却抬起头看向天空。他知道,祭主仙人已经向因陀罗请求了帮助,而诸天众已然蓄势待发,但在开战之前,他们必然要去找旃陀罗再行一次劝阻。 而他也清楚,旃陀罗不会放弃陀罗。 很多时候毗湿奴自己都不懂得这些自性并非消除的仙人与诸天众到底是为何要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你争我夺,然而说他不懂,他却又是十分明白的。 这听来仿佛不可思议,但若是说毗湿奴他作为维护之神,本就懂得所有的灵魂的话,这些话就看起来清楚明白了许多。他懂得,却并不赞同;他了解,却不能理解;他知道,却并不在意。 因那一切,都是虚妄。 虚妄的一切都是违法的开端。 只有一张嘴的人想要吃两张嘴的东西,他没有两张嘴,就需要去掠夺,而掠夺,便是违法。 只可惜,谁又能将这样的虚妄排除在自性之外呢? 拉克什米将美丽的洁白的茉莉绑在发辫上兴冲冲而来,她向她的上主们展示了她少女一般的可爱:“伊罗说这样的打扮是最为可爱的,而我也喜欢这样的花朵,它们洁白无暇,就像是上主们的心灵。” 她这样说着,将花篮里的茉莉捧出来,奉献给她的上主以及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正与那罗延讨论着那天上即将发生的战争,他们知道事情会如何演变,而苏摩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正说道苏摩的事情,拉克什米的茉莉花便在他们脚边开始蔓延,将他们所处的花园变成了一座满是茉莉的圣洁的地方。 摩诃提婆看着那满眼的茉莉花将那罗延围绕起来,不由得露出了洞察一切的微笑,他知道那罗延喜欢这些鲜花,这些花朵就好像是为那罗延而开的,它们漂亮可爱,围绕在那罗延身边,祈求能分得一点那罗延那圣洁的光辉。 于是,摩诃提婆伸出手,从拉克什米的手中拿来了花篮,将其中最为美丽的花朵集中到一起,亲自为那罗延编织出一挂永不凋谢的花环。 这花环之上不仅仅是有花朵,当摩诃提婆制作的时候,拉克什米女神就从一旁协助,她不断地将宝石与珍珠堆积起来递给摩诃提婆,摩诃提婆也就用这些串联起那些美丽的花朵,于是,当这花环完成的时候,它看似无穷大,金光闪闪,美丽非凡。 然而,配得上这花环的人也唯有毗湿奴。 摩诃提婆举着花环,走到伐罗诃跟前,为他戴上这珍贵无比的花环:“这是胜利的象征,那罗延,拥有它,你将战无不胜,即便是我也不能从你手中夺走胜利与荣耀。” “摩诃提婆,我怎能与你刀剑相对?”那罗延抓住他的手,反问。 他们彼此敬爱对方,却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永远如同眼前这样。 摩诃提婆看着那罗延,笑道:“为了这世界的福祉啊那罗延,我们在上一劫没有完结的时候,刀剑相向的事情还少吗?” “摩诃提婆……” “然而,”摩诃提婆打断了他的话,“刀剑相向并不代表我们是敌人啊,那罗延,何况我们的力量如果真的碰撞到一起,那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宇宙还是诸天众,甚至梵天,也难免要遭到毁灭。而于我来说,你的选择总是最为正确的,于是,我会发下这样的誓言而不会打破他,那罗延,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化身,永恒的正确就在你的手上,我相信这一点,于是我将见证你成为战无不胜者。” 那罗延因这样的誓言而颤抖。 他知道未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然而,他不该也不能让摩诃提婆知道这些……正如摩诃提婆所说,一切都是为了宇宙为了众生的福祉。 又过了几天,苏摩的光芒更为暗淡了,大地上一阵颤动,摩奴吓得连忙跑出王宫——已经有大地被拖入海底了,他很害怕其余的大地也被拖到海中去。 然而,他一出来,却发现是须弥山那边,在山脚下居住的阿修罗们已经乘坐上飞天的战车,直奔善见城而去。 善见城此刻刚刚落成,它是因陀罗的城池。 它在须弥山上,高高在上,是天堂,是诸天众的居所,也是仙人们的驻足之地。 它洁白而神圣,拥有无数的祭坛,每天都有祭品从火焰之中喷涌而出。 生活在善见城的人永远不会老去不会死亡,他们幸福喜乐。 然而,阿修罗们准备攻打善见城。 摩奴虽然是凡人,却是神之子,他又得到过大神毗湿奴的赐福,妻子还是一位女神,于是,他也拥有了神通,看得到远处的景象。 他惊恐万分地双手合十,祈祷:“我的上主,那至古至老者,那有着蓝莲花眼的世尊,那有大善行者啊上主毗湿奴,遍入天啊,求您让阿修罗们知难而退吧,当他们冲向善见城的时候,我的父亲苏利耶也在其中啊!” 他的祈祷为一旁的毗湿奴与湿婆听闻,而拉克什米,却知道她的上主还需要将大陆拖出水面,于是,她顷刻间变作八臂女郎,身穿战甲,手持武器,神光奕奕:“摩奴,我将去为你保护你的父亲苏利耶,因上主毗湿奴已经听到了你的祈祷,所以我会为你做到此事。” 说着,她看向伐罗诃一眼,再看看摩诃提婆,得到他们的赞许之后,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38章 三十八 三十八 摩奴见到这光辉的女神手拿各种各样可怕的武器,虽然面目仍旧是冠绝三界的美貌,可已经不再是温柔婉约的那位让人见之便生出大欢喜的女神了,她现在英武非凡,消失在原地之时让摩奴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崇拜了起来。 摩奴的崇拜让毗湿奴心中快乐。 卡克什米是他的幻力投生,她是完美的代表,她的美貌与品德都是无可挑剔的,而通过对她的赞美,就没能让他接收到信徒的赞美与爱戴。 于是,他祝福了摩奴,祝福他会被传颂。 而这时候,几乎所有的阿修罗们都跟着金星主苏羯罗去攻打善见城了,唯独金目、金床兄弟二人留了下来。 他们的母亲底提并不认为他们是阿修罗,她心心念念的,是自己这两个儿子能成为大仙,成为梵仙,甚至成为最为接近至高神的仙人,然而,他们却镇日混迹在阿修罗之中,于是,在底提苦口婆心的劝说的时候,他们终于不再忍受自己的母亲,离开了他们父亲的家。 底提伤心哭泣。 迦叶波却叹息:“金目得到了梵天老祖宗的恩赐,他力大无穷,已经将那最富饶的大陆拖到了水里十年了,爱妻,他与金床的确是阿修罗,你不能因为对他们的偏爱便要他们离开他们的兄弟与族人。” 底提说道:“思瓦米,我的主人啊,即便是舍沙也能离开他的族人,在至高神的身边成就大功德,他头顶支撑着上天,他的身体拥抱着大地,他成为那伽之中最为受人尊敬的大神,他却也是龙蛇一族啊,为何我的金目与金床不能得到这样的恩赐,他们理应得到最好的赐福啊思瓦米!你是大仙人,你是生主,你该能让我们的儿子不必这样的……” 迦叶波摇头:“他们也已经几百岁了,底提,如果他们虔诚地祈求得到赐福,神明不会不理睬的,你瞧,舍沙祈求的赐福是能为这宇宙奉献自己,于是他被那罗延天带到因果之海,他浮于海上,他头顶星辰日月,他那一千张口都在歌颂那罗延天……而我们的儿子,他们祈求的却只是力量啊底提,他们这已经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迦叶波是生主,他的为人高尚,有大神通,这世间万物几乎都是他与他的妻子们生出来的,在生子之前,他也需要祭祀众神,他要向他所信奉的大神祈祷,而同样的,他也会询问他的妻子们需要什么样的孩子,最为温婉的那位叫做波罗伐的妻子见所有的姐妹都要求要孔武有力的儿子,她便退到后面,直到轮到她,她才上前,祈求丈夫给她女儿,于是她生出了众位美貌天女,个个可爱孝敬。 而底提,她一心一意地要与阿底提争夺,因而她的孩子才会成为了阿修罗。 所以迦叶波并没有因为她的哭求而妄动意念。 而这时候,金目与金床却正巧回到家里,他们在门外听到母亲与父亲的争吵,不由得对天神更加痛恨。 金目说道:“我现在已经将那陆地拖到海里,即便是天神也没可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将陆地从海中举起,兄弟啊,我们要给父亲展示一下阿修罗的威力,我们要让母亲不至于伤心落泪,我们要让提婆神族明白,这世上的一切,并非神族才是主宰——听我说,我的弟弟,我的至亲!” “兄长,您的教诲我会听从的,请继续吧。”金目也是对自己的父亲十分不满,他虽然不觉得提婆神族有什么好,可是那毕竟是他母亲的请求,而他父亲竟然毫不顾及妻子的心情,这让金目十分愤怒。 金床说道:“弟弟啊,我将会在海底看守那巨大的陆地,我不会让下面的人上升到海面上,我会让任何想要过来把大陆托举起来的神明灭亡,弟弟啊,你必须帮助我,尽管我得到了众生之祖梵天的赐福,可是面对一众神明,我们仍旧需要更多的赐福,弟弟啊,现在该你去苦修了。” 金目听闻,马上点头同意了他兄弟的提议。 而同时,金目也在心中发誓,他发誓,他将来娶妻,则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而他是誓言只是在心中默念,却已然成为真实。 金目遵从金床的意思去苦修,以求能够得到赐福,而金床却开始在大地上肆虐——阿修罗们都去攻打善见城,他现在完全不需要再去多想什么,就连苏羯罗也跟他说过,这期间,他完全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左右他。 然而,当阿修罗与众神在天上动武的时候,在人间,毗湿奴化身的伐罗诃已经完全长大,他佩戴着永不凋谢的花环,身上装饰着金质的项链,甚至连头上,也有那金灿灿的头冠。他的四肢上挂着臂钏,那上面环佩叮当,无论他到哪里去,都有人对他行礼赞美。 即便他现在化身为伐罗诃,可是那绚烂的神光让他与任何动物都不相同,何况他身边永远跟着那位英俊的圣者。 圣者穿着的是洁白的衣裳,他看起来安静祥和,用温柔的目光追逐着伐罗诃。 伐罗诃在路上行走,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盛开莲花,那尘土在莲花盛开的时候,便消散无踪,唯有花朵与清香,一直留存。 伊罗作为王后,她亲自在前面为伐罗诃清扫道路。 这样的尊荣,即便是梵天下凡也未曾拥有过,很多人猜测这正是最伟大的宇宙至尊,然而他们不敢妄加议论——因苏摩最近颜色暗淡,须弥山上又有阴云缭绕,所有人都担心会有阿修罗肆虐凡间,但是伐罗诃的到来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伐罗诃走过的地方,莲花绚烂,带着无上神光,为他们的夜晚照亮了前路。 回到王宫,摩奴再次询问天堂上的战情,伐罗诃默然不语, 伊罗说道:“拉克什米女神在善见城,她是神中的吉祥女神,她是荣耀与繁华的象征啊思瓦米,为此,您请不要再打扰伟大的伐罗诃了吧,我请求您。” 摩奴只好离去。 而毗湿奴知道,在天堂上,阿修罗众与诸天众正是打得难分难解。 当房间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变回原身,面容沉静,可是摩诃提婆却看的出拉力他的嘴角没有笑容代表了什么。 “那罗延……”摩诃提婆呼唤他。 然而,他却没有抬起眼看向摩诃提婆,他垂着双眸,在意识海之中,看得到善见城的战况。 “那罗延……”摩诃提婆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肩膀,“时间会找到答案的,那罗延。” 这时,那罗延才睁开眼睛,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是时候去海边了。” 他的这句话让摩诃提婆的嘴角挂上了微笑,这也就意味着,在须弥山,战争即将结束,这样一个吉祥的时刻,正是大陆被托举出海的时刻。 于是,摩诃提婆松开了那罗延肩膀上的手,让他变回伐罗诃。 他们走到大殿之上,摩奴虽然有伊罗的劝阻却仍旧焦急,他双手交握,担忧着须弥山上的战况。 而这时候,圣者与野猪神伐罗诃来到他的面前,他连忙站起来,双手合十,与圣者见礼。 “人王摩奴,已经是时候让伐罗诃将沉入海中的大陆托举出来了,你不必担忧,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而我将为你展现这一盛况。”圣者说着,看向伐罗诃。 圣者,即是摩诃提婆,他的双眼饱含温柔,他的嘴角挂着笑容,他看着伐罗诃,热烈的敬爱之情溢于言表,他知道伐罗诃会是载入史册的上主毗湿奴的化身之一,而他热爱着上主毗湿奴的每一个化身。 每一个化身,他都会为人间带来福祉,为诸神带来光明,为世界指引前途。 灵鱼摩蹉,他在海中游荡,将人类的火种留传到今。 这黄金时代的灵鱼摩蹉啊,他是那样的光辉照人,他的鳞片掉落海中,当海水退去,它们化作财富留在人间。 而现在,野猪伐罗诃,他在人间驱散夜晚的黑暗,他将希望的种子播撒到人间。 这黄金时代的伐罗诃啊,他是那样的高达伟岸,他每走一步都让人不由得弯下腰去,用他脚下的尘土掸在额头上来祈求光明的引导。 而现在,圣者说的话,让摩奴瞬间狂喜了起来,他对着伐罗诃躬下他作为王者的腰身,他的双手触摸着伐罗诃脚下的地面,用那些尘土掸在自己描绘着上主毗湿奴的画着提拉克的额头上:“伐罗诃啊,伟大的伐罗诃,我将永远供奉您的形象。” 他的话音刚落,伐罗诃就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那位圣者,他往后退了退,伸出手去,在眼前轻轻划动一下,瞬间,门外那莲花池中的水就打着旋地飞舞而来,这些水,在圣者的手中起舞,很快便化作了水幕。 水幕上,映出了伐罗诃的身影。 摩奴看着那水幕上的伐罗诃,他巨大而又轻盈,在海上踩踏着海浪,那恐怖的危险的大海在他脚下温顺得如同猫咪,那些波浪轻柔地拍打着伐罗诃的四足,它们似乎要挽留伐罗诃,可是伐罗诃不为所动,他一只脚在海浪上轻轻一踏,将海浪踏得四处分散的时候便沉入了海底。 而这时,摩奴见到一个阿修罗猛然睁开了双眼。 ☆、第39章 三十九 三十九 毗湿奴化身伐罗诃,他下沉到海底,见到海底那修行出大神通的阿修罗金目,他的双眼带着怒意,的确金光灿灿,但是这金光并非圣洁金光,而是带着强烈的谷欠望,那谷欠望是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这被拖入海底的大陆也为此颤抖不已。 金目的额头上涂画着摩诃提婆的信徒标志,然而,阿修罗们又有几个没有这样的标志呢?他们遵从他们导师苏羯罗的教诲去信仰湿婆神,而他们祈求得到的赐福又总是过于注重力量。 苏羯罗亲眼见到过摩诃提婆的神通,他为之震撼,于是,他认为希求力量的阿修罗完全可以从摩诃提婆的手中得到这样的赐福,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赐福给阿修罗们虽然可能,但是在赐福的背后,还有上主毗湿奴在那里时刻准备将力量收回。 这便是毁灭与维护,他们相互依赖,不能分离。 而现在,金目在海底,他感受得到有人潜入了海中,这让他闭上冥想的眼睛猛然睁开,那一双眼睛散发出的金光如同无数利剑,仿佛能透过海水找到那胆敢来挑战他的人——他并不惧怕人,也不惧怕神,这是他得到的赐福,他不惧怕这些。 然而,当那下海的巨大野兽出现在金目面前的时候,金目瞬间呆楞住了。 这是一头野兽,既非人类也非神明。 金目瞬间暴怒起来,他知道这是有神明发誓要杀死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侮辱——他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来与他作对,他是伟大的阿修罗,是阿修罗中最为有神通的一个,尽管他不如他的兄长们年长,但是他已经能够将地母俘虏到海中。 地母昔弥提毗容颜美丽,然而她圣洁无比,即便是金目这样的阿修罗也不敢近身,但是他仍旧渴望禁锢地母,因她被禁锢之后,他则能展现自己的无上神通,他的无边法力足以让诸天众震慑。 没当金目想到他的父亲对他母亲的敷衍,他都觉得自己应当这样去做。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昔弥提毗的面前,问:“美丽的昔弥提毗,今日你仍旧艳光照人,你是大地之母,你承载着无数的苦痛与喜悦,那么,告诉我,为何你不肯与我成婚?当你嫁给我之后,我可以让海水退去,让你占领一切,无论是高山还是大海,无论是河流还是雪山,一切都会由我为你呈现。” 然而,地母昔弥提毗却并不答应于他。 她站立起来,用手指着金目,怒斥他:“阿修罗王金目!你怎能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是众生之母,我是大地的化身,我承载苦痛与喜悦,我热爱生灵万物,而你却把我拖入海底,你又将那一整片的大陆拖入海底,你这样的行为已然是违反了正法,你让大地众生失去了母亲,孤儿嗷嗷待哺,花草树木都失去了他们的主宰,这让我痛苦万分,而你竟然敢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的,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惧怕你的力量,但是金目,你要记住,我对你的惧怕不过是对力量的惧怕而不是你! “不!金目!你永远无法得到我。不!金目!你永远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不!金目,我诅咒你将死在巨大的獠牙之下,因你用你的獠牙对着生灵的母亲,你将失去你母亲的庇护!” 地母的诅咒刚一降临,上主毗湿奴化身的巨大野兽伐罗诃就落到了海底的这块大陆上,他威武光耀,那高大的身躯在金目的面前显得巨大无比——他抬起头,一双獠牙就好似两把巨大的利剑;他低下头,一双眼中便能射出焚烧一切的火焰;他抬起一只脚在地上狠狠一跺,那大海也为之颤抖,海啸便由此而起;他盯着金目,这个获得了神明赐福的阿修罗。 金目见到这可怕的毁灭者。 昔弥提毗立刻明白这是上主毗湿奴来解救她了,她双手合十,再也不惧怕金目了。 而这让金目更加愤怒。 他本以为有神明知道他的弱点,这就已经是那大神在对他不诚不信了,而现在连地母昔弥提毗也不惧怕他了,一个女人,仅仅是个女人,她竟然不惧怕他的力量! 他愤怒了,即刻化作可怕的愤怒模样,手拿各种各样的武器对着那巨大的野兽冲了过去。 而巨大的野兽,他并不惧怕这弱小的阿修罗,但是为了要展示神明的威力,他并没有马上用上他的瑜伽神力。 他往后退了退,开口对金目说道:“金目,阿修罗王,你的兄弟们在善见城门口,而你在海底,你的另一个兄弟在苦修——金目啊,你如果愿意把大地升到海面之上,并发誓守护大地,我便不会对你做出可怕的事情,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然而金目已经被愤怒遮蔽了双眼,他的眼中赤红,手中的刀剑也被高高举起,他怒骂:“你,凭什么指使我?我,金目,生来就是阿修罗中的王者,我力大无穷,所有的阿修罗所有的提婆神族,他们都不是我的敌手!而你,不过是一头野兽!你有巨大的獠牙,但是我有锋利的刀剑;你有巨大的身躯,我也能变得高大无比;你有愤怒的火焰,我的双目射出的目光也如同利箭一般——巨大的野兽,你不过只是一头野兽,你魁伟又能如何?而我,将终结你的傲慢!” 地母昔弥提毗看着金目,她知道这是金目的傲慢即将终结他自己,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要让金目知道,这样的不义之行为,是要成为永恒的惩罚的。 于是,金目举起刀剑对上了伐罗诃。 那刀剑砍在伐罗诃的身上连一点印记都没有,而伐罗诃却能用他的獠牙将金目高高挑起;那双目中的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在伐罗诃的身上连一点痕迹都不留,而伐罗诃的目光却能将金目烧得惨烈尖叫;那会变得高大的身躯涨了一丈,而伐罗诃就马上长高两丈——他们敌对着,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插手。 地母昔弥提毗在一旁观看,她深知这样的战斗如果发生在地面上,则将要引起多大的灾难——而现在它在海里,海中生灵也因此而遭殃。 但是伐罗诃是慈悲的神明,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神力,于是,那金目就开始越发的张狂,他以为这巨大的野兽会被自己击败,因而更加的嚣张了起来。 地母双手合十,她发誓要守护生灵,因此,她大声喊道:“野兽之神啊伐罗诃,您尽全力与这阿修罗恶魔一战吧!我将化身成为金刚石,那坚无不催的金刚石,那能守护一切的金刚石!我将在您的战场之外铸成一座城墙,您尽管在城墙之中杀死这邪恶的阿修罗吧!” 地母说完,便化作一座金刚石城墙,它巨大而又坚固,即便是阿修罗的力量也无法摧毁。 于是,伐罗诃拖着金目,将他拖到那城墙之中,在这城墙之中,他再一次与金目展开了较量。 这些,都由摩诃提婆化身的圣者展示给了摩奴。 摩奴看得心惊胆战,几乎每过一个须臾他都要站起来,用双手碰触额头——那双手,是沾染过伐罗诃足下尘埃的手,他用这个来表达自己的虔诚。 他的虔诚之心斐然。 站在他身边的伊罗也为此而感到高兴,她亲自为他拿来了朱砂,一旦伐罗诃胜利,他将点上吉祥痣出去,去面对他的子民。 而此刻,在天堂,那拉克什米女神正保护着苏利耶。 月天苏摩的利箭刺向苏利耶,而拉克什米女神则用她的神光将他的利箭阻挡。 月天旃陀罗的宝剑砍向拉克什米女神,而她则亲自收缴了他的神光与力量。 “苏摩啊月天,你的力量本就脱胎于我,你虽然俊美可爱,可是这世间一切的美,一切的可爱,一切的荣耀与繁盛,除非是三相神,否则都是脱胎于我。”拉克什米女神说道,“你竟然敢对我刀剑相向,旃陀罗,我是你真正的主母,你的刀剑对着我马上就会消融成珍宝,你的弓箭射向我也只能化作鲜花与甘露。” 盛怒的女神抬起手,无数的金饰从阿修罗的身上飞起,它们有的开始收紧,有的开始乱飞,有的开始来回拍打——那收紧的,是项链,它让阿修罗们的脖子被死死卡住,呼吸困难;那乱飞的是脚钏与臂钏,它们让阿修罗们一下子就离开了战场,再一下子又飞了回来;那来回拍打的是他们的腰间缀饰,它来回拍打,用力很大,让阿修罗们如同接受鞭刑。 这盛怒的女神,她威武无比,她的气势强大,天帝因陀罗看着也不由得跪下。 然而,天帝因陀罗却由此而产生的恐惧。 这样一个小姑娘,她还没有满一千岁,她的力量就如此强大……在三相神身边,这女神的力量就已经如此了,那么那那罗延天又该如何? 因陀罗深深地恐惧了。 尽管他的老祖宗梵天告诉他,那罗延天是宇宙之高存在,他不可能插手这须弥山诸神太多,因这诸天众与阿修罗众的宿命就该是如此,只要不打破世间平衡,他便会守护三界,在时间的退一下慢慢等待。 然而,因陀罗却入了我执,他恐惧着,恐惧自己天帝的位置不保。 ☆、第40章 四十 四十 因陀罗的恐惧被拉克什米看在眼里,她登时愤怒了,抬起手收回了自己的神通,也不管其他的神族,自己抬起那饰满了珠宝的双足,一跃便回到了人间,再一跃则来到了摩奴的大殿之上。 她双手端在胸前,告诉摩奴:“人王摩奴,你的父亲苏利耶不会出事,我用神通保护了他,而现在,我需要等待伐罗诃的凯旋。” 她说着,走到摩诃提婆身边,对他微笑,悄声说道:“摩诃提婆,思瓦米一定会得胜,但是我更期待看见他得胜的英姿。” 摩诃提婆对她点头微笑。 他们都期盼看到那罗延的胜利姿态,那是最为高尚的宇宙精神所凝结出的胜利,没有任何人能打破。 那罗延天,他慈悲,可他也非常冷酷。他会冰冷地杀死金目,却并不愿意伤害那海中的生灵;他能抬手翻云覆雨,却并不愿意在灾难中灭绝种族;他能发动恐怖的战争,可战争之后的重建却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而在与金目的作战之中,他教导了人们该如何战斗。 战斗,是出战的双方之间的战斗,这战斗可以打得昏天黑地,可以打得日月无光,可以打得血流成河,但是,它不能牵扯到无辜的人,它不能将无辜的生灵也杀死,它不能让那没有武器的人为此死去,它不能掠夺所有甚至未来。 毗湿奴已经与金目作战了一千年,他在这一千年里,每打败一次金目,就要将作战的正法描述一遍,而摩奴就在那水镜之前记录下来。 这一次次的战斗让金目精疲力尽,最终,他轰然倒地,而毗湿奴化身的伐罗诃则直立起来,发动了他的神轮法宝——妙见。 妙见神轮一旦脱离他的手指去攻击敌人就必然要夺得生命,于是,它飞快而去,带走了金目的头颅,让金目的血喷溅在那金刚石的城墙之上。 伐罗诃说道:“昔弥提毗,你的自我奉献精神已经打动了我,因你这样的奉献与忍耐,这使得你必然会最适合做大地之母,昔弥提毗,现在,现出你的人形,让我赐福给你吧。”说着,他用脚踩踏在金目的尸体上,金目的尸体顿时化作泥潭,再也不复存在,唯独留下了一颗头。 那地母昔弥提毗原本已经是无法变化回人形了,可是当伐罗诃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的神通回归,法力暴涨,再一眨眼,便从金刚石的城墙变回了自己的真身。 她双手合十,喜不自胜:“我深知您并非是野兽之神,摩诃毗湿奴上主啊,您的伟大荣光成就了我的奉献,我已经得到了正法的基础,那罗延天,我的爱驱使我不能让生灵涂炭,我的正义让我痛恨自己无力反抗金目,我的奉献让我可以将自己化作城墙隔绝战火,我的忍耐让我并不惧怕无法变回真身……然而,上主,我的知识是匮乏的,我深知这一点,我希望您能赐给我知识与聪慧。” 对于刚刚遭受了如此劫难的地母,她的要求是这样的合理,没有人能够拒绝。 于是,伐罗诃赐给了她聪慧与知识,她只需要去听梵天与萨拉斯瓦蒂讲解吠陀经典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看着这些,拉克什米心情激动万分。 而在水镜里,那仍旧是伐罗诃的主神毗湿奴已经用他巨大的獠牙将大地挑起,举出了海面。 大地被举起的时候,它的底部就开始生长,它被举起一寸,底部就长高一寸,它被举起一丈,底部就长高一丈,他被举得高出海面,底部就长得高出海面——那海中的人也不必再生活在海里了,他们欢欣雀跃,接受着这千年来的第一缕阳光。 因为这大陆已经被举到海面之上,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在海中本是生活得很凄苦的,现在,他们急切地希望能得到人王摩奴的承认,便请求那为他们举起大陆的伐罗诃:“神明啊,我们只是凡人,我们在海底生活了千年,现在,请求您让我们见到人王吧,他对我们的承认,他对我们的接受,这至关重要。” 地母也与之一同请求。 于是,伐罗诃变回了毗湿奴,他对着水镜方向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将那为首的几位婆罗门与刹帝利卷入了他手中的莲花之中,而地母则跟随着他,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们便出现在了摩奴的大殿上。 摩奴连忙过去对他的上主那罗延天行触足礼。 “上主,我不知道是您驾临到人间啊!”摩奴连忙剖白自己,“我本该认出您来的!您的化身伟岸无比,您的神光最为闪耀,您的声音即是吠陀经典啊上主!” “摩奴,隐藏起我的真实,摩诃提婆将我带来,这是必然的,你没有认出我并不是你的过错。”毗湿奴说着,看向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也看着他微笑了起来。 “那罗延,”摩诃提婆说道,“你的这个化身伐罗诃将会成为世界驮负者,为求世界不动摇,除了舍沙将之环抱,那罗延,你也将用另一种巨大的形象支撑住直接的循环。” 那罗延点头表示赞同:“为避免再有人学金目的做法,我赞同这样做,然而现在并不到时机,摩诃提婆,伐罗诃的形象也不能支撑世界,它的力量仍旧不够,忍耐力也不足,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让新的化身出现,支撑起世界。” 他的承诺让所有人欣喜若狂。 而他再转头,对拉克什米点头示意。 这位吉祥的女神立刻眼含热泪,把之前在因陀罗那里受到的委屈统统忘却了。 “女神,”那罗延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在这场对战阿修罗的战斗中,你的力量得到了释放,这是你的荣耀,女神,你将成为胜利的代言人,没有人能逾越过你的荣光。” 他的祝福马上实现,女神拉克什米的身上显现出胜利的姿态来,她不是因着武力而胜,却因着她的聪慧与祝福而胜,任何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能战胜可怕的阿修罗,只要他们选择对了自己的方式,这也是那罗延祝福拉克什米女神的意义所在。 祝福了之后,摩奴也愿意迎接那海中大陆的人们,他高兴极了,连忙安排要去那大陆上居住一段时间来证明他们是同样的血脉。 于是,那罗延便与摩诃提婆带着拉克什米女神直接去了仍旧在战争中的善见城。 苏利耶因为有吉祥天女神的护佑,他的身上便是一件让人羡慕的铠甲,那铠甲刀枪不入,任何恶意都无法穿透它,而他的耳朵上也戴着一副能保护他的耳环,这使得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那罗延看了看苏利耶身上的装扮便知道这是拉克什米给他的了,不过他并未决定收回这些恩赐,因它将来要派上大用场,于是,他笑了笑,看向摩诃提婆:“现在,你该去找苏羯罗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却在走向苏羯罗之前伸出手去抓住了那罗延的一只手,那原本是他拿着月光宝杵的手,只是他并没有带上月光宝杵一同前来,于是这空余的一只手就被摩诃提婆抓住了。 “摩诃提婆?”那罗延心有疑问。 “那罗延,祭主仙人也须你去劝说才好,还有旃陀罗,他虽然做出了这样的错事,可是他仍旧是你虔诚的信徒,你该告诉他放弃陀罗。”摩诃提婆往前走了走,靠近了那罗延,“陀罗现在已经怀有身孕,水星将会出世,他将要成为星主之一,但是……” “摩诃提婆,这孩子是旃陀罗的,他便会被旃陀罗抚养,但是旃陀罗并没有妻子,他一个人无法抚养这个孩子。”那罗延说道。 由于有着那罗延的这个解释,摩诃提婆马上明白,旃陀罗作为月神,他马上就要被推入到正常的婚姻之中了。 于是,他松开了那罗延的手,对他笑了笑,转身去找苏羯罗。 而那罗延也转身去找祭主仙人与旃陀罗——他们两个正对着彼此,旃陀罗的手里举着弓箭,祭主仙人也挥舞着他的一百个翅膀对战旃陀罗。 因那罗延天赐福给祭主仙人成为丰收之神,他的力量便十分强大,平日里他作为众神导师便要隐藏起他的威力,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全都释放了出来,他如此的高达健壮,这是月天苏摩比不了的。 那美艳的女郎陀罗看见自己丈夫的英姿也不由得沉醉起来。 她唱起了歌来赞颂自己的丈夫祭主仙人毗诃波提,她赞美他有一百个翅膀,她赞美他的七道神光,她赞美他的七张能巧辩的嘴……而她的赞美,让旃陀罗失落万分。 “美丽的女郎啊,我在为你战斗而你却赞美你的前夫,这让我心碎啊!”他说道。 “苏摩啊月天,我也不想这样赞美我的丈夫,只是他实在是英武无比,就好似那战无不胜的因陀罗一般强大。我不想你因此而伤心,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陀罗说着,便看向那缓缓走来的更为俊美的主神。 她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俊美,那美貌简直让她想哭,她不曾见过这样美的莲花眼,她也不曾见过这样美的棕色发丝,她不曾见过那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双手啊,她也不曾见过连一双脚都如新绽放的莲花瓣一样的人。 ☆、第41章 四十一 四十一 然而这俊美的人啊,他与苏摩的美不同,苏摩的俊美仍旧存于人世,他无论再有多么的美丽光辉,仍旧有人能与之相比,而眼前这位尊者,他的美是世人无法想象的。 陀罗因困囿于她丈夫与情人之间无法自拔的苦闷也因为见了这尊者的容貌,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这尊者的面颊丰满,仿若盛开的青莲,他优婆罗一般的面容展露出了无尽的宁静与祥和;而那双仿若青莲一般的眼睛沉静得好似大海,大海有能力吞噬一切,却又看起来风平浪静;他的唇边含着笑意,带着多情的姿态,却让人不敢亵渎分毫,这多情又仿佛悲悯,这悲悯又正像怜爱,任何人见了这样的笑容,也要因此而满心欢喜,再也不敢心生妄念。 于是,陀罗双手合十,跪倒在这光辉的尊者脚下。 他那一双莲花足也让她看得发痴。 那一双脚,细嫩柔软,就好像莲花的花瓣,又好像是初生婴孩的手指,陀罗作为皮肤姣好的女郎,她身上最为细嫩的肌肤也不如这双脚上的皮肤那般细嫩柔软,而这却让她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来,只因那双莲花足的样子太过优美,甚至那脚腕上挂着的金饰也让她觉得配不上这位尊者。 于是,她用头碰触到尊者足下的尘埃,而这就足以让她新生狂喜,再也不妄生那些可怕的幻想了。 因陀罗的妄想已经终止,她便知道自己改如何去做了,于是,这场可怕的战争便在她的明悟中得到了解决。 “月天旃陀罗,请原谅我的不诚实,”她明白了自己的过错,再抬起头见那位美貌胜过三界所有的尊者,见他的微笑在唇边,似是鼓励她,于是,她的勇气也顿时暴涨——这位美丽的女郎,她不再是一个等着丈夫临幸的孤独女人了,她知道自己的未来该如何前行,因此,她对苏摩开口,“我对你的爱意并非是发自内心的热烈的爱情,那只是我寂寞的时候见到你而产生的依恋,这让我沉迷,也让你迷惑,但它并不正确……我不能再继续对你欺骗了,月天啊,你可以恨我,但是请不要因此而痛恨我的丈夫。” 而带着阿修罗众过来帮助月天的苏羯罗却因此而愤怒了,他指责陀罗,认为她简直是女人之中最为邪恶的范例,而月天旃陀罗更不应该对她心存情爱就原谅她,他说:“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做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就该得到惩罚,苏摩!你怎能让我的学生为你做出这样的牺牲而想要现在就退兵?” 然而,苏羯罗的话却让毗湿奴摇了摇头,他看着苏羯罗,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问:“苏羯罗,你的复活咒语难道被你丢到你女儿的襁褓里了吗?” 刚刚得到女儿的苏羯罗被这至高的神尊吓得不由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当他抬起头看向毗湿奴的时候,也一同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那巨大的至高的摩诃提婆。他被摩诃提婆吞入腹中的记忆瞬间浮现了出来,而这时候,他也就认出了摩诃提婆身边的这位问他话的尊神了。 他们是宇宙之中至高的三相神,与梵天一同,成为这宇宙的主宰,然而又有所不同。 苏羯罗从摩诃提婆的腹中得知了三相神的秘密,然而他不敢也不愿说出口,现在,三相神就在他的面前,而他根本就不能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因另一个三相神梵天出现了,他忽然出现在这两位三相神的跟前,对他们行礼,叫他们的至高无上的名字:“那罗延天,摩诃提婆,问候你们。” “问候你,梵天。”这两位三相神也对梵天致意。 他们三个站到了一起,这就形成了宇宙的一个轮回。 苏羯罗仍旧愤怒无比,可是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梵天说道:“苏羯罗,你的学生们你都已经用复活咒语将他们带回了人世,而你的咒语是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么你还执意要让旃陀罗继续攻打善见城吗?” 这些话一说出来,祭主仙人马上就愤怒了,他指着苏羯罗,问道:“老祖宗梵天的咒语被你偷走了,而你现在竟然还不知羞耻地过来攻打善见城——不要以为我们不清楚你的意思,苏羯罗,你并非要帮助旃陀罗,你只是要让阿修罗占领善见城而已!苏羯罗,你还是该摸摸你的心吧,你的心是不是还长在你的胸口啊!” 祭主仙人的怒骂声让所有在场的阿修罗、乾达婆、提婆、罗刹都为之颤抖不已,而这时,苏羯罗也只好继续往后退。 他往后退,他的学生们也只好随之后退,于是,这场可怕的战争结束了,结束在祭主仙人的怒骂中,也结束在他即将出口的诅咒之中。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仙人高声赞颂着,走到毗湿奴面前,双手合十,“上主啊,从上次分离,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您耀眼的神光,终于再次见到您,这让我心生欢喜无限,上主,请您暂时休息,我将为您濯足;请您暂时停下,我将为您奉献上最好的酥油;请您暂时睁开双眸,我将为您展示这些时候发生的一切。” 他的赞颂让这些提婆神族一同点头,他们齐声赞颂那罗延天,这光辉的神明,这荣耀的世尊。 而摩诃提婆就在那罗延天的身边,他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却是那罗延天身边最近的那个位置,与他同等地位,于是,这些并不了解三相神的提婆神族们,他们开始猜疑这位高大的如同野人一般的神明到底是何等人物。 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一同去梵天的居所,在那里,他们分别落座,摩诃提婆本谷欠坐在那罗延天的左边,但是那罗延天却选择让拉克什米女神坐在自己的左边,而将右边尊贵的位置让给了摩诃提婆。 他说道:“于我,一样只是你的信徒啊摩诃提婆。” 于是,摩诃提婆只好落座。 梵天则顺序往下,与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坐在了另一边。 梵天的妻子萨拉斯瓦蒂是智慧女神,她也是音乐女神,而她的容颜美丽,身材修长,有着别人没有的稳重模样。于是,她先开口问道:“那罗延天,您终结了这场灾难,又让陀罗悔悟,这件事将会成为人间的正法,无论是谁,在婚姻与欢愉之中必将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得到正法的庇护,否则便是非法,非法者,将要遭受阎摩的惩处才能再次轮回。” 她的措辞严厉,让所有人都为之颤抖。 因陀罗更是觉得这实在可怕,他双手合十,说道:“上主啊请求您不要同意这件事吧!” “天帝!”拉克什米女神呵斥了因陀罗的名字,“这虽然不能是绝对的,但是这绝对是适用于你的,因陀罗,你该好好学一学萨拉斯瓦蒂的吠陀经典了!” 而她的这句“不是绝对的”却让辩才天女神十分不满,她看着拉克什米这位吉祥的大女神,问:“不知道女神您认为这件事为何不绝对?” 拉克什米笑道:“这世间的正法不能统一划齐啊萨拉斯瓦蒂女神,如果遭遇到生命与正法两相违背的时候该如何去选择?未婚少女不该与男人肌肤接触,但是如果她不伸出援手这男人就会死于非命,难道她的触碰就会让她失去正法?不,这不是正法,这样的正法才是违背了真正的正法啊,女神。”说完,她看向她的上主们,问,“思瓦米,摩诃提婆,我的理解是否正确?” 摩诃提婆也就罢了,而那罗延,却因为她的这番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确实,这是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尽管颠倒了顺序,却仍旧正确无误。 拉克什米虽然了解了人性,但是她仍旧有着光辉的神性作为根本,她的神我一直高高在上,而自性的产生只是让她更为丰满了她的神性。 这时候,摩诃提婆说道:“拉克什米,你的想法很好,你懂得的是变化中的正法。”他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活跃,那笑容在嘴角处扩大,仿佛是见了多么美妙的事情一般。 那罗延看了看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努力想要收走嘴角的笑意,最终,仍旧失败了。 那罗延垂下双目,他在意识海中逡巡,准备去看看摩诃提婆到底看见了未来的什么,而这个举动让摩诃提婆警觉,他马上在意识海中往后退了退,可是……他们的意识海实在是太过匹配,这样的融合让他们谁都无法拒绝…… 拉克什米一见两位上主都静止了自己的时间,便知道他们入定了,于是,她让所有的神明都不要打扰他们。 而梵天也为他们设置了无法被闯入的结界。 “思瓦米,你这是……”萨拉斯瓦蒂不解。 “女神,这是为了世界的福祉,请不要过多的询问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在一个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的时候告诉你。”梵天回答他的妻子,“这件事关乎到我本身,爱妻,请你相信我吧。” 因为梵天的请求,萨拉斯瓦蒂只好点头,同意了不再询问这件事。 而在意识海中……那罗延所见的,竟然是那梵天的诞生! ☆、第42章 四十二 四十二 梵天诞生在宇宙诞生之前,他睁开眼的时候,所见的是毗湿奴,而他则是在毗湿奴脐生莲花之上端坐,一出生,便有垂垂老矣之貌。 因而,梵天与毗湿奴争论他们谁是更早的存在,而毗湿奴却从未愿意与他争论。 只因毗湿奴清楚地知道梵天由何而来。 虽然这一世,梵天新生,已然知晓自己乃是梵的三相一体,可是在那最初的最初,远古的远古,他并不清楚这一点。 而在他出生之前,毗湿奴睡在那没有光也没有亮的虚无之中。 他沉睡着,自生自己,然后就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轻缓,双目闭合,嘴角含着笑意,看穿了那未来的一切……他见到未来的世界上的一切,他看得穿时间与空间,于是,他将自己化身为那罗——那原初之水,可孕育世间万物。 这时候,他便有了化身那罗,而他自己,便自称那罗延。 那罗,他是流动的,他永恒不衰,他初识于毗湿奴的意识,是他的化身,于是,那罗便成为毗湿奴的载体,毗湿奴睁开眼,看见那罗那不断流动的身体,他伸出手去,为那罗点上了吉祥的提拉克,于是,那罗便成为了世界的载体。 而他睁开眼的时候,湿婆也睁开了眼。 湿婆是炽热的。 他炽热而狂野,站在那罗之外,睁开眼,正看到了在那罗之上浅眠的那罗延,于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化身该是什么……这样,他的化身火林伽便诞生了。 那罗是无边无际的,他能无限的延伸。 火林伽也是无边无际的,他也能无限的延伸。 而当火林伽与那罗相遇,当梵的毁灭与维护相遇,当炽热与冰冷相遇,这一切就变得绚烂多姿,这宇宙也就应运而生,那一颗颗的星球的种子开始孕育,那无穷无尽的空间开始拓展,那无法测量的时间开始延续…… 那罗延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与摩诃提婆四目相对。 这样的对视让他有所感应,梵的两种力量化身碰撞之后又延伸出了第三种力量——创造。 于是,那罗延脐生莲花,莲花之中,有孕育着创造之力的金卵,当金卵成熟的时候,它便会裂开,生出梵天。 但是梵天又是梵的第三中化身,他并非那罗延的孩子,也非是摩诃提婆的孩子,他是梵的最后一种形象,是创造的力量,可他又不是单独存在的,因为他无法延续到最后,与另外两种力量截然不同。 这便是三相神的最初。 而这个,为苏羯罗所窥视。 他在摩诃提婆的腹中窥视到了这个,但是他并没有认出当时那假装是祭祀仙人的人是那罗延,而当他在战场上认出了之后,又怎么敢继续与那罗延纠缠?于是,他急忙退下,不敢再与人争执。 而那罗延,他见苏羯罗跑得这样急,也便知道他在摩诃提婆的腹中见到了什么……只是,摩诃提婆所知道的事情,他全都知晓,又为何会吓到苏羯罗?于是,便有了这次在意识海中的相遇……他想要看看摩诃提婆的意识海中到底隐藏了何种秘密,而摩诃提婆却在躲闪,这让他心生不快。 那罗延的不悦传达给了摩诃提婆,他忙敞开了意识,让那罗延与他的意识海交融到了一处。 他们一个是火焰,一个是海水,意识海交融的时候,便彻底敞开了所有的秘密……那罗延试探着在他们交融的意识海中行走,去寻找躲避他的摩诃提婆。 然而,他走了不过几个须臾,摩诃提婆便显现了身形……那不仅仅是摩诃提婆,还有他的化身火林伽。 巨大的火林伽通天彻地,与那蔓延无际的那罗纠缠在了一起。 那罗延这才知道,摩诃提婆为何不想要他看到这深切的秘密……这是最初,最初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虚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摩诃提婆就在这幅场景的背后,他的脸上有些发红,额头上也显露出了一些汗迹,这让他不再像是那不生不灭的大神,反而好似单纯的少年……那罗延走过去,用他那涂了朱砂的手掌为摩诃提婆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 “为何这样就不肯让我知道?”那罗延问他。 嘴角挂着笑的那罗延就好像是盛开的茉莉花,他的笑容带着茉莉的香气,可以让人安宁沉静。摩诃提婆也因为这样的气息而沉稳了下来,他面色的红晕退去,额头的汗珠也不再出现,但是,他却仍旧让那罗延的手掌停留在他的面颊上——他痴迷于那罗延的冰凉,这冰凉的,带着温柔的那罗延啊,他是摩诃提婆的信仰,他是摩诃提婆的上主,他更是摩诃提婆的爱意所属。 于是,这一次的意识海相会便结束了。 那罗延并不在意苏羯罗知道这件事,事实上,在苏羯罗的理解范畴里,他也许会认为这是男女之事,但是这在那罗延的认知里,这却是万物起始。 对他来说,万物的起始是由于这一次火林伽与那罗的交融,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交融,那么万物将不会出生,因此,他认为得知这件事的人且理解它的人将会是最为幸运的,但是如若将之束缚在表面,那么这个人则会被困扰,而困扰滋生疑惑,疑惑滋生痛苦,痛苦滋生不满,不满滋生妄想,妄想滋生邪念,邪念……则将要生出不法。 那罗延希望苏羯罗会看透一切,但是他又明白苏羯罗在此刻此时的认知下,他完全看不懂这些。 而当两位上主离开冥想状态,对于诸天众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那罗陀仙人马上上前,为上主那罗延天行濯足礼,这时,摩根德耶仙人也过来,为摩诃提婆行濯足礼,他们尽心侍奉两位至高神,这让两位大神面露愉悦。 于是,梵天这才开口询问:“那罗延天,摩诃提婆,请在这里为我们讲解吠陀经典。” 吠陀经典被所有人认为是梵天所著,但实际上,它是已然存在的规律,它并非一成不变,它乃是在世界诞生之后就开始自动书写而出的经典,它是梵的文字描述,但是它又不是永恒绝对的,因而,它需要讲解。 三相神都可以讲解吠陀经典,但各自侧重不同,梵天的侧重乃是创造,摩诃提婆的侧重便是摧毁,而那罗延天的侧重则是维系。 于是,他们三人各自化身出一种动物来为提婆神族以及各位仙人讲述这浩瀚无垠的吠陀经典。 讲解经典需要很久很久,诸天众并不能永恒地停留在这里听着讲解,他们只能留下部分精神在这里接受知识,而真正的本体却要回去各司其职。 正如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他们化身之后便离开了梵天的神殿来到人间,拉克什米女神也与之一同前往,并没有留在天上。 这一次,摩诃提婆又听到了人间的祈祷,他不能停留,快步走向祈祷的人,那罗延看了看拉克什米,见她微笑,他也微笑以对,带着她,追上了摩诃提婆。 他们走到一个宁静的村子里,发现几个孩童正在拿石头扔一个青年人,而青年人蹲在那里,老老实实地不肯站起离开。 “思瓦米,他为什么这样笨拙?”拉克什米见那青年人不肯离开,不由得心生疑惑。 然而她的疑惑,在那罗延的莲花眼中却瞬间显露出了前因后果。他指了指那青年,说道:“仔细看他,拉克什米,他并非普通人。” 经过他的提点,拉克什米果然发现,这个青年人的耳朵如同白牛的耳朵,他的一双脚,也是如同牛的四蹄一样,甚至包括他的额头,也有牛的发旋儿。 这,是一位如同白牛一样的青年。 正如那罗延一样,摩诃提婆见了这青年也马上知道了他是谁。 青年怀中抱着一个尚未做好的林伽,他守护着林伽,哭泣着,希望孩童们停止对他的欺辱,他哀求道:“囚羊家的孩子啊,拉达家的儿子,筑巢家的男孩儿啊,织网家的儿子,你们不要再用石头砸我的头了吧,我是你们的伙伴南迪啊!我的父亲是西拉德,我的母亲是吉祥的白牛,我出生于大天的赐福,我并非怪物啊,你们不要仇恨我!我为你家耕田,我为你家种地,我为你家搬运木材,我为你家赶走可怕的四脚蛇,你们又何必要视我为仇敌!” 他的这番话讲述出了自己的身世。正是当年摩诃提婆赐福给西拉德的那个牛一般的儿子,南迪。 南迪出生之后就开始苦修,他把自己苦修的功德与每日里行善得到的善行全都转给西拉德,祈求西拉德的平安喜乐,于是,西拉德才能一直活到现在,远远超过这黄金时代的凡人所能存活的寿命,但是西拉德并不算快乐,他只希望儿子南迪能够受人尊敬,而并非自己能长生不死。 然而,南迪受人尊敬,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是牛生,牛生出来的儿子,他长得与其他人不一样,那些无知的儿童,已经用他开玩笑足足一千年了。 那罗延摇了摇头,在人前显出了自己光辉的形体。 他是那样的美丽以至于那些欺负南迪的孩子都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拿着泥巴就扑倒在他脚边。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人。 这些孩子原本心生暴怒,他们没有灵性,不善于感悟,但是,在见到那罗延的时候,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至高至上无法企及者的伟大与光辉。 那茉莉花一般的笑容,那莲花一般的脸庞,那莲花瓣一样的眼睛,那丰满的身姿,那红宝石一般的趾甲……这些都让这些孩童心生崇敬,甚至不敢用他们拿幼稚的双手去触摸着高贵的神明的双足来祈求祝福。 “思瓦米,这就是摩诃提婆赐给西拉德的南迪么?”拉克什米也是见过西拉德的,她也知道南迪的出世,于是,她走到南迪身边。 南迪连忙放开抱着的尚未做成的湿婆林伽,向女神行礼,之后,他双手合十,问道:“女神啊,我能亲眼见到您再次来到人间赐福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想知道,那伟大的摩诃提婆是否在这里——我的眼睛是凡人的眼睛,我无法看得到那隐去身形的巨大神明。” ☆、第43章 四十三 四十三 南迪不是普通的青年,他是由于摩诃提婆的赐福而出生的吉祥的孩子,他出生便长大,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明白自己是如何而来,他已经活了一千年了,在他存活的时候,他的父亲没有死去,一直一直由他奉养,而现在,他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赐予他生命的大神的赐福。 他需要的赐福并非是长生,也不是财富,更不是得到美女美食,于是,他一直虔诚地祈祷,直到这位光辉的身穿红色纱丽的女神来到他面前。 他知道她是谁,他赞美她的神性,她崇拜她能为世间万物带来福祉的力量。 由于南迪对拉克什米女神的崇拜让毗湿奴与湿婆都十分欢喜,于是,湿婆也一样展露出了他的真容。 南迪马上就认出了他,他匍匐在他脚边,祈求恩赐:“摩诃提婆,世尊啊,我是匍匐在您脚边的牛犊,请求您收留我,让我追随您吧,我可以成为您的坐骑,我可以驮着您在人间行走,我没有神通,但是我有一颗虔诚的心,请让我追随您学习这世间无尽的知识,请让我成为您忠诚的信徒,于这世间,我不过是牲口,但是于您,我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啊!” 南迪的哀求让毗湿奴都为之动容。 崇拜毗湿奴的信徒已然无数,然而,他却为南迪这位牛一样的信徒而动容,于是,他对摩诃提婆说:“摩诃提婆,南迪的确非常虔诚,他没有祈求你对他的虔诚做出回应反而要求成为真正的虔诚的信徒,这是值得称赞的。 “凡人不愿意异类一同祭拜他们的上主,但是南迪不是异类,他的父亲是西拉德。 “人总会痛恨强壮的异类,更不愿意与之一同生活,摩诃提婆,你是否愿意接受他们成为你的信徒?” 这世间的人都愿意虔诚地相信诸天众,他们更愿意追随他们的国王摩奴去信奉毗湿奴,但是,谁来信奉摩诃提婆? 凡人的信仰不该强求,可是那罗延知道,任何信仰都与灵魂相关,他们不必祭拜得繁琐复杂,也不必专门寻找祭拜的地方,但是,当他们的灵魂与神明得到共鸣的时候,这才会让世间的正法运行得当。 而摩诃提婆的信徒,更是必须的。 事实上,那罗延才是不需要信徒的那个。 他是遍入天,他无所不在,任何物质非物质,动物非动物,都是他。 而摩诃提婆不一样,摩诃提婆的赐福是吉祥的,是与这个世界的运行息息相关的,所以,那罗延再一次帮摩诃提婆做出了决定,而这个决定,是绝对有利的,它有益于世界。 有益于世界,那罗延便乐于去做,而那罗延乐于去做的事情,摩诃提婆便乐于去做。于是,摩诃提婆伸出手去,在南迪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允许了他的追随,也赞同了他作为大天坐骑的提议。 于是,南迪倒地,化身为洁白吉祥的雄牛。 这头牛高达健壮,他通体洁白,头大如斗,眼大如铜铃,口鼻阔大如门廊,他的头顶是一对弯角,尖锐锋利,,他的脖子上有着三层褶,厚重结实,他的蹄子上有着吉祥的炫纹,他的尾巴也如同一束麦穗。 这样强壮的雄牛,他成为了摩诃提婆的坐骑。 那罗延笑着点了点头,认为这十分合适,而他认为合适,摩诃提婆就不会认为不对,于是,南迪再也不是在村子里遭受孩童欺辱的牛一样的青年了,他是摩诃提婆的追随者,他有自己的上主可以崇拜,他有真正的知识可以学习。 西拉德听闻此事也心生欢喜。 作为父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得到主神的青睐呢? 他再一次在自己的家中举办了宴会,请来无数的人亲朋,更是将伟大的两位上主以及拉克什米女神请来,作为真正的贵客,食用他准备的精美食物。 由于接受过两位上主的感化,西拉德并不会对钱财看得很重,他的满足喜乐也取悦了那罗延。 离开了西拉德的家,南迪就一路跟随着他们前行,一直到吉罗娑。 吉罗娑,这里曾经栓过那摩奴的大船,而那罗延,一直以来对此处十分喜欢。 他喜欢这里的清冷,他喜欢这里的安静,他喜欢这里的高耸入云。 摩诃提婆也站在这里,与他一同看向人间——人间的一切,凡人与凡人,飞鸟与飞鸟,那伽与那伽……他们是生灵,他们都是生灵,他们在这婆娑世界之中生机勃勃,他们繁衍生息,他们无惧风雨。 “摩诃提婆,”那罗延转头看向他,“我很高兴。” 摩诃提婆也在笑,他看着那罗延,看着他的微笑,也与他一同笑着。他们笑的是这一切喜悦,这一切为他们带来喜悦的事物是这样的美好,即便是有人哭泣,那也是让他们喜悦的哭泣,因为人会有伤痛所以才会有泪水,而泪水,可以涤净这世间的尘埃。 这时候,摩诃提婆做出了决定:“我会选择这里作为我的修行之地,那罗延。它与须弥山相连,它接通毗恭吒,它上达天堂,但是却又在人间,那罗延,这便是我需要的地方,我的居所。” “你是对的,摩诃提婆,这个决定让你的悲悯在人间更为广博了。”那罗延说着,伸出手去,抓住了摩诃提婆的手,“既然你选定了这里,摩诃提婆,我们就该看看这里都有什么,又缺什么。” 摩诃提婆笑着。 他并不需要任何东西,但是他又需要所有东西。 这有时候很难理解,可事实上,他作为弃绝者,作为苦修之神,他所需要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但一样的,他是至高神,三相神之一,这就使他所需要的太多太多,从知识到爱,从正义到奉献,从忍耐到同情……他无一不需要。 而这世上的人,不会有谁比姥爷更为了解他了。 他们走过乱石满地的山岗,这里,那罗延说可以用来消亡凡人的身形。 因为人不为肉身所困,只有灵魂,方为永恒。 他们走过绿草如茵的山坡,这里,那罗延说可以用来迷惑那些邪恶的人。 因为人总要为快乐迷惑,只有看破幻象,方得真知。 他们走过参天大树遮蔽的山坳,这里,那罗延说可以用来让他小憩冥想。 因为他并不需要过多的惊扰,只有遮蔽了外物,他方能心无旁骛的解答更多。 他们走过白雪皑皑的山巅,这里,那罗延说可以让他用来冥想入定。 因为他一旦冥想深邃就要真正看透本质,而等持境界则不能为人所扰。 那罗延为他分派了这吉罗娑的任务,而他刚一说出口,吉罗娑便自动执行了这些命令,每一处地方,都变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摩诃提婆乐于那罗延为他做这些,而他也满足于这些事情的诞生,于是,他要南迪在这里守候着,守候苦修之神做能带来的福祉。 拉克什米并没有为这里注入财富,她深知,吉罗娑之中便有财富,但是世人的财富对摩诃提婆与那罗延来说并非财富,所以,她选择用最为沉重也而是最为坚固的精钢凝结成了脚镯送给摩诃提婆。 这是她的祝福,因她是他与思瓦米一同教导长大的,所以,她愿意作为他们的学生而奉献。 摩诃提婆收下了礼物,转头,去看那罗延。 那罗延笑得实在是开心,他几乎不再是微笑而是大笑了,笑得如同凡人,却仍旧美得胜过万物。 摩诃提婆伸出手去,平摊开,对着那罗延。 “如果你想要礼物,摩诃提婆,你该说出来。”那罗延笑着,将手放到摩诃提婆伸出来的掌心里,“如果你不说,我以为你打算把我拉开。” 然而,这已然让摩诃提婆的笑容扩大了起来。 “摩诃提婆!”那罗延松开手,不赞同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摩诃提婆没说话,仍旧在微笑。 南迪不懂,而他就算看向拉克什米女神,女神也不会给他讲解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在吉罗娑,他们停留了不久,就听闻那叫做金床的阿修罗,他因为兄弟金目的死而苦修祈求赐福。 他已经苦修了十年。 十年之中,他不吃不喝不动,一直默默地祈求着,向梵天祈求。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叫着那罗延天的名字走进吉罗娑,他在山脚下就开始歌唱,他歌唱着那金床阿修罗王,他苦修十年,已经苦修到面目都被胡须与头发遮盖了,“他这样的苦修能换来赐福吗,上主?” 当他这样问的时候,在被迷幻的绿草地上转圈的那罗陀已然出现在了修行的山坳之中,他再次行礼,询问事情到底是否会变得不可收拾。 “仙人,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然而金床的苦修是他的事情,我不能因为他的苦修也许对世界有危险而阻止。”那罗延回答道,他的回答巧妙,躲避了那罗陀的所有问题。 “但是,上主……如果他苦修完成得到了恩赐,那么……他要是想要杀死您可怎么办?”那罗陀这下子是真的担忧了。然而,他的话才出口,摩诃提婆就愤怒地站了起来。 那罗延只好伸手把他拉到石头上坐下:“这是不可能的,仙人,即使他求的是你的父亲,这样的赐福也无法被打成,所以请不要太过担心,仙人。赐福,永远是有底线的。” ☆、第44章 四十四 四十四 对于神明,他们的时间与凡人不同,甚至,对于大仙而言,阿修罗的时间也是那么的短暂。 金目在悬崖边苦苦修行,他每一刻都在赞颂着梵天:“唵——南无,梵天大神。” 他年年岁岁在此冥想,他不休地歌颂着梵天;他日日夜夜在此冥想,他不停地赞颂着梵天;他时时刻刻在此冥想,他不断地吟颂着梵天……金目,这个眼眸金色的阿修罗,他原本强壮的黝黑的身躯变得更加坚硬,他的身体没有了以往的丰腴,原本隆起的肌肉干瘪了下去,皮肤变得枯干粗粝得如同砂石;他的双眼凹陷,眉毛老长,胡须遍布面颊,头发也耷在地上……然而,这并没有消磨掉他的决心,他仍旧在苦修,将外物视而不见。 那罗陀担忧地看着这个阿修罗,他担心金目如果苦修成功得到了梵天的赐福……那么,是不是对这整个世界都是一场灾难? 金目的兄弟金床已然做过将大地女神昔弥提毗抓走的事情,他将大地拖入海底,禁锢大地女神,他甚至妄图霸占地母,这样的一个阿修罗,他的兄弟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罗陀担忧地看向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的面容沉静,他永远挂着微笑的嘴角此刻仍旧没有往下落,他的面庞丰满可爱,在笑意的衬托下显得光耀无限。而他的笑容,让那罗陀安心。那罗陀知道那罗延天是三相神之中的本质,他是一切的根本,他的灵魂囊括了所有的灵魂,而如果他不觉得这件事不可挽回,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不足为惧。 于是,他顶礼那罗延天,又辞别了摩诃提婆,离开了吉罗娑。 南迪相信两位上主的力量,他已然成为了摩诃提婆的坐骑便不再有其他任何心思,一心一意地为上主服务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每天清晨去采摘最新鲜的水果,傍晚又化身为牛去耕耘最肥沃的土地,这满心欢喜的吉祥的白牛,他只愿意成为上主的仆人,对上主的敬爱让他忘记了自己,他也不需要自己,因他所知的一切知识告诉他,侍奉好大天,便是他生存的意义,而侍奉好这位天神,就是最接近宇宙本源的工作。 因为南迪的勤勉,摩诃提婆在吉罗娑的生活实在是轻松,他连番挽留那罗延,每天都邀请他去一同参观人间。 那罗延也愿意为他驻足人间。而拉克什米,她当然不能一直留在吉罗娑。她是吉祥女神,她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当人间祭祀开始的时候,拉克什米就赶往善见城,在那里,她享用祭品,并且将福祉赐予人间。 然而,就在这一年的祭祀准备开启,她赶到善见城的时候,可怕的景象让她震惊了。 祭坛里没有祭品,甚至……连阿耆尼的火焰都没有燃烧起来。 善见城之中冰冷凄凉,诸神的面色个个难看。 “阿耆尼,这是怎么回事?”拉克什米女神走到火神面前,问。 女神是三界之中美貌的代表,她的容颜美丽,姿态优雅,她的双眼大且长,仿若睡莲花瓣,她黑色的眼膏在眼角染出流畅的线条,她额头上的提拉克也是如此的美丽可爱,将她的面庞显得更为娇艳。而这样的美人,平日里更是温柔无比的,所以诸天众都十分喜欢她,对于她的问题,他们也乐于回答。 阿耆尼回答:“女神啊,请听我说。今日该是祭奠的第一日,摩奴的子民应当准备好清水与鲜花,酥油与蜂蜜,那些苏摩汁水被酿造出来,那些花瓣被采摘安置,然而,摩奴的儿子吠那,那个傲慢的年轻人,他在祭坛准备完成的时候竟然捣毁了祭坛! “天帝因陀罗因为祭坛被捣毁而愤怒异常,他已经率领诸天众去讨伐那傲慢的吠那了,唯独我,因我是火焰,需要在此将这些打扫干净,只为迎接摩奴的祭祀。” 阿耆尼的回答让拉克什米心中感慨,她知道吠那,那个傲慢的孩子,他在很久之前就离开了摩奴,自己远走他乡,建造了他自己的国家。 而这个孩子对神明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感,不仅仅是神明,他不信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任何他没有亲自感受过的东西,他都不肯相信它的真实性。 伊罗也说过,吠那不相信拉杜是甜的,直到他吃到了,才知道它确实是甜的。 而当年在摩奴的王宫之中,她的上主却认为这孩子并非恶人,于是,他放任他离开,没有展露神迹。 但是现在,他难道不是被傲慢冲昏了头脑? 拉克什米连忙回到吉罗娑去见她的上主。 到了吉罗娑,她在冰雪凝结成的洞穴之中找到了与摩诃提婆一同品尝被冰雪霜冻过的芒果的那罗延,她忙过去,双手合十:“思瓦米。” “拉克什米,过来坐,”那罗延对她招了招手,“芒果与冰雪一同食用竟然十分有趣,来试试。” 拉克什米抿了抿嘴唇,只好过去,坐到一边。 她心神不宁,人间与善见城的事情让她无法安心地坐在这里,然而没当她要说出吠那所做的事情,她的上主便会用更为新奇的食物阻拦住她。 蜂蜜浇在雪花上,牛奶被灌在椰子里,许多水果跟牛奶被胡乱捣碎与冰雪一同搅成泥……这些东西,拉克什米从来没想过竟然这样的可口,而每一次她要开口提到吠那,就会有一种更为新奇的食物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一连两天都没能说出吠那的名字。 第三天的时候,那罗延这才笑着说道:“你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女神,而我正要去做这件事。” 拉克什米面前的食物,终于不再多了。 她抬起眼,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对她点头。 于是,她只好说:“思瓦米,那么您是如何打算的?” 那罗延笑道:“我已经叫来了那罗陀,他会去将这件事办妥。” 于是,那罗陀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向两位上主行礼,向吉祥的胜利女神行礼。 “上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那罗陀双手合十,对着那罗延天轻声询问。他不敢高声,因为高声显得不够尊重,他甚至不能让他的声音震颤到那罗延天都上的孔雀翎,因那孔雀翎美得让人心生欢喜,而让人心生欢喜的到底是孔雀翎,还是因为那孔雀翎装饰在了那罗延天的宝冠之上,那罗陀是根本不会去想的。 事实上,但凡见了孔雀翎,那罗陀都觉得可爱可亲,他将孔雀翎做成用以记录知识的笔墨来珍藏,因它装饰了那罗延天,也便是装饰了知识与真理。 见他询问,那罗延天看了摩诃提婆一眼,再看向他,笑道:“仙人,你该去吠那那边,问他是否乐意见一见老友,告诉他有故交在傍晚的时候要去拜访他,请他务必准备好迎接的礼仪与餐点。” 那罗陀双手合十,不问缘由,领了命令便消失在原地。 那罗陀离开之后,拉克什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看向那罗延。而摩诃提婆却在这时候开口说道:“拉克什米,那罗延是要给吠那最后一个机会。” 那罗延微笑以对。 拉克什米这方才展露笑颜,不再担忧。 与其他女神一样,拉克什米是善良慈爱的,但是她又是果断杀伐的,只是她并不经常露出她杀伐决绝的一面。而对于吠那的傲慢,确实让她愤怒,可是她也一样想到吠那年幼时候的可爱之处,因而,不愿胜利属于吠那的拉克什米同样也不愿意死亡降临都他头上。 而她的上主则愿意赐予他一个机会,这实在是太过慈悲。 拉克什米双手合十,衷心敬佩她的上主。 在苏利耶降落在西边山头的时候,那罗延便站起来,要去见吠那了。 摩诃提婆担心他的脾气太好,又不愿意与他分离,于是,便化作狩猎的婆罗门,出去捉了一头雄鹿回来,要与那罗延同去。 那罗延将自己的四臂收敛为双臂,那金冠也被头巾取代,这是孔雀翎仍旧在头巾上的宝石旁边颤动摇曳。 而拉克什米,她化作了一位女童,不过十岁上下。 十岁上下的女童便是女学生,她穿着洁白的学徒纱丽,看起来圣洁可爱。 这样,那洁白的雄牛南迪便驮着三位神明,来到了吠那的宫殿门口。 吠那已经带着他的大臣们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当他看到一头巨大的白牛踏着尘埃而来的时候,吠那真的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这样强壮的吉祥的白牛,那犄角十分巨大,四蹄非常有力,就连一双眼睛,也是大得让人喜欢。 于是,他双手合十,请求这牛的主人到他的宫殿里做客。 “当然,吠那,摩奴之子。我们便是你的故人,只是你离开家的时候太过年幼,大约已经忘记了你家中的客人。”摩诃提婆说着,走下牛背。 那罗延也跟着走下牛背,而拉克什米则在他的怀中被抱了下来。 “那么人中的雄牛啊,女孩儿之中的茉莉花,请到我的宫殿里来吧,既然那罗陀仙人所说的故人正是你们,请来我的宫殿里享用苏摩汁吧!”吠那说着,“天帝因陀罗向我下了战书,但现在天色已晚,他不能走进我的城池!” 夜幕来临的时候,不能出兵攻打敌人,这是正法规定。 因而,那罗延也才选择这个时候过来拜访吠那,他不仅仅是拜访吠那,他还要终止这场无益的战争。 走入吠那的宫殿,拉克什米发现这里与摩奴的宫殿十分相似,却又过分奢华,吠那似乎妄图仿造善见城,将他的宫殿打造成天堂。 “尊贵的客人,你们从我父亲的王国中来吗?”吠那询问,“他仍旧痴迷那些神明,对吗?真是可怜的人啊,我的父亲! “他得到的一切是他双手辛勤所挣,然而他却将之奉献给从未见过的神明,这可真是滑稽啊,我的客人们啊,你们知道他有多么的愚蠢可怜吗? “请将我的话带给他吧,客人们,让他醒悟吧!我将要战胜因陀罗,然后取而代之,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被愚昧了,客人们,请做我的见证吧!” ☆、第45章 四十五 四十五 这位人中雄牛吠那,他是摩奴的儿子,太阳神苏利耶的孙子,他的祖父是生主达刹的女儿底提所生,他的母亲是那罗延天用牛乳在大海中通过神通所生,然而他却不信神明。他的不信神明,又何异于是否认出身呢? 日天苏利耶就在头顶,他普照万物,带来生机无限,他生而无眼无鼻,无手无脚,是巧妙天将他雕琢,让他成就现在的模样,若是吠那否认神明,那么巧妙天的精妙技艺莫不也是被他否认掉了? 生主达刹,他生而为梵仙,是梵天的长子,他落地而成人,具备完整的知识,他心生千子,又有许多与妻子所生的女儿在侧,而他的女儿正是苏利耶的母亲,如若吠那否认神明,他便否认了梵天,也一样否认了达刹,于是,他祖父的母亲底提也便被他一同否认掉了——这样,他又如何来计算自己的出身? 人不能无父无母,即便是无父无母,他也该有自己的根源,而吠那,他否定了自己的根源,让自己无因,于是,他便要成为自己的果报。 毗湿奴并不希望吠那因为否认了自身便要离开世界,这种消亡虽然复合正法却不复合道理,吠那尽管否认出身,却是从未见过他的祖父更未曾见过任何让他惊叹的神迹,毕竟摩奴也是有大神通的人中雄牛。 于是,他安心地在吠那的宫殿里住下,希望在因陀罗攻打吠那之前,让吠那重新开启祭祀安抚诸天众。 而毗湿奴并不在乎吠那是否崇拜他。 他如何会在乎这个呢? 他是遍入天,他是这宇宙之间的万物,这宇宙之中的万物又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因此,无论是仙人,诸天众,阿修罗众,药叉,罗刹,乾达婆,凡人,天女,那伽,迦楼罗,紧那罗,无论是胎生、卵生、湿生、化生者,他既然包含他们,又怎么会在乎他们是否信仰自己? 摩诃毗湿奴是这样的仁慈,他又是这样的无情,然而,吠那若是死去,那么谁来继承摩奴的国度呢? 摩奴不能永远执掌他的国家,他需要一位继承人,一位由吠那所生的继承人,再延续下去,这位继承人即将因为虔诚而离家苦修,他的孩子则会成为一代明君,而毗湿奴更知道,他的一个化身,便是这孩子的后人,所以他不能让吠那这样死去。 吠那,他并不懂得这些未来的事情,因为他仍旧只是凡人,一个拥有神通的凡人而已。 而他知道,在他年幼的时候,但凡来到他家中做客的人俱都是有大神通的,无论是七大仙人,还是四位仙童,还是众多矮仙,他们都会讲授知识,传达喜悦,而吠那在那个时候仍旧是虔诚的……直到他无法通过祈祷得到更多的所爱,这才让他放弃了自己的虔诚。 毗湿奴清楚地知道一切,所以,他坐在吠那的大殿里,坐在摩诃提婆的身旁,坐在拉克什米的身边,他看着大殿里的这些大臣,看着他们决定要对战因陀罗的时候已然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就能拿起武器。 然而,因陀罗是神王,他并非凡人,他是饮用苏摩汁长大的王者,他的力量有千钧,他的雷电有万钧,他能掀翻这座宫殿,他能踏平这座城池……而与之对战的,这些大臣,这些将领,这些士兵,他们全都是凡人,没有过人的神通,也没有过人的力量,他们每一个人即使都能抵得上五头大象,也不会比因陀罗的力气更大。 而那罗延的担忧正是摩诃提婆的担忧。 摩诃提婆与那罗延一样,他看得到未来,也在见到吠那的瞬间就知道吠那会是一个关键人物,也许他没什么大作为,可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他的后代……那第六十一位国王,他将会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国王,任何人,任何生灵,只要他吟颂这位国王的名字,这吉祥的伟大的名字,他的罪孽就会全消,再也不会生出愤怒与怨恨来,而平安喜乐则会伴随他一生。 仅仅是赞颂那个吉祥的名字呵,一切就会变得美好。 那位国王,他肤色略深,面容美好,他的发髻上盘着一串金刚菩提子,他的耳朵上吊着两颗红色的珊瑚珠,他的眉心点着红色的提拉克,他的双眼闪烁着大海一样的波光,他的容貌美丽,他的身材高大,他的双手握着弓箭,他的脚下踩着海滩上的砂石……他笑了一下,就带给人世间最美的春天,他挥手,则能驱赶酷暑,任何人都将会赞颂于他,任何人只要想到他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吟唱出生……那美好的音节,只要吟唱出口,便会被他的生平感动落泪——罗摩。 闭上眼睛,摩诃提婆看到了罗摩,也看到了他所经历的苦难,这让摩诃提婆难以忍受……他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撕裂了它。 “摩诃提婆!”那罗延抓住他的手,希望他不要继续伤害自己,“摩诃提婆,这是我的化身,他会经历这些是必然的,来到世间,我的化身有着不同的责任,这一个也是如此——当黄金时代结束,新的由伽来临,人们陷入恐慌,懵懂无知的状态随之而来,而这个化身的意义就是要用自身的经历来演示何为正法,他如若是个喜剧,如若平安喜乐没有坎坷,如若一帆风顺没有波折,那么……我的目的就永远无法达到,摩诃提婆,不要恼怒不要愤恨,安静下来吧。” 那罗延的劝说让摩诃提婆冷静了下来,他抓住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将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他的心在胸口里跳动着,而跳动着的心中,是那罗延坐在其上。 他说:“我将你放在我的心上,那罗延,当你化身入世,如若遭遇危险,我都会将你放到我的心上。” 那罗延并未拒绝这样的提议,他微笑着点头,也并未将摩诃提婆也是在他心上的话语说出口来,因为,摩诃提婆必然知道此事。 他们松开对方的手,对视一笑,明白彼此的意思便不需多言。 这时,吠那走过来对他们双手合十见礼,请问关于战争的事宜。 摩诃提婆听闻,不由得笑着看向那罗延。唯有那罗延才有资格讲解战争的规则与礼仪,因这是他定下的规则,没有这番规则,战争就必然不会成功,即便是胜利者,也无法享用胜利的果实。 然而这是在黄金时代的规则。人们遵循这规则,将战争也变得如同礼乐一般美好,即便是死亡笼罩人心,可当终点来临,人们依循正法而死去,最终会在轮回的路上得到他们道德美好为他们带来的甜美果实。 因而,那罗延开口道:“摩奴之子吠那,你要询问的是战争之中必然要做的,首先,向你挑战的人需要给你下战书,而你接受与否则是你的权利,但如果你是刹帝利,你就不该拒绝战书,因为成为优秀的战士是刹帝利的职责,但如果你是婆罗门,你则有权拒绝刹帝利的战书,因为知识是你最强大的武器,国王,你已经知晓这个了,那么紧接着,你该知道夜晚是不能开战的。” 吠那将之一一牢记。 那罗延又道:“战场上,你须勇敢作战,但不能攻击与你不同的兵士,那拿着刀剑的步兵,那骑着马匹的骑兵,那乘坐马车的车兵,他们只能对战与自己一样的兵士,而如果你跨着大象而来,又怎敢让你的象蹄去踩踏那些连大象的皮肉都无法戳破的步兵呢?” 他讲解得越来越多,吠那听得越来越入神,甚至吠那的大臣们也被这样的讲述吸引,不由得跪倒在他脚边聆听这样美好的教诲。 那罗延从夜晚讲到天亮,一直讲到苏利耶升到空中,这时候才有士兵前来送信。 因陀罗,他送来了战书。 战书是用树叶书写的,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着挑战的词汇,它被托在士兵的手心上,呈给了吠那。 吠那拿过战书,对上面的那些词句愤怒无比。 因陀罗,他是神王,他是神中君主,然而,这让人痛恨的措辞简直就像是村夫,像是那些不可轮回的首陀罗。 吠那愤怒极了,然而,他又打破了自己之前的论调。 因他只觉得轮回者之中不包含首陀罗而觉得不公正,可现在,他却又觉得首陀罗本就该是低等的,于是,他这便是罪业的本身了。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摩奴之子吠那啊,你若是迎战因陀罗,那么你该知道,这次为了战胜你,因陀罗派了苏利耶来做第一场战争的指挥将领,而你,该如何与他战斗?” 吠那说道:“我有无数的战车,我有无数的战马,我的士兵力气强大,我的战士不惧死亡,伟大的在生者啊,请告诉我,这场战争,我是否能够胜利?” 那罗延摇了摇头:“如果你祈求胜利,又该向谁祈求呢,吠那,你不敬神,你既然认为自己无比强大,就该问你自己是否能够带来胜利啊,所以,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吠那听闻,只好拿起弓箭走向大门,而就在这时,他大臣中间的一位婆罗门仙人叫道:“陛下,苏利耶是您的祖父啊!您怎能拿着弓箭射向他!” ☆、第46章 四十六 四十六 这些婆罗门的豪杰,这些英勇的再生者,他们不惧怕君王的怒火走到吠那面前,指望能拿正法的规定来让吠那心悦诚服,可是吠那却并不在乎,他挥手,将这些婆罗门中的圣者赶走:“阿阇梨耶,你们的教导已经太多,而你们说得太多,却没有展示给我神通,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夺得我的荣耀,导师们,你们站在一旁看着吧,看我能不能与我那未曾谋面的祖父交锋对战!” 吠那这位人中雄牛,他拒绝了婆罗门导师们的劝诫,执意要与他的祖父苏利耶对战。 然而,这是违背正法的事情。 正法,正确的法则,正义的法规,正直的法律……不,这些都不能解释它的意义,因它为所有人都规定了他们应当如何去行事的准则,年纪小的应当向年长的同辈行礼,辈分小的应当向长辈行礼,幼童即便父母不在也该得到良好的照顾,老者即便无儿无女也不该被人抛弃……这些详细的规定让人发指,可是若是善良的人,他们不需任何规定也做得到这样甚至更好,因此,正法的规定,基础之中的基础就是爱。 若是与爱相悖,便是荣耀加身,也只是转瞬即逝,不得真正的胜利。 在爱的基础上,正法需要公正来辅助,公正之外它又需要知识来充实,知识之外它还需要耐心来填补,耐心之外,它又需要奉献来巩固。 而这些婆罗门导师,他们精通这些学问,明白这些道理,于是,他们拒绝赞成国王吠那与日天苏利耶的战争——孙子,怎么可以与自己的祖父开战?亲族之间的战争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非法横行! 可是吠那仍旧不肯听劝,他穿上盔甲,拿起宝剑,背上宝弓,在城门外,他跨上战车,要与日天苏利耶拼杀直至分出胜负。 “在人祖摩奴的殿前接受奉养的阿阇梨耶啊伟大的导师,请阻止这可怕的战争吧!”一位贤者走到毗湿奴面前跪倒在地,他双眼流泪,为他国家即将遭到的不幸而痛哭出声,“我的君王要与他的祖父开战,这亲族之间的战斗啊,就像是烈日炙烤大地在把我煎熬;这祖孙之间的战斗啊,就像是狂风刮断树枝一样让我恨不得手臂就此折断;这神与人之间的争端啊,就像是巨浪淹没我的头顶让我窒息!伟大的导师啊,您是祖先摩奴的导师,请来帮助我们吧!” 这些婆罗门仙人,他们的修为不足以达到长生,却坚守着他们所学来的知识与正法。 湿婆看着那罗延,见他双目低垂,似乎心中不忍,也不由得生出一些愤怒来,于是,他抬脚走到宫殿之外,从地上拔起一根草,递给那哭求的婆罗门,说道:“这就是一把刀,你拿着它,去对付你的君王吧。” 因为国家要对战天神,所以任何武器都被收缴成为国家的战力,而现在,这位尊者用一根草就当做了一把刀。 婆罗门接过这根草。 其余的婆罗门走了过来,他们从湿婆的手中接过一根接一根的草,这些草,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变成了利刃,就好似传说中的世尊神剑难陀伽,它们锋利无比,可以切断任何造物。 于是,这些婆罗门走到吠那跟前,在他举起弓箭对着那熠熠生辉的太阳神战车的时候,他们也一样举起了这草叶变作的宝剑,砍断了吠那王战车的车辕,斩碎了他的车轮,甚至切断了那拴着骏马的缰绳。 这样锋利的枯草吠那从未见过,而对面太阳神已经举起弓箭,却在见到吠那的战车被毁的时候停下了手,他也跳下战车,丢开手中弓箭,对吠那说:“我的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几个婆罗门,用几株草就将你的战车毁掉,这让你如何与我战斗?不,我不会破坏正法,所以我也不会在你失去车马又失去武器的时候对你下手,你该回去,孩子,你该回到你父亲的宫殿里好好学习吠陀经典!” 苏利耶说完,登上了他金色的战车,命令曙光为他开道。 然而,吠那已经傻了。 他见那些砍碎他战车的婆罗门手中只有一株株的断草,他们用这些草弄碎了他的马车跟武器……而他,他手中的弓箭,他腰间的宝剑,他的宝杵,他的战锤……这些精钢打造的珍贵武器,竟然在婆罗门仙人手中的枯草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吠那猛然醒悟到这就是大神通。 他在他父亲的王宫之中所见的神通大都不是大神通,那些仙人们只是要求吃喝而并不会付出知识,因而,他对此怀疑颇重,但现在,这些仙人们展现了他们的神通,这让吠那顿悟,他连忙双手合十向仙人们乞求原谅。 然而,为首的仙人却说:“伟大的再生者啊,这不是我们的能力,这是您父亲王宫的导师所赐予的力量,请去向他们祈求原谅吧,婆罗门雄牛啊,你的父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更高深的知识,而你只需接受便可。” 吠那听闻,马上高举双手,对那从他父亲摩奴的王宫中而来的三位高贵的大神通者致敬,他每走一步就跪下,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用他的额头去碰触地面上的尘埃,希望这大神通者踩过的尘埃会在他的头顶存留,为他带来祝福与吉祥。 他的虔诚一瞬间升高到无法企及的地步。 在一个盲目的人面前赐予他视力,他会被眼前的一切惊惧,然而,当恐惧过后,他则会赞叹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 吠那便是如此。 他的虔诚,此刻甚至胜过所有虔诚的婆罗门、刹帝利、吠舍乃至首陀罗,他把自己的头埋在尘埃里,用他的心去渴求得到真知,他不屑于用口说出赞美的话语,却让心灵感受真正的虔诚。 在他一步一步回到城门之中,再一步一步走回王宫的路上,所有的臣民都跟着跪下,他们双手合十,眼含热泪看着他们的君王,而在他身后跟随的婆罗门贤者也一路跪在尘埃里前行,他们知道,他们伟大的国王即将成为真的的贤王,他会成为王仙,会成为梵仙,会成为所有王者的典范。 然而,就在吠那这样走到三位摩奴宫中来的圣者面前的时候,他虔诚地跪了下去,用额头去碰触他们脚下的土地,用双手去触摸他们的双足的时候,这三位圣者瞬间变成了光辉无限的至高神明—— 那美丽丰腴的吉祥天女神,她的面颊好似满月,她的双眼透露出永恒的祝福,她的嘴角挂着笑意,她乌黑的长发就是这世间无可比拟的财富;她头戴金冠,身穿红色的纱丽,一只手伸出来做赐福的姿态,另一只手上拿着代表吉祥的红莲;她体态优美身姿可爱,腰如祭坛颈如天鹅;她是这世间财富与繁荣的化身,她为战士带来幸运与胜利——拉克什米女神,这三界之中所有财富的母亲。 而那健壮的手持三叉戟的神明,他高大强壮,头顶梳着高耸的发髻;身上但凡需要装饰的地方都用金刚菩提子来缠绕,他的身上裹着兽皮,他的腰间系着藤蔓,他脚上带着精钢的脚镯,走起路来震颤着大地;他面容英俊,嘴角含笑;他眼中带着慈悲,他的手上却抓着能毁灭一切的那伽之王;他的额头上横着代表灵魂的标记,而正中间却被点了红色的吉祥痣。 见那红色的吉祥痣,另外站在中间的那位四臂神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一笑,整个世界都随之光明了起来,便是在旱季,那春雨也淅淅沥沥地点点滴落;本该萎靡的植株全都绽放出了新蕊,花朵瞬间开放,鸟儿从四面八方飞来为之歌唱,吉祥的美丽的小鹿也从山间奔跑而来,它们只为见一见这位世尊,于是便飞奔而来,在神明面前虔诚地跪下。谁能来形容这位神明的美呢? 鸟儿的歌唱不能,小鹿的虔诚不能,花朵的绽放也不能。 他额间代表幻力的提拉克又代表了无上的祈祷的音符,那圣洁的白色与吉祥的红色在他额间也不过是装点了他的美貌;他头戴金冠,耳朵上坠着代表珍贵的耳环,而那耳环的金色却在他的耳朵上显得那么的卑微;他胸前佩戴着从未有人见过的最为耀眼的宝石,而那宝石却仅仅因为在他胸前才显得珍贵;他颈项上挂着那黄金一般的花环,它有上百种的花朵来为之点缀,却不能争夺走他万分之一的美貌;他的四只手上都拿着宝物,每一种宝物看起来俱都威力无比,轻易便能在顷刻之间摧毁善见城。 然而,他在微笑,眼中没有威胁没有恫吓。 所有的人,所有的再生者与非再生者都跪下祈求这三位神明的赐福。 吠那登时就认出那位四臂尊者便是他父亲每日膜拜的三相神那罗延天,那位将他父亲摩奴从洪水之中拯救出来的至高神明,那位教导他父亲用奶油酥油黄油牛奶投进海中得到他母亲摩奴之女的伟大神明。 他眼含热泪看着那罗延天,心中生出无尽的,想要奉献的心思来。 然而,那罗延天却摇头:“吠那,在许多之后,正法将失去四分之一,现在的黄金时代将要结束,变成二分时代,而这个时候,我将会化身到你的后代身上,用新的正法来教诲世人,而你如果现在便要离开王朝,成为苦行者,不再产生谷欠望,不为后代着想,那么我该如何教诲世人?” 那罗延天的话让吠那激动万分,但是吠那却已然决定断绝情谷欠了,他的想法一旦出现,便成为现实。 湿婆见状,便说:“那罗延,不如让他从他的手臂与大腿中生出孩子来,这样就能延续太阳王朝的血脉,而一切未来的,过去的,现在的,都会因此而得到更好的结果。” 那罗延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去,在吠那的手臂上摩擦了一下,吠那的手臂便瞬间裂开,从中就生出一个可爱的婴儿出来,婴儿一落地,他的手臂上的皮肤便合拢了,再也看不出任何绽开的痕迹。 而湿婆则过去在吠那的大腿上摩擦了一下,同样的,吠那的大腿中也生出了一个孩子。 ☆、第47章 四十七 四十七 这两个孩子被送回摩奴的王宫之中,摩奴的妻子伊罗负责将他们养育,而等到他们长大,就将会分别继承两个国家,成为国王。 在吠那把孩子送走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国度,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王冠。 他换上了黄色的托蒂,披上了月白色的毫无半点花纹的披肩,他身上不再用黄金来装饰,他的脸上不再用香油来涂抹,他的手掌之中不再握着权柄而换成了念珠……吠那,这个人类之祖的儿子,他已然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傲慢,诚心愿意皈依神圣的摩诃毗湿奴。 在臣民面前,他甚至不再拿起刀剑,而是捧着那砍碎了他车马的枯草,慢慢离开了都城。 从今而后,他将孤独而生,他用他的孤独来赞美毗湿奴,他用他的孤独来换取世尊对他的怜悯,他用他的孤独来求得来生能成为侍奉世尊的追随者。 然而,他是摩奴之子,他的子民遍布天下。 于是,当他寻找到真正孤独的地方的时候,善良的民众仍旧赶来,为他修葺了一座可以让他安心敬神的庙宇。 这里只有神明的塑像,这里只有神明的祭坛,这里只有孤独的祭拜的吠那。 吠那从此断绝人间的一切谷欠望,他不再是一个国王,也不要求奉献给诸神的祭品必须用来奉献给他,他不热爱那些美食美酒,他也不希望得到人们的赞颂,他只期盼有朝一日,当阎摩带他离开人间的时候,他身上的一切罪业都将消失,而他将用这一生的修行来换取最终的平和。 这位不带罪业者注定要孤独地度过他的人生,而当他再入轮回的时候,他将会知道自己的苦修是取悦了他的上主。 当吠那离开国都的时候,那展现了神圣体态的三位至高神明祝福了这个国度的人,他们将在这完美的黄金时代之中获得幸福喜乐,直到这个由伽结束,下一个时代来临的时候。 因他们的赐福,这个国度就瞬间被保护了起来。 它似是离开了三界之中一般,任何邪恶,任何恐惧,任何破坏,都无法侵袭到这里,而要来到这里的人也必须是善良的,坚守正法的,有大功德的人。 国中百姓感谢神明的赐福,他们为神明塑像,祭拜他们。而这样的祭拜并非通过阿耆尼。因毗湿奴与湿婆都是不生不灭者,他们是梵的体现,是这宇宙与宇宙运转的展现,于是,奉献给他们的极品便可以直接通过赞颂而送到他们的面前。 拉克什米也是一样。 这位神圣的吉祥的女神,她从来都是财富的化身,故而那人间的祭品也只是她的点缀而并非与其他神明一样,对享用祭品这件事有多少愉悦与快活。 于是,他们三位神明离开了这座城池,回到了吉罗娑。 吉罗娑之上,再高处,一年六季冰雪覆盖,那里是湿婆最喜欢的地方。因他炽热无比,所以这冰雪能让他冷静,而冷静则是那罗延本身便具有的神性。 他走到那罗延身边,将他一直高举的双手拉到身前,这双手之前高举是为了让宇宙上升,而现在高举,是为了让穹顶更为辽阔。 没有人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那罗延也知道,他们更知道,有一天,宇宙的界限将要被打破,仅仅是一个缺口,便可以带来无尽的欢乐,所以,他们将要为此做好准备。 那罗延笑道:“摩诃提婆,这吉罗娑已经修葺完全,而你选定此处作为苦修之所,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南迪也在此追随于你,我更赐予南迪父亲可以在黄金时代不死的祝福……那么,你是否想到,要为吉罗娑寻觅一位主母了?” 摩诃提婆笑了笑,他的双手还抓着那罗延的一双手,而另一双手上,那罗延摊开它们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拉克什米女神一旁笑着,她变出鲜花洒满这冰天雪地,随之,她便叫南迪去寻找水果,南迪领命而去。 于是,这鲜花漫天的冰雪世界之中,摩诃提婆还在微笑,那罗延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最终,也只好笑了笑:“摩诃提婆,这不行。” 摩诃提婆不解。 “摩西尼只是个幻象,摩诃提婆,她并非真实存在的。”那罗延说道,“而你之前分出了萨克蒂女神,她是你的一部分,是你的自性的化身,所以她才该是成为吉罗娑主母的女神,摩诃提婆,而我则不同,我不可能让摩西尼成为你的神妃,摩诃提婆。” 在上一个世界灭亡之前,的确有过一段时间是那罗延的化身摩西尼作为摩诃提婆的神妃出现的,然而,那并不长久,也不可能长久。 那罗延的责任并非是守护任何人,他守护的是整个宇宙。 最初,他认为,摩诃提婆是宇宙力量的化身,他守护的是摩诃提婆,而他本身就是宇宙的人格体现,那么若是由他来守护摩诃提婆则将万事齐备。 然而这并不正确。 因他无法在摩诃提婆的力量暴走的时候用同样的力量与之对抗,他们两个的力量是平衡的,是对应的,一个若是火,另一个便是水;一个是尖锐的长矛。另一个则是不可破灭的盾牌;一个若是左眼,另一个便是右眼,他们的力量看似可以相互包容相互平衡,但是一旦碰撞起来,则会毁掉一切。 于是,在经历了分分合合之后,那罗延这一次才使得梵天生出辩才天女萨拉斯瓦蒂,而正如他所预料的,萨拉斯瓦蒂正能弥补梵天的不足,梵天也能填补萨拉斯瓦蒂的缺欠,他们二人若是有一个力量破灭,另一个便能瞬间为之补充,而若是有一个力量暴走,另一个也能马上将之吸收。 而在让梵天做出这件事之前,他便分出了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完全体现了他的另一番特质,她是美貌与财富女神,她的神性光辉让任何女神都为之折服,也正因为如此,那罗延才需要她多多了解自性,将人的多种面貌镌刻在女神的脑海里。 现在,他劝解摩诃提婆也是因此如此。 萨克蒂是太初之力,她是力量源泉,她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来到大地之上用她的力量滋养土地孕育生灵,而这并不完整。 “所以,摩诃提婆,你应该让萨克蒂降临人间,在她来到人间的时候,你可以与她结合,进而改变这个世界。”那罗延轻轻地在摩诃提婆的肩膀上拍打着,他希望这能将摩诃提婆肩膀上的雪花拍落。 然而对于摩诃提婆来说,即便是他自身的萨克蒂,也是十分陌生的,他不能就这样决定与这位女神结合。 “不,摩诃提婆,当你见到主母萨克蒂的时候,你就不会有任何陌生感。她是你,你是她,你们曾经是一体的啊摩诃提婆。”那罗延说道,“正如拉克什米与我,你不会错认我们,然而,你会因为她出生于凯亚蒂便认为她不具备神性吗?” 摩诃提婆摇头。 在他看来,拉克什米便是那罗延的另一个化身,她的美丽与忍耐是无法忽视的美德。 “萨克蒂也是如此,摩诃提婆。”那罗延说道,“她是你的一部分,摩诃提婆,她虽然已经被分离出去了,但是本质上仍旧不会有所改变,而现在是因为我在你身边,当世界回归正轨,我不得不去守护它的时候……”他不由得叹息一声,伸出手去捧起了摩诃提婆的面庞,“我的上主啊,谁来守护你?谁来守护你的灵魂?谁来让你丢弃孤独?谁来为你点上提拉克?” 摩诃提婆被问得动容。 在那罗延提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也明了了这些。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那罗延的建议:“那么我将去寻找萨克蒂,请求她降生。” 那罗延点头,欢喜地看着他:“在找到她之前,我将不会离开,摩诃提婆,守护你也是我的责任。” 两位上主啊,他们彼此互为信徒,同样的,他们也相互守护对方了许许多多的岁月。 梵天合上眼,感受到了这份浓烈的炽热的愿望,他快慰地说道:“这个世界将要迎来它的新生,这是多么吉祥的时刻啊,我的夫人,我很快活,所以请为我唱首歌吧,夫人,用你曼妙的声音向这世界播洒智慧。” 萨拉斯瓦蒂拿出她的维纳琴开始弹唱。 她歌唱着这个世界的美好,她赞美这个世界的守护神有多么的俊美,她祈求守护神将智慧保护在智者的头脑之中,她祈求智慧将成为最伟大的赐福。 梵天听得如痴如醉。 他喜爱他的夫人,他也喜爱智慧,他更喜爱知识。 于是,他与她一同高声歌唱起来,他们的赞歌穿破了三界,让所有的人都听得到这梵音的美好,而若是有人听了之后瞬间明悟,那么这人即将拥有最为超群的智慧,即便他是个吠舍,也会登时变为婆罗门。 因梵天夫妇的歌唱,摩诃提婆与那罗延都心生欢喜,他们对视而笑,不再为任何事而伤神。 这时候,南迪捧着蔬果回来,他将食物放下,双手合十请求他的上主的原谅:“上主啊请原谅我,因我去采摘水果的时候见那山坡之上困了几个人——上主啊,您是慈悲的世尊,那罗延天更是这世间万物的本源,于是我谨记您二位的教导,去为这几个人解围。但是他们却声称一定要见到您啊上主。 “他们是食尸鬼、林中精怪、妖魔、变形鬼、猛兽,他们来到这里,只想要见见能够主宰吉罗娑的人啊上主,他们虔诚万分,我不能拒绝。”南迪说着,便将这些要见摩诃提婆的妖魔领了进来。 这些鬼怪啊,他们诚然长得丑陋无比且赤身裸体,但是他们的双眼透着渴望,他们祈求能够破解他们现在苦难的方式。 这些只能活在火葬场的生灵,他们虽为生灵,却比死亡更接近死亡。 摩诃提婆叫他们起来。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食尸鬼双手合十,说道:“上主啊,我们一直渴望见到您,我们想要得到您的认可,至少,我们不想要人类把我们从所有地方驱逐。” ☆、第48章 这位阿修罗中的猛虎,这位非天中的恶狼,这位生灵之中的最为巨大邪恶者,他终于从苦修之中脱离出来,愤恨地咆哮着,又呜咽着,举起双手对着梵天,尽管他的手腕处已经□□出了白骨,尽管他的指甲已经又黑又硬,尽管他躯壳上的淤泥已经让他显得与最为肮脏的蛆虫没有区别,可是,他的苦修是如此的虔诚,他的祈祷是如此的真心,他的祭祀是如此的完整——他祈求的赐福,梵天又怎么能不给呢? 他说道:“老祖宗啊,梵天大神,你是这世界上一切生灵的根由,你创造了生灵啊你生育出了我们所有,因为你生育出了我们所有,我才向你祈求而并非是其他的神明——他们痛恨阿修罗的一切啊我的祖先,而您则不同! “您是我父亲迦叶波的父亲,您也是我父亲迦叶波的母亲,您是我的祖先,您知道我的来历与去出,我的先祖啊,您生育的不仅仅是诸天众,也不仅仅是凡人,不是那伽也不是草木,无论是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我们都是您的造物啊我的先祖梵天大神啊,所以我诚心祈求您的赐福,因您的赐福能让我充满快乐,让我忘却苦难,求您怜悯啊,先祖! “我的兄长死在了毗湿奴的手上,他仅仅是因为要昔弥提毗做他的新娘啊,可是他被毗湿奴用那凶狠的獠牙穿透了胸膛,我的祖先啊,求您心生怜爱之情吧! “请您赐福于我,赐福于我,使我长生,让我不死,叫我永不战败!” 梵天既然已经显露出了神明的姿态,他便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然而,却否定了金床所求的提议:“不,孩子,底提之子希兰尼耶伽尸补,金色皮肤的孩子啊,我不能给你这样的赐福,这赐福并不符合正法,也不符合任何经典与记载,这世上长生与不死只有毗湿奴与湿婆可以做到,而即便是我,也不能永生不死啊我的孩子,请不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梵天,这位创造世界的大神,他这一次终于靠着智慧来规避这样与那样的危险了,他为自己的聪慧而骄傲,但也担忧这位阿修罗会提出更可怕的要求。 果然,金床听到毗湿奴的名号马上就脸色剧变,仿佛他承受了无数的痛苦一般呜咽嘶吼了起来:“毗湿奴!为何又是他!” “金床啊,请你听我说。”梵天说道,“虽然毗湿奴看似少年人,可他却是宇宙的孕育者,他是真正的阿逸多啊希兰尼耶伽尸补,你且听我给你细说吧! “在宇宙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光,我从一万年的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真正的光明,而我则坐在他脐中长出的莲花之上,这时候我就知道,他便是我的创造者,我在他意图创造一切的思想中孕育着,当他睁开眼,世上就有了光明,而我也就随之清醒,开始了创造这一切的活动——孩子啊,我请求你不要这样恼怒,如果你需要成为长胜者,你将需要他的赐福啊我的后裔! “如你不想要他的赐福,孩子啊,求你不不要向我祈求那无法达到的赐福吧,阿修罗之中的佼佼者,请你换个赐福。” 金床想了想,便说:“那么,我请求我的死亡必然要非常特别,老祖宗啊,我请求您答应我!” “我答应你,孩子,你说吧。”梵天点头。 金床这才说道:“我祈求我的死亡不能由人类带来,也不能由诸天众带来,任何星主任何元素都不可以,也不能由野兽带来,而且,我的死亡不能在白昼也不该在夜晚,并且,我的死亡不该在天上也不该在地上——这就是我的请求啊梵天老祖宗!” 因梵天已经应允了他,所以,他这个请求一说出口,这件事就即刻变成了现实。 而他这样一说,梵天虽然后悔,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好点点头,回到了梵天真界。 他回到梵天真界之后,才听说婆力古已经将他的孩子们叫回去举行一场大型的祭祀……然而,这场祭祀刚刚举行,那可怕的求得了恩赐的金床就出现在了婆力古的家中。 他巨大无比,面露狰狞,他举起手来抓住一个婆罗门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吞了这位贤者。 “你这邪恶的阿修罗!”拉克什米愤怒极了,她跳出来,瞬间就化身成为八臂女神,光彩熠熠,她手中拿着宝杵、弓箭、□□、宝剑等武器,决定要与这个胆敢侮辱婆罗门贤者的恶魔决一死战。 而在这时,苏羯罗马上走过去,拦住了她:“妹妹啊,这是希兰尼耶伽尸补,那个金目的弟弟,他求得了梵天的恩典,现在应该是不死之身啦!你怎能与他争斗?” “那么是谁教他求得恩典获得不死之身的,兄长?你怎能为了你的名声与威望就让你的学生做出这种事来?我的兄长啊,你曾是人中雄牛,也曾是仙人之中的高尚者,你立于不败之地,然而诸天众却并未选择你作为他们的导师——不是你不够资格,我的哥哥,你的才学你的智慧,这都是强于祭主仙人的啊,兄长,你唯一欠缺的,就是那容人的宽厚的心肠!”拉克什米甩开她的兄长苏羯罗,挺起胸膛,对上了那气势汹汹的阿修罗。 然而,金床却后退了两步。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 拉克什米,这位女神光彩照人。 她眼如莲花,面如满月;她洁白可爱,肤色光亮;她身上的纱丽化作战袍,她的手臂虽多却线条优美;她站在那里,身姿娟丽体态优美。 如果能说金床作为阿修罗王见识过无数的阿修罗女的美貌且也因此而嘲弄天神之中的仙女不如阿修罗之中的女子貌美的话,这时刻,他只想要跪下,去触摸女神的双足——那一定是一双如若莲花一般的美丽双足,细嫩可爱,在他手中温暖而柔滑。 然而,这阿修罗却忘记了,眼前的女神是来与他战斗的。 女神的力量强大非凡,她的宝杵捶打在金床的胸口,她的利剑刺破了金床的手臂,她的□□穿透了金床的腹部,然而,这却夺不走金床的生命。他站立起来,身上的创口便全都愈合了。 女神愤怒起来,她对他接连射出三支箭。 然而,这三支箭虽然都命中金床,却仍旧没能取走他的性命! 金床拔下三支箭,对女神说道:“美人儿,你将三支箭射向我,这就是在问我是不是要迎娶你入门,现在,你的父亲必须给我回答了,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妃,而你应当答应!” 女神当然不肯。 婆力古更是不愿意:“阿修罗,我的亲族,你不要任意妄为!我的女儿是财富女神,她是毗湿奴大神的未婚妻,而你在这里吃掉了婆罗门——可怕的人啊,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她是毗湿奴的未婚妻,我就更要她做我的妻子了!”金床高声大笑起来,“如若不然,我将要吞噬你们所有!” 拉克什米看着他张开了大嘴,心中生出无尽的恨意来,她高声说道:“你这邪恶的阿修罗,若是你能将我带走,那么你来试一试吧!用别人的性命作要挟,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可悲的孱弱的小牛犊!”说完,她跳到路边的灌木丛中,消失了踪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床也是一样。他寻找了无数次也没能找到女神的踪影,而他知道,女神就在这灌木丛之中。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冲向金床,这白光速度极快,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它——它将金床冲击倒地,又在他爬起来的时候再次将他撞击出去很远……一次又一次,这道光一直将金床撞击到最可怕的地界之中最深的深渊里才消散而去。 金床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不到这地界的光明。 而那道光,回到了地面上,回到了婆力古的家中,它落地,化作毗湿奴。 苏羯罗这才发现,一直以来在外面站着的一个婆罗门装束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上主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走到毗湿奴面前:“那罗延……” “这是必然的,摩诃提婆……”那罗延摇了摇头,走到灌木丛之中,伸出手去,将一株幼小的可爱的图拉西拿在手中,“图拉西,她是拉克什米的化身,从今而后,她不仅拥有莲花化身,也将拥有这样一株美丽的,为世间带来福祉的化身,图拉西,她不引人注目,但却让人喜爱,她不能与不洁净的物品放到一起,因她的出现是拉克什米女神对凡人的祝福。” 婆力古双手合十,感激主神这样的赞美与赐福。 那罗延又说:“任何时候,只要有人祭祀于我,那么就不该缺少拉克什米的图拉西。” 他这句话说完,那株可爱的植物就变回了拉克什米女神。 这个化身,她能够医治疾病,又是调味的好帮手,还能带来一夜好梦,她这样的美好,怎能有人忍心伤害呢? 摩诃提婆从一旁的朱砂盘中捏过一点,走到那罗延身前,在他额头上那代表幻力的,代表聆听祈祷的提拉克上,轻轻点了一笔,将图拉西的叶子描绘在了其中。 ☆、第49章 就在毗湿奴与湿婆决定到人间寻找萨克蒂的时候,婆力古仙人传来消息,他要他的女儿拉克什米暂时回到他的居所。 婆力古仙人的孩子们都将在这几日里回到他的居所,因他在星盘上看到了命运的转折点,这让他惊恐害怕,他不敢迟疑,所有的他的孩子,都必须马上回到他的家中。 无论是苏羯罗的兄弟们还是拉克什米的姐妹们,他们即便是已经有着大神通甚至超越了他们的父亲婆力古,但是当父亲传唤的时候,他们不该拖延懒惰。 于是,拉克什米收拾好了自己,在额头上点了金红色的提拉克,又用黄金装点了她的纱丽,甚至她为了表示对父亲的尊重而没有戴上那象征着完全神性的金冠——她的金冠与因陀罗等人的不同,他们头戴金冠则象征着帝王之相,而她的金冠则是仅次于三相神的高等神明而非神与人结合后生出的半神之资,她生来便是这世间所有物质的母亲,因而,她在去见父亲婆力古的时候,在表达尊重的同时,她同样的,不能用完整的神性来使生身父母向她行礼问安。 于是,她用香油涂抹了乌黑的秀发又用茉莉点缀了发间。 打扮好之后,她向两位上主辞行,回到了婆力古修行的地方。 湿婆见她离开,又见那罗延并非阻拦,不由得心生疑惑:“为何不将她拦阻,那罗延?” “这是必然的,摩诃提婆,她将要离开许久,而这期间,我们应该保护她,却不该为她的离开以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担忧,因这并不会让她遭受痛苦啊摩诃提婆。”那罗延说道。 然而,化身为一棵树,这真的并非苦难? 摩诃提婆不满这样的辩解,但是他无条件相信那罗延。 那罗延笑道:“摩诃提婆啊,这是拉克什米必然要经历的事情,正如你必然要去寻找萨克蒂,而我必然要入世一样,这件事,我们再如何的拒绝它也要发生,而且一旦拒绝,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世间的万物? “世间万物的存在是有规律的,他们被时间所束缚,我们就算可以看透过去、现在、未来,能够打破一切的束缚,不必顾及任何的诅咒、誓言、赐福,但是一旦这样,就如同河流瞬间暴涨为洪水,闪电瞬间化身做天火,乌云不再降下雨水反而是冰雹狂风……这足以摧毁的是人的心啊摩诃提婆。”那罗延安抚他道,“我们所表现的,正是这世界该要运行的,并非力量强大就可恣意妄为,摩诃提婆,这也是你的心愿啊。” 的确,三相神的生活便是这世间一切的生活典范,有梵天与萨拉斯瓦蒂那般的凭借艺术与知识来成为伴侣的人,他们即将成为学者的典范,这样的人熟读经典,他们明白事理,懂得书写与文字,但是,他们却未必是真正的具有大智慧的人,甚至,在知识的困囿之中,他们会一次次质疑自己。 而这只是一种方式。 那罗延知道,整个宇宙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梵天夫妇的这种模式。 因而,这种模式的不完整性也就体现了出来,那些生主的女儿们啊,她们智慧又漂亮,她们极具知识,而她们的丈夫若不是生主则该如何呢? 于是梵天要求,女孩子的丈夫必然是要更为优秀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有人为他们延续后代呢? 然而他的要求又让不少的男人自傲了起来,他们完全本末倒置,只觉得男人便是更优秀的,却忘记了是优秀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丈夫。 于是,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女神必然要将这件事再次展现给世人。 但是那罗延也十分清楚,正如摩诃提婆十分清楚一样,这世间的人啊,他们即便是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却要千方百计为自己寻找出那些另类的,不正确的诡辩来解读世尊的旨意,而这,便不是三相神能继续教导的范畴了。 因此,这世上便需要萨克蒂投胎凡人来成就另一种生活。 摩诃提婆知晓了这些,于是他便对寻找萨克蒂十分上心。 萨克蒂自从离开了他之后就来到人间,她促成了“运作”,而她的来临带来了生机,于是,她满心欢喜,不再回忆在毗恭吒的生活转而将自身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创造世界的工作中去。 她热爱着世界。 她热爱这世间的生灵。 而在那满是黄金与珍宝的毗恭吒之中啊,萨克蒂见到过太多的完美,她已然对此并不热爱了,她需要的是那些并不完美的事物,那些不足够完美,却着实可爱的事物。 于是,她开始在人间驻留,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生灵,每一滴水,每一阵风,她都用手抚慰过,赐福过,得到过它们的追逐与欢乐。 于是,当摩诃提婆与那罗延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飘在空中与风的精灵一同舞蹈。 她是没有形体的女神,但是在面对她的神明的时候,她仍旧幻化出了人身。 可惜,这具身体并非真实。但却不会妨碍她对他们行礼。她双手合十,祈求他们的赐福:“上主们,请赐福于我吧,我将要在这风中舞蹈,我的舞蹈会是吉祥的,它将带给大地回春的力量,上主们,你们为何闷闷不乐? “是因为颂歌的赞美达不到您二位的心里?还是因为这世上人凡人不再虔诚谨慎?或者是诸天众又要假装自己至高无上啊我的世尊?”她这样询问,又这样赞颂,“那罗延啊你光彩熠熠,你为何对着我竟然失去了笑容?我是萨克蒂,我与湿婆互为半身,因此我是这样的愿意与你亲近啊,所以请笑一笑吧,那罗延,我所敬爱的人啊!” 那罗延终于笑了,他走到萨克蒂身前,将她捧在掌心,而摩诃提婆也走了过来。 她继续说:“我再次见到两位上主已然是这许多许多年之后了,那么为何你们要来寻找我呢?” “萨克蒂,太初之母啊,女神中的佼佼者,”那罗延说道,“在人世间,人与人的生活必然要有规范,夫妻生活则是最为基本的,因它将促成生命的延续,因它将让这世间万物滋生,因它若是完美那这世上所有的不完美都将终结,所以,梵天与萨拉斯瓦蒂的婚姻不足以成就这些,女神,我请求你到人间降生,当你降生之后,摩诃提婆会与你成婚,你们的婚姻则会成为另一种典范。” 然而萨克蒂却摇头:“我怎能这样做呢,那罗延。我与上主是同源而出,我的力量与他的力量是那样的契合,我的脾气与他的脾气是那样的一致,我的暴怒与他的暴怒是那样的同步啊,那罗延!我们如若成为夫妻,那么这世界该是多么的凄惨啊!” 摩诃提婆点头:“我也这样认为,那罗延。我与萨克蒂虽然是自性与神我的分别啊那罗延,我们本质上仍旧是一致的,这让我们的结合是那样的容易可又是那样的不易。” 然而,那罗延却不认为这不易,他笑着说道:“你们的力量可以相互抵消啊我最亲近的人,这才是你们在一起最大的帮助。” 因为那罗延的这句话,萨克蒂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她答应会转生为人,在这世间成长。 然而,就在此时,金床的祈祷已经完成! 那可怕的阿修罗啊,他苦修了几百年,他身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了,他双眼凹陷,他的头发缠结,他的胡须已经拖地,他的身躯被蚂蚁啃咬得露出了白骨。 然而他依旧苦修,他念诵着梵天的名号苦修。 这让梵天不得不下凡去答应他的请求。 然而,在下凡之前,梵天化作一位婆罗门老者来到了金床的面前。 这位老者佝偻着身躯,面色发红,身穿着雪白的衣裳,手里拄着拐杖。他蹭到金床的面前,笑道:“可怜的人啊,多么可怜的年轻人!你看你的头发还是黑色,你的胡子还是那么的粗硬,然而你的皮肤都已经被蚂蚁咬破,甚至连白骨都露了出来啊孩子,你才多大,这样的苦修让你痛苦不堪啊!你该赶紧回家,在家里,你的母亲难道不是做好了牛奶粥在等你回家?想一想她吧,真是可怜的妇人啊,她的儿子受苦成这样,她却只能在门口翘首期盼啊。” 梵天的话实在动人。 可是金床却不为所动,他仍旧念诵着梵天的名字,不肯站起来走动,更不肯回到家中。 于是,梵天无奈,又问:“你肯定是有大心愿的,孩子,告诉我这是什么,也许我能满足你的请求。” 金床仍旧不为所动。 梵天无计可施。 他知道这种事当然是那罗延来做最好,因为那罗延的本事高强,他更是聪明无比——这时候,知识不能拯救一个人,而智慧却能拯救整个世界。 梵天只好又说:“我打赌你不是真的虔诚,不然你祈求的东西,梵天早就会到来为你达成心愿的,孩子,你该回家,而不是继续苦求——这可不是聪明人的作为啊。” 然而他近乎威胁的话语,在金床这里,甚至不如一阵清风。 梵天没有办法,他只好现出身形,三相神光辉的形态在金床面前展现了出来:“阿修罗啊,说出你的祈求吧,我知道你是虔诚的了。” ☆、第50章 五十 五十 带回了拉克什米化身的图拉西树,毗湿奴将她安放在毗恭吒的王座之旁,他知道她会再变回来,只是这样的愤怒让她不能够马上恢复,她必须平复了自己的愤怒才能变回原本的吉祥天女神。 而她一旦愤怒,这整个世界的繁荣便必然要遭受磨难。 稻种无法产出粮食,果树不能结出果实,奶牛的奶水不肯往外流淌,甚至连青草绿树也变得枯黄萎靡。 凡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当代表着繁荣的女神伤心又愤怒的时候,谁能指望有人拯救这世界呢? 阿修罗们身上的金饰全都消失了,诸天众们身上的金饰也暗淡得不如铜铁,那凡间的金银又能逃脱得了变成石块的命运吗? 当然不能。 他们祈求那代表着财富的女神怜悯。 他们只是凡人,没有神力,没有法术,没有那些伟大的本领,他们不能如同诸天众一般飞天遁地,也不能瞬间就化身成为其他形态……他们只是凡人!凡人,又怎能失去金银? 然而,他们向拉克什米女神祈求的赐福迟迟不肯到来。 这些凡人,他们愤怒了。 他们如何不愤怒? 他们一直勤勤恳恳地在这世界上生活劳作,他们每天苏利耶升到天空的时候就起床,走出家门,即便是这完满的黄金时代,他们也仍旧保持着劳作的习惯,这让他们幸福而满足,没有天神也没有阿修罗能从他们的手中夺走这份幸福。 然而,这些凡人的祭祀尽管完整齐备,却总是无法完成,那祭火永远在燃烧到一半的时候被熄灭,阿耆尼就如同被诅咒了一样,当酥油被浇入其中的时候,它马上就消散无踪,甚至连半点儿的火星都不曾留下。 “那罗延天在上啊,这可怎么得了?!” “大天在上啊,这要我们如何是好!” 男人们在祭坛旁边双手合十仰望苍天,他们知道诸天众在天上,那至高无上的三相神也在天上,他们只能祈求苍天给他们怜悯。 然而,女人们跑了过来,她们跑到祭坛,用她们的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老天啊,我们的夫君们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在好好的准备饭食,那牛奶与大米放到一起熬煮出来的牛奶粥啊,它的美味让神明都无法挪动脚步!我们捧出了蜂蜜,我们又准备了酥油,这些甜蜜的柔软的食物让你们能够举行祭祀,否则你们该怎么生活呢?你们连拿起祭祀用的祭勺都没有力气! “可这到底是谁啊!到底是你们中的哪一个! “是谁?是你们中的谁啊!? “是谁把我们的篝火弄熄?是谁让阿耆尼离开了我们的家园?是谁把我们的灶火弄灭?是谁惹怒了阿耆尼这位神明?你们最好现在就祈祷,要不然,你们的双手将再也拿不动任何东西了,夫君们,你们快去找人帮忙吧!” 女人们叫嚷着,将她们的丈夫从祭坛旁边拉起来推到院落之外:“去吧,夫君们,你们该去找人帮忙!” 她们的脾气也随着拉克什米女神的脾气暴涨了起来。 这世间的女人啊,她们都是拉克什米女神的化身,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带来财富的,没有一个女人不拥有财富,任何女人,她都是得到女神赐福过的人,所以现在,她们的脾气也跟着暴涨,对她们的丈夫的态度也转变得让人无法接受,然而这些丈夫们啊,他们可没法与她们争执,尤其是在这个一切都失去了荣耀的时候,他们黯淡无光,只有女人们,仍旧气势汹汹。 这些婆罗门,他们走到刹帝利中间,去询问到底是谁犯下了如此罪行,竟然让拉克什米女神如此愤怒。 刹帝利们说道:“婆罗门啊你们这些再生者中的猛虎,你们可是最为接近诸天众的人了,如若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又如何能得知这件事的始末关联呢?请去找仙人们询问一下吧,他们生活的地方偏远却又临近,他们贴近那些神明又经常与神明作伴,所以请你们去找他们询问吧,我们之中连王仙都没有,怎能为你们解惑!” 这几位婆罗门中的雄牛赞同这样的说法,他们邀请这些刹帝利与他们一同前去寻找仙人们的踪迹——他们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而刹帝利却力大无穷。 因这是一件大好事,大有功德的事情,这些拿着弓箭与刀剑的刹帝利马上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保护着这些婆罗门一路向东而去,寻找那些伟大的仙人。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仙人,但都不是他们必须要找到的那位。 最后,他们终于碰到了婆力古。 婆力古坐在自家门前,手中拿着图拉西的叶子,叹息着。 他的妻子走过来,轻轻地把手放到他的手臂上:“思瓦米,不要担心拉克什米,那罗延天与她同在。” “贤妻,我并非担心女儿,而是担心她的愤怒之火要烧毁这整个世界了。” “思瓦米,我们的女儿如此的美好,她的愤怒之火虽然强大,但是她不会违逆她父亲的意思,也许,你该去找那罗延天问问,这人间的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凯亚蒂看着图拉西的叶子,说。 而这时候,那些被刹帝利护送来的婆罗门便冲进院中,跪倒在婆力古的面前祈求他的帮助。 这些可怜的婆罗门祈求得到庇护,他们祈求吉祥天女神的祝福回到人间。 而这时候,那些阿修罗们,也畏畏缩缩地跟在婆罗门的身后跪了下来。 甚至,连苏羯罗也一同跪倒在婆力古的脚下。 作为婆力古的长子,他是布罗玛的儿子,他英俊而又渊博,同时,他野心勃勃。 野心勃勃的苏羯罗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能让阿修罗们战胜神明,然而,金床的做法却实在是太过无德——苏羯罗也由此而恨,那拉克什米是他的妹妹,金床竟然不管不顾,实在是可恶,于是,他说:“父亲啊,请叫妹妹的赐福回归世间吧,我愿意去向妹妹请求原谅,我愿意祈求她的宽恕啊!” 这位可怜的兄长,他真的是诚心祈求宽恕的吗? 在毗恭吒,那位被祈求了无数次的那罗延天冷笑了一声。 摩诃提婆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同看向那化作图拉西的拉克什米。 她即便是化作一棵树,也仍旧美好。 然而她的美好虽然显而易见,可是显而易见的美好并非是谁都能拥有的。那罗延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看向那罗延,他们明白彼此要说的话,也明白拉克什米此刻需要的是什么——什么才能平复女神的怒火? 女神的怒火并非来自于有人对她不敬,也非来自于阿修罗的丑恶与混乱,更非来自于她兄长对此的视若无睹——她的怒火实在是太过强烈,强烈到有人会误解她因那阿修罗的冒犯而愤怒,但实际上,她的愤怒与金床的冒犯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是谁规定女人便要被人掳走? 是谁让她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是谁对她身陷危险视而不见? 女神是这世间的财富体现,她自然能够用她的愤怒来诅咒这世间所有的人。 而直到她变回人身之前,都不会有人能够幸免这样的诅咒,除了她的思瓦米与将摩诃提婆,甚至连梵天,也无法避免被诅咒,这也是为什么阿耆尼会衰弱到连祭品也无法享用的缘由。 那可怜的阿耆尼啊,他努力喘息着,希望得到一点怜悯。 而那可怜的金床呢? 他尽管不会死去,可不可能强壮如昔。 “我该怎么办啊我的老祖宗!”金床问梵天,但是梵天也如旁人一样,衰弱而悲惨。 “谁能怜悯一下我们这些可怜人啊!”金床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哭喊。 这时候,萨拉斯瓦蒂降临在这位阿修罗王的宫殿之中,她体态优美,容貌俊俏,她手中拿着维纳琴,因为她又是妙音天女,所以她每次说话,声音都如同这维纳琴一般让人心醉,她说道:“金床啊,如果你要找到办法解除诅咒,你该去向那罗延天祈求,因为这是拉克什米女神的诅咒,唯独她的伴侣能够接触这份诅咒,而你……你现在已经惹怒了女神,你又该如何去祈求原谅呢?” 这位辩才天女的美貌毋庸置疑,然而,她的美貌已经无法让金床产生任何谷欠望了——一位吉祥天女的诅咒就足够他痛苦,甚至……他对祈求那罗延天这件事都不如此刻的痛苦。 任何一个阿修罗,他都无法容忍失去力量——若是为了找回力量,莫说是祈求那罗延天,即便是向一个贱民祈求,他也不会拒绝! 于是,他站起来,跟着萨拉斯瓦蒂去了婆力古的家。 此刻,婆力古正准备去毗恭吒,但见金床走来,领路的又是萨拉斯瓦蒂,婆力古便觉得这事情有些麻烦,可他不能不上前去问候女神,于是,他走过去,双手合十:“主母,您因何而来?” “婆力古,请带金床一同前去毗恭吒,没有他,你们无法让那罗延天原谅这世间对拉克什米的伤害。”辩才天女神说道。 而她的行为,却让在毗恭吒的摩诃提婆愤怒。 ☆、第51章 五十一 五十一 摩诃提婆握住三叉戟,抬起脚就要到人间去,而那罗延连忙伸出手拉住了他:“摩诃提婆,你不能去。” 摩诃提婆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那罗延。 那罗延对他摇摇头,将他拉回王座。 这毗恭吒的华贵光耀显示出最为尊贵的神明那无上的地位,它的地面是黄金,它的柱子是宝石,从空中,它时时刻刻掉落莲花与茉莉,它的美妙让任何人都会沉醉其中,然而它又是虚无的,若是眼中没有财富,那么它也是苦修的好地方,它可以是清冷的,可以是孤独的,可以是淡泊的。 这里服侍的人也一样美貌无双。 然而,他们没有一个有着那罗延一样的容颜。 对于摩诃提婆来说,他们又都是无形的,他们的脸又都是一样的,于是,他并没有在意身边那些端着圣物的侍者,他只是看着那罗延,想要从他那莲花眼中看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那罗延的双眼就像是红莲一般,那双眼中红色的怒火并不被隐藏,因他如此的愤怒,却仍旧抓着摩诃提婆不许他去人间行那杀戮之事,于是,摩诃提婆心中惆怅,他放下三叉戟,用他的双手捧住那罗延的面颊,问道:“我的挚友,我最亲近的那罗延啊,你的双眼赤红,因你的怒意也在滋生,拉克什米源于你而生,她的怒火焚烧了世界,而你的怒火也由此而起,双眼赤红的人啊,这将是你愤怒的征兆,那罗延,无论你是如何愤怒,却仍旧记得你的职责甚至将意图杀戮的我拦阻……我该如何回报你?” 摩诃提婆知道,如若他现在就去杀死那些对拉克什米不敬的阿修罗,那些凡人,那些仙人,那么这对于世界是无益的,甚至是有害的,这些阿修罗啊,他们虽然贪婪无知,可是现在却不该是他们死亡的时候。 于是,他收回脚步,回到那罗延身边。 而那罗延,因他的说法,便有了“双眼赤红者”的尊称,然而世人但愿不见他的双目赤红,那是愤怒的火焰灼烧他的胸口,他的愤怒要更甚于拉克什米女神的愤怒,这使得大地灼热无比,瞬间,萨拉斯瓦蒂的七条支流干涸枯竭。 “这是那罗延天在惩罚你们啊,阿修罗金床,你必须马上去祈求他与拉克什米女神的原谅。”萨拉斯瓦蒂明白,若不这样去做,这世界仍旧存在,但生灵却将消失。 她虽然早已心生对拉克什米的不满,但是她又不知这不满从何而来,拉克什米与她并无联系,而拉克什米虽然美貌,可她也容颜清丽且歌声隽永悠扬,是这世间唯一的天籁之音,于是,她也不明白为何会有烈火一般的灼烧感在她心中酝酿,一旦见到拉克什米,她就自然心生不快。 然而,这些不快与她现在必然要做的事情却无关联。 拉克什米的怒火如果不消除,那任何人的荣耀都将要消失,而人间的繁荣与昌盛,这一切的发展与进步,都将要消失——凡人,他们将要回归那可怕的时代,那不能被称为由伽的时代中去。 因此,萨拉斯瓦蒂催促众人,由婆力古带着他们,前往毗恭吒。 毗恭吒,那是连诸天众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萨拉斯瓦蒂只能告诉他们:“只有怀着虔诚的心你们才能找得到毗恭吒,否则即便是梵天与我,也是无法到达的。 “那里美得无法想象,那里的地面铺着的是金砖,那里的天空往下坠落的是最美的莲花,有白莲、红莲、青莲,那里的柱子是宝石,上面镌刻着吠陀经典,然而在毗恭吒的那罗延天,他的眉梢就展露出了吠陀经典的奥义真知,你们须要虔诚无比,用一颗真挚的心去祈求见到他,若是你们的心诚,则能见到须弥山顶那直通毗恭吒的天梯。”萨拉斯瓦蒂为他们指明了道路便回到了梵天真界。 回去之后,她合上双眼,开始了冥想。 由于她的冥想,那罗延的双眼又恢复成了优婆罗的色泽,那一双青莲花眼让他看起来温柔多情,像是最完美忄青人一般,坐在宝座之上等着那些求情的人们到来。 摩诃提婆问道:“为何你的怒火消散得如此之快?” 那罗延笑道:“摩诃提婆,你不是也看得到辩才天女神的作为?” 因他不肯直面回答,摩诃提婆伸手便拦住了那通往毗恭吒的天梯,他回头问道:“我看得到,却不懂她的冥想为何让你快活,那罗延,莫非你我的冥想不能带给你喜乐?” 那罗延摇头笑道:“摩诃提婆,冥想,这是一种思考的手段,也是休息的方式。萨拉斯瓦蒂女神从出生开始便没有这样的休息,她的心灵无法承受太多,她是智慧的化身,然而智慧又不可能只有神我没有自我,有自性的智慧才是真正的智慧,它会在自我不断的提出疑问而神我回答问题的情况下增长起来,所以,我才由此而欢喜。” 摩诃提婆连忙撤掉那阻拦,走到那罗延身边,抓住他的脚踝慢慢抬起:“若这莲花足踩在凡人的额头之上,才会将智慧种植在人心中,那罗延,你的欢喜也让我由此快乐,为此,我将展现一种舞蹈,它将启迪智慧而不会让人心生妒忌。”说完,他松开那罗延的脚踝,一转身,便摆出了一个姿势,这姿势是向天祈求智慧的姿势,他的双手合十,再分开,再高举,每一次都用十足的力气来表现出他的喜悦。 那罗延看得快活,也便跳下宝座,与他一同起舞。 他们做出一样的动作,在毗恭吒的大殿里,表演出祈求赐福智慧的舞蹈,这舞蹈美不胜收,无法用言语表达。 但凡见了这舞蹈的人,这毗恭吒的侍者,他们学会了这样的动作之后便到门口去这支舞,而只是这样的动作,他们那刚刚学到手的舞姿便让来回路过的天鹅、孔雀、仙鹤,这些神奇的仙鸟聚拢过来,簇拥着他们一同起舞。 大殿中的两位大神仍旧沉醉在他们的舞蹈之中,这是舞蹈,也是瑜伽,更是修行。 他们一同抬起腿,又一同举起手,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处,他们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他们的双脚踩着节拍在金质的地面上踏出一朵朵的金莲,这是多么美妙的舞蹈啊,以至于最后他们背对着背,手握着手,双眼看向一处,那交握着的手中竟然化出代表智慧的一朵莲花。 这朵莲花是如此的美丽精妙,于是,他们将之种在毗恭吒之中,希望它能长生。 而这时,婆力古已经来到了毗恭吒。 他诚心行礼,要见那罗延。 然而,在大门口,他就看到那些跳舞的美少年。 他们容貌美丽,身形好看,他们的举手投足都满是秀美,他们的双足在地上打着节拍,他们的双眼都如同莲花那般顾盼生辉,于是,多少跟着婆力古一起来的人啊,都被迷得无法行动,唯独婆力古与苏羯罗,他们两个不为所动,终于走进了第二道门。 进入第二道门,便有侍者过来引路。 苏羯罗看着这奢华的宫殿,心中羡慕无限,跟着婆力古一起往前走的时候,他便在思索如何才能讨得那罗延的欢心,让他允诺他的学生阿修罗们不会永久居住在地界。 然而,他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也进不去第三道门了。 于是,婆力古只好自己继续前行,见到了那罗延。 那罗延在宝座之上,他身边是摩诃提婆。 婆力古向他们行礼之后,说道:“两位上主啊,两位大慈悲者,你们为世间带来希望,你们都是去除苦痛者,你们俱都是伊沙那,因你们拥有万物,是万物之主,为此,我请求你们怜悯这世间的苦难吧,那罗延天,大天,求你们看看人间的痛苦!” 然而那罗延并不说话。 摩诃提婆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看着一片树叶,似乎树叶上有他们更为重要的东西。 而婆力古知道,他不能急躁。于是他再次恳求。 可这仍旧毫无用处。 婆力古不甘心失败,他这次五体投地地哀求了起来,但是两位大神仍旧不理不睬。 然而,当他这次抬起头希望看看两位大神的神情的时候,却看见了被放置在王座上的图拉西……图拉西,一颗矮小的树,却是他的女儿拉克什米。 婆力古这下终于嚎啕了出来,他大哭着,扑到那罗延天的脚下,用双手捧住那一颗图拉西,哽咽道:“拉克什米,我的女儿!我亲爱的女儿,我最亲密的姑娘,我没能将你守护好,这是我的罪过啊我的女儿,我最可爱的姑娘!我没能将阿修罗驱逐我的家,这是我的罪过啊我的孩子,我最亲爱的女孩儿!我现在活着,可是见你这样,我与死亡又有什么分别!做父亲的不能保护我的女儿,我与恶鬼又有什么区别!我的女儿啊,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的错在哪里了,但是你为何不变回来,女儿,你要让我心疼死,我宁可马上死去也不能看你被怒火烧掉你的理智啊孩子!” 这次,他终于获得了那罗延天的视线,以及那无双的至上的,如茉莉花一般的微笑。 那罗延天点头,赞同了婆力古的忏悔,于是,他伸出手碰了碰图拉西的叶子:“拉克什米,该醒来了。” ☆、第52章 五十二 五十二 拉克什米在那罗延天的呼唤声中化为人形。 她变回人形,神性完全散放出来,那原本光辉的美丽的姿容显得更为华贵逼人,而这时候婆力古才终于明白,他的这个女儿并非如同他的苏羯罗那样是金星星主来到人间,也不若她的其他兄弟那样到人间来要么是体魄神族要么便是仙人……她与他们完全不同。 她的神性高尚,自性不足,她若要表现出凡人的自我来便是十分困难的,而现在,她终于醒悟了自我的怒火,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这时,那罗延天说道:“你现在又是室利了,女神。不仅仅是财富,人间的富饶丰收,幸福与荣耀,这也是你的职责,拉克什米,你是世间之母,凡间因你而延续,女神,这世上的女忄生乃是最为有力的,她们将生命延续,因而,你该获得‘强有力者’的名号,任何人,都不能在你面前放肆,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摩诃提婆说道:“强有力者又是极具美妙特质的,室利女神,你该叫‘因底罗’。” 于是,拉克什米又有了室利与因底罗两个称号,同时,她又是世间之母。 她是这世界上所有物质的母亲,而萨克蒂则与时间相对,于是,与萨拉斯瓦蒂一同,三位最高境界的女神齐备,她们一同,将吉祥播撒到人世间。 拉克什米因其神性最高,便十分明白她这一次的劫难是因为什么,虽然心中仍旧气恼,却并非真的不能原谅,只是,她的计较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在她看来,她难以培育出的自性就如同她灵魂之中的一个孩童,而她的神性看着她行事,神性无所畏惧也无所谓愤怒与哀愁,然而自性却愤怒着,带着孩童特有的任性与无辜。于是,在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给她这样的名号之后,那个自性的孩童快乐了起来,她露出微笑,不再恼恨。 但是神性却让她不要如此,因这件事与天下福祉相关,她不能让自性马上表露出满意的姿态。于是,自性失去了掌控权,神性慢慢抬头,她睁开眼,向两位上主表示了尊敬与感谢,却对她的父亲婆力古仍旧眉头紧蹙。 婆力古已然知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是普通天女了,然而若说是这世间之母,又让他万分欢喜,于是,他再次对着拉克什米流露出他的真情实意来:“我的女儿,我的心,在你母亲将你带给我的时候,我已然为你的出生而快乐,我不要任何珠宝也不要任何牛羊,因你不是任何事物能够换取的珍宝。而在我的家中,我没能保护你,这是我的过错,任何父亲,都该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侮辱不受伤害,这是他的职责,因此我愿意自我惩罚,女儿,求你不要再让人间遭受苦难了,这对世间众生并不公正,他们是你的孩子啊!” 作为世间之母,这一切的生灵,都是拉克什米的孩子。 她此刻才终于消去愤怒的姿态,变回原本那个温柔可爱的少女。 婆力古双手捂着面颊,痛苦已经将他淹没。 摩诃提婆道:“婆力古,你应当让你的儿子苏羯罗去苦修,他去苦修,以求减轻他带来的这场劫难的罪恶。” 那罗延天点头:“不仅仅如此,仙人,你该带着你的夫人们回到达刹生主的家中居住,那里没有邪恶的阿修罗前来叨扰,否则,你将得到真正的灾难,这一点无可避免,而我也只能如此劝诫……仙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你的儿子苏羯罗从梵天手中偷盗原初之水而得到复活咒语,这将引发不公,而不公则是不法的根基,一旦不法滋生,我不能顾念你是拉克什米的父亲。” 婆力古对天发誓:“那罗延天,大天,请不要当我是无知的孩童吧,我是梵天的心生子,我了解所有的吠陀经典,我熟知知识我拥有智慧,所以请不要让我做一个必须在岳父庇护下生存的人吧,那罗延天,大天,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左右我,更遑论是我的夫人们!” 他如此的信誓旦旦,在得到谅解之后满怀喜悦与感激之情地离开毗恭吒,他见识了女儿生活的美好,他得到了女儿为他带来的荣誉与光耀,然而,他哪里知道,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是如此的担忧。 摩诃提婆拉着那罗延的手臂,他拿下他的臂钏,又给他戴回去,再拿下,再戴回去……如此几次三番。 “摩诃提婆,你要说什么?” “那罗延,你知道这会引发什么,你知道他的妻子布罗玛是如何的热爱苏羯罗,你也知道凯亚蒂在生出陀陀与毗陀陀的时候,布罗玛有多么的愤怒,她的儿子虽然十分光耀,却并非双生子。”摩诃提婆其实并不懂得为何布罗玛会因此愤怒,他从来不懂得这样的事情。 那罗延笑道:“无论男人、女人,甚至迦楼罗,那伽,都有这样的脾气,即便是萨拉斯瓦蒂,她也滋生出了这样的情感,这并非坏事,可也绝非好事,它能让人因此而生出谷欠望,能让人由此而上进努力,可同样的它也让人沉沦,让人堕落——它被称为,嫉妒。” 说完,那罗延闭上了双眼。 而摩诃提婆,也跟着闭上了他的双眼。 他们在意识海中相会。 那意识海中,他们可以畅游过去未来,见识这三界之中的所有。 那罗延伸出手去拉着摩诃提婆,一直将他带到许多许多年之前,那个时候,也许是最初的宇宙,也许是第二次第三次……他记不得是多少次了,但是确定这是在现在之前,而那时候,他化身做凡人与那罗延在人间相会,他们尽情彼此相对,在颂歌之中欢喜舞蹈,他们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他们无上的身份,因那时的舞蹈,他们让世界遍布忄青爱。 这是凡人最为欢乐的时期。 然而,那时的梵天见这样的欢乐心生怨恨,因他只有自己,几位夫人因是凡人而相继去世,他没有欢乐,便痛恨欢乐,于是他落下诅咒,叫那罗延天与大天忘记作为神明的一切,在凡间分离,直至他们能彼此相遇。 那时候摩诃提婆明白是妒忌让梵天失去理智。但也由于这次诅咒,他们让世界更为完美,这也是为何他们不去打破诅咒的原因。 而现在……摩诃提婆的手在那罗延的掌心之中轻轻搔动,他明白,这是这一世的嫉妒之情,这一世当嫉妒也被确定之后,所有的该当如何不该如何的事情,一下子便要明朗了起来,于是,当那罗延睁开眼,为这份情绪命名的时候,它便成为了现实。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情感是出于恶意的,即便是恨意,它也能转为正义,否则即便是爱意,沦落到那充满恶意的人手中,也会转变成伤人的利器。 那罗延深知这件事,也知道神性的完整能驱散这可怕的自性带来的不足,可是,没有自性,又如何能让情感传达出它的正法?那罗延不会让自己没有自性,正如他会规劝拉克什米去寻找自性一样,他的自性,也在此时生出无穷无尽的谷欠望。 然而,他的神性却能将之包容。 摩诃提婆瞬间感应到他的谷欠望,于是,他走到那罗延身边,在他的宝座上坐下,靠在他的身上休憩了起来。 他们都不是凡人,却有着人一样的身躯,甚至有心跳,有呼吸,然而,这又并非是真实的……可说它并不真实存在,它却一直一直伴随着他们。 每一次呼吸吐纳,它就代表着着世界的一次去旧迎新;每一次的睁眼闭眼,它就代表了这世界的黑夜白昼;每一次的心跳如鼓,它就代表这世界的风火雷电地壳变迁…… “摩诃提婆?” “那罗延……” “摩诃提婆,你该让你的心平静下来,摩诃提婆,人间地震了。”那罗延说道,“拉克什米,过来休息吧,不要管那门口的阿修罗们了。” 确实,那些跟着来祈求原谅的阿修罗们还没能从那些侍者的曼妙舞姿中脱离出来,唯独苏羯罗与金床,被婆力古叫走,清醒了头脑。 而金床见识了毗恭吒之后,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成为至高之神! “但是,思瓦米,那金床说要成为至高神。”拉克什米带着一丝的不满,说道,“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的,思瓦米,他是个坏人。” 那罗延笑了起来:“拉克什米,他正是毗阇那啊!” 这句话让拉克什米惊讶,她没有想到,原来金床与金目正是毗恭吒的两位守门人。 她好奇地问:“那他们若是死去,回到毗恭吒,还会是那妖魔中的一员吗?这毗恭吒之中因为少了他们而缺少了乐趣,他们是多么的可爱啊!可现在,他们变作邪恶的阿修罗,实在让我痛心。” 那罗延笑道:“他们回来,将会成为毗恭吒真正的武士,他们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有悲伤,这真正的喜乐圆满将会长随他们的真心,女神,如果这是你想要知道的。” 拉克什米点头,她确实想要知道的是这些。而原本对于那金床的愤怒,便更是消散了。她顿悟那金床对她的渴求,诚然是对那罗延天的渴求,因她是他物质的体现,于是便让尚未能启迪智慧的金床为之迷恋。 ☆、第53章 五十三 五十三 金床苦修得到了那无上的奖赏,他也得罪了那世间之母,却从中见识了毗恭吒的华贵非凡,这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至高的荣耀,那无法企及的美丽,那无法想象的奢华,那无法描述的福泽之地! 于是,金床不愿意再听从他导师苏羯罗的劝诱,他一意孤行,只想要成为至高神。 苏羯罗心中有些不悦,可他并未表露,于他,金床只是阿修罗王中的一个,而他却是无数的阿修罗们的最高导师,他启迪他们的智慧,引领他们前行,也指导他们战斗,因此,他不该为一个金床而失去他应有的倨傲与稳重。他是金星之主,是仙人之子,是梵天的孙子,是有大智慧的梵仙,他明白金床所求,也有意要看着金床去这样做。 为何他不能这样呢? 祭主仙人为提婆神族所推崇成为天界导师,而他怒而领导阿修罗众,但若是阿修罗众推翻天帝因陀罗呢? 苏羯罗想得很多。 一旦阿修罗众取得胜利,他会让祭主仙人羞愧难当! 因而,金床这个力大无穷的阿修罗啊,他的脾气越来越大,与他的野心一起滋生,他的力气越来愈大,与他的国土一起增长,他每天睁眼便要攻打别国,从阿修罗的国土一直延伸,直到人间。 因他的这番作为,凡间国王祈求和平而不得,凡人痛苦哀嚎,他们的家园被毁坏,女儿被夺走,儿子被杀戮,甚至那些年轻漂亮的已经嫁人的女郎也不能免于侮辱,而她们的丈夫因为抵挡阿修罗被屠戮——凡间的国王,他们拿起武器与阿修罗们战斗,可是阿修罗们有着苏羯罗的复活咒语,他们死了又活,永远不会减少,这让凡人的军队如何与之抗衡? 那些被杀死的凡人战士,他们英勇可亲,在阎摩的指引下重入轮回,然而,再次轮回,他们难道能逃脱阿修罗的手掌? 阎摩是最初感受到阿修罗们邪恶的神明,转而,便是伐楼拿。 水神伐楼拿,他是这世间的清水,即便有人在水中洗涤自身,洗涤脏污,他仍旧洁净无比,然而,当鲜血被雨水冲入河流汇入大海的时候,水神伐楼拿第一个接受了这样可怕的恶念与诅咒。 他重病不起。 痛苦的水神日夜祈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让鲜血在他的身体里继续流淌,那些来自凡人的鲜血沸腾着咆哮着,让他苦痛病重。 紧接着是阿耆尼。他作为火神,本当享用祭品,为诸神带来人间的美好,也把诸神的善意与赐福传递给凡人,然而现在,凡人死亡,那火焰只是用来焚烧他们的尸体,那些年轻的生命在他的手掌中消散,而这只能让他不堪重负! 风神伐由吹散的是骨灰,骨灰被他卷走,散落在所有的角落之中……他吹拂那些可怜人的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他的心也渐渐与这些人的骨灰一起,消散得无踪无影…… 诸天众痛苦不堪,唯独因陀罗,他未曾询问他的导师祭主仙人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诸天众现如今是饮用苏摩来长生不死,他认为,若是将苏摩稀释倾倒给人间,那凡人便是不会长生不死,可也有与阿修罗一战到底的力量了,于是,他揣摩该如何将苏摩送到人间。 然而凡人怎能享用苏摩!这聪明的因陀罗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化做弗栗多来到嘉德卢的面前,用甜蜜的语言跟她说:“母亲,请听我说,天神之中有很多奇妙的宝物,其中一种便是月神旃陀罗的苏摩汁,那宝物可口非常,喝下去就能成为天神,母亲,您难道不希望得到它?父亲生命长久,而您即便有着生主的血统,但也终究是个凡人,逃不开死神阎摩的铁索,母亲,请仔细思量吧!” 那打赌的姐妹俩,那被亲儿子诅咒的妇人,因她们,祭主仙人与苏羯罗才结下了仇怨,也因她们,这苏摩便成了最为让人争夺的东西。 生了一千个那伽儿子的嘉德卢说道:“贤女,我的姐妹,你若想要打破诅咒,便叫你的儿子迦楼罗去把苏摩偷盗给我,你这样去做,我就会解除你的诅咒,不然的话,我将要让你跟你的儿子为我驱使去那海中最为美丽的岛屿,那不是我们居住的地方,那是在海中遥远的快乐岛,它难以寻觅,但是你既然被诅咒成为我的奴隶,我就一定要你背我过去,即便现在你不是我的奴隶,毗娜达,你迟早也要如我所愿!” 毗娜达听了这样的威胁心中恐惧,她知道嘉德卢说到做到,便只好叫来儿子迦楼罗,叫他去盗走苏摩汁来给嘉德卢。 迦楼罗,那巨大的金翅鸟,他人首而鸟足,翅膀巨大金光熠熠,他的双手强壮双臂有力,他的双足是利爪又好似利刃,他的嘴是鸟喙,但发髻乌黑闪亮,他生来便力大无穷,那迦叶波虽然没有完成他的祭祀,却已经许愿要生出一个强于因陀罗的儿子,这个伟大的儿子,便是迦楼罗。 迦楼罗,他翅膀一扇,便能越过高山大海。 在毗恭吒之中与湿婆倚靠着休憩的毗湿奴忽然睁开眼,他那如同明月一般的皎洁面容上露出了微笑。 “那罗延?” 那罗延笑着将手伸到摩诃提婆的面前,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根孔雀翎。 孔雀的羽毛实在是美丽可爱,而这世间任何的羽毛,任何禽鸟,它们的羽毛都来自于迦楼罗,因而,那罗延才由此而开心非常。 “是孔雀?”摩诃提婆问道。 “是迦楼罗。”那罗延站起来,将那跟孔雀尾羽丢在摩诃提婆的身上,“我要去寻他了,摩诃提婆,迦楼罗依然苏醒。” 这便是为何那罗延一直以来都拥有孔雀翎的缘故。 迦楼罗,一如舍沙,他原本便是那罗延的侍从,却因他能力巨大,又没有舍沙的好脾性,只能缓缓孕育在毗娜达的肚子里,而现在,这便是迦楼罗回归的好时候。 那罗延消失在了原地,摩诃提婆却并没因此而烦恼,他只是拿起那根被那罗延丢在他身上的孔雀翎,仔细端详,慢慢细看……孔雀之中有许多颜色,然而,这任何一种颜色也只是因为装饰在那罗延的身上才会显得美丽多彩。 那根孔雀翎,它是绿色的,中心透着幽蓝。 在宇宙尚未成型之际,那罗延便是幽蓝的色泽,他的肌肤细腻,面容恬静,而那幽蓝的色泽深邃辽远,那是宇宙的色彩,那也是最为宁静的色彩。 摩诃提婆热爱那样的色彩,它也是水的色彩,是清凉的色彩,是冷静的色彩,更是孕育的色彩。 摩诃提婆将羽毛上的绿色细羽轻轻抚摸,这绿色,是生机勃勃,那罗延也曾用这样的颜色展示出他代表着孕育的姿态;这绿色,是春回大地,那罗延也曾用这样的颜色向人间显示出生命力的存在。 为此,他睁开额间的第三只眼,去看那罗延。 此刻,那罗延在半路上拦住了已经拿到苏摩汁的迦楼罗。 那罗延说道:“你并不贪求更多的力量与更长久的寿命,迦楼罗,这是你的美德,为此你可求一个恩典,我会满足你。” 迦楼罗道:“我愿意让我母亲从我姨母的诅咒那里解脱出来,上主,这可行吗?” “你姨母的诅咒乃是你兄弟的诅咒,迦楼罗,这诅咒无法去除,但是它的时效只有五百年,所以你还是另求一个吧,迦楼罗,你该知道,你姨母有着高明的计谋,而若是现在去掉了诅咒,那么你母亲仍旧要面对可怕的谎言,这对她不公正。” 迦楼罗想了想,说道“那我要居于你之上!” 他这句话,让摩诃提婆瞬间愤怒,然而,那罗延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摩诃提婆,不要生气,迦楼罗只是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我的手中。” 这句话让摩诃提婆冷静了下来,他当然相信那罗延的智慧。 而那罗延则对迦楼罗说:“你当然可以高举我之上,有翼者,你是如此的光辉,你品德高尚,自然能在最高的地方俯视世界。” 迦楼罗一听,马上羞愧起来,说道:“上主,我只是因您说不能解除我母亲的苦难而故意为难于您,这是我的过错,我的品德已经有亏,为此,我将答应您的任何要求,请您向我提出要求吧!我什么都能为您做到!” 在毗恭吒见到迦楼罗这样的表现,摩诃提婆不由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当然知道那罗延的智慧,然而他此刻更为他的智慧所倾倒,他的那罗延,那无上的智慧,那洞悉万物的智慧,那无法企及的智慧,这正是宇宙能够延续的最基本的力量。 那罗延对着毗恭吒方向微微一笑,转头对迦楼罗说道:“好吧,禽鸟之主,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成为我的坐骑,而我将用你的翎羽装饰我的旗帜与战车,如此这样,你仍旧高居于我之上。” 迦楼罗马上跪下,双手合十,对那罗延行触足礼。 他方才险些亵渎至高神,怒火让他变得幼稚而又不计后果,然而,至高神又让他获得了荣耀,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迦楼罗深知,若是他居于最高处,那他母亲就要遭受更多苦难了。即便是他,即使有着比因陀罗更高的力量,但是现在人人清楚,那金床魔王,每攻打一个地方就要宣称自己是至高神……因而,迦楼罗明白,他不用担忧有邪恶的魔王来训他挑衅,更不用担心他的母亲与弟弟要遭受苦难了。 得到了奖赏,迦楼罗抱着苏摩汁去找嘉德卢,可他还没走到嘉德卢的房子里,就被一个头戴金光的天神拦住了。 这天神走过来,对他说:“名声完美的金翅鸟啊,我是天帝因陀罗,是我变作弗栗多诡劝嘉德卢要你盗取苏摩汁的,你这光彩无限的不可抗者啊,请帮我个忙吧!” 迦楼罗皱着眉,抱紧了苏摩汁往后退了退:“因陀罗,你是天帝,你做了什么啊!你为何要让我去盗取苏摩汁,又要与那可怕的女人纠结起来害我的母亲?” ☆、第54章 五十四 五十四 因陀罗马上双手合十祈求着美翼者的原谅,他说道:“凡人的力量与天神有差,与阿修罗有差,与罗刹有差,他们在人间本该安居乐业,却遭受了阿修罗王金床带来的战乱苦痛,金翅鸟啊,我诱骗你盗走苏摩汁是有大用意的! “你这速度超于风神伐由的万鸟之王啊,请听我说,我要那嘉德卢央求你盗走能让人力大无穷的苏摩汁,这样你便可以告诉她你带来了苏摩汁,只是将它直放在她一千个儿子的家中,他们家中杂草丛生,我会在你要求他们去斋戒沐浴的时候将苏摩汁播洒到凡人饮用的水中,让他们喝下苏摩汁,每个人都具有一头大象的力气,这样他们就能跟阿修罗争斗了!你这天宇之王者啊,这是有大功德的好事,我不能违背其他天神的意愿直接将苏摩汁赐予凡人,但是我这样偷偷去做,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奈我如何!” 因陀罗这是出于好意。 原本意欲与他战斗的迦楼罗此刻对他充满了敬佩,便说:“嗜饮苏摩者,你的想法真是太好了,我愿意答应你,与你一同做这件事!” 于是,迦楼罗便与因陀罗一起去骗那些那伽。 那些那伽中计,他们去斋戒沐浴的时候,因陀罗已经偷走了那些苏摩汁,将它们投入到只有凡人能够饮用的萨拉斯瓦底河的七条支流之中。 于是,凡人的力量暴涨,他们虽然无法与金床这个不死魔王一战,却能与那些普通的阿修罗众厮杀。 因陀罗见凡人如此强壮,他心中虽然也有担忧,但总比担忧阿修罗众的叛变要好一些。那些阿修罗们,与他也是亲人,而凡人则正好能与之战斗,避免了天神的伤亡……他诚心祈祷,祈祷在凡人被征服之前,他能够想到办法应对阿修罗众。 于是,他回到他的善见城,见到他最亲密的兄弟阿耆尼。 阿耆尼在出生的时候险些烧死因陀罗,然而因陀罗因是雷电与降雨的神明,他在阿耆尼释放出火焰的时候,就用雷电与之相互交汇,竟然在雷电之中蕴含了火焰的力量,于是,他更加与阿耆尼形影不离了,阿耆尼也从来敬爱他这位兄长。 而这几日,人间的痛苦减少了许多,阿耆尼便匆匆来见他:“兄长,人间的力量强大了起来,我感受得到!” “如此就最好了,阿耆尼,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我们可以好好想想,你来帮我好好想想吧,弟弟,我们如何战胜金床!”因陀罗不想让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那不是出于无私而做的,那是出于他的私心才去做的,他为此而羞愧,于是,他备受煎熬的内心让他不得不隐瞒这些痛苦。 然而他哪里知道,越隐瞒,痛苦就越剧烈,当痛苦积压起来的时候,他会为了摆脱痛苦而去领略不法带来的那瞬间的快意,然后,他将痛苦到永恒。 但此刻他并不知晓如此,他为那人间的苦难而苦,更担忧阿修罗众会打到天堂。 阿耆尼提议:“我们为何不去寻找上主询问可有解决的途径?” 因陀罗以为这是个好办法,正要动身之际,就听着那罗陀打着他的响板走了进来:“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天帝,火天,你们两个怎么不去迎接那罗延天与大天的到来?他们从毗恭吒而来,带着那世间之母拉克什米主母来到了善见城,来到了思伐罗伽——天帝,我可真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漂亮的花园,那中央的如意树实在是太美了,上面结满了美好的果实,火天,你有这么好看的树跟果子,还要跟其他天神强祭品?” “仙人!”因陀罗叫停了那罗陀的话语,“那果实是我用来先给那罗延天的!” “礼赞那罗延天!天帝,这我可没话好说了,不过那罗延天已经到来了,你该去拜见。”那罗陀说完,转身去了思伐罗伽。 思伐罗伽,那是因陀罗的花园,中央最美好的如意树便是他最得意的财产,他希望把树上结出的果实献给那罗延天,因那罗延天是他的守护之神。 于是,他急匆匆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与阿耆尼一同去拜见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正在如意树下与众人谈论吠陀经典。 大天也在那里,他时时刻刻都挂着并不带笑意的微笑,就好似那罗延天不知从哪儿又伸出了两只看不见的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拉出了弧度一样。 而拉克什米女神倒是无所谓,她一如既往的笑着,笑意从心底滋生,传达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因陀罗走来,向上主行礼。 那罗延天伸出手去祝福了他。 然而,因陀罗需要的不是祝福,他要的是承诺,是杀死金床的承诺。 他双手高举,面露悲戚,刚要开口说到金床的事情,那罗延天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那至高的原初之神说道:“我已知道你的祈求,因陀罗,但是我不能在现在满足你的祈求,当金目死去的时候,你们没有按照合理的安排为他送葬,现在他的兄弟愤怒起来,你们应当承受这个恶果。” “但是上主,我们怎能用至高的礼节为邪恶的阿修罗送葬?”因陀罗面露不满。 “天帝!就算他是阿修罗,他仍旧是你的兄弟!”那罗陀愤怒的呵斥因陀罗,“作为王者,你如若不能杀死那个威胁世界的恶魔,那么作为王者,你该为你死去的兄弟收尸!这并并非是不义的,天帝,你不该罔顾吠陀经典的教义!” “仙人,你说得很对。”摩诃提婆此刻也赞同这样的话语。 无论是阿修罗还是罗刹,他的死一旦是符合正法的,他就该得到一个合适的葬礼,他的亲人理应为他收尸。无论他生前多么邪恶,死去,他的灵魂已必然要被阎摩审判,那么何必让他的肉身再失去一切? 于是,那罗延天说道:“因你们的不义之举,金床将要占领三界,但他仍旧会死去,这是必然的,我将亲手做到这一点。” 说完这些,他便闭上眼睛,背靠着如意树,不再与诸天众说话了。 唯独拉克什米,她虽然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里,但是每次来去匆匆,这一次,她在这里见到了不少年轻的仙人与神明,她乐于与他们交谈,因他们的自性强大,她便能从中得到启示。 而最让她觉得难以释怀的,便是陀罗与月神旃陀罗的儿子,水星之主布陀。 布陀此时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世,他为此羞愧不已,从不在祭主仙人出现的地方现出身形,他为此痛苦不堪。因此,他与他父亲月神苏摩的关系也一直不见起色——不可置疑的,苏摩热烈地爱过陀罗,然而他当时也并非一个成熟的神明,他刚刚被灌顶成为月宫之主,他也堪堪成年,刚刚知道情爱滋味,那陀罗,她美得无法言说,她是达刹的长女,她天生就有旁人难以企及的高贵身世与美貌。 这些,都让旃陀罗为之沉迷,于是,他陷入了对她的爱情之中。 然而,她并非真的爱他。 为此,布陀更为痛苦。他的母亲与他的父亲并非夫妻,而他是个不名誉的孩子,却是星主,与许许多多的神明一样,他该当是个伟大的战士,或者是个聪慧的祭司……然而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做什么,他的身份都是如此的可怕,他简直就是耻辱的代名词! 布陀,这并不闪亮的星主,他一身冰蓝,坐在天河边。 拉克什米走过去,布陀马上向她行礼。 他由衷的热烈的向这个伟大的女神行礼,他希望得到她的祝福,至少让他能够得到一个属于他的真正的住所,得到一个能够避免旁人目光的单独的院落。 他的想法一旦出现,拉克什米就能感受到。 她看向她的上主。 那罗延天微微一笑,同意了她的请求。 于是,她说道:“布陀,你的愿望我会满足,现在,水星之上便有一座属于你的宫殿,你需要的一切都将齐备。” “女神,我不需要宫殿。我只要一座用来修行的茅草屋,吃着苦菜,喝着米汤,这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任何好处,也不享受任何快乐!我生来,就是罪过!”布陀的痛苦遍布全身,他的痛苦让苏摩也为之痛苦。 那光耀的夜晚的主人旃陀罗,他为了布陀操碎了心。他爱他,这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无条件地爱他,但是,他舐犊情深的爱对布陀来说却毫无用处,它驱散不了布陀的痛苦,正如他驱散不了旃陀罗对陀罗的那份不知是爱还是恨的情感。 女神满足了布陀的请求,布陀为此而感激不尽,他回到水星,将永远占据那栋茅屋,任何人,任何时间空间,都无法把他的茅屋夺走,直到世界末日。 回到花园之中,拉克什米看到那罗延天又靠着摩诃提婆睡着了,他闭着眼,睡姿安详。 摩诃提婆在一旁轻轻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他的歌声之中颂扬着上主毗湿奴的功德。 南无摩诃毗湿奴。 颜如莲花,面露安详,肤色如云,卧于蛇床,促成因果,宇宙之王,孕育众生,无尽光芒,入世而行,摩耶幻象,善举无数,至高无上。 你化作灵鱼摩蹉,你拯救摩奴于海洋,你考验了摩奴的正法,你教导他得到妻房,他们得到你的赐福,生育出人类在人间歌颂你的荣光。 你化作野猪伐罗诃,你戮战千年剿灭阿修罗,你将他束缚的大地托举出海,你将他绑走的地母送到农田阡陌,凡间因她的到来而繁荣,稻田因她的到来而富饶,凡人便要在收获的季节歌颂你,他们称你为上主毗湿奴,他们又用摩蹉与伐罗诃称颂你。 但他们不知道你还有更多的别名。 那罗延,任何形态的你,我都将诚心赞颂,因我热烈爱着你。 摩诃提婆的歌声遥远而宁静,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拉克什米坐在一旁,为这样的歌声与此时的宁静而快乐,她听着歌,微笑在她的嘴角仿若盛开的茉莉花。 然而,那罗延却在睡梦中抓住摩诃提婆的手。 他那并不平静的梦境,通过他们相连的手掌,便一同共享了。 那,是可怕的世界末日——或者,那就如同世界末日。 在那罗延的梦中,摩诃提婆已经弃绝,他目不斜视,行走于人世之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好似与他毫无关联。 他拿着三叉戟,在林中疾走,即便是南迪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那罗延在因果之海上看着他,然而他无法下去找他,因梵天真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建立完整,那罗延无法在这时离开……或者,他已然离开。 是的,他已然离开。 当世界完全建立之后,他必须要找寻支撑三界的擎天柱,于是,他化身成为神龟俱利摩,用他的神力,当生出四位本领高强的神龟来支撑世界,但是原本愿意孕育神龟的女神地母却在那时失去了踪影。 而在梦中,摩诃提婆与那罗延正携手寻找地母。 他们一会儿寻找地母,一会儿又变成了摩诃提婆弃绝,这个梦,好似永远也做不完。 ☆、第55章 五十五 五十五 然而,再无法看到尽头的梦也会清醒。 毗湿奴知道这是梦境,这也是未来的真相,他,与他,他们谁也改变不了未来,不是能改变,而是不会改变。 明知未来如何,但却静静等待未来的来临,这是至高神最无奈的事情,也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因他们的不改变,这世界才能正常运作,而他们若是随随便便改变了未来,这世界便要因此而变得混乱不堪……任何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改变未来,即便他们是至高神,即便,这只是个摩耶幻象。 睁开眼,毗湿奴看到的,是他抓着不放的摩诃提婆的手。 他睁开眼,摩诃提婆也睁开了双眼,他额间用以代替日月交替的那只眼睛便闭合起来,不见踪迹。 他们双目相对,在目光中,他们看得到对方的忧虑与哀愁;他们双手交握,在接触中,他们感觉得到对方的悲伤与歉意。 他们本也不需要言语便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而言语,却让他们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坦诚表白,然而现在,他们不需要坦诚也不需要剖白,唯独明白对方的情感,这才是能让一切归为平静的唯一法门。 摩诃提婆终于叹息了一声,他的叹息声很轻:“既然如此,当下便不能放弃。” 他的话,那罗延是同意的。他们既然注定有别离,那么现在,就该珍惜。 他们约定好,在人间开辟出一处修行的密林,那密林是三界之中无论是提婆神族还是阿修罗都不会发现的地方,即便是凡人,也必然要经过邀请才能入内。 于是,那罗延用手中的一瓣莲花与摩诃提婆手腕上的一颗菩提子在人间化作了一处最为幽静的森林,那森林无人知晓,除非是他们邀请过的人,其他人,即便是见得到这森林,却也无法走进其中。 那罗延便不在因陀罗的花园中停留,摩诃提婆与他一同去了那一片被命名为净修林的地方,而拉克什米,她因与那罗延出于一脉,则可通行无阻。 这林子里有金色的小鹿,也有奔跑急速的马儿,有青色白色红色的莲花,也有那雪白幽香的茉莉,有淙淙流淌的小溪,也有幽静宁谧的湖泊,这里的树木参天,这里的绿草如茵,这里的石头上也镌刻着两位上主的功德,这里的花瓣上也写着拉克什米女神的美丽,这里的每个生灵都在歌颂那罗延天,这里的所有鸟兽都在为摩诃提婆的到来翩翩起舞。 摩诃提婆拉着那罗延在这净修林中看着眼前的无比的美妙景象,不由得心生欢喜,便抬起脚,跳起了那礼赞生命的舞蹈,而那罗延也拿出维纳琴,在拉克什米用响板敲击出节奏的时候,唱起了赞颂摩诃提婆的歌谣。 然而,就在此时,舍沙匆匆而来,他双手合十见礼过后,急切地说:“上主,外面有四位婆罗门,他们求见上主。” 那罗延马上就知道这来者是谁了。于是,他让舍沙将四个人领了进来。 这四个人进入丛林,前三个人跪拜行礼,最后一个却站立着痛哭流涕。 舍沙愤愤不平,可那罗延天却并不气恼,他挥挥手,将那三个人收入掌心——舍沙这才发觉,那三个人已然是灵魂了。 最后的那个人哭泣得眼泪都流尽了才跪下行礼。他颤抖着手伸出来去触摸摩诃毗湿奴的双足,同时,他哭泣着:“上主啊,我虔诚地信奉您,我与我的兄长们如此的虔诚啊我的上主,然而虔诚却没能让我得到好报!我的兄长们死去了,就在我的面前!那些可怕的可恨的可恼的阿修罗,他们屠戮了我们整个村子!” 那是仙人们的村落,他们修行,只盼着有一天成为梵仙,能够到天堂之上拜见那至高无上的上主毗湿奴,而现在,他们见到了,却是已然没有了生命。 那罗延天叹息道:“贤者,我已经知晓你们的事情,然而你们的劫难并未结束,若你们选择现在就消耗你们的业力成为天仙,那么在你们的业力消耗未尽的时候,你们可以在毗恭吒躲过这一场劫难。 “但是……你们不能因此而得到更好的位置,当劫难结束之后,你们只能在因陀罗的花园之中生活,直到消耗完你们这几世积攒的业力,因你们的功德并不完满。 “若是你们愿意,则该到人间,去那魔王金床的家中出世,成为消灭他的一环,这样,你们则能够成就真正的喜乐与功德。”说完,他将这四位婆罗门的前世展现给了他们。 他们的前世是达伊提耶,与阿修罗相似,却是恶鬼。 他们成为达伊提耶与提婆神族大战之中的重要一员——那时那罗延化身伐罗诃,刚刚杀死金目,而作为金目的追随者,他们便直冲而来最终为大神毗湿奴所杀。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又是四个婆罗门,在他们见识到灵鱼摩蹉的神迹之后,苦苦修行,只求能成为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成就人间神迹的一块基石。 于是,三个灵魂,加上那最后的一位婆罗门马上明悟了自己的责任,他们一同请求,愿意再次成为恶魔,只求成为上主为人间展示正法的一块基石。 他们的虔诚是这样的真挚,摩诃提婆也为此而动容,他说道:“那罗延,如果他们成就这一次的功德,那罗延,我请求你让他们在毗恭吒中生活。” 那罗延点头,对摩诃提婆露出微笑。 而这正是四位婆罗门的心愿,他们再次行礼,即便是在那罗延天的手掌心中,他们也五体投地,双手举过头顶,完完全全扑倒在那罗延天的光辉之中。 于是,舍沙奉命将他们送走,这四位婆罗门,他们将要成为金床的儿子,进而促成金床的死亡。 舍沙不懂,为何这些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的上主所杀才能成就功德,摩诃提婆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千首蛇王,你可知这世间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舍沙点头。 摩诃提婆才说道:“那四个婆罗门,他们在最初本是四条躲藏在梵天水罐中的金鱼,他们本不该变作凡人,苏羯罗偷盗原初之水的时候这四条金鱼被他放入大海,而他们因此得到了更广阔的的游乐场,这使得他们没能及时叫醒梵天,于是梵天诅咒他们,必然要成为凡人。” 所以,他们四个人才会一次次轮回转世,所以,他们才会一心一意信仰毗湿奴,所以,他们才会成为阿修罗与提婆神族征战的重要一环。 那罗延悲悯地看着舍沙掌心中所存在过的那四位婆罗门的痕迹,他伸出手去,抹掉了它们。 在人间,阿修罗们杀死无数的仙人,因他们的修为若是强大起来,便要成为阿修罗们的最大敌人,而他们又不与凡人一同饮用河水,于是,这些可怜的仙人们,他们的血被阿修罗们用手掬起,抹在身上,展露出对摩诃提婆那毁灭之力的信仰。 “那罗延!”摩诃提婆为此而愤怒,可他不能出去阻止这些。 “摩诃提婆……”那罗延为摩诃提婆的愤怒而悲伤,他此刻难以抑制地痛恨起了苏羯罗——这可恨的提婆神族的叛徒,他遁入阿修罗的庇护之中去做了他们的导师,他信仰摩诃提婆便教导阿修罗们信仰他,可是这样的信仰带给摩诃提婆什么?他能带给他什么?! 尽管那罗延知道摩诃提婆需要信仰,但是……这样用鲜血铸就的信仰,它为何带给摩诃提婆痛苦? 摩诃提婆因为阿修罗们对毁灭的信仰而想要将愤怒释放出来,他想要践踏,想要毁灭,想要杀戮……他却又不得不压抑这样的情感,这并非是正确的,他知道那罗延为他寻来了信徒,可是这些信徒的信仰让他狂躁不安! 这狂躁,因那些用来涂抹他们身体的婆罗门仙人的鲜血。 摩诃提婆站起来,他手中握紧了三叉戟——杀戮,他此刻需要的是杀戮! “摩诃提婆!”那罗延急忙过去抓住他的手,“摩诃提婆,你能与它对抗的,摩诃提婆!不能让那些邪恶浸染你的心灵……摩诃提婆,你知道这并非真实!这个摩耶幻象之中,你的力量强大,我不能阻止你去毁灭一切,但是,摩诃提婆……你感受的死亡与毁灭,我能与你一同承受。” 那罗延说过的话马上就成为现实,他即刻从摩诃提婆的身上分担走了婆罗门的死亡带来的痛苦,而这让他同样感受到了那些阿修罗们所犯的杀梵之罪带来的烧灼之感。 摩诃提婆身上的痛苦顿时一轻,他便这样倒在了那罗延的怀中。 那罗延割破自己的三根手指,用这三根手指所流淌出来的血,在摩诃提婆的额头上画下三道血色的标记,一旦劫难过去,他会用骨灰重新为摩诃提婆改变他额头上的印记——一旦劫难过去。 他的手指血流不止,每画上一次印记,那颜色就会消失不见,而他一次次的画上,一次次的在摩诃提婆的额头上打上这痛苦的痕迹。 很快,摩诃提婆便从那震撼的感觉之中清醒了,他看清那罗延的手在流血,也知道他在做什么,这让他惊恐,他抓住那罗延的手,面露痛苦的神色……他不能让那罗延继续下去了,他决不能这样。 “摩诃提婆?”那罗延仍旧不知苦痛一般。 “那罗延,你用原初之水为我洗涤我所感知的苦痛,然而你可知道你的苦痛比我自身的苦痛要让我难过一万倍不止?”摩诃提婆颤抖着,捧着那罗延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最后画上一次印记,而这一次,他没有任由自己的苦痛将这血迹吞噬。 此刻,金床的长子已经出生,他欢喜无比,更为此杀死了一百个婆罗门仙人祭祀给了他自己。 他的妹妹霍利因为这个侄子的到来而欢欣雀跃,她披着她最美的纱丽踩着火焰而来。 “我的哥哥,你可不能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可不合适啊!”霍利抱着侄子,看着她还在熟睡的嫂子,一脸的不屑,“你已经成婚很久了,我的哥哥,你该有更多的儿子——子孙多才够兴旺!” ☆、第56章 五十六 五十六 霍利伽,这个不惧火焰的阿修罗女,她的纱丽就是辟火的圣物,她的心肠就像那吞噬一切的火焰一样贪婪无比。她热烈地爱着她的兄长,但这炽热的爱却不如她心中的火焰那样强烈,霍利伽,这位心肠狠毒的阿修罗女,她渴望的一直以来都是强大的力量,任何人,任何强大的人,都是她的主人。 所以,她在她兄长金床的面前表现得十分恭顺,因他十分强大,强大到能与神明分庭抗礼。因此,她才在侄子出生的时候赶来,赶来看这孩子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成就下一任伟大的阿修罗王。 “霍利伽,你会说的没错!我是该有更多的子嗣!”金床举起双手,对他妹妹的提议表示赞同,“你嫂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会为我开枝散叶,生出更多的孩子!” “我的哥哥,哪里有国王只有一个妻子的道理,你为何不多多娶妻,多多生子?”霍利伽伸出手去,指了指那窗外的广袤大地,“这都是你的地盘啊我亲爱的哥哥,以后,你会把它们分封给你的子嗣,让他们得到人间,得到天界,得到这世间的一切!所以,你该有更多的王后,哥哥,你的王后就该是一国公主,甚至是天帝因陀罗的女儿,而我的嫂子,她也必然因此而快乐无比的,我的哥哥!” 听到霍利伽这样说,金床也为此而开心不已,他舍弃了刚刚生产的发妻,叫他的导师苏羯罗去向天帝因陀罗提亲——因陀罗的女儿众多,即便是最小的阇衍提也能够嫁人了。 苏羯罗听到金床的要求,不由得暗恨这给金床出主意的霍利伽。 因陀罗的女儿之中不乏美貌者,也不缺尚未婚配者,但是她们生来便是公主,在高高的利仞天上,从不曾见识过人间,更未曾见识过阿修罗,她们如何能到阿修罗的城门之中生活?苏羯罗虽然已是阿修罗们的导师,心中却仍旧有正法存留,他并不愿意为金床去向因陀罗求亲,因他知道他这一去,因陀罗必然要起兵与金床一战,而战争……只会杀死更多的人。 更让苏羯罗心中担忧的是,他不想为金床去求娶阇衍提。 他离开天界的时候,阇衍提才只有十一岁。 她那样的可爱漂亮,会缠着他叫乌萨纳斯哥哥。她也许没有那至高天神的美貌,却有着少女独特的活泼可爱,她的发辫很长,但头发并不柔顺,这让她难过了好一阵,直到他为她去向妹妹拉克什米求到了最好的发油,她才把刚刚做好的茉莉花环丢给他,那时候的他,一身白衣,站在阇衍提的花园中,看着她摊开双手舞蹈,那舞蹈满是欢快,让她不由得为她歌唱。 苏羯罗还记得阇衍提对他笑着的时候那带着露珠一样的甜美是多么的迷人。 而这时候,他怎能为了金床向她提亲? 他又想起了自己离开天界的时候,阇衍提那悲伤的眼神,她将他带着的花环撕碎,将那碎片丢入阿耆尼的口中任由他吞噬掉那茉莉花的清甜,她那幼小的手掌尚且握不住宝剑却已经抓住了金箭对准了他的双眼:“再也不会有婚约了,乌萨纳斯,没有婚约!” 因陀罗叹息着。 天妃舍脂抓住了她女儿阇衍提的手命令她冷静。 那时候的场景历历在目。 苏羯罗当时愤恨因陀罗不肯将祈祷主的位置给自己,只觉得他作为因陀罗的准女婿,甚至连成为祭祀之主都不可能,这实在是让他无法释怀,然而……那时候他尚且年轻,现在他须发皆白,已经忘记了愤怒的感觉,却仍就记得被阇衍提的恨意焚烧时候的疼痛。 然而,金床是他的君王,他不能拒绝君王的要求。 苏羯罗叹息着,来到善见城,求见因陀罗。 阇衍提此时却被邀请去了净修林。 她是被拉克什米邀请而去的,她也是三界之中唯一一个接受邀请进入净修林的提婆神族,天帝的一位公主,尚未婚配,年轻漂亮。 “女神,我真高兴您能请我过来,这里实在是太美了!”阇衍提绕着高大的巨木跳着舞,她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她成熟的漂亮的身姿在林中起舞的时候,会有可爱的云雀飞来,“这里的美让人沉醉,女神,您可真幸运。” 拉克什米笑道:“我也很高兴能请你过来,阇衍提,你看起来好多了。” “哈啊,可千万别跟我提那个人,我一点儿不想提到他,女神,您跟他可不一样,您是我一直以来敬爱的大神,而他呢?我虽然不想说他的坏话,尤其是在您的面前——但是我仍旧要说我真是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他。”她走到拉克什米身边坐下来,“您说,如果我苦修祈求嫁给那罗延天的话,您会不会生气?” “生气倒是不至于,不过思瓦米可不会同意,他大约会答应让你嫁给他的某个化身——你猜是摩蹉还是伐罗诃?” 拉克什米的话让阇衍提直摆手:“不要不要,那我还是在家里做老姑娘好了,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被您定了下来,第二好的男人又不大适合结婚,所以呢,我就准备在家赖着我的父亲过一辈子了!”说着,她把手摊开晃了晃头,“其实,要是人好,就算是凡人,就算是刹帝利,我也不在乎。” 阇衍提险些成为拉克什米的嫂子,所以她们一起,说话倒是不若信徒与神明之间的虚幻缥缈,这样的对话,颇具人情味,也是拉克什米自性最为浓厚的时候。 毗湿奴听她们谈论他与摩诃提婆,不由得笑了起来,而他一笑,摩诃提婆也便跟着笑。即使他的手指上的伤痕尚未褪去,摩诃提婆也还抓着他的手轻轻的吹拂。 “摩诃提婆,已经没有感觉了。”毗湿奴想要收回手去。 “但是仍旧有红痕。”摩诃提婆固执地说,又在他的手指上吹了一口气,“直到你能达成心愿,那罗延,否则我不会让额头上的提拉克褪色。” 那罗延点了点头,也就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吹来吹去了。 在净修林中,没有任何人能够闯入,这是三界之中不被发现之地。 而也正因为这样的地方,苏羯罗毫无所得,只能空手而归。他回到金床那里,说明了情况,然而霍利伽却对此不满十分,她怒吼道:“你只是因为阇衍提是你的旧情人才会这般敷衍,苏羯罗,金星之主,我说错了吗?!” “霍利伽!我的天乘已经出生,我的妻子还在身边,你怎敢这样说话!”苏羯罗气愤不已,“阿修罗王金床,如果你不信我,那么你就去找值得你信任的人来教导你吧!”他说着,抬起脚就往外走。 然而金床哪里能够让他离开? 拥有复活咒语的苏羯罗是阿修罗们的王牌,金床不可能让他离开,于是,他怒斥霍利伽:“你这愚蠢的女人,你这不会为我分忧的妹妹,你怎能对我的导师不够尊敬,你用你的额头去触摸他的双足我都嫌你不够资格!现在,去哭泣吧!我的导师若是不肯原谅你,妹妹,你就去跳崖死了算了!” 金床这样的怒吼让霍利伽大哭了起来,她当然不愿意跪倒在金星之主的脚下,苏羯罗他虽然叛出天界,却仍旧是天界生主的儿子,与阿修罗从骨血上来说就是仇敌。 然而哥哥的话,她不敢违抗。 于是,尽管霍利伽跪倒哭泣乞求原谅,金床也还是把她远远地嫁了出去才算是对苏羯罗有了交代,但是……金床仍旧需要更多的妻子。 在净修林中躲过一劫的阇衍提惊魂未定,她不敢走出净修林,也不敢与自己的父亲因陀罗通风报信,她唯有在净修林中等待着这场风波过去,一旦过去,她也许马上就要找个人嫁了,让再也没有谁能拿她来威胁她的父亲。 然而脾气不小的天女,她此刻的愤怒并不强烈,可恨意,却滋生于内心。 为此,她在净修林的边缘坐下,开始苦修冥想,她渴望通过她的冥想完成对苏羯罗的报复。 而人间此时,意境又过了百年。 这百年其间,金床抢来的妻子却没有一个能给他生出孩子来,而他的正妻接连生了二子之后,此刻再一次怀上了第四个孩子,她经历了丈夫的喜新厌旧,但最终,她又得到了一个孩子,一个赐福。 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生怕这个孩子出什么事情。 “伽耶度,你不必这样担心,”金床十分快乐,“这是我的幼子,我当然会保护他让他不受侵害——任何提婆神族都不能伤害到我们的儿子!” “陛下!”伽耶度摇头,“我惧怕的不是提婆神族,我惧怕的是阿修罗众!您的另外的那些妻子,还有您的妹妹霍利伽——在我生长子的时候,她就在您耳边进言要您另娶他人,而现在,她大概仍旧没有学会不要在长嫂的背后教唆她的哥哥去做背叛的事情——您若真心喜欢哪个女人,您为何不告诉我,反而要让您那妹妹操心?” 伽耶度越说越伤心,她抱着肚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金床生怕儿子又什么不测,马上答应再也不听霍利伽的谗言了,甚至还要杀掉霍利伽,但伽耶度又阻拦了他:“因为我的孩子就让您的妹妹去死,天啊,我这样做的话,那谁还会称呼我为国母呢?陛下,您要杀了我吗?” “那我该如何去做,王后?” “您该去苦修,请求梵天赐福我们的儿子,祈求我能平安生产,祈求我们的儿子力大无穷!”伽耶度说着,推开了金床——因为他只有这位王后生育,金床怎样也不敢怠慢了她,于是,他只好同意她的请求。 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那罗延从摩诃提婆的怀中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去,召唤了那罗陀。 那穿着云游四方僧侣的衣袍的仙人立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仙人高声赞颂道,“那罗延天,您叫我前来,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礼赞那罗延天,这里可是真美得让人沉醉啊上主,这里太美了,简直就是您与摩诃提婆的意见所结合而成的美妙篇章,我一定要把这里歌颂给世人才行!” “仙人,你的歌颂可以稍稍延后,而有件事,你可必须要马上去做了。”那罗延天说道,“阿修罗王金床答应他的夫人去苦修,以求得他幼子的平安,然而因陀罗因他叫苏羯罗去求娶阇衍提而愤恨着,这才过了一百年呢,仙人。” “哎呀呀,那罗延天,那因陀罗肯定会去劫走金床妻子伽耶度的呀!”那罗陀惊叫道,“哎呀呀呀,我可不能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它可真不名誉!” “仙人,你该去帮忙了。”摩诃提婆说道。 “哎呀呀呀,大天,您说得对,我这就去劝劝因陀罗。”那罗陀答应着,又问,“那我能把伽耶度带到这里来吗,那罗延天,大天?” 那罗延拈花一笑,那罗陀马上会意。 一阵清风吹过,这净修林,瞬间变作仙人们修行的圣地。 ☆、第57章 五十七 五十七 这净修林之中被添加了砖瓦房与茅草屋,有用以供奉的湿婆林伽也有用来膜拜的毗湿奴神像,有给妇人们采摘的鲜花也有给姑娘们用来装饰的朱砂与花米分,有孩子们玩耍用的秋千也有成人干活用的木杵。 茅草屋上装饰着花纹,砖瓦房上雕刻着经卷,花丛之中散落着幸福,树上结出一颗颗的完满,草地上铺陈着名为“舒适”的地毯,水中生长出名为“吉祥”的莲花,这净修林之中,除了圆满,就别无其他。 阇衍提也在这里住下,她与南迪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拥有自己的小屋,拥有自己的小院,甚至她用花朵做出了一个女孩儿,请求那罗延天给这个女孩儿一个善良的灵魂,而这样,她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即便她知道这个女儿并非真实,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听两位上主讲述经典,阇衍提忽然想要问一问,这世间到底何谓真实。 如果,一切都是摩耶幻象,那么她自己是否是真实的,她若都不是真实的,那么她对苏羯罗的恨意又是不是真实的? 阇衍提给女孩儿取名为摩耶。 摩耶,本就是幻象之意,阇衍提要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她的爱情,她的恨意,她之前沉溺的一切一切的不该存在的情感都是梦一般的虚幻,而当这些虚幻成为她所爱的孩子的时候,那些让她痛苦的情感便随之消散而去了。 还有什么不能看透呢? 阇衍提带着摩耶在净修林里生活,她就像是个最为普通的凡间婆罗门女一样,每天会为女儿搅出最新鲜的奶油,会为家人搓出最合适的细麻,也会为上主准备好可口的拉杜。 “母亲!”摩耶跑了进来,直扑到阇衍提的怀里,“母亲,那罗陀仙人带来了一个肚子好大的女人!” 阇衍提揉了揉摩耶的头,让她拿着拉杜去吃,而自己则出门去看那罗陀仙人带来了谁。 她走出门去,就见那罗陀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怀孕的妇人,这位妇人穿着漂亮的王后才能穿着的衣裳,身上披着王后才能使用的绣满了花纹的纱丽,甚至连脚腕上的铃铛与金链也是那样的精致漂亮。 这时,就听那罗陀说道:“王后陛下,请等一等,我的主人正在给学生们讲解经典,你瞧,他们在那边。”他为这位王后指了指方向,回头对阇衍提笑了起来,“哎呀,你这位肤色美丽的公主也在这里啊,今天摩耶一定非常听话,那么请您帮忙照看身怀有孕的伽耶度王后,等到主人讲完经典再带她去拜见,您觉得可以吗?” “仙人,您是我的祖父,我当然乐意为您效劳。”阇衍提走过去,扶住了带着侍女的伽耶度。 她知道伽耶度是金床魔王的妻子,但是这位王后容貌可爱,气质温和,她同样是那金床谷欠望膨胀的牺牲品,她同样没有选择。 阇衍提似乎看得到在很多年前,这位王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了金床,她还是少女,对未来充满了梦想,她看上了金床的勇猛,或者是金床的坚持与强壮……于是,她走到他身边,为他戴上了金盏花的花环,然而,那花环迟早会枯萎,梦想迟早会破碎,未来的一切,没有谁能为谁保证。 “妹妹,你捏疼我了……”伽耶度的手臂抖了抖。 “对不起,姐姐,我的力气天生比别人大了些,所以才会在这里苦修,只为了不要伤害别人。”阇衍提面带微笑,将她扶到门口的石椅上坐着,“或许您想要去听听上主讲述的吠陀经典?他讲的特别明白,比祭主仙人讲的还要容易懂得其中的奥秘,就算是我的小女儿摩耶听了,也能唱起颂歌,让双马童医治林中受伤的小鹿。” 阇衍提说的事情让伽耶度这个即将生产的女人心中生出无限的渴望来,她即将生产,真的希望孩子能平安降世,她也不盼望他能多么的强大有力,只要平安,她就心满意足。于是,有大能力的人便是她想要祈祷的对象。 “那么请带我去吧,妹妹,我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伽耶度说着,在阇衍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们走到讲经的广场上。 众位婆罗门坐在地上,手中捧着经卷,听着那辽远又近在咫尺的梵音。 那声音仿佛从天上来,又好似从海中来,又好似就在耳边低吟,又好似从脚下的泥土之中生长出来……那声音美妙过任何一种音乐,也美妙过任何的飞鸟啼鸣,也美妙过任何的流水淙淙,那声音带着正义也带着道理,带着善良也带着悲悯,带着同情也带着知识,它不仅仅是进入人的耳朵里,也同样流入人的心灵。 伽耶度不禁双手合十。 她为这样的声音而感动着,不由得同那些婆罗门们一起,吟唱起了赞歌。 阇衍提见她这样虔诚,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南迪扮作一位年轻的婆罗门,而那些来听经的婆罗门们,正是生主达刹那与正法相合的儿子们,他们来去匆匆,再不为这世间的束缚而束缚,他们快乐无比,再不为不能企及真理而痛苦。 然而,化作导师的人却并非那罗延天。 那是摩诃提婆。 他身上缠绕着金刚菩提子,头顶的发髻高耸,讲解的内容却是那罗延天的事迹。 当经文讲解结束,摩诃提婆说道:“你们俱都是明白正法的圣者,若是人间所需,你们将前往散播善行,现在,请在这里住下,我的妻子将会为你们各自安排好食物与居所。”说着,他伸出他的右手—— 伽耶度随着那位至高的导师的右手去看,所见的,是一位身穿红色纱丽的绝色女子。 她美得让人不敢置信。 伽耶度是美女,她丈夫抢来的那些妻子都是美女,她刚刚见到的那位仙人的孙女还是美女,然而,她们所有人,没有一个有这位美女的美好……甚至她自惭形秽到连她那红宝石一般的指甲也无法比拟分毫。 那是一位美得不能用语言来定义的美女。 她的肤色美得让人想到茉莉,她眉目间便写着优雅与灵动,她的眼中含着的是深情与挚爱,她的鼻尖勾勒着莲花的清甜,她的嘴角挂着的是蜂蜜与甘蔗的汁水,她的脖颈好似洁白的海螺,她的肩膀圆润得像珍珠,她搭在肩膀上的发丝打着一圈一圈的海浪一般的卷儿顺下脸颊,那美丽的,就算是用了这样多的比喻也说不出她半分美好的女人,她是这位高贵的至上的导师的妻子,她拿大红的纱丽作为陪衬都显得黯淡无光,就像是老旧的衣衫,失去了光鲜的色泽。 这位美丽的女郎,她身上的任何装饰都只能当作陪衬,她胸前挂着巨大的宝石闪烁着的光辉连她本人的万分之一的光辉都不及。 伽耶度即刻被这样的美人征服了,她不能想象这样的美人为何会在这里,然而当她看向那位神圣的导师的时候,又忽然明悟了为什么,于是,她双手合十走到那位美女面前问候于她。 “愿你长寿,王后。”美女伸出手去祝福了她,“现在金床的苦修尚未完成,因陀罗的军队已经冲入你们国家的王成,王后,我建议你在这里举行手钏仪式。” 手钏仪式,祈求生育平安,也祈求孩子的幸福安康。 美女说着,将伽耶度领进了一栋小房子里,这房子里一切应有尽有,她说道:“王后,在送你回去之前,你就在这里居住,你的侍女的房间就在那扇门后,这里的一切只要你想,就能出现,但是你要谨慎行事,因它并非无缘无故而来。” 说完,她让阇衍提留在这里教导伽耶度该如何求得一切。 伽耶度看着美女远去的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满是思慕与眷恋地问:“她……是谁,是哪位公主?是谁家的女儿?是哪位女神?谁谁人的妻子?这样的美,这样的慈悲,这样的让人沉醉,这样的优雅光辉?” “王后,她是摩西尼。” 摩西尼,她是谁? 她是那罗延的幻象之身,她是那罗延,她是那罗延的幻力极致,她是摩诃提婆在上一个世界时候用来展示夫妻之道的神妃,然而,她却并非真正的女人,因为她的存在,仅仅是那罗延天的幻力而已。 这净修林里的众位仙人已经各自回到了房中,而摩诃提婆还坐在菩提树下。 摩西尼已经能够为他端来了牛乳与拉杜。然而他并没有动作的意思,反而看了看拉杜。 “摩诃提婆……”摩西尼摇了摇头,只好拿起拉杜喂到他嘴边,“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摩诃提婆张嘴,咬住了拉杜,也把摩西尼的手指咬在了口中。 “松嘴。”摩西尼的手指在他的口中搅了搅,“是金床王宫里的东西,反正做得还不错。” 然而,化身成为摩西尼的那罗延忘记了,摩西尼本就是魅惑身的意思,即便只是一层幻象,却已然有着让众生痴迷的本质,即便是摩诃提婆,也无法逃脱这样的本质,这是在他身上固有的无法破除的特质,因他本就代表了一切的吸引力。 而摩西尼的手指,只是在摩诃提婆的口中翻搅了一下,与他的舌尖碰撞起来,便让摩诃提婆心生谷欠念,无法抵抗。 他一把抓住摩西尼的手,用力将她带入怀中,另一只手便环住了她的如祭坛一般细软的腰身——摩西尼,那罗延的幻化身,在他的眼中,她与那罗延极为相似,除了像女子一般娇小之外,她几乎就是那罗延的样子,然而,她又并非与那罗延一模一样。 “摩诃提婆,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她轻声问。 “那罗延……” “是摩西尼。”她伸出手指点住了他的嘴唇,“不过,你吃饱了吗?你要是吃饱了,那我就都吃了,反正我还没吃呢。” “那你吃过了,我们去休息?”摩诃提婆提议道,“我记得南迪采了好多的花回来。” 摩西尼拍开摩诃提婆的手,转过脸去捂住了嘴角。 摩诃提婆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又上当了。 与那罗延本人不同,他的化身每个都各自有各自的脾气,摩蹉更为柔和,伐罗诃的脾气就要大了些,而摩西尼……摩西尼则爱笑爱闹,有些娇纵,但本质上仍旧悲悯善良,无论是哪个化身,都是为了救世而存在,即便是最喜欢玩闹的奎师那,摩诃提婆知道,他最终也要为了救世而失去所有。 于是,他对那罗延的化身总也不会有脾气,即便是他们与他玩闹。 然而,摩西尼却略有不同。 摩诃提婆再次抓住摩西尼,将她带入怀中:“我不会再信你了。” “好吧,那我跟你道歉。”摩西尼转变得很快,与别的女子完全不同,“不过我还是会骗你的。” “睡觉!”摩诃提婆点了点头,默认了摩西尼会骗他这件事,但是却并不乐意松开摩西尼的手,“苏利耶已经回去了。”说着,他闭上了眼睛,果然,天色开始变黑,夜晚就这样来临了。 ☆、第58章 五十八 五十八 苏利耶的马车由曙光驾驭着快速离开了天空,旃陀罗驾着月神车升上天空,他与他的儿子布陀之间关系紧张,这使得他的光亮不若往常,于是,这昏暗的夜晚便来临了。 在净修林中,每一条路甚至不需要任何点燃的火把就能由美德照亮。 石板路上闪闪发光,看起来像是宝石在地上铺陈出了一串串不可思议的图案,那上面描绘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图腾,它像是在为它的主人引路,一直一直,从菩提树下,蜿蜒到那最为高大的房子的门口。 门口处的莲花池并不算大,它分列在门的两边,碧绿的水上飘着各色的莲花,莲花上都写着向它主人祈祷时必然要发出的声音——唵! 那栋房子是用石头筑成的。 它的墙上有无数盘旋向上的藤蔓,屋檐又垂落无数用金盏花与茉莉花做成的花帐,它们美丽可爱,在夜风之中送来一阵阵香甜。 摩诃提婆将摩西尼打横抱起来。 她打扮得一点不像是苦修者的妻子,然而她本也不是苦修女,她喜爱的是香膏,她穿着的是华服,她装点得奢华妩媚,她笑起来连月光也要为之羞愧。 摩诃提婆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她顺着那熠熠发光的宝石的指引,一路走过莲花池,弯腰钻入百花帐,推开镌刻着十二道兽纹的木门。 门内是摩西尼的乐园。 摩诃提婆将她放到花床上,而她却挥手,将这房中的一切布置改变了模样。 她将南迪采来的花朵铺陈在用云朵编织成的地毯上,她将拉克什米送来的香油涂抹在自己的肌肤上,她将牛奶浇在摩诃提婆的身上,完全不顾摩诃提婆是不是被浇得湿了身上唯一用来蔽体的兽皮。 “那罗延!”摩诃提婆跳了一下,将兽皮扯了下来,“湿了!” “挂在外面,一晚上就干了。”她笑了起来,却歪过头,不去看摩诃提婆。 “那罗延,今天晚上的天气没那么热!”摩诃提婆蹲下来,伸出手,抬过摩西尼有着温和弧度的下巴,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勾着,将她美丽的面颊移到自己的对面,让她莲花瓣一般的双眼与他对视,让她那细嫩得仿若奶油的双唇对上他的视线,让她在他手指上的下巴尖儿对上他的鼻尖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实在让他喜欢,为了与她一同入眠,他做了所有能取悦她的准备。 他用牛奶清洗了自己身上的灰烬,他用橘叶为自己擦了双手,他甚至还拿出了信徒供奉的黄油。 他坦诚着自己,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不着寸缕的样子被那罗延瞧见,更不在意摩西尼瞧见。 然而摩西尼却因为他的直白而羞怯了起来,她垂下眼睑,那仿若孔雀翎一般的睫毛也跟着垂了下来。她说:“看今天是谁先……输给谁。” “赢了呢?”摩诃提婆凑过去,在她耳边问。 “你自己说。”她一只手捂着眼,另一只手,却在勾着食指,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显露出了对自己容貌的自信。 摩诃提婆不由得赞叹他上主的神奇。 那罗延的幻力无人能识破,他的幻力是这样的神奇,他本身也是这样的神奇。 任何一个摩耶幻象都是属于那罗延的,而任何一种摩耶幻象都无法迷惑那罗延,而他本身便是这幻力的主人,他用幻力主宰一切,同样的他的幻力也一样影响一切,摩诃提婆愿意为之影响,他无法抵挡这样的幻力,更无法抵挡那罗延的诱=惑。 然而这是必然的。 谁能抵挡那罗延的美呢? 摩诃提婆虔诚地抓住摩西你的手,轻轻吻住她的指尖,她的指尖是那样的柔软馨香,美得就像刚刚长出新芽的小草,又像是吉罗娑的雪花在他心头融化。 她抽出手,掐了下摩诃提婆的脸颊,在他刚要恼了的时候,背过身去,只给他背影,却将刚刚是手递了过去。 他笑着抓着她的手,又贴到她身边,在她再要躲闪的时候,却快速又长出一双手来抓住了她的脚。 她的脚上涂抹着红花米分,点缀着漂亮的花纹,与她的双手一样,那寻求赐福的色泽鲜艳无比,在摩诃提婆的手掌中间,仿若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考斯图跋也比不上……” 【摩诃提婆难得说一句情话, 却引得摩西尼笑话他, 她说:“你真是天真又无暇, 一只脚也要看得美成了花儿, 快把我放开,不然我就变回去,让你找不着‘她’!” 摩西尼的脾气实在是太坏啦, 她把摩诃提婆这位神明来笑话, 她说他现在穿成了野人的模样,怎能跟她同塌, 可才说完,她就伸出手去勾住了大天的头发。】 摩诃提婆一边唱着,一边将手慢慢往上,掀翻了她的纱丽。他才不在乎她会不会变回去,只是今天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纱丽与托蒂散落满地,那些华贵精美的首饰也一样在地上凌乱铺陈,摩西尼的发辫早就散乱开来,乌黑的发丝将她与摩诃提婆一同隐藏了起来。 摩诃提婆的天真与直接让他本就不擅长戏弄,但是被戏弄这件事,他是早已习惯了七八分,尤其是在摩西尼的面前,他刚刚准备好林伽,想要再次与摩西尼结合的时候,摩西尼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那罗延。 那罗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半边脸,另一只手去拦着摩诃提婆,剩下两只手一只去翻衣服,另一只在身上胡乱遮掩——摩诃提婆咧开嘴,把他平时的笑容扩大了十倍不止。 “你就笑吧!”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摩诃提婆的歌声诱=惑了,那罗延天鼓着脸,反手抓了摩西尼掉落的纱丽盖在身上,“明天你变拉达!”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摩诃提婆像是忽然学会了那些小计谋,“是我赢了,那罗延,我要……”他还没说出口,那罗延的手就点住了他的唇。 他要什么,那罗延一向清楚明白。 那罗延要什么,他也懂的了解。 于是,那亘古的原初之水与火林伽的碰撞再次展现了出来,他们对视着,用远古得无法想象的年代里残存的声音来奏响一曲能为世界带来福祉的歌谣。 世界在他们的碰撞之中再次诞生新的灵魂与生命,宇宙在他们的结合之中再次诞生新的运转轨迹,吠陀经典在他们彼此尽情相爱的过程之中再次诠释出正法的深意,这个世界因此获益,这个宇宙因此的发展,这些囊括了一切的规则也因此而有了完整的解释。 然而这一场世界的重新架构之中,摩诃提婆深知这对他自己来说并不十分完满,于是,他渴望再一次让世界重新获益。 那罗延喘息着推开他:“别想有下次。” “可是应该还有的。”摩诃提婆说道。 “也许,在很多年后。”那罗延在巨大的无法看透一切的因果之海中清洗了身上的疲惫,“摩诃提婆,你最好先去找找萨克蒂,她同意在人间转世,却并不见她对自己的双亲有所选择。” “她会选择的。”摩诃提婆说道,“她知道该选择谁。” 翌日,摩诃提婆又在给众人讲述那罗延天的事迹,而这一次,往后伽耶度也在一旁聆听。 她不仅聆听那罗延天的故事,也注视那位美丽的女郎摩西尼,她希望摩西尼能与她说说话,她渴望得到这位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女郎的赐福。 这时,一位少女走了过来,说道:“女王陛下,当圣者的课程结束的时候,我们会为你举办手钏仪式。” 伽耶度点了点头,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那位讲述经典的圣者将那罗延天的故事讲得很好,他提及这宇宙都在那罗延天的腹中,他说道着世间的生灵都是那罗延天掉落的碎片,他告知这所有的经典都是那罗延天在一片虚无之中通过睁开眼传授给梵天知晓的……他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有那罗延天的影子,因他是遍入天,他遍入所有,一切都是他的载体。 伽耶度并不懂得太多的知识,但是当她见到那位摩西尼女郎用一片叶子化作无数精美食物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如若那罗延天就在摩西尼女郎的身体里,那么他就是这样的高明与伟大。 那罗延天,他能是她,也能使它,还能是他。 于是,这位王后心怀崇敬地信仰了那罗延天,她在未举行仪式的时候就走到圣者面前,跪下祈求他为她赐福,求一座那罗延天的神像:“圣者啊,我希望能得到那罗延天的赐福,我想要信仰他,我想要崇拜他,我渴望能得到他的祝福,我希望我的孩子也会这样的虔诚又忠实,请您赐我一座雕像吧,那罗延天的雕像,我将用头顶着他回到我丈夫的王宫里。” 摩诃提婆笑了笑,而那些坐在下面听讲的婆罗门仙人们也笑了。 这时,摩西尼走了过来:“王后,你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有神像。” 这是,刚刚通知伽耶度要举办手钏仪式的少女也过来,将她扶到石椅上坐好后便跟在摩西尼的身后。 伽耶度的婢女匆匆走出来。 阇衍提带着摩耶也走了过来,她将手里的银盘交给摩西尼,摩西尼端着它,让里面的灯火越发明亮艳丽。 她拿着银盘在伽耶度的面前绕了三圈,再在她的额间点上吉祥痣,这时,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她们为伽耶度献上礼物,那位一直跟在摩西尼身边的少女拿出无数的手钏来为她戴上。她有那么多的金手钏,一个又一个,将伽耶度的手腕一层层包裹,将她的身体一层层的守护。 她们为她唱起了祝福的歌,每一个词句都是在为她祈求平安喜乐。 无数的鲜花洒在她的头顶,这些美丽的花朵落在她的身上,带走了她的忧伤。 摩西尼说道:“我会祝福你的儿子永远健康可爱,拉克什米会祝福你的儿子长胜不败,伽耶度王后,愿你有福。” 伽耶度感激不尽。 在王宫之中,她丈夫的妻子太多,她即便是正妻也只能忍受她的丈夫的冷落,即使正法要求她的丈夫对她们一视同仁,可事实上能做到的会有几个? 而在这净修林中,她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得飞快,伽耶度在净修林中生活得悠闲惬意,她知道圣者与他的妻子摩西尼恩爱非常,她羡慕这样的生活,即便他们并非是对等的生活状态——圣者生活简朴,可谓苦修,而他的妻子却是比公主还要尊贵奢华,但她不希望圣者改变,圣者也不强求她做出退让,他们生活得很是快活,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色都被他们融到了他们的生活之中。 圣者会与妻子一同歌舞,他们歌舞的时候,百花盛开,百鸟齐鸣,净修林中生机勃勃。 摩西尼会与丈夫一同施展法力将净修林中具有三十二种美德的生灵化作人形,他们变成人形之后就成为乾达婆,为歌舞而生,为赞颂而生。 ☆、第59章 五十九 五十九 伽耶度在净修林中住满了三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呱呱落地。 这孩子一出世就强壮无比,正如摩西尼所祝福的那样,他健康可爱,肤色黝黑,双颊红润,大眼睛炯炯有神,并不像金床那样,皮肤金色双臂长大,但是他的双手却力量惊人,一出生就抓断了他母亲为他准备的小床上的栏杆。 伽耶度为此而欣喜若狂。 她抱过孩子,在他的额头上印下无数个亲吻。 圣者本该前来为这孩子命名,然而,他却没有过来,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摩西尼。摩西尼站起来,在耀眼的光华之中,化作一位四臂尊神,走到伽耶度跟前,从她的怀中接过这个健康的阿修罗婴儿。 他口中吟唱着祝词,用清水、酥油与蜂蜜为这孩子洗净了从胎中带来的挣扎与不舍,当他最后用朱砂给这婴孩儿点上了吉祥痣的时候,他说:“钵罗诃罗陀,从今而后,是你的名字。你生为王子,当为国王,不要过于急躁与我相合,不要过于慈悲以至退缩,不要过于忧虑而获愁苦,因而,你名为喜乐,你将拥有最为勇敢的子嗣,你的孙子在下一劫的时候将成为因陀罗,因而,愿你喜乐,愿你生而无忧,愿你不为邪恶侵害,钵罗诃罗陀,你当有所成就,而我将护你成长。” 他允诺了无数的好处,将这孩子放到摇篮之中,孩子马上就浑身明亮了起来,他被赐予了神明的祝福,他将会成为国王,他将要得到万民爱戴,他的子孙后代会成为荣耀的神中王者,他的未来之路将由鲜花铺就。 伽耶度瞬间明白了神明的无比奇妙与深奥。 她双手合十,跪倒在这光辉的四臂神明的脚下,用她的额头去触摸他的莲花足。 “王后,你明悟了么?” “是的,我明悟了。”伽耶度双手高举,她从来未有过这样的轻松与欢快。 她高声赞颂道:“您是虚无,您是万物,您是存在您又并不存在,您是生命的□□也是生命的终点,您无所不在,您又就在我面前!我主,我明悟了一切! “您告诉了我,您是摩西尼,您也是伐罗诃,您还是摩蹉,您正是毗湿奴,是宇宙之主,是不能用我这样只能在摩耶幻象之中看见的浅薄知识去揣摩的至高存在!我主,我明悟了一切!” 她仰起头,直视她的上主,“当女人被痛苦折磨的时候,您化身摩西尼,您告诉了我,女人的身体并不该被无情对待,您告诉了我女人也有欢愉与快乐,上主,我对您的崇拜源于您拯救世界,然而,即便是我这样渺小的一粒尘土,您也会如此悉心展现给我真实与正确,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宠爱,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呵护,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赐福?” 她抱起钵罗诃罗陀,对还听不懂话语的孩子说道:“孩子,你是我的喜乐,你也会是天下人的喜乐,你会是这世间一切的喜乐,请你为你的未来准备好,请你接替你父亲的王位,请你让他不再成为恐怖与邪恶的代名词,我的儿子钵罗诃罗陀,你必须是上主毗湿奴最虔诚的信徒,甚至逾越我的虔诚。” 她轻轻捧起毗湿奴的莲花足,用她最为温柔的力量将之印在儿子的额头上。 毗湿奴伸出手去赐福了这对母子。 那最年轻的婆罗门也这样投生在了金床的家中,他将要成为一位伟大的国王,而毗湿奴也知道,这孩子将会为世界带来更为美好的影响与未来。 当他转身变回摩西尼的时候,摩诃提婆站在门口微笑。 “去吧,让达刹的儿子们回去吧。”摩西尼说道,“他们应当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了。” “他们想要继续听故事。”摩诃提婆说,“那罗延,他们需要有人与之替换。” “会有人与他们替换的。”摩西尼回答,“摩诃提婆,他们总该会等到的,未来的事情不会改变。” 未来的事情不会改变,所以,她看着摩诃提婆的眼中满是悲伤。她为摩诃提婆而悲伤。她从不为自己伤心,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然而,摩西尼会为这世间的苦痛所伤心流泪,只是那罗延很少为之落泪,因他的眼泪落下,带来的苦痛是人间所难以承受的——他在流泪的时候,会用手接住,将之放入因果之海,在许多年之后,那滴眼泪将会洗净无数的罪孽。 而摩西尼,她的眼泪落下,会化作珍珠与宝石,那些世俗的让人喜欢的珍宝,却是这世上最美的人流出的眼泪。 现在的摩西尼并没有落泪,她仅仅是伤心,却面露欢喜,走到广场上,伸出手去将那一千个婆罗门仙人都赶了出去。 阇衍提在一旁笑弯了腰,摩耶也扑在她怀里笑得直打滚。 拉克什米——现在伽耶度知道她正是拉克什米女神了——她也跑过去与摩西尼一起将仙人们赶走,而仙人们一边跑一边去抓摩西尼采来的那些茉莉花,他们一个个年轻可爱,像是孩童与母亲玩闹。 那些茉莉花太多了,它们被放在台阶上,怎么抓也抓不完。 当着一千个婆罗门人手一把鲜花的时候,他们才不跑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向两位至尊的神明行礼,又向拉克什米行礼:“我们要回去履行我们的职责了,我们最为尊敬的真实之主与幻力之主。” 说完,他们便消失了,像是从未来过。 而那摆放在台阶上的茉莉花,这一次是真的被他们都拿走了。 伽耶度给钵罗诃罗陀哼唱的摇篮曲此刻响了起来,她的歌唱悠扬婉转,与这净修林瞬间的安静融合到了一起。 “是谁清净自在? 是谁仁慈为怀? 是谁崇高不衰? 是谁至尊无碍?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安排,我将让你记住这位尊神的慈爱。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诉说,我将让你学会吠陀中的知识如大海。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吟唱,我把你带到你无比荣光的未来。” 伽耶度将毗湿奴的赞歌唱给钵罗诃罗陀听,她一连唱了很久,唱到孩子已经学会了行走,她也没有停止这样的赞颂。 金床答应她苦修十年来为孩子祈福,而钵罗诃罗陀才刚刚五岁,就长得如同别人十几岁的样子,他力大无穷,看起来并不强壮,他容貌秀美,看起来并不骇人,他说起话来尤其好听,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名阿修罗一样让人心生厌烦。 他叫摩西尼主母,每天都为她采来鲜花与水果;他叫摩诃提婆导师,每天都聆听他的教诲,为他献上黄油与鲜奶;他叫拉克什米为姐姐,每天为她搬运那些沉重的布料与坛子;他叫摩耶姐姐,每天为她拿来她喜欢的玩具甚至陪她一同玩耍布偶。 然而,当他做完这些,就要回到母亲伽耶度的身边,为她辛勤的劳作而分担责任,他会为她捶背揉腿,为她将那些需要磨成米分末的豆子都磨碎,为她劈开柴火,为她点燃篝火……他如此的孝顺母亲,这样的美德还只是他的一小部分。 “那罗延,那钵罗诃罗陀的美德已经齐备,他将要在四年后回到金床的国家,这并非好事。”摩诃提婆对坐在石床上梳理孔雀翎的摩西尼说。 “不必为此担忧,摩诃提婆,金床一直十分渴盼这个儿子。”摩西尼答非所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并非如此。” “然而,我的回答却是如此啊,摩诃提婆。”摩西尼拿着孔雀尾羽放到摩诃提婆的面前,“我将会把这个放到钵罗诃罗陀的身上,金床是毗阇那,他见到它的时候,会有犹豫,而这一分犹豫,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可若是这一段时间过去了呢?”摩诃提婆握住了她拿着孔雀翎的手,“那罗延,你知道这并不能持续多久的。” “所以,我会亲手杀死金床。”摩西尼说着,已经变回了四臂尊神的模样——那是他那罗延的形态,仍旧是这世间最美的体现,只是他的四只手里没有如往常那样拿着五生法螺、妙见神轮、月光宝杵以及吉祥蓓蕾,那些宝物自主地在他身边环绕,就如同孩子依恋着它们的母亲。 事实上,这些宝物确实能够化为人身。 一如摩诃提婆的追随者婆苏吉,也如那罗延的追随者舍沙,他们都能化作人身,成为一个高尚的大有学识的人。 摩诃提婆松开了那罗延的手,那根羽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摩诃提婆知道那罗延收起了它——事实上,摩诃提婆尚且见过千只手臂的那罗延,而每只手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宝物,当他要对战邪恶的时候,那些宝物便是一千种兵器,而当他要为人间赐予福祉的时候,那些宝物却会变成一千种吉祥的法器。 只是这四样宝物太过聪慧,它们每一样都是完整的兵器与法器的相合之物,更是代表世界没有危险的珍贵之物,因而那罗延才会一直带在身边,用来告知世界。 “那罗延,若是你要杀死金床,那么请先告诉我,我将要去为你的战斗助威。”摩诃提婆说道。 那罗延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金床因是毗阇那的转世,正如当年阇那转世的金目一样,那罗延对他施行正法,取其性命的时候,一定会有瞬间的不舍,然而,这种不舍没有人看得出来,唯有摩诃提婆,他看得出来那不忍的眼神——那罗延是慈悲的,他在每次灭世的时候都将宇宙众生纳入体内,即便是他须亲手除去的妖魔,也必然是有因果轮回,这一点,唯有摩诃提婆明白。 因此,摩诃提婆希望自己能站在那里。 “摩诃提婆,从最初的最初,我们一同经历了无数,你该知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伤悲。” “你会伤悲,因你本就心为慈悲,然而你不会伤心。”摩诃提婆说道。 是以,摩诃提婆确然最为明白那罗延。 那罗延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而摩诃提婆,他拉过那罗延的手,在那双细嫩得仿若初绽莲花的手指上轻轻弹弄,手指的节奏仿若在弹一曲久远而古老的歌谣。 ☆、第60章 湿婆卍毗湿奴/摩西尼C4 yuvraj是个混小子。 uk气呼呼地将手机摔到被子里,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yuvraj这样混蛋的小子,他真不敢相信! 生活在充满了愉快与和谐氛围中的uk一直以来都是文明的代言人,他认真严肃,热爱学习,喜欢工作,勤劳而又道德感崇高……他具有所有的美德,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口中的那位“别人家的孩子”,任何人,任何亲属、朋友——那些同龄的友人们在他面前都会收拾好自己的脾气来换取他的赞扬,然而,现在,一个完全颠覆了他三观的混蛋小子出现了——yuvraj。 yuvraj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至少不会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尤其是在学业上,他简直让人头疼。 uk拿着经济学的课本给他看各种定义,结果他完全不在乎地把书挡在头上睡着了! 好吧,定义类比较不大容易接受,那么换成计算类大概能好一点?可是yuvraj这小子竟然连加减法都不乐意动手去做,反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计算器来乱按一通! ok,计算类不行,那么看看各种报表总会没问题的吧?啊哈!他直接倒在地上开始打滚了,没错,就是打滚,滚来滚去的那种,简直不用擦地板了! uk瞪着他,真想看看这小混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yuvraj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呢?他可是yuvraj啊! 面对uk丢出来的一堆题目,他运笔飞快,刷刷刷就写完了答案丢回给uk,等uk一看,上面写着的却是一连串的梵文。 这混小子竟然会梵文? uk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那张纸拿到跟前仔细阅读,虽然有些生僻词汇,但是与书架上的词典放到一起的时候,他倒是弄懂了其中的意思——这是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在周末的时候去郊外的圣山一同游玩,他再次抬眼看了看yuvraj,怀疑这小混蛋的意图。 “你不敢来?”yuvraj对他眨了眨眼,嘴角上的弧度又微微抬高了几分。 uk当然不会不敢,他坚信自己就算是拳头都要比yuvraj的拳头硬上十二分——瞧瞧这小混球吧,他软绵绵的就像是一只白兔,要么就是一只奶猫,反正总不会是老虎狮子之类的大型动物,而他可不一样,他壮实得就像是寺庙里的神牛! 举起胳膊,他展示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对yuvraj下的挑战书算是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回复。 不过,为什么这混小子笑得这么开心? uk送走了一直笑着的yuvraj,直到晚上他妈妈回来问他为什么皱着眉,他才回答说要去跟yuvraj去圣山。 “圣山可是个好地方,那里风景漂亮极了。”他妈妈双手捂着胸口,憧憬道,“我还记得我跟你爸爸当年在山上相遇的情景,亲爱的儿子,也许你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 这句话让uk的脸红了起来。 “哦,天啊!我的儿子,你难道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uk抿着嘴笑,他把头低下,似乎要掩藏自己眼里带着的那些眷恋跟热情,然而他怎么能骗过他的母亲呢?她走过去抬起他的头,满怀喜悦地问:“亲爱的,告诉我是谁家的女孩儿,我们可要准备好向她提亲呢!”她笑着直晃头,“对了,你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你能把她带到家里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啊,你该问清楚她住在哪里,我们好登门拜访!” uk笑着晃了晃头,他才不想告诉他妈妈,mohini跟yuvraj有关系呢。 怀揣着一肚子的准备要给yuvraj好看的年头uk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起来,开车直奔圣山。他们约定好在圣山上最有名的那颗许愿树那儿集合,所以他到了山脚停了车就直接上山去了。 山很高,但这并不算什么,他的体力一直比别人好得多。 走到许愿树这儿,人们来来往往,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祭品的信徒们用牛奶与黄油在这里祈求平安……uk相信,他们若是把买这些祭品的钱都省下来,用这些省下来的钱吧孩子都送去学校的话,他们的平安肯定早早就到来了——啊哈,所以,他们仍旧祈求神明给他们幸福却不肯去为自己的幸福多走一步路。 带着一丝不屑uk拒绝了过来推销祭品的商人——如果yuvraj因为早上没能起床而迟到,他就有好戏可看了,至少有可以嘲讽他的台词可说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找了块略微干净的地方坐下。 山里的风很清凉,地上的小草已经长了起来,书上挂着的绿叶也伸展出一片阴凉让他觉得浑身舒适……这样舒服的地方,也怪不得yuvi那个小混蛋会喜欢……uk闭着眼睛,在微风之中就这样陷入了仿若母亲怀抱一般的温柔。 忽然,一双微凉的手从后面遮住了他的双眼! uk伸出手去抓住了这双手——他知道这双手,他感觉得到这双手!这……这是mohini的手! 他抓着这双手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mohini那漂亮可爱的脸蛋儿就撞进了他的眼中——她面露惊讶,似乎对他这样粗暴的拉拽有些不满,那一双细嫩的小手也握成了拳头,像是要捶打他的胸口。 “mohini!”他叫着她的名字,他不在乎旁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他又特别在乎旁人看她的眼睛——那些人,那些讨厌的人不该用他们的眼睛亵渎这最美好的女神,他们没有资格这样看着她!于是,抬起手,为她挡住那些下流的带着谷欠望的视线:“mohini,你要打我,就应该先用手捶打我的胸膛,不然我的心脏都要因你而不会跳动了。” “你说的话简直假得不行。”mohini捶了他一下,“而且,不该是跳得如小兔乱撞么?” “那是因为活着才会跳得小兔乱撞,可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像是死了一样,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uk发誓,他这辈子说过的情话都没这么流畅过,就算是初恋也一样,“自从你离开病房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你不知道我被嘲笑了多少次了,那简直耻辱得要命,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耻辱,因为我脑子里只有你。” “你脑子里只有我?”mohini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点了点,“你确定只有我?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一直在给一个男孩儿做辅导呢,要是你脑子里只有我,你该怎么辅导人家?”她笑着往后退了退,“所以我不信!”说着,她转身就跑。 uk连忙跟上。 他真是担心死她了。这里的人这么多,而她又美得不可思议! 她跑得很快,他跑得也不慢,两个人一追一跑,很快就远离了人群。 在这碧草青青,天色蔚蓝的地方,她一身红衣,热烈如火,却偏偏让他知道,她的体温微凉,带着海水一样的温度,又好似雪上顶上那万年不融的冰雪一般……她的一颦一笑都美得让人心颤uk,他坚信自己幸运得就像是被天上掉落的钻石砸中了一样——他伸出手去抓她飘在空中的纱丽,然而她一转身就将那红色的丝绸抓回来手中。 “别折磨我。”他说着,又去抓她的手。 “我该如何告诉你这不是折磨呢?”她已经跑远了,却仍回头大声问。 “我是如此的喜欢你,mohini,我爱你!”他简直要直接求婚了,只可惜他没能带着家传的戒指出门——都是yuvi的错! “你说你爱我?”她停下了脚步,用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仿若莲花瓣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你说……你爱我?” uk点头。 她笑着一手拎起一点裙角,在他呆愣愣的承诺中向他走了过来:“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说爱我?” “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啊!”他看着她,双眼无法从她的笑容上转移分毫。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她的笑容越来越深,而那双漂亮的眼睛之中,却有uk不敢解读的东西。 他的微笑略略收敛,只担心她会不会说出什么让他心碎的话……然而,mohini,这位美丽的女郎,她却在他的眼神将要黯淡的时候拿出了一根孔雀翎——那只是一根常见的孔雀翎,它并不见得有多么的美丽,正常的绿孔雀尾羽而已……然而uk却在这一刻觉得它美得让人窒息! 他盯着那根缓缓移动到他面前的孔雀翎。 当它移动到它的面前,遮挡住了mohini的面孔的时候,他为这孔雀翎的美所折服……这种美简直让他连呼吸也要忘记了,而mohini的美此刻竟然与之融合了起来,她与它,到底是谁在成就谁的美? 她的美不似凡人,而孔雀翎的美确属凡间……uk不知道,这样的美结合在一起,为何会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做……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同拿住那根孔雀翎,它……是孔雀翎,是最美的鸟羽,而她,是mohini,是最美的仙女。 ☆、第61章 六十 六十 很快,金床的苦修结束了,他回到属于他的王国,发现妻子与未出世的儿子竟然被因陀罗劫走,这让他怒不可遏,那原本已经将他的国度侵占了过半的因陀罗的军队在他的怒火之中将不可能存在! 金床即刻叫来他的大臣与导师苏羯罗,他要求他们做好准备,当天就要攻打因陀罗。 这时,苏羯罗说道:“陛下,王后伽耶度并没有被因陀罗抢走,她被那罗陀仙人救了出来,仙人担忧她留在王城之中有危险,又怕因陀罗再次赶来对她不利,于是将她送到了三界之中无人能找到的净修林中。” “净修林?”金床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他对此有些拿不准主意。 尽管苏羯罗是阿修罗们的导师,可是不代表阿修罗们对他都能放下心来。他毕竟是金星之主,他的父亲是婆力古仙人,他的祖父是大梵天,他生来就比其他人有着更为高贵的婆罗门仙人血统,怎能让阿修罗们对他彻底安心呢? 可是阿修罗们又不能真的缺了他。 他们若想要死而复活,就真的不能离开他的咒语与魔法。 因而,苏羯罗的地位尴尬,可金床的心理,他的感情,他的信任,比之地位来说更为尴尬。 于是,金床不得不再次询问:“导师,那净修林是何处?” “陛下,那是圣者、贤人,乃至天神都无法找到的地方,那罗陀仙人因为有着林子主人的邀请才能进入,任何人,必须获得邀请才能走入那净修林,传说它美不胜收,但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容。那罗陀仙人因他到处与人为善,才能得到许可进入净修林,并且将往后藏于林中。我听说,林中的仙女美丽非凡,林子的主人高大威武,而那位主人的妻子更是美貌与美德的体现,有她在,往后不会有任何事情,王子殿下也会平安降生。” 金床听闻,略略安心。 他当然担心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他寄予厚望的后代,他既然不会死去,他的儿子就该会成为最为优秀的战士,而在他们长大之后,他将分给他们地盘让他们统治,前三个儿子已经长大,最小这个,他担忧他是否有三位兄长那样的能力——但若是在一位兼具美貌与美德的妇女身边,他的妻子就能举办一场空前的手钏仪式,这样他的儿子便能得到护佑。 于是,他叫他的小夫人们为他准备好各式各样的礼品,又叫苏羯罗去请那罗陀仙人来他的国家做客,当苏羯罗离开之后,他自然又叫他手下的将军集结好军队——一旦儿子回来,他就要为了庆祝孩子的生日而向那些可恶的天神开战! 小夫人们准备好了礼品,她们虽然心中对伽耶度十分嫉妒,但又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只因唯有伽耶度才有儿子,而她们甚至连女儿都生不出来,这样的尴尬身份让她们蒙羞,于是,即便是有多么的妒忌伽耶度王后,她们也只能准备好国王要求的物品,并且一一展现给过往过目。 “你们做得很好。”金床点头,对这些没有生育的女人,他也不会有过多的时间来应付,“捧着这些礼品与珍宝,等导师回来,你们便要跟我一同前去迎接王后。” “是,陛下。”小夫人们垂下她们漂亮的头颅表示对金床的尊敬与臣服,她们依靠他生存,即便她们中的很多人最初并不属于他,但自从他讲她们抢回了王宫摆放到了他的床铺上,她们就成了他的战利品,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身份。 金床满怀期待,他叫这些女人站成一排,在城门口等待导师苏羯罗的归来。 而苏羯罗,他在生主达刹家的大门口找到了那罗陀。 “金星之主,您因何到此?”那罗陀说话恭敬,但是苏羯罗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屑,他这样说:“你瞧啊您的白发越来越浓密,这简直让您看着比我还要年长稳重了,金星之主,请问您在这里拦住我的去路是为了什么?” “那罗陀仙人!”苏羯罗有些愤怒,却无法发作,“仙人你大慈悲,从因陀罗的手下救走了可怜的手无寸铁的怀孕妇女,这样的行为让您的德行无与伦比。” “啊哈,乌萨纳斯,你就直说吧!”那罗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伽耶度王后正在净修林做客,她的孩子聪明可爱,具有这世上最好的美德,是一位优秀的仙人转世,苏羯罗,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是这个的话,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不过无论是你还是金床王,都无法走进净修林。” “那罗陀仙人!”苏羯罗气恼了起来,他提高声音怒喝那罗陀。 “不要生气,乌萨纳斯,”那罗陀继续笑着,像是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一样,“金星之主,愿你有福,愿你长寿,我是如此的喜欢你,因你是我兄弟的孩子,所以你千万不该在我面前恼怒,你瞧,净修林的主人的邀请是这么的难以得到,就连我的父亲梵天也没法进入其中,而你又如何能带着你的国王走进去呢?” 金床是由于梵天的赐福而得以不死,因而即便是苏羯罗,也要对梵天做出尊敬的姿态来,于是他点头,承认了那罗陀的说法,却十分犹豫:“那么……谁将在净修林外接受那些礼物?” “啊哈……这个呀……”那罗陀笑着摆了摆头,“当然是阇衍提。” 不管苏羯罗是如何想法,他只能带着那罗陀回去,这一路上,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却在看见那罗陀那一副洞悉万物的表情之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很快,金床的王国就在眼前。 苏羯罗快步走到前面,对一位守门的士兵言语了几句,那士兵行礼之后便去通报。 然而,苏羯罗却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看到他身后那集结在城中的军队。 那些军队只是瞄了一眼苏羯罗就确定它有足足完整的三军——金床的军队,他另外两个成年儿子的军队,他将之集结起来,不知是准备对付因陀罗的军队还是要去踏平净修林。 三支军队,一共十余万人,还有数不清的车马与大象,那些士兵站在那里,个个看起来英勇无敌。 苏羯罗双手合十,心中哀叹:“至尊主摩诃提婆啊,请用慈悲心来化解金床心中的仇恨吧,他若与净修林的尊者对战,那他将失去多少的正义啊!” “苏羯罗,你的学生大概只打算跟因陀罗一战,不过没多大关系,因陀罗早已经被诅咒掉落王冠了。”那罗陀看了下天空,“你莫非忘了?” 苏羯罗这才想起,原本因陀罗就因瞧不起矮仙而被诅咒,矮仙诅咒他将要被击败,而落败会使他失去天帝的位置,唯有一个孩童才能拯救他——苏羯罗不知道这个孩童会是何人,但是他知道因陀罗所遭受的诅咒即将应验。 他因祈祷主的事情仍旧记恨因陀罗,见这位光辉的天帝从王位上狠狠摔下来则将取悦他,于是,他放下心来,盯着那通往王宫的路,那条路上被侍女们洒满了鲜花,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一条路,苏羯罗想,即便是那罗陀,他也无法拒绝这样一条铺满鲜花的路,踩上去,便是最高荣誉的承载者,谁会拒绝呢? 于是,他抬起手,对那罗陀说道:“请吧,仙人。” 看穿一切的那罗陀跟着苏羯罗一路走到王宫之中,他带着金床等人前去净修林。 那是一片任何人都无法到达的林子,只有通过祈祷,才能找到入口。 那罗陀前面引路,金床骑在大象的背上与之相随,然而走出不过一百里路的地方,那罗陀就说道:“请陛下下来,用双脚踩着地面,这才能将您的心意传达给那净修林的主人。” 金床坐在大象之上,高抬着头颅,说:“仙人,我是一国之君,我将要成为宇宙之主,我要统治这世界,我会得到一切我想要得到的,因此,我不该用双脚去沾染尘土,因我至高无上!” “陛下,即便您是一国之君,即使您是宇宙之主,您可曾想过梵天大神在曾为其心生子而求得毗湿奴大神为之赐福,达刹生主为了自己的女儿曾发誓虔诚信仰毗湿奴,因陀罗……”那罗陀看了看苏羯罗,继续说,“为了女儿阇衍提曾发誓不许苏羯罗进善见城一步——陛下,为了子女,任何人都会做出让步,这是符合正法,更是符合道德的,您若这样做了也只会增加您的德行而非是对您身份的羞辱。” 这样一番劝解,金床终于走下了象背。 他的双脚刚刚沾到地面,那眼前原本是毫无前路的一座高山就瞬间延展开来,它变成了一处连绵起伏的山林,只看外面,便是那样的美丽可爱,高耸入云的树木矗立着,上面结满了甜蜜的果实,林边的小草欣欣向荣,上面沾染着晶莹的露珠儿。 跟在他身后的夫人们见了那林中的花朵也不由得为之沉醉,她们从未见过这样多这样美的花朵,那漂亮的形状与颜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采摘。 “那么,我将在这里祈求净修林之主。”那罗陀拿出了用以祭祀的鲜花与牛奶,就在净修林外,将之抛洒出去。 他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即便是苏羯罗这学习了无数知识的仙人也无法看懂他在说些什么,直到那他抛洒了牛奶与鲜花的地方上长出的草木开始往两边移动,这净修林外露出一条不甚宽敞的通路来,他的吟唱才算结束。 那罗陀指着那条路,说:“等下,净修林的主人就会将王后与王子送出来了,陛下,等下。” 于是,他们静静等待。 过了不过片刻,那悦耳的梵唱便响了起来,它由远及近,是个女人在吟唱,她的声音清理悦耳,歌唱着祝福一对母子。 金床瞪着双眼看着那条路的尽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妻子伽耶度在花雨中走来,她身边跟着一位少年,那少年体态可爱容貌漂亮,看起来就像是年幼的他本人一样。 而跟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带着可爱少女的女人,她是天帝因陀罗的女儿阇衍提。 阇衍提旁边的那位少女实在可爱,她一手拉着阇衍提,一手却在勾另一位少女的纱丽,另一位少女不仅容颜美丽,甚至还有四只手臂,这让她看起来充满神明一般的光辉。 而这些人之中,最为尊贵的圣者夫妻就在他们中间。 那对夫妻手牵着手,并不如世俗的夫妻那样看起来尊卑有别,他们就如同是一个人的左右双眼,又像是一个人的左右双手,他们没有区别没有上下,好似天生就该如此一般,而世俗的婚姻完全无法将他们束缚分毫。 金床看着那圣者夫妻。 圣者高大光辉,力量强大手臂修长,他的穿着与苦修者一般无二,不占分毫财产的姿态坦然如斯。 而他的妻子却穿着大红色的纱丽,沙丽上全是金银镶嵌的花纹,她的脖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珠宝,手腕上的手钏足有上百之多,凡人女子若是这样装饰大约会被这些珍宝夺走了光辉,而她却因为美貌将珍宝的光亮全都震慑了下去。 ☆、第62章 六十二 六十二 阇衍提瞬间明白了摩诃提婆的意思,她双手合十,尊敬地礼赞了两位上主,对于自身的认知便更为清晰了。她问:“上主,女人也能走上战场获得胜利收获荣誉的话,为何男人并不愿意女人这样去做?他们为何阻拦女人这样去做?” 摩诃提婆笑道:“因他们是男人。” “那为何摩诃提婆,您与那罗延天都并不那样去想?” “因为他们并非男人,他们是神啊,是三相神,他们神性超然,自然想法与其他人不同。”拉克什米回答。 阇衍提点头赞同,她所生活的地方是有生主与诸神用他们最为尊贵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度,这些地方,他们不可能会让其他人成为更为优越的生灵,而三相神不同,他们超越生死,本就不在乎这些。 于是,她搂着摩耶,坐在地上,听上主们为她讲述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只是摩耶幻象中的一种展现。 她的父亲因陀罗带领着诸天众与金床的军队对战疆场。 那罗延天讲述给她听:“因陀罗带领三万天神,又有乾达婆三万,又有药叉三万,又有仙人三万,对战十余万人的阿修罗众,那阿修罗众之中有苏羯罗,他掌握着复活的咒语,于是仙人们手持武器对战阿修罗,他们无论杀死多少阿修罗,苏羯罗都能将之复活,而仙人们死去之后便进入轮回,战场上,因陀罗举起他的宝杵,那释放闪电的法器在他手中轰鸣,但是这是白昼,金床因梵天的赐福而不会死于白昼,于是他抗下无数的闪电,让因陀罗无力与之对抗。” 阇衍提双手捂住嘴唇,她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苏羯罗拦住金床王,他说:‘陛下,因陀罗是天帝,他可以被推翻,但不能被杀死,杀死他便是翻了杀梵之罪!’然而金床王却说:‘即便是婆罗门的儿子,只要他没有足够的知识与德行,他也不会是个婆罗门,而天帝,他何德何能?如果他有能力,他就不会被我推翻,所以我将要赐予他死亡!’” “上主,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阇衍提毕竟是因陀罗的女儿,她因此而痛苦倍增。 然而,那罗延天又说:“因而,有人去带他过来了。” 这时候,阇衍提的面前忽然闪出一道白光来,因陀罗与祭主仙人毫无预警地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父亲!”阇衍提大叫一声,扑倒在因陀罗的脚下。 祭主仙人也是痛苦得无以复加,他双手合十,扑在那罗延天的脚下痛哭了起来。 因陀罗也与祭主仙人一样,他们两个神明,哭得满脸眼泪,而因陀罗更是一只手放在女儿阇衍提的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向那罗延天祈求还是该向女儿祈求,他不知道该祈求的是原谅,还是该祈求庇佑。 “因陀罗,你去那边的房子里暂时住下吧,祭主仙人可与你做个邻居。”湿婆这时候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大盘的拉杜,“这件事,会平息的。” 第一次被拉下天帝位置的因陀罗终于停止了哭泣,他的痛哭并非因为自己的无能,也不是因为失去了天帝的位置,他哭的是三界之中无人能再阻止金床,而金床做了三界之主,他必然要杀死他手下的神明……那些可怜的提婆神族,那些可怜的乾达婆,那些可怜的药叉……那些让人心碎的仙人,他们都死去的话,谁来安抚他们的双亲,谁来抚育他们的孩子?因陀罗又想到了自己的天妃舍脂,那美丽的女郎,他杀死了邪恶的阿修罗之王才救出了她,尽管她也是阿修罗,但她可爱美丽,痛恨杀戮——而现在呢?她会不会被金床王夺走? 他抚摸着女儿阇衍提的头发,哭泣道:“你的母亲,我把她从邪恶之中救出来,带她到鲜花满地的天堂花园之中,与她在梵天的见证下举行了复合正法的婚礼,女儿啊,要是金床王把她夺走,让她再次陷入邪恶,我该如何承受呢?我该如何履行我对她的誓言呢?这会要了我的命!” 因陀罗的哭泣让阇衍提心都碎了。 她看向那罗延天,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求。 “她不会有事的。”那罗延天对她说道,“摩诃提婆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那罗延天,若是真的不会,我请求您赐我力量,告诉我该如何才能打败金床王!”因陀罗站起来,他并不想去那石屋之中居住,也不想与祭主仙人做邻居,他只想要将占领他王国的邪恶驱赶出去。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因陀罗,你不该因此而焦急愤怒。”摩诃提婆说道,“舍脂是阇衍提的母亲,而阇衍提与祭主仙人有过婚约,如果金床想要霸占她,那么他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即便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会这样去做。” “但那是阿修罗,是阿修罗啊!” 因陀罗从不相信阿修罗,他当然不信阿修罗! “天帝,你该明白你在对谁说话。”那罗延天瞪着他,“如若金床这样做了,我马上就会诛灭他,而他不这样做,便不会因此而死去。”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因陀罗。 祭主仙人只好过去,在他脚下跪下,虔诚地祈祷。他祈祷了很久,直到他的身上都满是尘土了,那罗延天才一挥手,将金床王宫里的事情一样展现给他们。 金床的王宫之中,也便是因陀罗原本的王宫,他专门让人守护舍脂的院落,外面布满了军队与护卫,没有任何阿修罗能进入其中,每天都有美丽的阿修罗女送去可口的食物与华美的服饰,但是金床从未靠近过那院落。 “哥哥,那可是因陀罗的天妃!”霍利伽又出现在了这王宫之中,她即便被赶走,也能找机会回来,阴魂不散。 “霍利伽!”金床瞪着她,“你是在叫我要对一位可怜的妇人下手吗?” “我只是在说这全世界的一切都属于您,我亲爱的哥哥!”霍利伽双手捧着胸口,像是在向金床献上她的真心。 “所以我更不会掠夺一位可怜的妇人,霍利伽,你难道不是妇女?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其他的妇女,我的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金床将她拖到地上,“霍利伽,我的妹妹,如果你再要教唆我去做那些邪恶的事情,我将要踩爆你的头颅,让你的脑浆从善见城里流淌出去,直接流到人间!” 霍利伽吓得不敢再说话。 因金床的样子恐怖,因陀罗也被这样的行动吓得呆愣了半晌。 而这时,霍利伽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奔跑到伽耶度的房间里,直接扑倒在她脚下,双手握住她的脚踝大哭起来:“嫂子,我的嫂子啊!我对不起您,我是坏人,我这样的邪恶,我这样的无耻,我教唆兄长娶了那么多的女人……但是我真的不是要您痛苦啊我的嫂子,请您不要让我哥哥把我的头踩碎吧,求您慈悲!” 伽耶度一愣。 她身边站着的钵罗诃罗陀马上过去扶起了霍利伽。 那年轻的男孩问:“姑姑,您这样的哭泣实在是可怜,但是母亲并没有让父亲杀害您——我的母亲虔诚而慈悲,她不会杀死任何人,更何况是您?” “可哥哥威胁要杀了我!”霍利伽便将来龙去脉讲述给了伽耶度。 伽耶度听闻,瞬间明白是谁对金床王有这样大的影响了,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劝说霍利伽:“陛下已经明白情感的重要,也知道女性意愿的可贵,霍利伽,就算不是你,就算是我,就算是他的儿子,今天这样劝他,他也会愤怒发狂的,所以请你不要继续叫他去抢夺女人了,亲爱的妹妹,我的陛下已经是一位具有极高道德的神王了。” 伽耶度心中快乐,她换上了漂亮的纱丽,带着小儿子钵罗诃罗陀去见金床王。 然而,祭主仙人却被金床王的反应吓得不轻,他问:“那罗延天,大天,这样的金床王难道是正常的?他看似是在为天妃舍脂抱不平,看着像是真的为了女人的权利而说话,可是……他却那样对他的妹妹,那可是他的妹妹!一位兄长,怎能不喜爱他的妹妹?” 祭主仙人的话,震惊了因陀罗,他猛地转头去看那罗延天。 而那罗延天,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拉克什米女神说道:“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约好今日去狩猎的,你们两位可以在这里等着,或者……帮我把那些打好的奶油都搬到屋子里去。” 身为天帝,因陀罗当然不打算动手,可是他是祭主仙人的学生,学生就如同儿子,他怎能眼见着祭主仙人去搬运奶油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在阇衍提并不赞同的眼神下,他终于也动了起来,将那一罐罐的奶油往屋子里搬。 因陀罗不知,为何这样险峻的情势下,那罗延天仍旧有时间与精力去狩猎,何况……他又何必狩猎? 而那罗延,他这时正换了一身的苦修者的衣裳,将头发束成了发髻,胳膊上的黄金臂钏也换成了檀香木的,甚至连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也换做了菩提子念珠。 “这样好看吗,摩诃提婆?”他问。 “我喜欢任何形式的你,那罗延。”摩诃提婆回答。 ☆、第63章 六十三 摩诃提婆捡起地上掉落的树枝,他将石头拿在手里,磕掉那多余的部分,将之变作一把刀,于是,刀在树枝上一下下的砍着,直到将树枝砍成了一张弓。 而那罗延则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将这张弓的两端系上,成就了弓弦。 这样的弓与弓弦成就了这把弓箭,它不需要准备箭就能射出摧毁一切的力量,而同样的,它也不需要准备箭,就能射出祝福一切的力量。 那罗延拿起弓箭,对着一只金色的小鹿射了一箭,那支箭撞到小鹿身上,它立刻晕倒过去,但并没有死去,它仍旧呼吸绵长,像是熟睡了一样。 摩诃提婆过去捡来了这只小鹿,那罗延把它抱在怀里,将它从昏迷中唤醒。这小鹿幽幽睁开眼睛,它感受到了神明的温暖与光辉,那温柔的香甜的气息就像是在母亲的怀里,于是,它又闭上眼睛假装昏睡。 那罗延笑了起来,他推了推小鹿,可小鹿死死闭着眼睛,还将小脑袋乱往他怀里钻,样子可爱极了。 那罗延只好伸手将它从怀中抱起来,举着它与自己对视——小鹿这回唯有睁开眼睛了,它睁着那湿漉漉的大眼睛,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爱慕与渴望,尽管是一只鹿,但它已经感受到了神明的至高无上的喜爱,这让它瞬间就充满了灵智。 “它可真漂亮。”那罗延亲了亲小鹿的额头,将它放到地上,“摩诃提婆,这样漂亮的生灵,多可爱。” 然而摩诃提婆却走过来,靠在那罗延的肩膀上,说:“你现在与他也没有区别。” 那罗延鼓着脸瞪了摩诃提婆一眼。 地上那金色的小鹿也歪着头,瞪了摩诃提婆一眼。 而自此,那小鹿便不肯离开了。它跟着那罗延天,好像是他的宠物,又像是他的朋友,但是当那罗延天行走的时候,它就如同儿子一般,在前面为他领路,任何在地上凸起的可能会伤害到那罗延天的东西都被它清除。 摩诃提婆因此而给这小鹿挂上花环。 小鹿来回奔走,在前面跑来跑去的样子可爱非凡,那罗延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摩诃提婆也愿意陪着他一路前行,不过刚走了不远,他们就感觉到这净修林门口有人敲门——仍旧是用鲜花与牛奶,敲门敲得有些急躁。 两位尊神当然知道是梵天在祈求相见。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让梵天进入净修林。 手里拿着水罐的梵天第一次走进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他惊喜地看着这里,对一切的一切都赞叹不已,当他的眼睛看到那只可爱的金色小鹿的时候,不由得面露喜色:“那罗延天,摩诃提婆,我真是太高兴你们能打成这样的共识了,是不是说你们两个要向世界展现夫妻之道了?” 梵天微笑着,他虽然会消散,但也会重生,上一个梵天年灭绝之前,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便会幻化成彼此的神妃来展现宇宙之间的奥秘,而现在,他当然会认为世界仍旧需要这样运作。 然而那罗延却否定了他的话:“梵天,这一次,摩诃提婆既然已然分出了萨克蒂,那么萨克蒂便会降生,成为他的另一半。” “但是这种状况也许十分危险。” “是的,但也可尝试。”那罗延承认这样去做会有危险,然而危险又伴随着转机。 他拍了拍小鹿的头,让它去与梵天亲近,梵天也只好露出笑脸,将小鹿的面颊摩挲了一番。 摩诃提婆说道:“梵天,你不必欲言又止,你要说什么,请不要担忧,尽管说出来好了,即便一切与上次灭世之前不同,但一切又都是摩耶幻象,不同与相同,并无多少差异。” 梵天因此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然而他却对这只小鹿十分喜欢,小鹿可爱漂亮,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仿若夜晚,而夜晚,最为让人沉醉。 于是,他询问两位大神:“这小鹿是否有名字了?” “不曾。”摩诃提婆回答。 “摩诃提婆,那罗延天,我想要让它做我的儿子,我将要给他非常崇高的荣耀,我讲给他一项伟大的能力,你们是否愿意?”梵天拿起水罐,打算用自己的智慧与原初之水,赐予这小鹿伟大的神明一般的体魄。 那罗延点了点头,同意了梵天的话。 于是,梵天将他的心灵之力运作起来,与原初之水结合,将他的智慧注入其中,最终,这一切都集中在那只小鹿的身上——那小鹿开始变化,它从鹿的样貌慢慢转变成了人形。 它作为一只鹿,还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鹿,那一双鹿角没有锋利起来,那四只蹄子还稚嫩柔软,那漂亮的皮毛没有沾染上战斗的泥土与血液,那可爱的双眼仍旧懵懂无知……而化作人形,他是一位少年。 他是一位有着那罗延一半美貌的少年。 他有些像那罗延,却又十分不像那罗延。 他有些像摩西尼,却又十分不像摩西尼。 他的双眼漂亮,炯炯有神,黑得仿若夜空;他的脸蛋儿可爱,面颊丰腴,颧骨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他的额头饱满,上面画着红色的提拉克,鲜艳无比;他的嘴唇饱满,即便是不说话也看似要吐露出好听的语言;他有着漂亮的卷发,搭在肩膀上,将少年的身躯遮挡了起来。 这少年双手合十,却扑到那罗延的怀中:“请为我取个名字吧,上主!” 小鹿与少年,他们并非一样,但是小鹿的灵智完全打开之后,他就是眼前这少年。 梵天尴尬地笑了笑。 那罗延说道:“你诞生在梵天的心上,孩子,你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幻象之力,而我将为你赐名——伽摩。” 伽摩,爱与谷欠,这世上所有的奉献所有的爱所有的渴望所有的谷欠求,都源于伽摩。 而当那罗延天给这少年定下名字的时候,他马上就变成了伽摩之神。 梵天也因此而快乐。 原本梵天所希望的孩子只是一个能够帮忙去劝说金床的孩童,因金床对孩童仍旧有一丝怜悯,所以他希望金床能够怜悯于世人——尽管他希望成为最为尊贵的天神,可是他仍旧能够对提婆神族慈悲些! 而现在,这个孩子,伽摩,他的能力远非如此。 可怜的梵天,他并没有注意到那罗延看着伽摩的眼神有多么的慈爱,也没有注意到摩诃提婆看着伽摩的眼神有多无奈。 他现在只希望伽摩能够将这一切的一切,将那些可怕的阿修罗从罪恶之中拖拽出来——世界不能没有提婆神族,那太阳应该照常升起,那月亮应该照常轮换,那风该吹拂,空气该流动,大地该养育子女,河流该带走尘埃,火焰该涤净万物,而若是这些提婆神族都不能正常工作了,那么这世界得有多可怕? 于是,他问伽摩:“儿子,我想要你去找金床王,请他将诸天众放出来,你是否能坐到这个?” 确实,虽然日月仍旧在天上,可是他们只能依凭金床的喜好而动,若是他举办庆典,那太阳在天上便有十日不曾落下,这样的行为太过可怕,无数的百姓更因此而苦不堪言。 伽摩懵懂地看着梵天,不知该如何去做。 摩诃提婆伸出手去,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吠陀经典上所描述的知识瞬间灌注到伽摩的脑子里去,而那罗延更是亲吻了伽摩的额头,将智慧赐给他。 得到了知识与智慧,伽摩作为鹿的记忆便淡去了,但是本能让他亲近那罗延天,于是,他伸出一双稚嫩的手臂抱住了那罗延天,请求他给他赐福:“金床是可怕的阿修罗王,那罗延天,我去劝说他,是否能得到您的赐福?” “是的,伽摩,你应当得到我的赐福。”那罗延摸了摸他的头,赐给他不会被金床杀死的恩典。 得到了这个恩典,伽摩匆匆离开净修林,他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看那苦修之所就跑去善见城与金床相见。 梵天想要跟去,可那罗延却阻止了他,于是,梵天只好回到他的梵天真界,从那里去看善见城里发生的一切。 摩诃提婆担忧地走到那罗延身边,他又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身,那里柔软温和,像是原初之水在手中流动。 “摩诃提婆,他会成为我的孩子。”那罗延说道。 “不,不是你,是奎师那。”摩诃提婆反驳了他,“是奎师那。” 那罗延,并非奎师那,而奎师那却一定是那罗延。 “是奎师那!”摩诃提婆再次强调,“我不愿你现在就见那些鲜血。” “然而我从未因鲜血流淌而退缩过,摩诃提婆。”那罗延笑着,他一直都在微笑,笑容仿若是他那美丽容颜上定格下的永恒,而无论是面对鲜血还是屠戮,无论是死亡还是可怖,这一切都不会让那罗延天的笑容减退,因他的笑,是这宇宙的福祉,若是消散,便是灭世之际。 迟早有一天,他会化身伽尔基,身骑白马,用手中宝剑涤净世间罪恶,而那时候,将是罪恶蔓延,正法衰退,三界之中诸天众也无法与因果抗衡的时候, 而奎师那,他引导世人重建正法,将会用己身的无数善缘去了结那因正法重建而造成的因果,于是,那罗延天并不为此而痛苦。 他笑着看向摩诃提婆,说道:“你知道的,他是我完整人格的化身,摩诃提婆,我不会因他要经历的一切而觉得难过。” “但你的确难过。”摩诃提婆说,“尽管一切并不真实,但你仍旧感受得到奎师那的难过,而这种情感会感染到你,那罗延,我知道的。” “因此,我将会让一切遵循正法而亡者俱都升到天堂。”那罗延回答。 他说出话来,即刻变成真实。 而奎师那与伽尔基的事情毕竟太过久远,可伽摩却就在眼前。 他来到金床的王国,大摇大摆走入王宫,因他年幼漂亮,所有人都不拦阻他,让他走入大殿。 他进了大殿,金床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却见一位少年翩然而来——少年容貌秀丽,姿容无比,那可爱的脸庞让他瞬间想起了净修林中的女郎! ☆、第64章 六十四 金床连忙走向王座来迎接这个少年,他希望得知女郎的事情,可又担忧若是女郎的丈夫知道他对她的爱慕而迁怒于她;他希望能听人谈起女郎的事情,可又担忧若是他知道了女郎的消息会忍耐不住心中的思念之火;他希望能忆起女郎赐福给他的那些事情,可又担忧若是他想念了起来将要无法忍受相思的痛苦该当如何? 于是,他扶起向他行礼的少年,问:“你从哪里来,可爱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漂亮的年轻人?” “我叫伽摩。”年轻的爱神回答,“伽摩便是伽摩,伽摩是谷欠,谷欠是爱,爱正是伽摩。” 金床听他几句话完全没有变化,却每一句中都有另外的意思,不由得心生妄想,他双手合十,问:“那么,伽摩,你是从哪里来?” “我来自这世上最为原始的地方也是最为新奇的地方,我是梵天的儿子,我也是爱情的化身,我,正是伽摩。”年轻的神明回答阿修罗王,“爱正是奉献。” 因伽摩所有的话最终永远是一句——伽摩即为伽摩,因而,金床若非对此十分熟悉,也是不可能分辨出其中奥秘的。而金床对此的熟悉,正源于他的本体毗阇那对那罗延天的奉献,而他现在并不知晓这些,只以为自己对那净修林中的细腰女郎爱慕难当,不由得捂住脸孔感伤了起来。 伽摩走到金床身边,劝说他:“陛下,您富有四海,是三界的主人,但是您为何会伤心呢?” “伽摩,以爱为名的神明,你不懂得我的痛苦。”金床说道,“我在净修林外见到那净修林主人的妻子,她是一位美丽的女郎,她的双眼如莲花,皮肤就像是雪上顶上的雪花,她的笑容美得仿佛茉莉花,身上散发出优婆罗的馨香气息,她的腰身细软如美那伽,她的手上戴着上百个纤细如发的手镯,她的身上还系着圣线,大红色的纱丽就如同那天边的晚霞,她的双足细嫩仿若新芽,她的脖颈柔软洁白就好似那白色的海螺……那样的美丽,任何人见了她都要沉醉不已,我又怎能例外?” 伽摩即刻知道金床所说的是谁了,他转了转眼珠儿,笑着对金床王说道:“陛下,您的这番情意,那位美丽的女郎是否知道?” “不!不能让她知道!”金床直摇头,“我是国王,我富有三界,我击退了诸天众的军队,我能令日月听从我的命令——而她的丈夫只是个贤者,一位尊者,一位圣人,一个仙人,一个苦修者,他清贫而又卑微,我怎能让他在我的面前失去尊严?不,不不不,伽摩,你不能告诉她这件事,如若她转而对我产生了感情,那么这就对有损于她的德行,而这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 金床的爱情实在是太过强烈,他的爱亦并非是谷欠望,而是出于奉献,于是,他自然也就会将一切的美好都堆在他所爱的人的脚边。 伽摩因为是爱神,他所了解的一切与爱相关的事情就是那么清楚明白,而他瞬间就懂得了金床的爱是何种爱意,于是,决定从此入手,劝说金床:“但是,那位细腰女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将要准备食物,而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她要用歌舞来慰劳自己,这世上有什么比可口的食物更好?又有什么比那样的美女唱歌跳舞更快乐?金床王,您能否让日月变得准时上升准时下降,这样才能让她生活得更为快乐祥和。” 伽摩的话让金床马上就召唤了日天苏利耶与月天旃陀罗,这两位天神,他们不得不按照金床所说的,将日月轮转打乱,而现在,金床召唤他们,这使得他们心中生出无限的痛苦与担忧。 但等他们走上大殿的时候,正见金床亲昵地拉着以为提婆神族少年的手与之亲昵交谈,这就让他们心生不少疑惑了,直到那金床转过头对他们说:“从今而后,苏利耶,你需要白天在天上工作四时,旃陀罗,你也一样,在晚上工作四时,每天交接在黄昏与黎明的时刻,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苏利耶马上表示愿意,而旃陀罗却说自己并不喜欢这样,因他之前一直是没什么工作的,于是,金床说道:“旃陀罗,如若你不将自己的责任承担起来,我将要诛灭你!而你若是承担了责任,我则将会让你的儿子布陀拥有一切。” 旃陀罗这才高兴起来,答应了金床的命令。 走出大殿,苏利耶擦了擦额头,问旃陀罗:“那邪恶的阿修罗若真是要杀你可怎么办好啊,苏摩,布陀虽然是你的儿子,可你也不该这样对他,你知道他并不喜爱你。” “即便他不喜爱我,可我对他却是爱如双目,苏利耶,你曾经为了阎摩与因陀罗起了那样大的冲突,我又如何不能为了我的儿子来讨得一些好处呢?何况,你看见那个年轻的天神了吧?他身上满是梵天的心灵之力,我认为他一定是梵天的心生子。而梵天大神怎能让我死于金床之手呢?”月天笑着回答,他非常懂得自己的优势,更知道该如何去做。 陀罗的事情让他心碎,而心随之后,他已然不是之前那个年轻可爱的月神苏摩了。 日天苏利耶看着苏摩远去的背影。他唯有叹息,却不能再有更多的话语——未来的一切他无法想象也无法预见,苏摩的小计谋成了真,布陀,他还尚未成年,却已经有一位好父亲为他准备好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正因为旃陀罗从金床那里求来了恩典,布陀的水星上马上就有人前去,向他传达了旨意,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他可以自由行动,而且,作为神族,阿修罗们不仅不会对他不敬,甚至会主动给他提供方便。 布陀得知这些,心中更是对父亲旃陀罗充满不屑了。 当传旨的阿修罗们离开之后,爱神伽摩来到了布陀的水星上。 “你是谁?”布陀瞪着这个刚刚出现的少年神明,他穿着的如同太阳光一样的铠甲,长得却漂亮如同月光,布陀从未见过他,自然也就对他十分好奇。 “我?我是爱,我是谷欠,我是奉献,我是痛苦——我,是伽摩。”伽摩自我介绍道,“而我很高兴与你见面,水星之主。” “我不知道爱还有神明。”布陀说道。 “任何存在,都可以有人格化,为何爱不能?”伽摩反问,“那么,你为什么不到人间去呢,布陀?既然金床已经慷慨地答应了你父亲的请求,而你就该享受这样的优待,别因为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将自己困囿在牢笼里,布陀,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伽摩擅长说服别人,尤其是当他用人间的美来诱惑布陀的时候,布陀听闻他说到那些可爱的事情,于是也就动了心,与伽摩一同来到人间。 谁会知道这有一个圈套在等着布陀呢? 在伽摩离开净修林的时候,那罗延天告诉他,将布陀带到摩奴与伊罗的女儿伊拉的面前。 伊拉现如今只是个孩童,但是她聪明漂亮,总能得到布陀的喜爱的,如若布陀愿意与伊拉成婚,那么金床就必须释放被他关押起来的摩奴。 谁让他答应了旃陀罗呢。 伽摩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起那罗延天来,这一切都在摩诃毗湿奴的意料之中,而他仅仅是看了一遍这些人按照那罗延天的指引步入正轨罢了。 而他们刚刚走到摩奴的国度,便瞧见化做凡人的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在市集上采买一些东西。 布陀远远看到那光辉的两位神明,心中生出无数的恋慕来,问伽摩道:“你带我到人间是要我看到这样伟大的人吗?他们是凡人吗?为何长得这样美好?” “他们是摩耶幻象中的至美化身啊,布陀,你看到那位额头上点着红色提拉克,身穿黄色衣裳的人了吗?他是往后伊罗的兄长啊,而往后伊罗的相貌与他相似无比,你是否想要去与她见礼?”伽摩问道。 “但是王后难道不是从海中诞生的吗?” “布陀,你学过的知识都到哪里去了?大海生育的儿女有多少,你难道能够一个个都数的清吗?现在,你是否愿意与王后见礼呢?”伽摩问他。 布陀当然乐意。 因他见到这样美丽而高大的王后的兄长,这让他对王后生出无尽的热爱来,于是,他走上前去,先与那王后的兄长见礼,触摸他脚下的地面:“向您问好,王后的兄长。” “愿你长寿,水星之主。”那罗延说道,“我正要去王宫之中与我的妹妹相见,你是否乐意一同前往?” “王后对乳品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的,水星之主,或者你愿意帮我们捧着这些表礼。”摩诃提婆将一罐奶油放到布陀的手中,而布陀甚至并不觉得这是冒犯——他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正是三相神中的两位呢? 于是,他们四个人一同前往摩奴的王宫——金床虽然攻打下来了这里,但因为他对摩西尼的爱意难以驱散,便也不曾对这里的女人下手,于是,他将国王与大臣都囚禁起来,只留下了弱质女流在这王宫之中,像是在显示他的力量,却阴差阳错地让着王宫中的女人们力量突显。 伊罗带着她的女儿们治理着国家。 没有人敢对她说这不符合正法,因为所有能够统治国家的男人都被抓走了,而王国之中的其他男人想要成为国王就必然要得到她的首肯,一旦她同意,那么她将不得不嫁给其他人……伊罗并不愿意这样做,她已经是天女了,嫁给摩奴只是为了繁衍生息,怎能为了让男人登上王位就下嫁他人? 何况国家之中所有掌握知识的男人都被抓走,那些没有知识的男人,他们又怎能成为国王? 于是,她举办了祭祀,假装求得了梵天的同意,以女人的姿态成为了国家的掌权人,她没有名号,仍旧是王后,但这足够了。 因此,他们走进宫殿的时候,正看见的是伊罗与众位有知识的女人们商量如何应对国内的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人希望能娶更多的妻子,尤其是在男丁不足的时候,他们想要娶那些家中富裕的婆罗门女。 “这怎么可以!”伊罗将这一的建议摔在了地上,“这些有学识的婆罗门女,她们生来并不是为了嫁人而嫁人的!婆罗门是导师,是圣者,他们是为了知识的传播而生的,婆罗门女更是如此,如果没有她们的教育,又怎么会有婆罗门圣者与仙人的出世?现在,没有知识的人妄图娶到有知识的人,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三相神!” 她气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却正瞧见进门的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这让她惊恐万分,连忙走下王座,向两位大神问候。 “是什么让你这样愤怒呢,我亲爱的妹妹?”那罗延扶起了她。 “我……我……”她被这样的称呼感动得立刻流出了眼泪,半晌,才说,“有知识的男人都被金创抓走了,而现在,那些从不学习的男人却想要迎娶婆罗门女,这将要使得多少女人受苦啊!三个月前我就发布了命令,命令所有的男人都要学习,当学习成功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提升自己,可现在,他们竟然以男人数量太少反过来要挟我!” 她伤心欲绝,问道:“既然您叫我妹妹,那么我就叫您兄长,请告诉我吧,到底需要多少年,这些事情才会彻底解决,我那未成年的女儿伊拉,她继承了我的名字,她与您神似非常,请您怜悯怜悯这个外甥女吧,求您让她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说着,她对王座挥手,将躲在王座后面的小姑娘伊拉召唤了过来。 伊拉看起来只有五六岁。 她长得可爱非凡,是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而那双眼睛,更是像极了那罗延天。 摩诃提婆不由得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举到面前:“她长得实在可爱,那罗延。” “好像奎师那小时候的模样。”那罗延笑了起来,把伊拉接在手里,“伊拉也是个可爱的名字,很久之后,她的后裔,会再次沿用这个名字。” ☆、第65章 六十五 伊拉可爱漂亮,她天真懵懂的样子让布陀为之快乐,他是一位坚定执行正法的神明,是星主,是月天与陀罗的儿子,他若是选择了摩奴唯一没有婚配的女儿做妻子,那么他就是摩奴的女婿,而金床答应了旃陀罗要让旃陀罗的儿子布陀快乐,那么……一切迎刃而解。 布陀看着伊拉,他担忧她太过年幼,又担忧若是他接受了旃陀罗的恩惠,是不是就要真的面对旃陀罗,叫他父亲得到他的庇护之类——布陀恨他,恨他不顾道德,带走了他的母亲,让他的出生变得如此不名誉。 因而,布陀恨他们两个。 他的恨意明显,从不遮掩,也正因为如此,他远离月亮,让水星走得更远更快。 “布陀,伊拉还有很多年才能长大,但是你可以与她先订婚。”伊罗王后的兄长这样与他说,“你该可怜可怜这个女孩儿,不能让她落入那些毫无知识的人手中,而且暂时订婚,当你们不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解除婚约,这是符合正法与吠陀经典的行为。然而布陀,你若是这样去做了,则等于救了一位公主,也同样应为你的行为,金床必须放回许多婆罗门男子,而这就等于救了这个国家,这样大的功德,难道不能抵消你的恨意?” 布陀被这些话吓得面色发白。 他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虽然对父母的恨意没有消失,但是他却不再惧怕承担旃陀罗的施舍,何况伊拉如此的可爱,即便他们最后没有能够结婚,他也愿意将她看做姐妹。 于是,他同意了伊罗王后的提议。 将这些事做完,毗湿奴这才点了点头,赐福了布陀与伊拉。 他知道这将要成为他日后的一个重要化身的起始点——奎师那。 他与摩诃提婆都提到过奎师那,拉克什米并不曾问到这件事,旁人也只以为这个名曰“黑天”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但事实上,他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降生于世。 毗湿奴本身喜爱这个化身,他身之会不时地展现出这个化身的特性,那快乐的,带着人类气息的特性,那个爱着自己母亲的凡人一样的奎师那,那个会哭会笑会玩闹的奎师那,那个永远留住在温达文的奎师那……然而,这也只是毗湿奴的一个表象,正如他化身摩蹉的时候,那样的温柔可爱,灵巧稚嫩,但事实上,这也只是他的一个表象。 毗湿奴本身是神性的完整体现,他又是自性的完整体现,因此,无论是何种性格何种表现,唯独最好,便是他会展现的个性,仅此而已。 同样的,在预知了奎师那的一切之后,毗湿奴对着即将生出奎师那祖先的伊拉,他又有着无尽的喜爱,因此,注定与伊拉结为夫妇的布陀,也便是他点醒的对象——毕竟,他们的孩子将要建立的,正是月亮王朝,怎能彻底断绝与旃陀罗的关系呢? 毗湿奴将怀中的伊拉交给布陀,而在布陀抱住伊拉的瞬间,他赫然被这女孩儿的笑容震撼了,他顿时觉得,只有伊拉才能净化他,而他唯有与伊拉成婚,才能真正的忘记烦恼。 这时,毗湿奴又说:“布陀,你既然答应了与伊拉订婚,那么你就该去找金床王了。” 布陀马上同意,抬起脚就直奔善见城而去。 在摩奴王宫里的所有人,只有毗湿奴与湿婆二人明白,让布陀瞬间陷入爱河的,正是伽摩。 伽摩笑着晃了晃头:“奉献,正是爱。” 当布陀离开摩奴王宫之后,伊罗连忙让人抱走伊拉,又虔诚地以待神的礼仪将两位上主敬上王座,她自己侍立一旁,请求神明的垂怜:“上主,您能称呼我为妹妹,这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该如何报答这样的恩情,我该用何种虔诚来回馈这样的恩惠?然而,任何事情,我的一切,都可以奉献给您,但求您为我指引光明——现在,国中危机已经四伏,请求您告诉我这场危机该如何化解?” 尽管布陀去请求金床放出摩奴国家中的婆罗门,但是伊罗清楚,金创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回来,她仍旧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她更怕被放回来的婆罗门之中有人私心太盛,那么到时候便没有人能够拯救这个国家了。 伊罗的担忧并非虚妄,她的想法太过超前,但却是正确的,因此,毗湿奴伸出手赐福了她,并同意以他兄长那罗的身份留在人间,以这样的身份,用他的自性来展示出这世间的家族相处之道,而湿婆则化身成为一名猎户,他身穿兽皮,手中拿着刀弓,神色可怖,像是时刻要将人斩杀于前。 毗湿奴说道:“摩诃提婆这个化身名为令人畏惧者,他又是守护者,而我作为往后的兄长,将与我最亲密的友人——由伽罗耶,一同留在伊罗为后的国度。” 他这样说,便化身成为了凡人模样,而摩诃提婆则使用由伽罗耶这个名号,又为令人畏惧之人,他手中拿着巨斧,任何人都要见他而心生恐惧,这样的威慑,则另伊罗的统治略略安心了些。 之前国人只知王后伊罗是从海中诞生的大海之女,她没有亲人,唯有国王摩奴的爱与尊敬,尽管她有着女神的地位,却并不能享用祭品,于是,国中之人对她的尊敬,显然不如对国王摩奴的尊敬。 但现在,王后的兄长出现了,甚至兄长身边还有一位可怕的武者有人,这让国中所有的男人都因此而自危了起来。 他们恐惧着,担忧自己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对王后不好的事情而被王后的兄长发现——王后的兄长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是他的友人看起来却恐怖无比。 “为什么王后会有兄长?难道王后不是海中出生的女人吗?”有国人这样提问,“大海难道还会生出儿子来?” “这需要问水神伐楼拿,问问他的妻子伐楼尼是不是生了一个男孩儿叫那罗!” 众人大笑了起来。 他们以为这样十分聪明,说起话来就更无顾忌了。 “你们瞧那个令人恐惧的家伙,他的名字就是‘令人恐怖者’,谁敢这样说话呢?他又不是金床魔王!” “就好像那位王子令人猜疑的身份,那由伽罗耶难道不也让人怀疑?如果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苦行者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是王后兄长的友人,你们说,王后会不会因此而去选择这么个苦行者做丈夫呢?毕竟我们的国王已经被抓起来很久了!” 民众四下议论,大家没有谁觉得不妥。 而就在这时,化身为凡人女子的拉克什米则走到了这里,听到这些愚昧的凡人这般说话,便气得面红耳赤,她怒喝这些思想并不淳朴的愚民:“你们怎敢这样议论你们的王后?她在宫中看起来锦衣玉食,却因为她,你们才能生存,她亲自生出了许多王子与公主,王子们又与仙人之女结合生出无数的有知识的人,同样的,那些不愿意学习知识的人成为了你们的祖先,现在,你们祖先留下的可怕的后遗症就这样爆发了——在这里议论你们的真正的老祖母是多么的无知与可耻!”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伊罗与摩奴的后代,他们当然想要这些人都是有知识有才学的好人,但是事事如愿本就不可能。而这些在背后议论伊罗的人,他们哪里还记的自己其实正是国王与王后的后代呢? 一个洗衣者走出来,问拉克什米:“若我有那么高贵的血统,为何我还不能做王子?我没有锦衣玉食,正是因为我父母就是洗衣者!美女,我要真是国王与王后的后代,那我不如即刻死去!” 他刚说完,阎摩就要走了他的命。 这位洗衣者的两位妻子从房中扑了出来,她们跪在他的脚边痛哭,其中一个明显是婆罗门女的妻子指着拉克什米大声叫骂了几句,最后,她诅咒:“你这个女孩子实在可恶,我要诅咒你,诅咒你将来也会被你丈夫怀疑你的贞洁!你这个女人就该与伊罗王后一样,被怀疑,被猜疑!我发誓,我会与我丈夫导致这一切!”说完,她便一头撞死在那男人的脚边。 “我,拉克什米,财富与幸福之女神,我将接受这样的诅咒,并且用我自己的经历来告诉世人即便是被怀疑,被迫分居两地,品德高尚的女人也值得永远只有唯一的一位妻子的誓言,而自甘堕落的,只因为男人稀少而愿意屈就的女人,她将永远得不到我的祝福!”拉克什米被那自杀的女人气得发抖,她当然要接受这样的诅咒,接受了这个诅咒,她才能真正对战这一对可怕的洗衣者夫妻。 而那另一位妻子,她忽然就止住了眼泪:“女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请赐福给我,让我下辈子不要见到我这个丈夫。我宁可永生不嫁,也不希望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守寡更是我不能容忍的痛苦,现在我只求来生我能活得快乐!” 拉克什米看得出来,这个提出请求的妻子会这样说有两个理由,一是她并不信拉克什米是女神,二则是她是被迫嫁给这个洗衣者的,但尽管是被迫,谁又愿意守寡呢? 拉克什米便赐福了她。 她的行为已经展现了神迹,所有人不敢再继续多疑,只好目送她去往王宫。 “原来,王后真的是神明的女儿啊!”有人这样说。 “如若哪位女神与王后是真正的亲戚,那么那罗也许真的是神明!” “天啊,我们亵渎了神明啊,一定会被降罪的……” “只求那位女神不要把我们的话说给王后,只求王后宽宏大量……” 这些百姓开始祈求了起来。 然而,就算他们祈求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在王宫之中的伊罗已经通过那罗延的法术看到了一切。 她匆匆去迎接拉克什米,将她安置在她原本的房间里,又让伊拉陪着她玩耍。而这些,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只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并不善于与小女孩一起玩耍,因女孩儿是在天喜欢打扮人了。 伊拉将拉克什米的头发散开,为她装点上了朱砂与花朵。 ☆、第66章 六十六 六十六 女孩子喜欢打给漂亮的姐姐打扮这是很多小姑娘年幼时候的天性,正如她们怀中抱着的布偶,手中编制的花环,这些美的事物让她们沉醉,而沉醉于美的女孩子们更喜欢用她们的双手去妆点美。 拉克什米是美的,毋庸置疑。 伊拉便用朱砂与花朵打扮起了她。 可爱的伊拉将拉克什米用各式各样的饰物妆点了容貌,她看起来就好似即将出嫁的新娘,头上的眉心坠正落在提拉克上,将拉克什米的容颜衬托得更为美艳动人,她是那罗延天幻力的化身,是这世间一切物质之母,她能赐予人财富与幸福,荣耀与胜利,因而,她被打扮起来也具有新娘一样的风情,这世间的任何女人,她天生就该在做新娘这一天受到拉克什米女神的赐福,因她将把财富赐予她,而她自己做新娘的时候呢? 毗湿奴站在一旁看着拉克什米被装扮得如此之美。 “mamaji!”伊拉拉着拉克什米走到他面前,“舅舅,您看,拉克什米姐姐多漂亮。” 毗湿奴点了点头,笑着拉过拉克什米的手。 伊拉便拍手道:“舅舅跟拉克什米姐姐结婚啦!” 的确,拉克什米是会嫁给毗湿奴的。 湿婆化身的可怖者由伽罗耶站在一旁,他看着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心中升起的是一种莫名的情感,他不知该如何定义这种情感,它并不属于嫉妒,也不属于高兴,更不能用欣慰、平和来形容,于是,他走过去,将手中的三叉戟放到那罗延的手里。 那罗延抓住三叉戟。 它是这世上最为有力的武器之一,它与那罗延的那些深藏在因果之海业力之渊的武器不同,那些武器不轻易见天日,因它们的出现必然要伴随着腥风血雨,杀戮,是那罗延的职责之一,尽管他司守护,可没有杀戮又怎能有守护? 而同样的,那罗延也不可直接以真身进行杀戮。 他的真身威力巨大,是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力量都无法承受的。 正如他本质上便是整个宇宙一般,若是宇宙动了起来参与战斗,那么无论是战斗还是诅咒,无论是生命或者物质,甚至于不灭的灵魂,也都会彻底回归本质。 至于摩诃提婆的三叉戟,它便正是在最初的最初,一切皆虚无的时候,那罗延用自身发光,将那光搜集了起来,打造成了三叉戟,它有着那罗延的特性,也有着摩诃提婆的特性,它被摩诃提婆拿在手中的时候就注入了火焰也一样注入了风暴与波浪滔天的洪水,因此,它是三叉戟,有着三种不同的力量,也是能贯穿三界的力量。 而除了摩诃提婆之外,唯有那罗延能拿起它,同样的,萨克蒂也可以拿起它,因萨克蒂正是摩诃提婆的一部分。 当伊拉说那罗延与拉克什米成婚的时候,摩诃提婆不知该送什么,他似乎就瞧见了他们成婚这件事,很久之后的事情忽然在他眼前出现,而他慌乱之中,又是不能控制自己情感的瞬间,便将三叉戟送到了那罗延的手中。 那罗延怎么能要三叉戟? 他将它放回到摩诃提婆的手中,笑了笑:“摩诃提婆,它是你的象征,有一天,它会促成我们之间的永恒联系,而我如果拿走了它,你该用什么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摩诃提婆以为这只是幻象之中的一件小事,然而,当他闭上双眼用心眼去观看未来的这一幕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却足以让他后悔痛苦。 “摩诃提婆?”那罗延扶住了因为痛苦而摇摇欲坠的他,“摩诃提婆,这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在圆满时代,就在波陀罗世界,那伽罗伽里,这件事会无法被人阻止,摩诃提婆,那里最为有力的是舍沙,舍沙不会阻止,那么就无人会阻止这件事发生。” “为何他不阻止?”摩诃提婆抓住那罗延的手,他的双手因为恐惧而冰冷,甚至比那罗延一直以来都微凉的手还要冰冷几分,“为何无人阻止它发生?那罗延,我不会对你动手,只要想到我会用武器对着你,便让我我恨不得当即就砍断自己的手臂!” “摩诃提婆!”那罗延抓住他举起巨斧的手,“这件事是注定的,它只能发生,发生的时候,只能让你与我更为亲密,因此请不要做出可怕的事情来吧,摩诃提婆,伊拉与拉克什米就在这里,她们不盖被血腥环绕,而你也不该如此伤心愤怒。”说着,他消失掉摩诃提婆手中的巨斧,将他拉到有纱帐遮挡的床边。 “摩诃提婆,你看到的未来,正是我心口的地方被你刺伤。”他说着,拉开胸前的花环,又将披在身上的布帛挪开,露出胸膛,“你看到这里中了你的三叉戟,但现在它是安然无恙的,所以你又为何要为将来的事情而痛苦自责?” 那罗延拉着摩诃提婆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胸口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被三叉戟所伤的样子……但是摩诃提婆知道,将来他会亲自让这片肌肤受伤……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他看得到未来的自己因此而留下的眼泪。 而此时,他也一样留下了眼泪。 那罗延伸出手去接下那滴眼泪,对他摇头。 他们两个这样无声无语的对视着,让那不需言语的情感在视线之中来回流转。 又是一天过去了,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布陀离开之后,终于带着婆罗门与刹帝利们回到了摩奴之国,唯独摩奴因为是国王,没有被放出来,而也正因为他是国王,所以被放出来的无论是婆罗门还是刹帝利,都不敢对伊罗怎么样——他们,又有谁不是伊罗的孩子呢? 这时,自称是伊罗王后兄长的那罗与他的友人由伽罗耶便前来辞行。 他们现在应当回到因果之海去。 金床因得到的是梵天的赐福便答应不去碰梵天心生子们所居住的摩诃哩罗伽,也便是他仅仅入侵到因陀罗所居住的天界便足够了,再往上,便是梵天的心生子们居住的地方,然后是梵天真界,然后,则是那罗延所居住的地方——无上之界以及因果之海。 实际上金床确实想要去攻打无上之界的,他见过毗恭吒的华美高贵,自然想要占为己有,然而,他根本无法去做——没有仙人为他指路,他甚至找不到毗恭吒最下层的那扇门,而即便是苏羯罗为他指路,可那扇门,却已然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金床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唯有那罗陀,告诉他:“礼赞那罗延天!陛下,您要是想要找到毗恭吒的大门,这事儿可真需要仔细思量。您知道这世界分为天界,地界,地下界,你又知道每个界又分多少界?地下界有二十八个小界,地界分为三笑界,天界分为上界与下界,下界分为八小界,而上界,唯独那罗延天居住。但是那罗延天居住的地方,却无论从哪里都能通达,唯独一点,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想要见到他。” 常见那罗延天的那罗陀所说的话,必然是真实的。 纵然金床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他坐在因陀罗的善见城之中,看着那远处的高山与河流,抬起头,那是大仙们居住的世界,而再上面,便是梵天所居住的梵天真界。 他该如何能通向毗恭吒? 正在犹豫之中,他见三个人一路从摩奴之国走出,直奔上界而来。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长得都十分美丽。 金床认为自己是见过他们的,可又怀疑自己并不曾见过他们——这样美丽的人,他们容貌实在熟悉,可是他们又实在是太过美丽,而美丽总该是相似的。 “陛下,您在看什么?”一位夫人走过来,为他赶走身边环绕的暑气。 “夫人,你看,那边的三个人是不是眼熟得很?”金床问她。 那位夫人看向金床所指的三个人。 那是多么光辉的三个人啊! 他们容貌美丽,体态可爱,走起路来优雅非凡,衣着也显示出了他们的富有与力量——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是凡人,于是,这位夫人说道:“陛下,那是仙人还是天神?是什么化身而成的人形?是虔诚?是信仰?是忠实?是美德?也许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幸福的化身,而那位手持枪叉的男人便是力量,他们中间的那位美貌的男子啊,他难道不是美貌的化身那就必然是可爱的化身了!他们是神明还是大仙,是要去梵天的面前还是仅仅路过?丈夫啊,我想要拜见他们,求他们赐给我幸福与美貌……” “蠢货!”金床怒气冲冲,他一巴掌就将这位夫人从高高的城墙上扇了下去。 这位可怜的夫人,她是那样的年轻,才不过五十几岁;她是那样的可爱,圆圆的脸蛋儿上还有两个酒窝;她是那样的天真,刚刚被从她父亲的家中掠夺出来……于是,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便消失在了金床的暴力之下。 然而,金床刚要命人去将下面那三个人叫上来的时候,他就见那刚刚被小夫人称呼为美貌化身的男子抬起了头——那双眼盯着他,那双红莲一般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盯着他,几谷欠喷火。 金床不知为何,脚下一滑,险些也跌落城墙。 他连忙抓住了墙砖,稳住了身形,但眼睛,却离不开下面盯着他看的那双眼。 他只在那净修林的细腰女郎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其后,任何人,即便是伽摩,他的双眼也仅仅是与那双眼相似,却不能相同。 这是一双用何种语言才能描绘出来的眼睛? 美不胜收? 不,它不足以表达那双眼睛的美。 金床捂住了额头,他不知该如何去承受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美丽让他痛苦万分——面对无数的美女,他的那些夫人,却没有一个让他能稍稍缓解对净修林之中那位美发女的思念,他是该大哭,还是该去把那位女郎抢回来? 然而,那女郎的眼睛就在他的眼前,他怎能放过? “来人,把那个人给我拽上来!不不不,不要拽上来!把他请到我的宫殿里,我的宫殿里,给他最好的房间,为他准备最好的香料,所有的一切,只要是最好的就都拿给他!我要用最好的奉献来让他快乐!”叫喊着,他冲下了城墙。 这位阿修罗王,他的残暴与力量是相当的,他杀人从来不问对错,他要得到的也必然要拿到手,他想要得到毗恭吒,他更想要得到净修林中的那位细腰女郎,然而,他又舍不得女郎因他而德行有亏,于是,任何与那美发女有些联系的人,他都愿意交好。 那盯着他的人,那有着莲花眼的人,金床当然愿意与他做好友。 可是,当他派去的人跑下城墙去找那三个人的时候,却发觉那三个人都不见了。 金床勃然大怒,他下令无论如何要找到他,更要没能请到人的侍者倒吊在城门前以示警惕。 钵罗诃罗陀见此状况不由得心中痛苦,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那罗延天,请让我的父亲不要这样残暴,请解救那个被倒掉起来的侍者吧!” ☆、第67章 钵罗诃罗陀双眼露出了慈悲,他热爱他的神明,他也尊敬他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这样的残暴,他该如何能让他醒悟? 这个尚且未满十五岁的阿修罗王子,他看起来与凡人,与提婆神族并无不同,他身上那阿修罗的气息十分淡薄,因他一出生,就开始学习吠陀经典,他不仅学习经典,还认真领悟正法,对于自己父亲的种种做法,他作为儿子无法与之对抗,但是作为毗湿奴的虔诚信徒,他已然走上了与金床完全不同的道路。 金床,他这一生都没有爱过谁,只除了他的兄长金目。 而现在他忽然爱上了那位细腰女郎,这爱意来得太过突然,猛然间就充斥了他的整个灵魂,其余的人,即便是为了他生育了四个儿子的伽耶度,即便是为了他成为真正的君王而到处奔波的霍利伽,即便是他身边的上师苏羯罗,即便是那些大臣那些忠诚于他的侍者,也无法获得他的半分情感,而被那细腰女养育过的钵罗诃罗陀诚然有他的慈爱,但这远远不够——金床对细腰女的爱慕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不知这样热烈的爱意从何而来,单纯论美,那一头秀发的美女诚然美丽无比,然而并非只有美才是爱情的□□,但若只是说双眼好看,可这世间双眼好看的人也比比皆是,他们之中有人眼睛是绿色的,也有是蓝色的,还有棕色与黑色,甚至灰色与红色,然而,这些眼睛之中就没有一双是那样的摄人心魄。 金床不懂得这爱意是为何这样的激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缺少那位细腰女郎。 即便不能占有她,他宁可只是与她见面,听她说话,知道她就在身边,这便能让他平静。 于是,他走到儿子钵罗诃罗陀的房门口,打算问他那细腰女的事情,然而,他还未等进入房间,就听到儿子高声赞颂毗湿奴的名号。 毗湿奴拥有诸多名号。 钵罗诃罗陀赞颂着毗湿奴,他虔诚无比,心中满是敬爱。 金床猛然间就愤怒了起来。 这愤怒来得太快,快得让金床无法分辨它到底是来自何处又为何而来,然而,钵罗诃罗陀是他的儿子,是他与那细腰女郎唯一能关联起来的孩子……金床愤怒着,他缓缓退出了儿子的房间,思量着如何才能将毗湿奴从儿子的脑子里挖出来丢掉。 毗湿奴,那高居于毗恭吒的神明。 金床记得是他杀死了金目,也记得是他在毗恭吒拒绝了他们所有人的觐见,还记得是他在因陀罗与弗栗多对打的时候将摩根德耶救出洪水之中……这样的一个神,他怎敢获得金床儿子的敬慕? 他恨得牙都要疼了。 毗湿奴,金床并没有真正见过他,但是他痛恨这个只知道名字的神明。 而金床认为,他有着无数的可能,只要他能找到这个藏身于毗恭吒的毗湿奴,他就能杀死他——因他有大梵天的赐福。 那赐福非常有用,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他,这全都是赐福的好处。 金床想起了他向梵天要的赐福——不能为梵天的造物所杀,不能为提婆、提毗、阿修罗、野兽、龙蛇所杀,不能死于门外不能死于门内,不能死于白昼不能死于黑夜,不能为武器所杀,不能为存在于非存在所杀,不能为有或无所杀,不能为真或幻所杀——这一切的要求,梵天都已经满足,又有什么人又有什么东西,能杀的了他呢? 于是,金床无比愤怒,他砸碎了大殿里的所有陶罐。 “陛下,您为何如此愤怒?”苏羯罗走过来,询问金床。 金床说道:“苏羯罗,我要找到毗恭吒,我要为我的兄长报仇,我要杀死毗湿奴,我要成为这宇宙之中唯一的尊神!无论是梵天、湿婆,还是毗湿奴,他们都不该在比我更高的位置上!” 金床的话吓得苏羯罗跌坐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对金床说:“陛下,这万万不可!你可知道毗湿奴到底是谁?你知道湿婆到底是谁?我们只知道梵天是造物之人,但是你可知道梵天是何处而来的?” 金床摇头。 苏羯罗开始讲述那关于梵天出生的故事。 他曾在湿婆的腹中见到过那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世界,他见到过那个万事万物都不曾存在过的世界,远古的,无法用记忆来描述的故事。 “那是我在湿婆的腹中所见到的过去,那是三界尚不存在的世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生灵,也没有梵天。” 苏羯罗毕竟是大仙,他将过去演示给了金床。 “当一切尚不存在,万事万物仍旧是一片混沌的时候,毗湿奴在沉睡,湿婆也在沉睡,他们自生自己,又相当于无生无物,这时候,毗湿奴在梦中想要有‘物质’,而生出一切的,唯有‘水’,于是,他的意念一动,便有原初之水从他身体里流出,形成了一片海洋——陛下,我曾偷盗过一些原初之水,它指引我得到了复活的咒语,而你现在想要杀死毗湿奴,又怎知他就是‘生’这个单纯的存在。” 苏羯罗继续说:“当原初之水出现的时候,湿婆便从水中凝结出了实体,原本他是力量,并不具有实体,而当他发现水是实体之后,便知道自己也该是实体的,于是就自我生出了身体,而当他身体已成之后,睁开眼,便瞧见了毗湿奴。 这时候,湿婆生出无数的热烈的情感,它们凝结成了火林伽,投入到原初之水之中,这样的碰撞又是结合,于是,毗湿奴便从自身的肚脐上生出一朵莲花,那莲花孕育了无数个年头才开花,开花的瞬间,有一枚金色的梵卵在其中,梵卵打开,便是梵天。” 苏羯罗问:“陛下,这万事万物,这世间的一切,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毗湿奴,原初之水到后来虽然并没有流到人间,但是梵天是用它来造物的,而那些日月星辰,都是毗湿奴本身,甚至连光也是他梦中所需才会出现,如果说湿婆是力量之源,那么毗湿奴就是存在之源,如果他们死去,那么宇宙也将死去,所有的,存在于宇宙之中的万物,都将消失,因毗湿奴就是整个宇宙的人格化。” “这怎么可能?!”金床不信,“他若真是宇宙,那么为何对我等阿修罗这般不仁?” 苏羯罗摇头,他也不知这是为何。 “因此,我将要杀死任何信仰他的人,任何!”金床大吼着,冲到儿子钵罗诃罗陀的房中。 他将钵罗诃罗陀供奉的神像打碎,又推倒了他的供桌,回头,一脚踹在了钵罗诃罗陀的胸口,将这年幼的孩子踹倒在地上。 “父亲!父亲,您为何如此愤怒?”钵罗诃罗陀连忙爬到金床的脚下,双手捧住了他父亲的双足,“父亲!我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您是我的父亲,您若是愤怒,我也会因此痛苦,所以请您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让您息怒。” 可爱的钵罗诃罗陀,他的年纪在阿修罗之中才只是个小娃娃——凡人能活四百岁,十五岁的孩子连真正的“人”都算不上,他们不能去干活,也不能参加祭祀,他们太过年幼,还该跟在母亲身边,拽着母亲的裙角撒娇。 而阿修罗的寿命比凡人要长几十倍几百倍,十五岁的年纪,他们连刀枪都不该拿,即便是最好战的阿修罗,也不会让一个孩子去上战场。 何况,孩子这样珍贵,谁舍得打骂他们? 因此,钵罗诃罗陀真的很担忧,他担忧是什么可怕的邪恶侵蚀了他父亲的灵魂,更担心他的父亲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想要做个样子来吓唬那些臣民。 于是,他更加奋力地抱住他父亲的双脚,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可金床哪里能让他如愿? 他宫殿里的那些仆从,他王国里的那些大臣,他们哪个没有给这个儿子讲过毗湿奴与他之间的仇恨,而这个儿子,竟然仍旧相信那个虚伪的神明! 金床又想到苏羯罗的那些故事——若故事是真的,那就更为可怕了,毗湿奴竟然并不把所有的造物一视同仁,他们这些阿修罗,又怎能不是他的孩子? 若是假的,那么毗湿奴就更为可怕,更为虚伪。 金床愤恨地讲钵罗诃罗陀甩开:“你,只能相信唯一的神明,也就是我!毗湿奴与我有仇,深仇大恨!他虚伪又可恨,你怎能相信他而抛弃你真正的神明?我是你的父亲,理当是你唯一的真神!现在,你若答应从此不再信奉毗湿奴,那么我将让你离开你的房门,否则,你就会在这里等死!” 说完,他又一脚踹飞了钵罗诃罗陀,看着他摔到墙上,又掉落地上,带起一连串的碎石——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房间,将大门紧锁,不让任何人走进其中。 金床的这些事情,全都落入到高居毗恭吒的毗湿奴的眼中,湿婆为此愤怒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到因陀罗罗伽,杀死金床。 毗湿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那罗延!”湿婆的怒意未消。 “摩诃提婆,你瞧伽耶度。”那罗延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摩诃提婆继续去看因陀罗罗伽里的善见城,正见到伽耶度坐在钵罗诃罗陀的门口大哭。 她哭得十分伤心,用手拍打着那巨大的铁门:“我可怜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都怪我,我怎能带着你回到这里?留在净修林中,有上主与主母的光辉照耀我们,我们虔诚地信仰那罗延天,他如母亲一般温柔慈爱,又如父亲一般教授知识……我可怜的儿子啊,没有他,我们怎能活到这个时候?而为什么我这样傻!竟然带你回来……你的身上疼不疼?你的心里疼不疼?” 然而,她的哭号没有人在意。 正因为她是四个王子的母亲才没有被杀死,而也仅限于此。 摩诃提婆懂了恻隐之心,问:“那罗延,该如何让他们免于苦难?” “摩诃提婆,这是伽耶度前世的事情了,你记得那叫做吠那的孩子?摩奴的儿子,后来自己离开了他的国家,成为了苦行者?” 摩诃提婆点头,也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伽耶度正是吠那的一半。 吠那当年成为苦修者,再也不与人接触之后,他便修行成了仙人,然而,他虽然有孩子,却因之前所做的一切,一直以来都孤独痛苦。而这样的痛苦影响到了他本身,于是,他在修行的时候,便将渴望陪伴的那一部分分裂了出去——那部分在人间游荡,转世成了伽耶度。 她现如今,又如何不是在为吠那受过? 摩诃提婆叹息了一声,不愿意再去看下界的苦难。 那罗延只好坐到他身边,安抚他:“不用担心,摩诃提婆,她并不会因此而受苦,反而当金床的恶行达到顶峰的时候,她与钵罗诃罗陀都会安然无恙……我将会庇护他们。” 他说着,双手捧过摩诃提婆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 摩诃提婆看着他,也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那被关起来的钵罗诃罗陀竟然闭起双眼冥想那罗延,而在冥想的时候,他便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食物、水,甚至让人快乐的音乐。 ☆、第68章 六十八 六十八 摩诃提婆信任那罗延,比信任他自己还要更为信任。 他看到钵罗诃罗陀的手里拿着甜美的芒果,怀里堆满了拉杜,面前放着一大碗牛奶,旁边还用芭蕉叶盛着奶油,这些东西,即便是君王也要满足了,何况钵罗诃罗陀从来不在乎吃什么喝什么。 伽耶度哭泣着,担忧儿子的状况。她不吃不喝三天,一只守在门外,直到三日后卫兵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儿子钵罗诃罗陀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他手里拿着响板,闭着双眼歌唱着毗湿奴。 他唱:“主毗湿奴降临人间,他化身救世,把梵的形态呈现。 他变作摩蹉,指导摩奴繁衍,那美女伊罗,便是摩奴的妻眷。 他变作伐罗诃,来到金目面前,他警告魔王,将地母送出海面。 金目怒然,他称自己有梵天赐福,力大无边,主伐罗诃与他战斗,这战斗持续了千年! 地母不在人间,凡人苦不堪言,粮食不能生长,春归也绿意不见,这世界着实可怜! 那战斗持续千年,千年之间,主毗湿奴令天神送来了生机盎然; 千年之后,金目被伐罗诃的巨齿挂在海面,地母终于重返人间。 她当即立下誓愿,却是心中暗想,不敢出言:愿我嫁与主毗湿奴,不求为妻,只以此身此心,侍奉神前。” 钵罗诃罗陀的歌声响亮无比,他一遍遍地吟唱这首赞颂,即便是在停止吟唱的时候,他还会不停地歌颂毗湿奴带给世界祥和的名号“诃利”。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子,你怎敢在我的面前宣称你信奉毗湿奴!他是我们的仇家!你的伯父,我的兄长,就是为他所杀,而你现在竟然歌颂这件事!”金床恨得牙疼,他的双目圆睁,几乎冒出火焰,“你再这样信仰他,你就为他去死吧!” 说着,金床手持宝剑,砍在钵罗诃罗陀的身上! 然而宝剑刚刚碰到钵罗诃罗陀就断成了两截,它一点都没有伤到钵罗诃罗陀便再也不能使用了,而这把宝剑,金床甚至用它将因陀罗从神王宝座上赶下去! 那是一把真正的宝剑。 它名曰“嗜血”。 任何人在这把剑面前都将被摧毁,金床用它不仅仅是赶走了因陀罗,他还诛灭了无数的提婆,然而……这把剑,却在他儿子的脖子上断了,断得彻底! 金床愤怒地转手抓过卫兵手里的武器对着钵罗诃罗陀刺去——这是一把□□,尖锐锋利的枪尖能穿透城墙,可是,这一次这□□的枪尖就子啊钵罗诃罗陀的面前碎了,碎得成了齑米分! 金床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他转手从另一个卫兵手里抢夺过来另一把□□,可它仍旧碎成了齑米分,不见原本的模样。 这时,金床才发觉事情有变。 因他已经赶走了天帝因陀罗,自己成为善见城的主人,那些其他的神明又都在他的手下,怎敢与他作对? 所以……莫非与他作对的,正是那传说中生了梵天的毗湿奴? 金床痛恨毗湿奴,又因他从苏羯罗口中得知那世界初始的事情,这使得他对毗湿奴的恨意更为深沉浓重,于是,他转身抓着伽耶度的头发,将她从脚边拖起:“钵罗诃罗陀,你看着!这是伽耶度,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王后,也是你的母亲!现在,我要把她拖走,让她再也不能与你相见,让她再也不能享用锦衣玉食,让她再也不能做一位王后——而你,就这样吧,我的儿子,你就在这王宫里看着我何时能杀死你的上主!” “不!父亲!你不能对我的母亲这样!”钵罗诃罗陀大吼着扑到一直为他哭泣的母亲脚边,“她为你生育了四个儿子,而你若是这样对她,天下将会斥责你的不义!” “她管教不好你,便是她的罪过,有罪的女人我爱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金床冷笑着拽着伽耶度的头发把她往门外拖,然而,他的手刚一用力,伽耶度的头发就自己脱落了下来。 她的头发脱落下来,那满头的青丝便俱都掉落,可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忽然出现的漂亮发冠,这发冠闪闪发光,仿佛珍珠一般的光泽,又有宝石一样的光耀,而金床谷欠要伸手去拽发冠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碰触到它! 他碰不到发冠,也同样碰不到伽耶度。 金床的愤怒越发明显,然而伽耶度也是一般,她站起来,伸出手去推开金床——刚刚金创无论如何都碰不到的她,却能碰得到金床,这也是一样奇迹,莫说是金床,就算是伽耶度,就算是坚信有毗湿奴大神保护的伽耶度,也因此而觉得神奇。 她瞪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晌,才说:“我不用你把我拖走,陛下,我将自己离开!我自己离开这座宫殿——这里已经不是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所居住的那间茅屋,那间应该有你父亲迦叶波的茅屋,那间被你母亲整理好的茅屋,那间必须我带着加装上门你才能喝得起牛奶粥的茅屋!现在,我要离开这里,陛下!我将抛弃你,而不是你抛弃我!” 说着,她看向儿子:“跟我一起离开,钵罗诃罗陀,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能居住的好地方。” 然而,儿子拒绝了她:“不,母亲,他伤害不了我,而我却能看着他这样行不义之举到自取灭亡!我不会离开,母亲,我不需要他的养育就能长大,而我要在这里看着他!” 钵罗诃罗陀的话让金床更为愤怒,他更决心杀死钵罗诃罗陀了,这个尚未成年的儿子现在在他眼里就是最可怕的罪人。 然而金床哪里有这个本事呢? 在毗恭吒天宫,在那高居于梵天真界之上的因果之海业力之渊,在那不可企及的地方,毗湿奴正观望着这一切。 他又名遍入天,遍入世间万物,无论这世间的生物、非生物、动物、不动物、为五大元素所组成者、不为五大元素所组成者,他们都是毗湿奴的化身,任何一切,只他心念一动,那边会成为他的化身,更何况,他本质上就是整个宇宙,所有的灵魂也只是他身上掉落的碎片,因而,那钵罗诃罗陀的情况,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明白该要在什么时候,给予帮助。 “那罗延。” “摩诃提婆,我不会让这一切失控,你该相信我。”那罗延与他对视,他们相视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亘古的永恒, “我信你,那罗延。”摩诃提婆答应着,便席地而坐,开始了冥想。 拉克什米走过来,她将花瓣洒落在两位上主身上:“那么,我将去接走伽耶度,她需要在净修林里生活。” 说着,她便离开了。 净修林里现在只有阇衍提与摩耶,伽耶度的到来会让她们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 毕竟伽耶度曾经贫穷过,又做过王后,她的很多想法,她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阇衍提与摩耶所不知道的。 而因陀罗与祭主仙人,他们两个在净修林里则有些多余了——因陀罗会做什么呢?不,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只会做天帝。 他既不能放牛也不能牧羊,他连打个绳结都打不好,那些男人该做的活儿他一样都不会,耕田犁地就更不用想了,就算摩诃提婆把南迪借给他也没用! 祭主仙人就更不用说了,他原本最擅长的就是祭祀,而现在所有的神明都给金床控制了,祭祀自然也要停下来……祭主仙人再别的本事就是杀人,他打仗的本事可一点儿不弱,但是谁让那金床有梵天的赐福呢?唯独,他没法在净修林里用这本事,这也不叫本事! 因而,当拉克什米带着伽耶度来到净修林的时候,这两位男性已经郁闷好久了,而伽耶度懂得很多,她教给因陀罗如何耕田,告诉祭主仙人怎么犁地,又教给他们怎样去做那些凡人男子该做的事情。 尽管她是金床的妻子,但是祭主仙人与因陀罗都没有打算对她不利。 因陀罗说:“金床的罪孽已经延伸到他的妻子身上了,他把邪恶压在自己妻子身上的时候,就是他罪孽即将到头的时候,我才不担心,我等着他自取灭亡。” 也难得因陀罗会说得这样有道理,摩诃提婆在毗恭吒听到了,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摩诃提婆,你不要高兴太早了。”那罗延叹了口气,深处冰凉的手来,拍在摩诃提婆的脸上,“醒醒吧、” 摩诃提婆没有睁开眼,却伸出手去抓住了那罗延的一双手。 可惜,那罗延还有一双手,他另外一双手伸出来,又拍上了摩诃提婆的脸。 没办法,摩诃提婆只好也长出一双手来,抓住了他的另外一双手——他们一共四双手,就这样抓着彼此,纠缠着彼此。 那罗延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但他却并不放弃,一直就让他的四只手冰凉凉的,在摩诃提婆的手里,带着大海的气息。 摩诃提婆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你的手这样凉。” “我的手一直很凉,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很快,金床的事情就要解决,摩诃提婆,我只是担忧钵罗诃罗陀的年纪尚小,做不了真正的君王。” “你不需担心这些,那罗延,他年纪虽小,但是却已经深谙正法,是你我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能不具高贵品德?” “我不担忧他的品德,摩诃提婆,我担忧的是,那些忠诚于金床的阿修罗,他们不赞同钵罗诃罗陀……”那罗延看着摩诃提婆,说,“除非,你的信徒苏羯罗,他能够去规劝那些阿修罗,但是……他现在已经去接触牛节王了。” 牛节王,他只是阿修罗之中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国王,不能说国家里穷困潦倒,但绝对不富有。 然而,他唯一的好处是,无论谁来,他都俯首称臣。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国家,没有任何阿修罗愿意占领,天神自然也不愿意,于是,他这个国王一直一直做下去,做得还很不错。 摩诃提婆松开那罗延的手,跟着他一起看到了牛节王。 那牛节王长得肥头大耳,肚子那么大,脸也那么大,却谁知,这样的一个长相,却得到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儿。 女儿在他怀里啼哭着,像是被抱得不舒服了,她大哭大闹,抬起脚蹬在牛节王的鼻子上,把国王的大鼻子蹬得一歪。 “哎呀呀,我的女儿啊,我的宝贝儿,我的小心肝儿唷!”牛节王连忙亲了亲女儿,“可没被我的胡子扎坏了小脚丫吧?” 那罗延因牛节王的这句话,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笑得太过,也就歪倒在一旁,摩诃提婆不得不把他扶起来,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摩诃提婆,你瞧牛节王,你瞧他那副模样啊!”那罗延仍旧在笑。 “那罗延,牛节王只有这一个女儿,他这样是正常的。”摩诃提婆说道,“这女儿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呢。” 那罗延不再笑了,他忽然沉下了脸,似乎看到了未来,看到了那牛节王的女儿的未来。 ☆、第69章 六十九 六十九 牛节王因为只有一个女儿,他当然不能轻率地为她命名,于是,他等到苏羯罗到来的那一天便请求苏羯罗这位阿修罗们的导师为他的女儿命名——苏羯罗难以看清这孩子的命运,但他见着女孩儿的容貌可爱,眼睛很大,看着便是非常有福气的样子,于是,便说:“这个孩子的容貌是有福的样子,牛节王,她叫多福。” 被苏羯罗命名的这一瞬,公主多福大哭了起来。 “她喜欢这个名字!”牛节王接过女儿,高兴地布施给苏羯罗许多财宝。 尽管他只是个小国王,但是他从不吝啬对婆罗门的布施,何况这个婆罗门是阿修罗们的导师,又为他的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即便这个名字不够典雅,但足够寄托美好,牛节王也不需要她将来嫁给天神,或者是仙人,她只要安安静静嫁给一个刹帝利,能够成为一个王后,能够获得丈夫的爱情,能够生出许多的儿子,这样,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的希望。 因而,他将自己的首饰布施給苏羯罗,感谢他为女儿赐名。 而苏羯罗,他匆匆离开,赶回善见城。 他怎能这样?怎能毫不作为就收取对方的布施?苏羯罗知道自己就是勉强敷衍牛节王,但是他又不能告诉牛节王他无法看透那女孩儿的未来……这不行,他不能说! 转而,他去看他的女儿天乘——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她并非凡人,因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长得很大……毕竟,她是金星的女儿,是星主的女儿,就不会成为女神,她也是神圣的,美丽的,充满了神通与法力的,因此,苏羯罗利用瑜伽神力,让他的女儿天乘缓慢成长……他这样拖延天乘的成长只是因为他利用占星术得知女儿的未来在很久之后,而现在……他不知道他的占星术是否还能行得通。 见到女儿,他将她抱在怀里,走到星盘跟前。 “父亲,您为什么又要给我占星了呢?”小小的天乘问他。 苏羯罗回答:“女儿,我希望确定你会永远幸福。” 他站在星盘之前,用天乘的血驱动了星盘,那天上无数的星辰瞬间落在了星盘之上,它们旋转排列,走出一个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轨迹……那是预示着天乘未来的轨迹,它似乎在中途想要变更,但最终,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 苏羯罗放下心来,他将女儿放到地上,任由她手上的伤口流着血:“去吧,去找你母亲,让她将你的手指包扎起来。” 为女儿包扎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苏羯罗叹息一声,认为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他不该再担忧这些了……他没有必要担忧这些。 然而,在毗恭吒,毗湿奴在苏羯罗离开星盘的时候,也把放在莲花池中的手拿了出来。 “那罗延,你改变了星盘的运行。” “是的,摩诃提婆,我改变了它。”那罗延回答,“我不能让苏羯罗改变未来的走向,所以就不可能让他看到未来的真相。” 他的回答很是自然,却让摩诃提婆心中感伤,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用力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那罗延,你明知道若是改变了,你将来会更好过些……” “摩诃提婆,那都是虚幻的。”那罗延笑了起来,他翻了个身,便直接看到了摩诃提婆的下巴,“而你呢?你该知道的,摩诃提婆,我还会把你送给凡人的宝珠打碎。” “打就打了,碎就碎了,如果这个人不值得我送出去的摩尼宝珠,那么打碎了它就是你的责任,那罗延,而既然你会打碎他,那么他就必然不值得我的宝珠。”摩诃提婆说着,将那罗延的尽管摘下,放到一边,“这样你睡得不舒服……睡吧,一觉醒来,就该下去杀死金床了……” 摩诃提婆说着,给那罗延唱起了催眠曲。 他唱的是关于灵鱼摩蹉的催眠曲。 因灵鱼摩蹉太过美丽,他掉落了无数的珍宝,在大海之中成为了无数的生灵,也化成了无数的宝藏。 摩诃提婆喜欢那些宝藏,他更喜爱那些生灵。 只因为,它们俱都是那罗延本身的造物,因而,摩诃提婆热爱它们,歌颂它们。 那罗延便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然而,那罗延熟睡之时,他仍旧遍入无数,他本身便有无数的化身,而最为真实的,就是现在这个合眼安眠的化身,这是人形的,也是原处模样的……除此之外,这世间的所有也是他的化身,他时时刻刻担忧着世界,便将他自己的神灵之魂投入到所有元素之中,于是,无论是谁,无论谁在做什么,他都知晓,却同样的……他也不知晓。 神明便是如此,他知道向他祈祷者需要什么,但又知道他们并不需要这些。 可是,有一个祈祷者所需要的,却是真是需要的。 钵罗诃罗陀。 他双手合十,赞颂着毗湿奴:“这世间唯一的至尊主是诃利!” “既然你这样崇拜诃利,就看看你的诃利能不能真的跟着你一辈子!”金床的妹妹霍利伽愤恨地披上了辟火毯,她跳入火中,在熊熊火焰之中奋力舞蹈,“钵罗诃罗陀,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现在不是你的姑姑,我现在是一个真正的要杀死你的女神!”她从火焰中走出,毫发无伤,“我要让你被烧死——钵罗诃罗陀,我有辟火的毯子,它如同我的纱丽,而你呢?你看看你的诃利在哪里!” “诃利无处不在!”钵罗诃罗陀双手合十,笑道。 “你不该信奉你的仇人,你只能信奉你的父亲!现在,你既然忤逆你的父亲,那么你就该去死,去死!”霍利伽大叫着,伸手抓住钵罗诃罗陀,“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孩子,我给你无数次机会了!你的父亲,我的兄长,他才是三界之主!而你,你本来该是他的继承人的,但现在,你只能是他走向成功的垫脚石!我要杀死你——我要用火烧死你!” “诃利也在火中!”钵罗诃罗陀亲眼见到过毗湿奴的神迹,他并不惧怕,他也无从畏惧。 “好啊!”她拖着钵罗诃罗陀,“那就让我看看他在那里!”她拽着他,用力把他拖到另一边的柴火堆上,“来啊,小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迹!”她用力抱住他,“让你看看你到底有多愚蠢!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信反而去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来吧,让火焰把你的罪过涤净!” 霍利伽说着,就命人将柴火堆点燃。 火焰升起。 那熊熊烈火瞬间升腾数丈! 那火焰之巨大,火焰之高涨,火焰之炽热……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甚至连靠近火焰的侍者身上的金饰也被融化得有些柔软——这些阿修罗们赶紧奔逃,他们身上的金子软绵绵的,像是马上就要化成金水,而他们自己仗着是阿修罗,反而要坚强了一些,可这怎么行呢?他们哪里敢在那火堆旁长久站立? 这些人往后刚刚退了没有多远,就见火焰瞬间熄灭,仿若不曾存在。 他们战战兢兢,带着恐惧走过去,只见那辟火毯完好无损,而在辟火毯前坐着的钵罗诃罗陀……他也安然无恙! “这怎么能够?”卫兵们吓得直哆嗦,“这怎么可能!?我的手镯都软了半边,我都把它捏扁了!那么烈害的火焰,王子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这肯定有鬼!我要去报道陛下!”一个士兵这样说。 “快看看公主如何了!”有人这样说。 他们七嘴八舌,终于招来了国王金床。 金床走过来,看见火堆里安然无恙的钵罗诃罗陀仍旧双手合十高声赞颂:“诃利!”而他的妹妹,还在辟火毯下,一动不动。 他怒然道:“去吧霍利伽公主请下来,你们这些懒鬼!” 国王下令,士兵们当然遵守,他们七手八脚地过去,走到霍利伽身边,对她恭敬地说:“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然而,霍利伽没有回答。 他们又请了一次,仍旧没有回答。 一次又一次……金床见状,怒不可遏,亲自走上前去拍了下霍利伽的肩膀——呼啦一声,那辟火毯坍塌了下去,而从辟火毯中掉出来的,是一具并不完整的骨骼……唯有几颗牙齿,还有一个头骨,其余的地方,在金床拍到辟火毯上的时候便化作了米分末——那是骨灰,是霍利伽的骨灰。 “霍利伽!”金床大叫一声,伸出手将钵罗诃罗陀抓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猛地,那罗延在摩诃提婆的腿上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目赤红。 世尊一怒,红莲如目,目光如炬,焚恶净土。 “那罗延!”刚刚叫出这个名字,摩诃提婆又马上改了口,呼唤了另一个名字,“诃利!” 拯救者,从洪水之中拯救了人类,如今,又要从金床手中拯救钵罗诃罗陀。 钵罗诃罗陀,他是毗湿奴虔诚的信徒,也曾经是一位婆罗门,他既然要走信徒这条路来达成与那罗延的相合之高度,那么他就一定要更为辛苦……他经历的这些只是考验,但是考验并不代表要他死亡……那罗延不需要一个信徒用生命来向他奉献,他从不需要这些。 于是,摩诃提婆将他扶起,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可怖的愤怒之态。 “那罗延,我将楼陀罗之怖相赠与你。”摩诃提婆在怖相之时有楼陀罗形态,而现在,他将这狂吼之姿,赠与那罗延。 那罗延赤红的双目看着他,在他双手摊开,将楼陀罗的怒吼相赠的时候,那罗延便化作一以狂吼为号的怖相——那罗辛诃! 那罗辛诃,他是毗湿奴的化身,而毗湿奴并非是真实也非是虚幻,他是神明又不是神明,他是一切又不是一切,他是万物又不是万物,他不是梵天的造物,也不是存在之物更不是不存在之物,他是毗湿奴,又并非毗湿奴。 他是狮首,有着野兽一般的面目,可他却是人身,体态优雅形体美丽。 他是狮首,可他不是野兽,他是人身,可他不是人类,他既非神明也非阿修罗,他既非野兽也非凡人,他存在于世间之中也存在于宇宙之中,然而,他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灵。 他站起来,怒意升腾,无人能挡。 此刻,在净修林中的拉克什米感应到了思瓦米的震怒,她猛然站起,在众人面前化身成为大女神姿态,八臂怒目,脚踩朱砂,那一直在她身上展现吉祥的莲花也化作可怕的武器,在她手中发出慑人的光芒。 “拉克什米!”阇衍提大叫出声。 拉克什米怒道:“金床作恶多端,竟然要杀死亲生儿子钵罗诃罗陀!我将去观战——那罗延天将会杀死他,我将要去观战!” “女神”因陀罗喊道,“我将成为您的战马,为您拉车!”说着,他将自己的宝杵化作马车,而自己则化身成为一匹巨大的白色骏马,拉住了那辆马车,“女神请您上车,我将要拉着您去善见城!” ☆、第70章 七十 七十 因陀罗拉着马车,他飞快地奔跑,仿若乌莎斯的座驾,又像苏利耶的马车,他往前飞奔,完全不顾及自己跑过了多少阿修罗的国度,那些曾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妖邪魔鬼,他们怎知那罗延天即将露出愤怒相,那可怖的威力必然震惊三界! 因陀罗心中生出无限的快意,他不再因为被赶出善见城而愤慨悲伤,反而得知自己即将报仇,便快乐地在这路上奔腾着。他看不到事情发展到哪里,唯独能看得到的,是女神拉克什米在车上那愤怒的姿态,只要女神持续愤怒,那么因陀罗就知道他的天帝之位即将回到他的手上。 这帝释天,这众神中的王者,他头戴金冠,即便化身为马匹也仍旧是光辉神圣,他四蹄健壮,在身材魁梧,比之凡马,更为荣耀美丽。 于是,他这一路上,载着那愤怒的女神奔腾前行,也将这一路上的阿修罗们吓得四散奔逃——那女神的姿态太过可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光就好似从地狱里钻出来的火焰,又仿佛从业力之渊降下来的冰霜刀剑,但凡碰到的阿修罗瞬间就会化作米分末,连使用复活咒来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半个! 这大女神的力量惊人,而她选择的毗湿奴大神,力量又该如何惊人? 因陀罗并不算了解毗湿奴,他知道梵天如何,却少见毗湿奴,更少见湿婆,他们虽然曾经展现不少神迹,然而没有神迹是属于专门给因陀罗展现的。 然而现在,因陀罗知道,那罗延天要展现他的神迹了,要展现那神迹给天帝因陀罗! 于是,他更为奋力前行。 而此刻,在金床的面前,钵罗诃罗陀被他绑在善见城宫殿的石柱之上。 那石柱巨大无比,帮着钵罗诃罗陀的绳索是精钢锻造,也是坚固巨大,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绳索之下逃脱,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绳索之下活命。 这绳索把人困在里面,没过多久,就会因绳索的力量而将人压死,而现在,这绳索捆着钵罗诃罗陀已经有三天三夜了,金床等候着他的死亡,可阎摩总不来临,金床因此而愤怒无比,他举起宝杵,对着钵罗诃罗陀怒吼:“你时时刻刻念着你的诃利,他在哪里?怎么不来救你?!” “诃利无处不在。”钵罗诃罗陀回答,“诃利无处不在,主毗湿奴无处不在,薄伽梵那罗延天无处不在,他是遍入天,他遍入所有,这世间万物都是他的组成,他比最高还高,他是阿阇梨耶,他是圣师尊者,他通晓一切。 “他高居于毗恭吒,这比最高天还要高出万仞,他双目如莲,平静时刻是青莲,愤怒时刻是红莲,青莲宁静安详,能为世界带来吉祥快乐,红莲如火如炬,乃在业火滋生时刻焚净一切!诃利无处不在! “诃利是父亲,是师尊,是宇宙之主,他身形无数,他又唯有毗湿奴一个真身,他是真实也是虚幻,他富有所有,又不具一物!诃利无处不在!” 钵罗诃罗陀双手忽然合十,那锁链便俱都掉落,再也不能束缚他分毫。 金床这才彻底愤怒了,他指着钵罗诃罗陀身后的石柱,怒吼:“你说他无处不在,他在哪里?在我身上吗?你为何不敬我?在你身后的柱子里吗?那你就去礼敬这根石柱好了!”说着,他举起宝杵,砸碎了钵罗诃罗陀身后的石柱! 石柱坍塌碎裂瞬间,那可怕的巨大怪物那罗辛诃猛然从中一跃而出——那罗辛诃那雄狮一般的头颅巨大无比,他高大威武,身穿金甲,手中没有武器,却有着猛兽的利爪,他身上的肌肉暴涨,无论是提婆神族还是阿修罗众都无法与之比肩——高举着的四只手臂上戴满了臂钏,闪闪发光的金子与他金色的毛发相互映衬,更昭显出他的力量强大。 那罗辛诃走出石柱,抬起手,抓住了呆愣着的金床。 金床虽然呆愣了,但他本能地反抗,举起宝杵就对着着怪物砸了过去,可着怪物刀枪不入,身体坚硬的就好似金刚石一样,宝杵砸到上面只能碎裂成灰! “快来人!”金床大吼起来。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那罗辛诃一只手抓住了金床的脖子,另一只手挥开前来阻拦的阿修罗们,“金床,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不!没有人能杀得了我!”金床仍旧挣扎。 “我,那罗辛诃,那罗延天的化身——金床,我不是梵天的造物,我也不是真实,我也不是虚幻,我不是动物我也不是非动物,我不是存在我也不是不存在,我不是猛兽不是那伽不是提婆神族不是仙人不是凡人不是乾达婆不是紧那罗也不是阿修罗,我,是毗湿奴,我不是你所求梵天赐福之中的任何一种生灵,而你,没有可能从我的手中逃脱!” 那罗辛诃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金床在手中高举,又重重摔落地面,一次又一次,每一句话,他就摔一次,摔到金床身上的骨骼碎裂,他才将他夹在腋下,走到大殿的门口,坐在了那高大宽敞的门槛之上。 这时,一阵烟雾,摩诃提婆便站在了钵罗诃罗陀的身边。 钵罗诃罗陀认出了摩诃提婆正是他的导师,便扑到摩诃提婆的怀里,恐惧地抖着身躯。 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见到这样恐怖的事情,自然会因此而害怕。 而摩诃提婆却拍着他的后背,说:“不必惊慌,钵罗诃罗陀,你父亲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很快你的兄长们也会步他后尘,而你因为选择了不同的路,因而你将要在很久之后才能升到毗恭吒。” 钵罗诃罗陀似懂非懂。 他知道这那罗辛诃正是那罗延天,便是薄伽梵毗湿奴,又是诃利……他也知道那在净修林中对他百般疼爱的摩西尼也是他,然而,现在……这恐怖的那罗辛诃还是他。 他遍入一切,又能化身一切。 可这人狮诚然恐怖。 钵罗诃罗陀也对他父亲即将死去而忧虑伤心。 这是作为人子所必备的美德,钵罗诃罗陀有着所有的美德,更有着虔诚坚定的心。 就在摩诃提婆想要继续告诉钵罗诃罗陀关于他前世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因陀罗变作的白马冲进了大殿,他变回自己的模样,跪在地上请大女神拉克什米下车。 那拉克什米女神此刻仍旧是愤怒姿态,她走下马车,怒火熊熊:“我将见证那罗延天的化身那罗辛诃杀死金床!” 然而,她一转身,看到了钵罗诃罗陀。 “钵罗诃罗陀!” 钵罗诃罗陀双手合十,向女神问候,当他的双手触及到女神脚下的土地的时候,女神的愤怒奇迹般地被安抚了下来。 “女神。”他问候她,“眼前的情况,无法制止吗?” “不能制止,钵罗诃罗陀,这不能制止——任何父亲,任何母亲,他们身为父母就是要热爱自己的孩子,一旦他们产生了杀死孩子的念头,这就会获得最可怕的惩罚,钵罗诃罗陀,一个孩子没有罪孽的时候,是不该被杀死的,即使是被杀,也不该自己的父母亲自动手,这不符合正法!” 熟知法典的钵罗诃罗陀想要说这并非如此,然而,他猛然想到,法典是凡人编纂的,虽然有着神明的谕示,却仍旧不够完整不够明确也不够真实……而神明,却在他眼前。 心存担忧,钵罗诃罗陀想要改变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摩诃提婆这时候说道:“孩子,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你作为国王的时候,将一切都转变回来? “你信奉那罗延,那么你将如何教育你的孩子?你会爱他们,让他们也爱自己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的孩子继续爱以后的孩子……这一切,与你们出身为何无关,只是在于你们是否拥有一颗高尚的心灵,而你的父亲,他的心灵已经无法扭转,所以他的生命将要离开,然而他的灵魂会转世轮回……钵罗诃罗陀,孩子,你该知道灵魂的意义。” 说这话的时候,金床已经被那罗辛诃放置于膝盖之上——在门槛上,既非室内也非室外;此刻乃是黄昏,日月交替之时,日月同现于天空,既非白昼,也非黑夜;金床不在空中,也不再地上,他在那罗辛诃的膝盖之上……他挣扎着,可那罗辛诃的四只手太够有力,把他禁锢在膝盖之上,让他毫无反抗能力。 “不!不——我有大梵天的赐福!” “没有任何赐福我不能打破。”那罗辛诃说道,一双手放置在金床的胸口,在他挣扎谷欠逃的瞬间,撕裂了他的胸口,从胸口到腹部,那一道长长的裂口,几乎剥开了金床的整张皮! “啊——”即便是因陀罗,也因此而尖叫恐慌。 然而此时,那罗辛诃却没有半点恐惧了。 他看着那罗辛诃将他父亲金床的肚腹破开,看着他拿起他父亲的心脏、肝胆一同吞下,看着他拽出他父亲的肠子……那长长的,鲜血淋漓的肠子被拖拽到地上,那罗辛诃像是在玩耍一根毛线的猫一样,将那肠子一点点地拽出来再拽回去……钵罗诃罗陀颤抖着,他不恐惧,他只是敬畏,敬畏这大神的可怖……也敬畏这大神的慈悲——他深知,只要那罗延将他父亲的心脏吞下去,那么他父亲留在这世上的邪恶就会不复存在,他父亲本质上的那些沾染上的邪恶也将被净化……钵罗诃罗陀恸哭了起来,他不为父亲的死亡,反而,为那罗延天的慈悲。 他的痛苦让因陀罗恐惧万分,因陀罗连忙跑到那罗辛诃跟前,双手合十:“上主,请……请变回来……” 然而,那罗辛诃并没有变回来。 他吞进了金床的心脏,也必然需要时间来净化这颗心。 “上主!请变回来吧!”因陀罗又说。 这次,他是真的惹怒了那罗辛诃——那罗辛诃丢开金床的尸体,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因陀罗…… “上主……上主!”因陀罗吓得往后直退。 “那罗延天!”拉克什米连忙冲到因陀罗身前,“那罗延天!是我,我是拉克什米!” 她的叫声让那罗辛诃愣了须臾,可转而,那罗辛诃就去捶打旁边的石柱——那石柱,轰然倒塌。 ☆、第71章 七十一 七十一 那罗辛诃的力量巨大无比,他的狮首毛发发亮,那金色与他身上的金饰辉映成一体,这世间再无任何事物比他更适合金色,而他便是那金色的代表,光辉无限。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那罗辛诃更适合金色了,他本身就是灿金的堪比苏利耶的光芒万丈,这样的光芒之中,却孕育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恐怖。 没有人会比那罗辛诃更为恐惧,他是那罗延的怖相,愤怒相,一旦那罗延化身为那罗辛诃,那这世间就是有真正的罪恶滋生蔓延再无用其他方式可以肃清的可能。 他不若伽尔基,那身骑白马的武士化身可涤净人间邪佞之人,而这些邪佞之人的死亡则可将已经无法重整的秩序彻底推翻,将人们从那黑铁时代之中拯救出来,让忘记正法之人彻底忘记一切,因而,伽尔基即为毁灭又为重建,他不毁灭世界,只毁灭邪恶。 他不若奎师那,那肤色黝黑的王子赶着白色的战车在人间游荡,他仿佛一文不名的穷人,却富有四海,他将用他的知识与智慧将人们引上正路,他会用自身来祭奠何为正法,而当他将正法再次建立起来的时候,便是回归天界之时。 他也不若罗摩,那肤色幽暗的圣王用自己演绎了正法,他的行为就是正法的准则,不必质疑不必询问不必思考,只跟他做得一样便是国王的职责——永远,以百姓为尊,这是圣王的功德,即使这功德伴随着的是他生命的碎裂也在所不惜。 与这著名的化身相比,那罗辛诃完全不同,他的作为只为正义伸张,无论是谁,无论是何人,只要触犯了那条可怕的底线,那罗辛诃就会出现,出现在那罪人面前,用他的双手撕裂罪人的躯体,用他的牙齿嚼碎罪人的骨头! 而他的怖相一旦呈现,就难以化解那可怕的愤怒。 因他并非是自愿要愤怒无比,却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拉克什米的到来让那罗辛诃一愣,可那罗辛诃怎么可能伤害拉克什米女神? 他绕开她,转而怒目而视的是因陀罗。 因陀罗站在那里,他满脸惊恐,抬起脚来,他甚至无法奔逃。 这时,摩诃提婆提醒道:“天帝因陀罗,那罗辛诃是那罗延的人狮化身,他有野兽的一面,必然机警敏锐,无可匹敌,而你的恐惧就是诱因——不要恐惧,猛兽会扑向恐惧他们的猎物,而你的恐惧,已然把自己摆在了猎物的位置上。” 摩诃提婆的话让因陀罗更为害怕,他双手合十看向摩诃提婆:“上主,请救我!” 而这时,火天阿耆尼,日天苏利耶,风天伐由,水天伐楼拿,甚至梵天,各路大仙,俱都出现在了这里,因陀罗的状况,就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因陀罗,你不要害怕。”阿耆尼高声叫着,却也没有敢冲上前。 “快!快去找苏羯罗!”苏利耶这时候却聪明了起来,“若是因陀罗被杀了,让苏羯罗救他!” “他可是阿修罗的导师!”祭主仙人一旁摇头。 “那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他搞出来的乱子?不然就让那罗延天把他也一起吃了算了!”那罗陀呵呵地笑着,高声赞颂了两声那罗延天,“这倒是很对,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啊!礼赞那罗延天!” 这时,拉克什米不由得真的笑了出来:“那罗延天,请不要杀死因陀罗!”她再次挡在了因陀罗的面前,“因陀罗若死去,这天帝的位置就需要换人了,那罗延天,他还没到死的时候吧?!” 然而,那罗辛诃已经认不出人来了。 他此刻腹中饥饿,恨不得将宇宙之中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梵天着急万分,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那罗辛诃冷静下来,只能看着拉克什米与摩诃提婆。 就在那罗辛诃抓住因陀罗的瞬间,摩诃提婆冲了过去,他没有拿着手中的三叉戟,也没有用任何武器,仅仅是肉身,就这样冲了过去,挡在了那罗辛诃的面前。 然而,那罗辛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挥开因陀罗,伸出手去抓住了摩诃提婆——摩诃提婆长高数倍,与那罗辛诃一般大小,这也使得那罗辛诃的双手在去抓他的时候,能够被他抓住。 他们僵持在了一起。 摩诃提婆的力量足够与那罗辛诃抗衡,他们两个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手上便能通过角力而将世界化为齑米分——这不能继续下去,这样的僵持不可能继续下去! 拉克什米女神无论如何在旁边叫喊也没有用,她想到了萨克蒂,那摩诃提婆的女性力量,于是,她呼唤萨克蒂,希望她能够来解决危机……她呼唤了三声,萨克蒂果然到来。 这光辉的大女神没有形体,却有光芒在她身旁闪耀。 “这我也无能为力。”萨克蒂叹息了一声,“那罗延天的这个化身是虔诚的信仰促使他完成的,我没有这个能力来让他恢复……我爱他,如爱我的手足,爱我自身,爱我的半身,爱我的世界,但是这不足够虔诚,拉克什米女神,我不知这其中有谁能有这样虔诚的力量。” 拉克什米一转头,正看见钵罗诃罗陀。 她惊喜地抱住钵罗诃罗陀,将他带到那罗辛诃的面前:“孩子,钵罗诃罗陀,不要怕,你记得他是谁,你知道他是谁……你不能让两位上主的力量毁灭世界……钵罗诃罗陀,你与我们生活,你爱我们,你虔诚奉献……现在,你的虔诚也会让他恢复,请让他恢复吧,孩子!” 钵罗诃罗陀在拉克什米的怀中慢慢靠近两位力量爆发的上主,他孩童特有的嗓音赞颂两位上主,尽管他刚刚痛哭过,可他仍旧记得赞歌。 “诃利!你护佑所有,你是宇宙之主,你是世界的承载者,我歌颂你的存在,请你为我展现你守护的姿态,你是众生归处,你心怀慈悲! “诃罗!你是悲悯尊者,你是众神之主,你去除苦难翦除伤痛,我歌颂你的存在,请你为我展现你慷慨的形态,你护佑信徒无数,你是谷欠望之敌!” 他歌唱着,双手合十,走向两位上主。 “他会被怒火焚烧的!”因陀罗尖叫起来。 “不会。”拉克什米看着钵罗诃罗陀,回答。 这时,钵罗诃罗陀已经到了两位上主脚下——他是这样的渺小! 两位上主巨大无比,已然将善见城宫殿的房顶掀翻,而钵罗诃罗陀只是一个孩童大小的阿修罗,他甚至只有他们脚趾那般大小,但是,他再小也是生灵,他再小,也是虔诚的力量,他再小,也能感动上主们。 他的双手触摸两位上主的足面,他无法如经典之中那样左手碰右脚,右手碰左脚,便只先碰一只脚,再碰另一只,他虔诚地用他的额头去触及上主脚下的地面,将他们踩过的灰尘扬在额前。 这样的虔诚,这样的敬仰,这样的奉献。 他的脑海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念着诃利。 而这样的声音,的确安抚了那罗辛诃。 那罗辛诃渐渐安静……但是他仍旧难以转换回那罗延……他的身高渐渐降低,他的身形渐渐缩小……可他的头颅仍旧是狮子——那满是鲜血的嘴边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而随着他变小,摩诃提婆也跟着变小,直到他们变回十八尺,如他们平常那样,摩诃提婆这才一把抱住那罗辛诃——他将那罗辛诃的爪牙放到自己身上,他身上那具有死亡气息的骨灰瞬间冲入了那罗辛诃的鼻腔之中……这死亡的气息,这瞬间死亡又瞬间复生的姿态,这带着悲悯与热烈爱意的形态……那罗辛诃渐渐地,在虔诚与热爱之中冷静了下来,他的冷静来得很慢,这时间漫长到让人担忧害怕…… 然而,拉克什米却并不担忧,她走过去,也化作十八尺高的女神姿态,伸出手去放到那罗辛诃的一只手中——她本是他手中的莲花,现在,她将莲花的吉祥与洁净之力传递给他。 而摩诃提婆的力量也是如此,他将悲悯与哀伤传递了过去。 这样,这世间最为美好也最为痛苦的感情都在那罗辛诃身上展现,而这使得他了解了一切,也便冷静了下来……他冷静了下来,变回了那四臂的金冠尊者那罗延天。 然而,变回来的那罗延天仍旧不算冷静,他的力量刚刚暴走,即便是摩诃提婆,在他真正暴走的时候也无法阻止,只因拉克什米先行阻止,他的力量才稍稍平静……若是真的暴走,也许宇宙也将不复存在,而他的愤怒虽然被安抚,可力量仍旧奔腾。 就在这时,因陀罗忽然开口:“那罗延天,你的力量这样强大,你却不能控制它!你刚刚险些把我杀死!” “天帝!”那罗陀呵斥因陀罗,“就算你死了,放心吧,那罗延天也能把你带回来的!” “仙人……”那罗延看向那罗陀,“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他的力量还在奔腾,此刻,他需要的是冷静……彻底的平静…… 而因陀罗还是不依不饶:“力量这样强大简直就是可怕!” “就是啊,还在人家孩子的面前吃了人家的父亲!”阿耆尼也随之开口。 “住口吧!”伐由吹开了阿耆尼,“不然,你们还在那金床的手下干活呢!” “但是……” “阿耆尼!那罗延天是宇宙的人格化身,他做什么,不是你能言语的!”梵天忽然开口,他气得五个头上的胡子都在抖,“现在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回去吧,把这里修葺好,毗首羯磨应该还闲着!” “梵天!”因陀罗看向迦叶波,而迦叶波却毫无回应的意思。 这时,萨克蒂忽然开口:“我将要降生……那罗延,摩诃提婆,我将会在特定的时间降世,但必须有人能用苦行之力取悦我。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她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摩诃提婆这时已经要离开了,他拉住那罗延与拉克什米,想要马上就走——萨克蒂的离开已经昭示即将有事要发生。 然而,因陀罗却还是开口了:“如若那罗延天是宇宙化身,那我诅咒他将要被人吞食!我想要知道,他若是被人吃了,是不是真的会让宇宙消失!” ☆、第72章 七十二 七十二 因陀罗这话刚一出口,就见摩诃提婆的三叉戟直奔着苏利耶而去——苏利耶即便是太阳神,他也只是提婆神族,他没有更为过人的资质与力量,甚至连他会成为太阳神,也是他出生之后的事情。 苏利耶与其他神明不同。 最初他出生之时是一个火球,因一出生就十分巨大恐怖,便被丢入大海,而那时,大海的化身伐楼拿尚未出生,他仅仅是世间所有水元素而已,但这水元素也无法将苏利耶的热量包容,于是,他将苏利耶从海中抛出——这样,苏利耶才从东方升起,直到天空。 他一路上升,在空中翻滚着,最终与天空中的云朵结合,生出了霞光女神乌莎斯。 只是这时候他们尚且都不是完整的人形。 完整的人形唯有三相神。 三相神需要这些神降生,但是他们又不能降生成在凡人的身体里,于是,梵天所造出的生主们就成了最佳人选,他们的妻子,达刹的女儿们,她们生来就具有高贵的血统,是达刹与他妻子毗哩尼所生,因他妻子毗哩尼也是生于梵天,于是,他的这些女儿自然就能生育出特别的生灵——梵天将他创造的生灵投生到达刹的女儿腹中,又让嫁给迦叶波的底提、檀奴、阿底提等人生出诸天众、檀那婆、阿修罗众、那伽、飞禽……这世间万物,都由这些女孩子们的子宫带来。 而那些需要降生的神明,他们就这样被生了出来,成了神明。 苏利耶也就这样从一个火球,降生成为了阿底提的儿子。 只可惜,阿底提生他,却是一个肉球。 最初他出生之前也因为自己只是个球而十分不快,他想要英俊可爱,便在各种星星上将自己撞下一块又一块,可他自己又看不出自己的模样,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撞下了多少块来……撞了很久,直到他投生在了底提的子宫里被生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仍旧是个球形…… 这样的儿子,就算阿底提不爱,迦叶波也因此而偏疼他了许多。 因为迦叶波的偏疼,苏利耶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肉球而且实在丑陋,他原本十分快乐,直到他与他的未婚妻相见,那漂亮姑娘的惊叫让他伤透了心。 之后,他才在毗首羯磨的帮助下变成了人形。 但这又能如何? 他仍旧被宠坏了,又在之前因为他儿子阎摩的事情与因陀罗结仇,于是,对因陀罗他也产生了报复的心理。 该当如何报复因陀罗,苏利耶想了许多……他的阎摩是个听话的儿子,即便是人间的摩奴也不能与之相比,而因陀罗被赶下天帝之位,他的另一个儿子摩奴也被囚禁……这些都让苏利耶恨极了因陀罗。 于是,他诅咒了因陀罗。 诅咒他在不恰当的时候要说出最不恰当的话来诅咒宇宙之主。 在苏利耶看来,毗湿奴绝非一个良善之人。 苏利耶比因陀罗年纪大许多,他甚至有自己还没有降生时候的记忆,他记得毗湿奴在□□之初都做过什么,他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时候,他甚至见过毗湿奴将完完全全的一个种族屠杀殆尽,只因为那个种族象征着“暗”。而这些“暗”最终不能物质化,只好掉落在地下界,沾染上了这种负面属性,就算是提婆神族也要变作阿修罗,就算是凡人也要变作食人罗刹,就算是洁净的水流也要变成鲜血。 他还见过毗湿奴将那尚未成型的“忧伤”也一并吞噬。 这样的一个人,苏利耶认为,他一旦诅咒下了因陀罗,那么因陀罗就必然会激怒毗湿奴,到时候,因陀罗怎么也要死一次了。 可谁知道,因陀罗的诅咒刚刚出口,他就被湿婆的三叉戟戳中了喉咙。 “摩诃提婆!”毗湿奴连忙抓住三叉戟,“不要这样做——冷静,冷静!” 毗湿奴一连说了两个冷静,摩诃提婆才算是放下了三叉戟,然而,他的三叉戟放下之后也还是夺去了苏利耶的生命……苏利耶,他轰然倒地。 迦叶波冲了过去扑在苏利耶的尸体上——苏利耶的尸体滚烫,他就是太阳,太阳就是他,他是那样的炽烈,他又是那样的光明,他普照一切又在夜晚的时候收敛光芒……他仅仅是因为一点点的私心,现如今,就被夺去了他的生命,他的光芒,他的一切……他曾为世界做出的贡献,全都变成了虚妄。 迦叶波抱着儿子的头痛哭。 他哭着,眼泪掉落在善见城宫殿的地上,一点一滴,将这坚固的金砖也滴穿了一个个空洞。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迦叶波的手抚摸过苏利耶的面颊,“我的儿子……你出生才多少年……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死去……我的儿子……我该如何向你母亲交代!我该如何跟她说……我该……” 迦叶波的哭泣也让达刹伤心不已。 苏利耶的母亲阿底提是达刹的女儿,他与毗哩尼的女儿……毗哩尼将自己奉献给了她的后代们来延续他们的生命以便于将世界创造得更完善,最终,她的灵魂转世成为摩奴的孙女钵罗苏底再次嫁给达刹,她钵罗苏底拥有毗哩尼的记忆,她是达刹的爱侣……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失去了儿子,那她该多伤心啊? 达刹也怒视着摩诃提婆。 原本达刹就对摩诃提婆十分不满,现在……他的不满又多了一条。 “摩诃提婆……摩诃提婆!”迦叶波感激地拍了拍达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摩诃提婆!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他指着摩诃提婆,怒吼,“你是个苦修者,你弃绝一切,你怎么能知道孩子是父亲多么重要的存在?他是生命的延续……他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的一切!你怎能杀死他,怎能挡着我的面杀死他?!就算他做了什么,也是我该教训他而不是你!不是你! “因此,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儿子!”梵天大叫起来,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然而,他最终晚了一步…… “我诅咒你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如同我今日见到我儿子苏利耶死在我面前一样,你要感受双倍——十倍的痛苦!” “迦叶波!”那罗延怒喝,“你过界了!” 他挥起手,将苏利耶做过什么展现给了迦叶波:“你过界了,迦叶波!” 而因陀罗则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捂着头,瞪着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瞬间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口出狂言诅咒那罗延天。 这可怜的提婆神族之中的勇武者,他大哭起来,扑倒在那罗延天的脚下:“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啊那罗延天,大天,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痛哭着,哭得比迦叶波还要凄惨,扑完那罗延天,他又扑到迦叶波的脚下大哭起来。 “父亲……父亲!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与您与母亲已经不再有联系……不再有关系……我们成年之后就必然要承担起责任,这是提婆神族的命运……我以为……不,我是错了,我错得离谱!”他伸出手去触摸了苏利耶的双足,“是我先挑衅苏利耶的……我会去祈求苏羯罗救他……我会的,宁可把天帝的位置让给苏羯罗我也会救回我的兄弟!” 因陀罗的哭泣太过凄惨,他是雷电之神,他一旦哭泣,就必然是雨季来临。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那闪电在空中划破了乌云,那雷鸣隆隆,与闪电一同降下了神威怒火,闪电打在尚未落下雨点的地面,地面瞬间滚起万丈火球,那火球四处乱窜,它已经不受控制,用毁灭的姿态在人间肆虐! 因陀罗哭泣着,他的泪水驱赶着那火球去寻找苏羯罗。 “不必了,天帝因陀罗。”那罗延说道,挥手,将那火球收入掌中,“苏利耶不会死。” 他这样一说,迦叶波瞬间一愣,而梵天却一脸欣慰……这时,就见那罗延天将手中的火球丢上天去,它便消散了踪迹,而与此同时,那罗延天的一只手轻轻地举起,做出了赐福的姿态——从他掌心之中发出一道金光,那金光进入苏利耶的尸体……金光瞬间便笼罩了苏利耶! 它与苏利耶渐渐融合……直到消失不见,然后,苏利耶便站了起来,甚至不记得自己竟然死过一次了。 “儿子!”迦叶波惊讶道。 “那罗延天是宇宙化身,苏利耶若是死去,他便要回归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只需要将回归的苏利耶送回去就可以了。”摩诃提婆解释道,“然而,因苏利耶的死的确是因我而起,我将接收你的诅咒,迦叶波。” “但是……”那罗延说道,“迦叶波只是说你会杀死自己的儿子,摩诃提婆,却没有说之后的事情——之后,你的儿子将以一个吉祥的形态复生,他将为人间带来欢乐、幸福、吉祥,他与拉克什米女神一样是财富的化身,却又有所不同,他将是孩子的守护者,摩诃提婆,请接收我的祝福。” 摩诃提婆点头,接收了那罗延给他的这个祝福。 他将会杀死那并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儿子,然后……儿子会复活——摩诃提婆点了点头,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这件事会对世界有益,那么必然会让那罗延快乐,那罗延快乐,便是他的快乐。 “现在,那罗延天,摩诃提婆,你们都接受了诅咒,但是我们该如何破解它?”梵天担忧地询问,“那罗延天,你要是被吞了,这世界谁来支撑呢?” “梵天,一切都会有办法的。”摩诃提婆并没有正面回答梵天,“那罗延从来都能找到办法,而你,现在只要回梵天真界履行你的职责便好。”他说着,拉住那罗延,“那罗延,这里……怎么办?” 那罗延看了看钵罗诃罗陀,再看看这里的满地狼藉,还有那死状奇惨的金床,不由得叹了口气:“钵罗诃罗陀,你将要代替你的父亲成为国君。”他说着,将所有提婆神族与仙人都甩出了这善见城的宫殿,又将宫殿沉入地界,“我将把这里赐给你,钵罗诃罗陀。” ☆、第73章 七十三 七十三 那罗延天,他是这样的光辉慈善,他的善行让人顶礼,他的言语让人欣喜。 他挥起手,将这几乎被毁掉的宫殿变成了最为尊贵荣耀的殿堂,他将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阿修罗的风格,然而,这个风格之后,他又将金床的尸体埋在了王座之下。 “上主!”钵罗诃罗陀不明所以。 那罗延说道:“钵罗诃罗陀,你父亲的尸体将永远留在这里,孩子,他并没有真的死去……”他不能告诉钵罗诃罗陀关于他父亲金床的前世今生,但是他却能暗示这个孩子,“人的灵魂永恒不灭,钵罗诃罗陀,只有在灭世之时,我才会将一切收回我本身,所以……无论是悲痛还是恐惧,请全都抛给我。” 那罗延伸出手去,将钵罗诃罗陀抱在怀里。 那罗延的怀抱温暖却又冰凉,这个怀抱带着宇宙万物的生机,又有着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宽慰,这怀抱柔和又坚强,这怀抱将所有的一切都能包容……尽管他化身成为那罗辛诃的时候恐怖无比,但是现在的他,却已然是那宇宙间最为宽容和善的那罗延天了。 钵罗诃罗陀在他怀中哭泣出来。 那罗延叹息:“钵罗诃罗陀,你不必为了我与摩诃提婆的事情伤心。” “但是……上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您与大天遭受了这样痛苦的诅咒,我的父亲也因此而失去性命……作为儿子,我不能让父亲被我保护反而因我而死;作为信徒,我不能让我的上主因我而荣光反而因我被诅咒……我,是多么可怕的罪人!”他只有十几岁,在阿修罗之中他就如同凡人中的婴孩,那伽中的蛇卵,可是钵罗诃罗陀,他却已经懂得了何为道理,何为道德。 钵罗诃罗陀的德,是他最为重要的武器也是他最为重要的根本。 摩诃提婆说:“钵罗诃罗陀,你高贵的品德已经展现出了能与那罗延相合的尊贵,然而你必须在这里履行你的职责,这是你所需要做到的,你能做到吗?” 钵罗诃罗陀直起身,双手合十:“我当引领我父亲的臣民在这已经是属于我的国家里繁衍生息——尽管我们都是阿修罗,但是我会将知识与善良传播给他们,这将会使得懂得这些并坚持正法的阿修罗升上天宫成为提婆神族,甚至更为优秀的王仙、梵仙。而我的职责,便是如此。” 他的回答让两位上主满意。 那罗延挥手,赐予钵罗诃罗陀一座毗湿奴雕像,这座雕像背后则是那罗辛诃。 “那罗辛诃将永远保护你,钵罗诃罗陀。”他将雕像放到钵罗诃罗陀的手中,“你将它放到哪里,它便会在哪里驻守,不会离开。” 钵罗诃罗陀点头,他满怀崇敬地将雕像放置在他的头顶上,瞬间,这雕像就化作一顶金冠,与那阿修罗们特有的王冠不同,这顶金冠真的是如同天帝的那顶金冠一样,带着上主的赐福,带着诸神的光明,带着凡人的心愿也带着这宇宙创始之初的生机勃勃。 钵罗诃罗陀头顶的尽管便是毗湿奴的雕像,而在金冠的背面则是人狮那罗辛诃——他一心一意奉献的上主。 由于金冠将会保护钵罗诃罗陀,而同样的,这金冠又是毗湿奴神像,他也将护佑钵罗诃罗陀的国家,将这一切笼罩在那罗延天的神光之中。 摩诃提婆赐福给钵罗诃罗陀,愿他不会在阿修罗的战斗中失败,而有了这些,他又有何恐惧? 伽耶度也被阇衍提从净修林一路护送回到了这座城池。 她已经不再是王后,而成了阿修罗的太后,钵罗诃罗陀也规劝她,说金床之死并非是灭亡,反而是灵魂的再次轮回……伽耶度顶礼了两位上主,答应尝试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而她丈夫的那些女人,因为没有生育,她也愿意让她们寻找最适合她们的未来之路。 这一切看似都安稳妥当了,唯独阇衍提,她忽然拔出腰间的巨剑,对准了门口——门口,苏羯罗站在那里,怀中抱着一个婴孩。 “阇衍提!”苏羯罗吓得倒退几步,抱着婴孩的手也松开了——那罗延一挥手便把这应该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女婴。 她包着锦被,手指上点染着海娜花的嫣红,额头上还画着吉祥的提拉克。 那罗延马上就知道他怀中抱着的是谁了。 他将怀中的女孩儿递给摩诃提婆,摩诃提婆看着这女孩儿,便透过她,看到了她的未来——天乘,她将是那罗延完整人格的化神婆薮提婆-奎师那的祖先雅度的母亲,然而,此刻的她,还只是个婴孩……一个百年来都没有成长起来的婴孩。 苏羯罗虽然能够占星,但是事关三相神,任何人的占星术都不会灵准,更何况……苏羯罗占卜之时需要诸天星宿帮忙,而他哪里知道星宿诚然也是那罗延天的一部分。因此,他现在只想要找到他所信奉的摩诃提婆,请求他帮忙看看女儿的命运。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在摩诃提婆的手中,苏羯罗连忙过去,双手合十,顶礼摩诃提婆:“向您问安,上主。” 摩诃提婆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苏羯罗马上走过去,介绍自己的女儿:“这是我的女儿,天乘。上主,我这几次为她占卜,却把前路全都丢失了,我看不见那迷雾之中隐藏的真实,上主,请告诉我吧,我的女儿天乘,她将要面临何种命运?求您跟我说说,我的女儿,她将来的命运如何,她的夫君会不会是个让我满意的婆罗门,她的手上,会不会永远都点缀着鲜艳无比的曼海蒂?” 苏羯罗的梦想可真是美好。 什么女人永远不用干活?她不需要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也不需要去厨房烹煮那些食物,于是,她手上的鲜艳的色彩便不会消失——做父母的,又有几个不想着这样呢? 苏羯罗的祈求并没有得到摩诃提婆的回应,摩诃提婆对于苏羯罗而言,是用武力使之屈服的角色,因而,他又怎么能需要用恩赐来让苏羯罗虔诚侍奉呢? 拉克什米这时候忽然开口说道:“苏羯罗,你从牛节王那里回来了?” 苏羯罗吓了一跳。 他不知女神怎么能知道他去了牛节王那里,因而,他看向钵罗诃罗陀,这个刚刚成为王者的男孩,生怕因着政治关系,新王把他赶出这座城池。 然而,他面对的是钵罗诃罗陀,钵罗诃罗陀是有着绝对道德的人,他仅仅是看了看苏羯罗,便不再对他施以任何对策——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言,还是动作。 苏羯罗只好说道:“女神,牛节王的女儿出世,我去为她取名祈福。” 拉克什米女神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可这笑容之中,满是嘲讽。 这时,摩诃提婆才将天乘放到苏羯罗怀里,说道:“她是个有福的孩子。” 有着摩诃提婆这句话,苏羯罗略略放心,他抱着女儿,对钵罗诃罗陀与伽耶度行礼。 伽耶度说道:“苏羯罗,我的儿子刚刚灌顶,是那罗延天为他灌顶,是摩诃提婆将权杖放到他手上,他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君王,他将会成为最伟大的阿修罗王,苏羯罗,你应该去牛节王那里。” 苏羯罗连忙往后退,他双手高举请求伽耶度不要这样说。 然而钵罗诃罗陀却说:“是的,金星主,导师啊,你该去牛节王那里。牛节王的国度边远弱小,他的国家资源匮乏,人民痛苦,这既是我的痛苦,导师,你该用你的智慧去帮助他,让他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国家——而我,我会祝福你,也会祝福牛节王,导师,我将那遥远的地界之罗娑陀罗之北赐给他,那里靠近世界之蛇舍沙的波陀罗之地,我将祈求舍沙能将他的鳞片赐予牛节王几片,这几片就将成就牛节王的贤君名望——导师,请您去帮他吧!” 钵罗诃罗陀的话简直让苏羯罗无地自容。 原本苏羯罗担忧毗湿奴力量强大,那金床若是死了,他将投奔牛节王,让牛节王直接接管金床的国家……然而现在牛节王已然做好了准备,可是毗湿奴与湿婆却将金床的幼子钵罗诃罗陀直接灌顶……这让苏羯罗尴尬而又无能为力,何况他投奔牛节王的事情已经败露,钵罗诃罗陀将他赶走,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苏羯罗并不甘心。 他怎么能够甘心? 他明明是阿修罗之中最为强大的王者的导师,现在,莫非真的要给牛节王去做导师? 摩诃提婆这时候却开口了:“苏羯罗,你该去牛节王那里,在那里,你的女儿天乘能够打破你对她年龄的的束缚。” 这时,苏羯罗才抱了抱女儿,揉了揉脸颊,忙不迭地千恩万谢,离开了这被改成了阿修罗城堡的原本的天帝宫殿。 看苏羯罗离开,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将要离开了,而阇衍提,她却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苏羯罗。 这一点,唯有拉克什米注意到了,她看向那罗延,与他在思想里对话道:“我担心阇衍提,那罗延天,我需要去看看她。” “去吧,拉克什米。”那罗延同意了她的建议。 然而,拉克什米感刚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见婆力古收养的一个东方孩童坐在地上拿着一片树叶与孔雀翎笔,在奋笔疾书。 “孩子,你在做什么?”拉克什米过去,见那树叶上写的,正是那罗延天化身那罗辛诃的事情。“你为何要写这些,孩子?”她又问。 “女神,我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婆罗门,因此,我将在我的肚子里,塞进这个新故事。”这孩子说完,便继续去书写。 拉克什米因这件事,也追不上阇衍提与苏羯罗了,不由得有些担忧地回到了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身边。 她刚回去,就听说萨克蒂降生成了波哩湿尼! 她出生在了波哩提的家中,一出生就光辉无比,把波哩提吓得跌坐在地——这可怜的人中因陀罗,这可怜的人中王者,他是吠那的儿子,他建立了王朝,却被自己家里的花斑牛吓得坐到地上! “萨克蒂怎能降生成为一头花斑牛?!”拉克什米听得直摇头,“她要是被错待了怎么办?要是有愚蠢的人想要吃她怎么办?尤其是波哩提还被她吓跌跤了……这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波哩提最好没有吠那的傲慢。” “当然波哩提不会傲慢的,拉克什米。”摩诃提婆笑着看向那罗延,那罗延也报以微笑。 “为什么,大天?” “女神,我们去看一看波哩提,你就该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那罗延牵起女神的手,又抓着摩诃提婆的胳膊,他们转眼之间就到了吠那的国度,波哩提的王朝。 三位神明化身成为凡人模样,他们在人间信步而行,可是走出没多远,就见几个孩童跑到一边拉扯自己的父母:“妈妈,父亲!你们快看!那是波哩提陛下!”他们指着那罗延天,大叫着,“真的是陛下,真的是波哩提陛下!” ☆、第74章 七十四 七十四 波哩提,他是摩奴的孙子,吠那的儿子,他是大神化身的仙人从吠那的手臂中接生出来的光辉熠熠的孩童,落地之后就被送到正法坚守者摩奴的身边教育长大,他与他那兄弟十分不同,他那兄弟出生之时正融合了吠那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愤怒,他带着这些出生,自然不能让吠那的王国成为真正祥和的国土。 而另一个儿子波哩提,他便是毗湿奴担忧吠那再有个儿子还是一个不详的征兆,便将自己的一丝喜乐与一丝责任放到了吠那的手臂之中,在那只手臂上,他揉搓着,直到吠那的手臂被他揉搓开裂,从中生出了波哩提。 因而,波哩提与他面貌相似。 因而,萨克蒂才会在波哩提的家中降生。 她降生成为波哩湿尼,一出生就带着无比的神光,她也不曾忘记自己是萨克蒂女神,她也不曾忘记自己降生的意图为何,她需要与湿婆结合,但为难的是,她又想要与毗湿奴亲近。而在人间,波哩提便是毗湿奴的化身之一,她怎能不在他家降生呢? 波哩提是个光辉的人,他有着毗湿奴的赐福与荣耀,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得到百姓的爱戴的因由。 而那罗延一出现,他就被百姓们认出,他们大叫着围拢了过来,真的以为这位来人便是他们的国君波哩提。 拉克什米女神到了这波哩提的王国之后,瞬间知道了真相,她马上了解到事情是怎么回事,因而也就不再担心萨克蒂女神会被错待。可她仍旧想要去看看波哩湿尼,萨克蒂转生的吉祥牝牛。 这时,已经有百姓走来,要对那罗延天行触足礼了。 他们热爱他们的国王,对他行触足礼就如同是对他们的父母行触足礼一般,君王,就该有慈母的心肠,也该有严父的模样。 拉克什米走过去拦住了那位想要过来行礼的人,她说:“这位长者,您不该向您意想之外的人行礼,这位并非你们的国君,而您想要行礼的人是你们的国君,因而这并不符合……” “女神。”那罗延叫住了拉克什米,“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女神,只要是寻求庇护,诚心膜拜我的人,我都会祝福他们,”他说着,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也是如此,因而不要阻止别人,我曾见过一个婴孩,她刚刚出世,不懂得是非不明白道理,但是她用双手触摸了我的双足,女神,我将庇护她到世界末日。” 摩诃提婆也点头说道:“是的,拉克什米女神,潜心的冥想苦修固然重要,但是很多时候,信仰并非是源自于后天,有些信仰,它是与生俱来的。” “就如同阇那与毗阇那?”拉克什米问道。 她的智慧让两位上主一同微笑了起来。 这时,百姓们也很疑惑,为何这位与他们国君容貌一样的人并非是他们的国君?他们见过国王的兄弟,那丑陋的形如枯槁的兄弟,他将苦难带给了百姓,这才让百姓不得不推翻了他,反而将他的兄弟波哩提推上了王位。 所以,这个人既不是国王,也不是国王的兄弟,那么,他到底是谁? 谁能生来如此光辉? 他们衷心热爱他们的国君,因他容貌好看,体态优美,他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体现了摩奴的正法,他的国家因他的存在而不受邪魔侵扰,他的祖母伊罗与他有着相似的双眼,这更能体现他高贵的血统——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比他们的国君还要光辉美丽。 这个人高大无比,然而高大的身材并不让他看起来危险可怕,他脸上挂着微笑,那笑容含着无尽的情意,就算是男人,也恨不得换上纱丽来赢取他多看一眼的权利。他的双眼如莲花,那黑白分明的双眸之中有着这世间所有的色彩,就好像是星星落在了他的眼里,又像是日月的光芒也靠着他的双眼才能展现奇迹。他的鼻尖上甚至镌刻着这世间最美妙的香气,无论是忧昙婆罗还是茉莉,都抵不过他鼻尖处点缀的欣喜。他的双唇没有吐露言语就已经让人听见了那亘古流传的歌曲,歌曲之中在赞颂的,又不知是谁人的神迹。 他们诚心地热爱这个与他们国君容貌一样的外乡人,他的美超过了国君,然而他却谦逊无比:“你们不该赞美我,人民们,你们应该如往常一样,赞美歌颂你们的国君波哩提,他是你们的君王,他为你们带来了丰收的景象,又为你们建筑坚固的城墙,而我,我只是个外乡人,各位,你们应当继续礼敬你们的国王。” “但是尊敬的贤者,神明与生主告诉我们,只有有大道德,大功德的人才能拥有美貌,如果一个人的美貌让人崇敬,那么他就一定是个让人崇敬的人。”一位婆罗门双手合十走了过来,“祭主仙人曾说,若是一个人美得超过因陀罗,那么他一定是包容一切的伐楼拿,如果一个人美得超过了伐楼拿,那么他一定是渴望爱情的旃陀罗,如果一个人美得超过了旃陀罗,那么他一定是能让人结合的伽摩,而如果一个人美得超过了伽摩,那么这个人,一定贤明而又可爱,智慧而又伟大,纯洁而又善良,慈悲而又严厉,因此,请让我们膜拜你们把,尊者们,圣贤们!” 他们在王宫之外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宫殿里的波哩提哪里能不知道? 他牵着波哩湿尼,像是一个普通的牧民那样走出了王宫。 他对花斑牛波哩湿尼说:“我的姐妹,我亲爱的波哩湿尼,你听我说,卫兵们报告说有三个光辉的人来到了我们的国度,我可真高兴,我将请他们到宫殿里坐一坐,而你是我最爱的波哩湿尼,亲爱的姐妹,你该帮我的忙!” 波哩湿尼是个不需要跟雄牛在一起就能产生乳汁的牝牛,而她的乳汁也不需要给任何人喝——波哩提不喝,波哩提的妻子不喝,波哩提的孩子也不喝,他将波哩湿尼的乳汁送给苏摩,苏摩就用它来酿造苏摩汁,而这些苏摩汁很奇怪的是,酿造好了就消失不见——苏摩就继续讨要波哩湿尼的乳汁继续酿造苏摩汁,然后,它们再继续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波哩提隐约明白一些,他觉得,今天这件事就会有个答案。 于是,他牵着波哩湿尼来到了众人中间,在众人中间,他看到了那光辉的神明!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大天!礼赞室利女神!”他松开波哩湿尼的绳索,在众人尚未弄懂的目光中,直接扑到了三位神明的脚下,“那罗延天,大天,拉克什米女神,我没想到能够在我死亡之前见到上主们与女神的真容,这让我感动,让我无法抑制自己的狂喜——我的心此刻就如同在火焰上跳舞,我的爱意已经冲破了我的胸膛!” 他这样说着,果然,他的胸口开始裂开,一道血痕就这样出现。 那罗延马上按住了他胸口上的裂痕,那裂痕方才不再扩大。 摩诃提婆抓起一把泥土,将大地的活力注入掌中,这泥土就变成了良药,敷在波哩提的胸口上。 “以后,这样的泥土,被清水涤净,则能治疗病症。”那罗延将摩诃提婆手中的泥土拿到波哩提的面前给他看,“记住,一定需要是洁净的,洁净的泥土才有治愈的能力。” 波哩提马上将那泥土捧在手心,放到头顶。 得到这样伟大的赐福,波哩提的快乐是显而易见的,他爬起来,再次行礼,而他的做法让他的百姓也不由得跟着一同膜拜起了神明。就在这时,波哩湿尼走了过来,她向两位上主行礼,再与拉克什米相互问候,模样亲昵非常,仿若多年不见的姐妹。 “这可真是神奇!除了她能自产牛乳之外,就是这样的事情最为神奇了!”跟着波哩提的大臣这时候开口说道,“只是为什么,那用她的乳汁酿造的苏摩汁每天都会消失呢?” 那罗延笑了笑,没有回答。 摩诃提婆看向拉克什米,而拉克什米,则看向波哩湿尼。 波哩湿尼的双眸也与拉克什米对视,她们在对视中交换了这乳汁的秘密。 “原来如此。”拉克什米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但并没有说出去,她只是说:“这是必然的结果,那些苏摩汁已经化作甘露,消失于这世界之中了。然而,波哩湿尼的乳汁是不能直接饮用的,这乳汁一滴就能哺育世界,所以一旦有人喝了一口,那么他将会被撑爆,就算是因陀罗,他也没有这样大的食量。”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一滴乳汁就能哺育世界,那么我们真要感谢那些甘露的消失,不然它将会引起大祸!”波哩提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神明们,请到我的宫殿里休息吧,我实在是荣幸,请一定要赏光。” 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同意了这个请求。 这位摩奴的子孙,他荣幸无比,在前面亲自为大神们引路,而他身后的波哩湿尼好似也与神明们一样……波哩提有些怀疑,但他还是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他带着众人到他的宫殿里,摆上了最好的美食来给神明享用。 然而,他怎么会知道,他的臣民们因为知道了泥土能够治病的消息,就开始了无穷无尽地索取大地的恩赐。 他们为了能够治疗疾病,为了能够给别人治疗疾病以换取报酬,那些泥土被他们弄成了古怪的模样,但却仍旧具有疗效……就在他们的国王与神明交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让地母无力负担身上那无法承载的沉重了。 地母昔弥提毗一直以来都渴望嫁给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却答应她在很久之后会与她成婚,这让她不由得满心希望,一直等待……然而,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对她的索取让她愤怒了起来。 “陛下!陛下!”大臣匆忙进入大殿,“陛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位高大健壮的美女,她足够十几尺高,手中拿着武器,身上穿着黄色的纱丽,怒吼着要杀死所有的人!” 波哩提马上拿起弓箭跑了出去。 他看见那美女,她诚然很美,却形态可怕。 “昔弥提毗!”那罗延也跟着走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那罗延天!”地母的愤怒消散了许多,可她仍旧没有撤销她的愤怒姿态,“这里,这里的人在我身上肆意地索取着,他们不知奉献,只知索取,这样的可怕,这样的残忍!我怎么能容忍他们这样对我?” “但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昔弥提毗。”拉克什米走了出来,她希望用温柔的女性力量能够安抚这位大地之母,然而地母的嫉妒却让她丢弃了被安抚的机会。 “地母,你难道要杀死所有人类吗?”摩诃提婆已经举起了三叉戟。 “摩诃提婆,不能这样做……这件事的确是人类做的不对,然而地母也不能这样冲动,”那罗延按住了摩诃提婆的手,用他的怀抱将摩诃提婆安抚,“相信我,一切都有转机。” 这时,地母说道:“那罗延天,你不希望我杀死所有人——可以!我不能拒绝你,我无法拒绝你的一切要求。但是,我会决定永远不给这些人提供一丁点儿的祝福,半点帮助也不给他们——大地不会再有产出了!” 这句话吓坏了波哩提,他双手合十,请求地母的原谅。 然而昔弥提毗却不为所动。 “女神,母亲!如果您真的不打算给我的子民任何养育之力的话,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否乐意与我的姐妹做伴?”他指了指一旁的圣洁的花斑牛波哩湿尼,“我的姐妹波哩湿尼,她圣洁可爱无比,也没有对您不敬……女神,您愿意与她作伴,被她安抚吗?” 在波哩提看来,一头牛,可比愤怒的女神好安抚得多。 任何人,任何神,化身之后便会有着化身的特性,萨克蒂虽然神性十足,但是化身成为了牛,也就有了牛的特性。 因而,波哩提认为,大地女神也是这样,他完全可以用养牛的方式让她平静。 昔弥提毗看了看波哩提的脸,再看看那罗延,终于点了点头,化作了一头巨大的牝牛。 这时,那罗延笑了笑,对波哩湿尼招了招手。 萨克蒂的化身,吉祥的波哩湿尼,她瞬间明白了那罗延的意思,便快步走到那巨大的牝牛的肚腹之下,开始张口吮吸那牝牛的乳汁——大地之母,昔弥提毗,这位女神的乳汁正是这世界的滋养,她的乳汁被萨克蒂吮吸,萨克蒂又是太初之母,她本身就能养育世界。 于是,因果循环,轮回与生命,再次得到了地母的照顾与滋养……尽管,地母气得变回人形大哭了起来。 “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波哩提!波哩提!”地母哭号着,那罗延也对她无济于事。 “请不要诅咒我吧,大地之母,我将辞去国王的位置,我将离开这里,为您的幸福,为您的快乐,我将奉献我自己。”波哩提说着,便将头顶的金冠摘去。 而他这样说这样做,便有婆力古那绿色的养子将消息传递给到了摩奴的王宫。 摩奴瞬间老去许多,他捂住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父亲!”这时,伊拉走了出来,她已经不是只有四五岁的孩童了,她长得漂亮美丽,眼睛大得就像是两颗星星,“父亲,我将要苦修,我会苦修得来一副男身!” “孩子……你怎能这样去做?”伊罗吓得抱住了她。 “母亲,波哩提若是去苦行,他去行梵行,将自己奉献给地母的话……那么父亲的王国谁来继承?谁来将这里打点妥当,谁来将臣民国土护在羽翼之下?”伊拉说着,跪下来碰触了她母亲的双足,“原谅我,母亲,我的兄长们各自有各自的王国,在金床入侵的时候,他们有的战死……其余的也不能兼顾太多,唯有我,唯有我没有顾虑,母亲,父亲,我将去苦修!” ☆、第75章 七十五 七十五 伊拉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她因为自己兄弟的儿子不能帮忙治理国家,父母又年迈,而她,怎能真的抛弃自己的国家? “但是……你与布陀的婚约……”伊罗抓着女儿的手,轻声询问。 伊罗并不因女儿想要成为君王而担忧,她唯独担忧,女儿与月神旃陀罗之子布陀的婚约若是取消,那么世人必然要说是摩奴背信弃义——世间人从来不会去问原因,他们只是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结果便必然的愤怒起来,甚至要为“弱者”抱不平。 伊罗担忧这个。 然而伊拉却说:“母亲,不用担心我跟布陀的事情——这十年来布陀从来没有来到我面前跟我提到婚姻的事情,我是个女孩子,母亲,我是个凡人,一个凡女,我怎能等待一个天神等到头发花白?于是,我去苦修有什么错?” 伊拉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用头巾将自己的乌黑长发盘好藏匿,她收拾起了女孩子的首饰,戴上了苦修者的念珠,她将额头的吉祥痣改换成了象征着毗湿奴的提拉克,她把手上的海娜花的色彩洗净,用朱砂将她虔诚的信念涂抹成鲜红。 这样的伊拉来到父母的面前,她行礼,她背诵赞美诗;她哽咽,她顶礼天上神明;她快乐,她选择了能拯救自己的前路。 这位女神的女儿,人类之祖的女儿,她一个仆从都没有带,自己拖着化缘的木钵,走上了苦修的道路。 而她一离开这个国家,那罗陀就把这件事传递给了远在波哩提国家之中的众人,波哩提听闻这些,心中感动不已,他双手合十,将过往的装束除去,身上穿着土黄色的苦修者的麻布衣服,发誓一生侍奉地母昔弥提毗。 当波哩提一走,昔弥提毗也随之变回原本的宽容慈爱的地母形态,她双手合十,将心中的疑问提出:“那罗延天,大天,拉克什米女神,我虽然接受了你们的建议,但我也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请为我解惑。” 那罗延说道:“地母,你是大地,你养育所有人,但是不代表人类可以在你身上肆虐,也不代表你可以任由人类索取。”他伸出手,握成了拳,“这就好像是一棵参天大树,她生出无数的果子养育那些依赖她生存的松鼠,这些松鼠无忧无虑,然而当有松鼠啃掉了树皮,这棵大树的根无法滋养她自己的时候,那么松鼠还凭什么获得果实? “忽然有一天,大树轰然倒塌,留下的只有矮矮的木桩仍旧存活,这时候松鼠舍弃了她,它们说这棵大树太过吝啬,不肯将美好赠与它们,却不知道,参天大树的毁灭,正是因为它们的不断索取——然而大树可以重新寻觅,可大地却不能。” 那罗延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地母现在仍旧丰饶富裕,现在乃是圆满时代,就算有苦难,也不会让人太过凄惨,然而一旦进入黑铁时代,地母将要承受的痛苦就不是现在的人能够理解的了,那罗延在此,告诫地母的便是这些。 “昔弥提毗,你有资格向人类索求奉献。”他说道,“而你也应该为人类提供滋养。” 得到这样的回答,昔弥提毗双目含泪,双手高举过头,顶礼了那罗延天之后方才回到她的地母之界。 而这时候,波哩湿尼也化作人形,却是一身的洁白纱丽,装点着吉祥的朱砂红,她走路婀娜,体态优美,就连面庞也是可爱无比的。 她对着那罗延天行礼,又与摩诃提婆行礼:“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的事情,那罗延天,摩诃提婆,我将地母的滋养带到了人间,然而我并非是一个能够以完全的形态与摩诃提婆结合的女神,那罗延天,摩诃提婆,我需要再次在人间历练。” 她的话语很好听,摩诃提婆也认为这样不错,更何况,到底是选择哪一个形态作为她的转世,这件事自然十分重要。 于是,拉克什米提出要陪伴萨克蒂在人间寻找一个合适的化身。 拉克什米的提议让那罗延十分感兴趣,他点了点头,化身成为一位牧人,手中拿着牧笛,身上穿戴者牧人的装束,就连他的双脚,也将鞋子除去,露出了那点缀了红色朱砂的宝石一般的脚趾。 摩诃提婆看着那罗延那细嫩的如莲花瓣一样的双足,他诚心地喜爱着它们,愿意把它们捧到胸口,放于头顶。 然而他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被那罗延知晓,那罗延只好将双足上的色彩消去,可没有了色彩,他的双足又白嫩之中透出米分红,更加娇嫩得仿若刚刚出水的米分色莲花一般让人喜爱。 这时,就连萨克蒂女神也不由得弯下腰去触碰他的双足:“那罗延天,我将化身波离湿尼去寻找合适的形态,请你做我的牧者,带着我走遍四洲。” 因女神的请求并无不妥,那罗延便答应了她,而摩诃提婆却愿意陪同他们在人间一同行走,他不能变作牧人,也不能变作耕者,最后,他选择为那罗延做御者,他将他的三叉戟化作一辆圣洁的牛车,让他的南迪拉着这辆车,而波哩湿尼化作小牛犊,与那罗延、拉克什米女神一起,坐上了这辆牛车,开始了旅程。 他们一路前行,走过无数的国度,这时候的国家并非都叫国王、君主,因很多城墙只是土堆,很多国家不过是牧场,而牧人经过,也大都会受到欢迎,他们路过牧场,就会得到牧女们的热情款待,他们路过城镇就会有婆罗门的妻子们将那些布施相赠……那罗延虽然化作凡间牧人,可他漂亮的容貌让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扔到他的车上。 摩诃提婆笑着将芒果剥开,递给那罗延:“这里的繁华并不适合萨克蒂。” 波哩湿尼点头,赞同了摩诃提婆。 波哩湿尼从本质上与摩诃提婆相同,却又正相反,她是阴性,摩诃提婆是阳性,他们两个一正一反,却是一颗心,因而摩诃提婆作为苦修之神,弃绝者,他一旦陷入冥想,入定等持之后,甚至可以万年不睁开双眼用自身去接触世界,唯独额头的第三只眼睁开,显示出他未曾离开而已。因此,波哩湿尼也是如此,她不可能选择繁华之地出生,将自己呈现出一个在世间体验无数奢华的形态来。 因而,她一直卧在牛车之中,仿若真的是一只不能下地的小牛犊。 那罗延天有时会下车,将她抱到地上,让她在草地上与拉克什米一同玩耍。 他们在这地上行走了许久,而那罗延天也一直没有使用任何神迹,摩诃提婆也就与他的友人一般无二,这使得高高在上的因陀罗忘记了三相神的伟大,他又成为了天帝,心中快活,完全不想去回忆起自己被赶下天帝宝座的时候。 这时,那罗陀带着他的学生,婆力古仙人的养子,那用永恒的绿色来装点自己的年轻仙人走到了因陀罗的面前。 “仙人,你们从哪里来?”因陀罗问道。 “天帝,我们从仙人那罗延那里来。”那罗陀回答。 “仙人那罗延?”因陀罗一愣,“不是那罗延天?” “不,天帝,那是仙人那罗延。”绿色的年轻仙人回答,“正如同我,人们愿意称呼我为晋江,但事实上,我并非是一条江,正如萨拉斯瓦蒂也不会是七大河一样,她只是河流的根本,而我只是前来学习的年轻人,天帝,你知道那罗延仙人是从哪里来的吗?我来跟你说,他是一个养牛的吠那,但是他的学识却超过所有的婆罗门! “那位仙人有着一位自称那罗的孪生兄弟,兄弟因与他学习得一般无二,二人便融合成了一个,这就是那罗延仙人,他与他的同伴商羯罗一同在人间行走,传播善行,天帝,你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事情。” 因陀罗并不相信。 而那罗陀却嘲讽一笑,问:“帝释天啊,你难道认为凡人就不能有大修为吗?” “大仙,不要这样说,我只是不能理解一个吠那怎么能比婆罗门更具有知识。难道不是婆罗门才是知识的承载者吗?请为我解答。”因陀罗连忙将自己的无知从那绿色的年轻仙人的陷阱中拖了出来。 那罗陀问:“天帝,你以为什么才是婆罗门呢?是出生在婆罗门家里?你可也是出生在婆罗门家里呢,因陀罗,可你只是刹帝利!那么到底是什么呢?”他抬起手,将响板敲响,“到底是什么使得你只能做个刹帝利? “是知识!是对知识的理解啊,天帝,这才是吠陀真正的内涵——就算那罗延是个吠那,可他聪慧无比,天生知道知识,他完全就是知识的化身,于是他在将知识传播的同时也将自己提升了起来,你知道,他将要去冥想,等他的冥想完成,他就会是个真正的婆罗门梵仙了,因陀罗,这可真是三界的大喜事!” 那罗陀与绿仙人一唱一和,把因陀罗吓得坐立不安。 金床苦修得到了赐福就将他打下了宝座,而现在一个凡人,还是个吠那,苦修得到了智慧就要成梵仙……那岂不是还要把他从天帝的宝座上赶下来? 因陀罗皱着眉,让伐由找到了那位吠那仙人——他看到那位仙人抱着一头小牛犊,他叫牛犊做“亲爱的姐妹”,将牛犊放到地上吃草,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位散发出悲悯慈爱的高大男子,这个男子虽然看着悲悯慈爱,有着极大的慷慨之意,可是他的力量惊人,一只手就能将一棵参天大树举起! 因陀罗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果那位那罗延仙人真的成了梵仙,那么他会把他身边的人也一同带到天界的! 那个力量可怕的人,他到了天界,一定会把他赶下天帝的位置!因陀罗咬了咬牙,挥手让阿耆尼去把天界最美的几个天女全都带到他面前来。 这些飞天天女俱都有无与伦比的美貌,她们可爱灿烂,面庞丰满,一听说因陀罗要见她们,便用力打扮起了自己,只希望能得到舍脂天妃那样的位置,甚至仅仅是一个小天妃的位置,也会让她们与往日大不相同起来。 可显然,因陀罗并不打算娶任何一个天女。他说道:“你们,去到人间,那里有个叫做那罗延的吠那仙人,你们去寻找到他,将他诱惑,让他对你们产生热烈的爱意,将他的修行打乱——如果做得好,我将会让你们成为女神!” 这些飞天便下凡到人间去了。 而此刻,正在用青草喂养波离湿尼的那罗延,也发觉了那些忽然出现的美女。 他抬起眼,看了一眼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摩诃提婆,摩诃提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美女,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罗延的身上。 “过来,摩诃提婆!”那罗延对他招了招手。 摩诃提婆马上走了过去:“那罗延,这里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他们可是找了许多天才找到这样清净的地方,本以为可以让萨克蒂降生的。 ☆、第76章 七十六 七十六 这里人是这样的多,多得让波离湿尼有些惴惴不安,她来回在地上磨蹭她的四蹄,那可爱的雪白的头颅也蹭到那罗延的怀中,他轻轻拍打着她,让她在他怀中安心快乐,而这快乐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两位飞天走了过来。 这两位飞天,一位名叫美臀,一位名叫细腰,她们二人美貌非凡,行走在路上盈盈袅袅,每一步都摇摆着腰身,轻飘的纱丽遮在她们的身上,仿若她们舞蹈之时随着节奏飘来荡去的彩带与铃铛一般,那样的可爱轻盈。 她们是飞天之中最为美丽的。 美臀女走了没有几步,就见到了那罗延天坐在那里,她将手指含在口中,那涂满了朱砂红的手指啊,与她的红唇融为一体,美得让人惊奇。 “姐姐,”细腰女推了推美臀女,“你怎能这样看一位仙人?” “妹妹,那是一位仙人?我还以为他是一位王者,最少也该是爱神的化身。”美臀女说着自以为是夸奖的话,抬起脚往那罗延的方向挪了挪,“妹妹,贤女啊,你瞧他,你瞧见过这样漂亮的容貌吗?他可真可爱,就好像是室波利伽花园里盛开的莲花,妹妹啊,我愿意与他一起坐下,我愿意把最甜美的果实送到他口中。” “姐姐,你这样说也实在是狡猾,我也愿意将果实送给他,你瞧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没有?所以你不能独自一个人占据他,这实在是不像话!”细腰女气愤难当,“我现在就要与他说说话,你瞧他的莲花眼,甚至都看到了我……”这女郎双手遮住了面颊,她实在是对眼前的这位仙人心动。 因陀罗让她们做的事情,她们也早就忘光了,什么勾=引仙人,什么破坏仙人的修行,这些简直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只想要能与仙人一起,能与他坐在一起,吃到一处,晚上躺在一张毯子上……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吗? 飞天仙女的话语让一旁的摩诃提婆愤怒非常。 纵然此刻他被叫做商羯罗,可事实上他的慈惠已经被这些意图靠近那罗延的女人磨光了——有人爱上那罗延这必然是他所喜欢的,可是爱上那罗延是这样的正常这样的普遍,又有谁会不爱他呢? 但爱上那罗延不代表可以随意亲近他。 摩诃提婆恨不得抓起三叉戟,将两个美女挑在枪头。 而比他更头疼的,正是因陀罗。 因陀罗并以为找了几个飞天女过来就能阻拦那罗延仙人的修行,可是飞天女倒是没想要去按照他的嘱咐做事,反而还把他的嘱咐抛在脑后,专门是一心一意看着那罗延仙人——那仙人的确好看,但是她们怎能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他跟在两位女郎身后,见她们不愿意打扰仙人修行,只愿意在一旁说说话,等着仙人抬头看见她们,才好过去与仙人一同坐下……那姿态实在是太过卑微,半点不像是天界的仙女,反而像是人间的凡女。 因陀罗怒从中来,拿起他的雷杵,给了两个飞天女一人一下——雷电打在她们身上,她们即刻惊叫出声,声音之大,足以吵醒任何人。 那罗延仙人也便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躲在一旁的两位飞天女,她们容颜美丽,面露惊恐,身上的纱丽将她们姣好的肌肤轻轻遮掩。 那美臀女对他微笑,那细腰女对他把手招。 因陀罗就在背后,只是他藏了起来,暗地里偷笑。 那罗延知道,这是因陀罗的作为,可也同样的,是那罗陀仙人跟他的学生诱导了因陀罗。 那罗陀仙人与他的学生——那个本是凡人的绿色仙人——他们两个不仅仅是穿着衣服的颜色过分匹配,就连说话的前后顺序都是太匹配了些,可谁又知道那绿色仙人的来历呢?那罗延笑了笑,转头去继续喂波离湿尼——那绿色仙人前世乃是帝奥斯,也就是天空之父,最初与地母结合的那个神明。 他在因陀罗之前,统治了天界。 那是在梵天刚刚开始创造世界的时候,梵天的那些心生子们,他们一个个法力高强,愿意为世界出力……而第一个梵天日过去了,一切都消失了,再一次,这些心生子们继续工作……他们用尽办法,却还是不能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世界,于是梵天只好呼唤那罗延天,祈求他的帮助。 那罗延让天空化身出生,成为神明,与大地结合——天空的雨露在大地降落,就滋生了万物——这样,帝奥斯就是那个天空之神。 可惜,当第一个梵天年过去之后,帝奥斯因为对妻子太过纵容,终于犯下大错,得罪了极裕仙人,被诅咒降落到地面成为了凡人——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凡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他因为是那罗延天亲自引导而生的神明,便被那罗延天带去见到了未来也看到了过去……于是,他在拉克什米女神离开婆力古之后,做了婆力古大仙的养子——这便是这位绿色仙人的由来。 现在,他并不渴望成为神王,但是与他的师父那罗陀去闹一闹因陀罗还是十分有趣的,于是,因陀罗现在就成了一个担忧自己的地位会被要挟的可怜天帝。 然而帝奥斯哪里知道他与他师父那罗陀的做法,却要导致另一件大事的发生。唯独那罗延天,他知晓那件事是什么,于是他便很开心,坐在波哩湿尼的身边,一双手轻轻地为她顺毛。 摩诃提婆见那罗延并没有因为因陀罗的不敬而愤怒,也不由得闭上双眼,去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看到了上个梵天日结束的时候,他看到了上个梵天年结束的时候……梵天去祈求那罗延生下帝奥斯,而帝奥斯与地母结合生育万物——这便是现在地上的这些花草树木,这些可爱的生灵,地母有个女友渴望长寿,于是她便求帝奥斯去偷走极裕仙人的奶牛……这愤怒的极裕仙人,他诅咒帝奥斯永远做个凡人,而帝奥斯诅咒极裕仙人失去形体。 这些事情,摩诃提婆虽然知道,但他没想到会与因陀罗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为此,他抬起头,看向那罗延。 而那两位飞天女已经坐到了那罗延的身边,她们体态丰满,身姿好看,笑得仿若盛开的花朵:“仙人,请看看我们……您瞧,我们不够美吗?” 那罗延笑了笑,顺手从花丛中摘下一朵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花儿,问:“它美吗?” 美臀女摇头,细腰女笑得前仰后合。 那罗延也笑了笑,伸出手,拿起树枝将两位美女从他身边驱赶开去,让她们远远地站在一边,又说:“因陀罗,你该出来了。” 那因陀罗讪讪然地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红晕展示了他的羞愧之色。 那罗延先用他的莲花眼看了下摩诃提婆,又对因陀罗三个人展示了他手中的那朵花:“你们看,这只是平凡的,并不美的野花儿……然而,她却会成为你们从未见过的美丽——”说着,他将那朵花放在大腿上,颂赞道:“仙人之母,国王之妻,天女中的忧昙婆罗,光芒之中的苏摩之晕,出生吧——优哩婆湿!” 他刚刚赞颂完毕,那朵花便从他的大腿上掉落,掉落瞬间,那朵花瞬间化身成为一位美女——她,优哩婆湿,又为广延,她生来就是一位天女,她多情又娇媚,她美丽又丰腴,她身上雪白,她双眼漆黑,她的头发如同大海之波浪,她的肌肤仿若奶油般细腻,她,美得超过了美臀女与细腰女,她,比所有飞天女都美上百倍之多! 摩诃提婆笑了:“那罗延,她将会成为极裕仙人之母。” 那罗延点了点头,认同了摩诃提婆的说法。 这美丽的广延天女,她一出生,就美得让因陀罗失去了神智,他恍恍惚惚,又哭又笑,像是不知道自己不在善见城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得了啊!”美臀女叫道。 “姐姐,快将天帝带回去吧……这件事要是给舍脂天妃知道了,她定然要发怒的。”细腰女连忙招呼其他的飞天,她的任务失败了便失败了……可是天帝却实在是不能丢在这里。 ☆、第77章 七十七 七十七 然而,当其他飞天女过来的时候,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刚刚出世的广延天女身上——她是多么的漂亮,她是多么的可爱,她是多么的美丽!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清亮,她的脸蛋儿就好像是月亮,她的体态丰腴多姿,一双手上涂满了香滑的油脂,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纱丽,那金色的丝线串成了云朵与光线,在她的沙丽上层层叠叠,绕出炫耀的图案。 美臀女与细腰女这才注意到,其他的天女,似乎没有看到那罗延与他的朋友商羯罗,甚至连那头小牛犊都没有看见——大约只有她们、因陀罗,跟广延天女,才看得到这几个人。 于是,两位飞天便有些心中恐惧,她们双手抓着因陀罗,想要把他带到天空之中,可是因陀罗实在太重,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抬起。 这时,广延天女说道:“你们抓着他的两只脚,我来抓着他的头,我们一定能把他带上天去的。” 由于这吉祥的优哩婆湿说出来的话,她们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很快,便将因陀罗抬起,飞到了天上,其余的众飞天也跟着升上天空。 见这些天女都走了,那罗延与摩诃提婆方才彻底显露出了真身。 波哩湿尼也化身成人形,变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靠在拉克什米身上,与她一同编织着能赐予人间吉祥的彩云。 拉克什米一边将彩云编织出来,一边将它裁剪成了纱丽,披在波哩湿尼的身上。 波哩湿尼很是快乐,可她并不理解为何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要让因陀罗出丑,她不理解这个事情,也就马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摩诃提婆说道:“广延天女原本是帝奥斯的妻子波里提毗,她原本是上一个梵天年之中的地母,因她最早出生,深陷寂寞,便与一朵花成了好友。后来帝奥斯出生,与她结为夫妻,他们生育了这世间生灵,本是功德无限。 “一日,帝奥斯与波里提毗在人间游玩,遇到一座山林,那山林是梵天心生子极裕仙人的地方,那里藏着一头吉祥的牝牛——难底尼,这头牛的牛乳能够让人青春永驻,甚至起死回生,而且这头牛也是牝牛之中最为美丽的。 “于是,波里提毗便要求帝奥斯将这牛难底尼偷走,因她的好友——那朵小花,已经被她送送到了一位君王妻子的肚子之中出世成了君王之女,而这位君王之女,她已经做了王后。 “王后担忧自己的美貌流逝,会不被国王喜爱,于是,波里提毗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将会使得她的好友做一个永远美丽年轻的王后。 “帝奥斯希望能让妻子快乐,便去偷走了难底尼,而这时极裕仙人赶回,正瞧见了这一幕——仙人大怒,诅咒帝奥斯将会永远做个凡人,诅咒他的妻子只能成为一朵野花而不会再是地母——因着诅咒太过强烈,业力太过巨大,帝奥斯也诅咒极裕仙人将会失去形体,消失于宇宙之中。”摩诃提婆将这个故事完整地讲给了波哩湿尼。 波哩湿尼与拉克什米对视一眼,叹道:“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啊……” 如此美丽的故事,却没有一个好结局,那帝奥斯与他的妻子波里提毗再没有可能重聚,也正因为天与地都被诅咒消失,这个梵天年便提前结束了。在结束的时候,梵天睁开了眼,向那罗延问候,祈求他的祝福:“那罗延天,我请求您将天空白昼降生出来,却忘了他们若是天地,就该是所有生灵的父母,而他们消失,所有生灵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保存住了天地,却无法保存帝奥斯与波里提毗,那罗延天,我该怎么做?” 那罗延笑了很久,在梵天打断他的笑声之前才说话:“梵天,你为何不去睡一会儿呢?” “我去睡了这些事情也没法解决!”梵天难得地会与那罗延对上。 对梵天来说,那罗延天实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那罗延天都能给出解决的方法,这让梵天有些毫无顾忌。当然,这时候他会这样跟那罗延天说话,其原因还有一个便是极裕仙人的形体消亡——他再也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身——他的父亲,大梵天,这时候心里满是痛苦:“那罗延天,我到底该怎么做?” “那么,那罗延天,你是怎么告诉他的?”拉克什米笑着问道。 “我?我告诉他,去找大天。”那罗延笑着回答。 那之后,梵天果然去找了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则无法理解梵天为何一直执着于极裕仙人,但最终,他仍旧答应去劝说那被诅咒变作凡人的帝奥斯。 帝奥斯答应改变诅咒,却必须要让波里提毗做极裕仙人的母亲才行,于是……才有之前的这些事情发生,波里提毗正是广延天女,那罗延将她从地上摘起,放到大腿上,用瑜伽之力使她获得形体,重新出生,只可惜,她已经忘却了之前的所有。 唯独帝奥斯,这个绿色的仙人,他见波里提毗已经出世,便不在痛苦,愿意往东方而去,一路将这个故事讲给旁人听。 倒是那罗延,叹息道:“极裕仙人的神牛难底尼,她可不是只有这一次会这样。” 他的话,让拉克什米心中疑惑。 事实上,这世间的财富珍宝数不胜数,为何只有这头牛,要引起各种事端呢? 那罗延没有如平常一样回答拉克什米,他只是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摩诃提婆的手臂,对他说:“我们该上路了,摩诃提婆。” 再次前行,便没有了阻碍,波哩湿尼无法得知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是她知晓,自己很快就要找到想要东西了……她面露微笑,变回牝牛形态,在那罗延的牧笛声中抬起眼,看着这周围美丽的风景。 然而风景美如画,却不会比那罗延更美。 他们前行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吟颂:“唵——南无,毗湿奴!” 摩诃提婆一愣,他转而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冲他摇了摇头,想要南迪调转头去,换一条路,可是摩诃提婆却拉住了那罗延的手:“有人在冥想你,那罗延。” “摩诃提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倒在牛车里,不打算探出头去看到底是谁在冥想他。 “那罗延,你在要我把额间的眼睛睁开看世间因果吗?”摩诃提婆也坐到车里,半倚在那罗延的身边,问。 “摩诃提婆!”那罗延伸出手去见他推开,“冥想我的人是一个从不满足的商人,他有着一门可靠的手艺,只要他想,他就能丰衣足食,他的孩子口袋里有拉杜,他的妻子能买到足够的蜜糖,他甚至连牛奶粥都能喝上两罐——这有什么不好?可他偏偏觉得这并不足够!”说着,他坐了起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一切不足够自己的需求,每个人都祈求神要得到更多……摩诃提婆,你认为这合适?” 摩诃提婆想了想,问:“那么他们求神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宁静。神又不是他们的奴仆,摩诃提婆,神不该是有求必应的。”那罗延将双腿盘好,做得端正,“拉克什米,你也来听听我说得如何——神可以赐福给人,但并非有求必应。” “思瓦米,你是说不让我见谁都撒金币吗?”拉克什米反问,“金币太多也没有多少用处,那么多金子,有时候还不如一碗牛奶粥呢。” 波哩湿尼听了,直点头赞同。 唯独摩诃提婆,他是慈悲的化身,他有求必应,他不看种族,不重视阶级,甚至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规则也并不在意,因此,他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值得赐福或者不值得赐福,但凡苦修得到了他的欢心,他就必然要赐福对方。 “你呀!”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又倒了下去,“我睡了,莫要吵我。” “那罗延!”摩诃提婆想要把他摇醒,可是那罗延闭着双眼,就是不肯将那一双美得让人窒息的莲花眼睁开。 这时摩诃提婆想到他曾经戏言要那罗延的莲花眼的事情来……他真的是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只有在那罗延的身上才足够灵动,这双眼睛睁开就有着点点星光,它比月光更柔和甜美,比日光更灿烂炫目……这时那罗延的目光,美得就如同黑色的漩涡能将人的灵魂吸走。 摩诃提婆自然也是喜欢那罗延的双眉的。 那双眉并非如女子那样细长,然而,它们浓密且长,虽然有着优美的弧度却并不棱角犀利……这样子的双眉,让人忍不住就要与他亲近……摩诃提婆将手指轻轻移到那罗延的眼角处,这里落下的是那罗延的睫毛,那如同孔雀尾羽一般的睫毛也仿若孔雀尾羽一般在他的心间来回撩拨。 “摩诃提婆!”那罗延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在他眼角肆虐的摩诃提婆的手,“好吧,我去赐福给那个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就算赐福给他,他也未必会有福消受。” “只要是你的赐福,那罗延,我想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的,那罗延,我只想看看你的神迹。”摩诃提婆回答道。 ☆、第78章 七十八 七十八 摩诃提婆想要看看那罗延的神迹,他呼唤着那罗延一定要为他展现那耀眼的神奇。 对于摩诃提婆来说,那罗延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热爱,他狂热地专注于那罗延,也自然专注于所有的人——这世间万物,无论是何等种姓,无论是何种生灵,它们皆出自于那罗延,于是,摩诃提婆怎么能拒绝他们的请求? 而这一次,他希望能见到那罗延赐予的恩泽。 那苦修的人还在岩石上坐着冥想。 他已经苦苦冥想了许久……他的妻儿在家中哭泣着,而他完全不曾在意——冥想,便是他唯一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冥想之后得到的好处。 “你瞧啊,手艺人,你瞧你每天辛苦劳作,可你得到了什么呢?”那罗陀仙人的徒弟,那绿色的晋江仙人深谙其师的劝解之道,他在三个月前,对这个苦修者说,“你知道金床吗?那个可怕的阿修罗?他可是一位阿修罗,却能苦修得到那么强大的赐福——手艺人,你呢?你难道就想要一辈子做个手艺人?” 因为这位仙人的劝说,现在,这个手艺人就成了苦修者。 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得到更多——梵天赐福给了金床,金床就能成为三界之主,而他可不需要那么多,他曾经是个手艺人,现在他只想要得到一个手艺人之王的位置。 别管世界上有没有手艺人之王这种位置,只要他想要,他就能通过苦修得到! 而他那可怜的老婆哦,每天面对神像祈求的平安祥和可真是半点儿用处没有,还不如向神要两头能产奶的牛来得容易呢! 于是,他出来苦修。 “唵——南无,摩诃毗湿奴!” “唵——南无,婆舍吒罗伽!” “唵——南无,赋形人狮者!” …… 只要念出五十五个名号,这苦修者就能得到大功德……那罗陀仙人这般告诉了他,而他的徒弟更说,这名号将来会增至一千个,所以这五十五个名号实在简单,他必须诚心念诵——总比将来要念一千个容易得多。 那手艺人也是这样想的,却忘记了问多久之后名号才会增加到一千个——他就念诵毗湿奴神的五十五个名号,在树下冥想,冥想了三个月,直到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他们的牛车来到了这里。 摩诃提婆请求那罗延一定要展现神迹,那罗延只好应允。 然而,他怎能告诉摩诃提婆,那苦修者是那罗陀与他徒弟晋江一同找出来的人? 这个人,他是个商人,一个真正的商人,在很久之后,他将会成为那罗延完整的信徒,然而现在他却并非是个完整的信徒——他所信的,只是能为他带来利益的神明而并非属于整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总不可能属于一个人。 任何妄图独占神明的人,都将会被毁灭……尽管这个人只是个凡人。 那罗延心中一动,便出现在了这个苦修者的面前。 当那罗延天的神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这苦修者便忘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激动万分,扑倒在地,双手捧起那罗延天脚下的沙土洒在头顶:“啊那罗延天!我如此的幸运能够见到您在我面前!我如此的不幸啊!我如此的不幸,不能将您请到我的家中去,不能每天都见到您的容貌……不能每时每刻都沐浴在您的神光之中……我是如此的不幸!我的不幸已经把我吞噬!那罗延天,我这样的不幸啊!” 他哭号着自己的不幸,仆倒在地,恸哭着,声音凄惨。 那罗延天微笑着,问:“你的苦修取悦了我,手艺人,你可以说出你的请求了。” “我想要跟着您……我想要日日夜夜都能看到您,那罗延天!”手艺人回答,他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渴望,“我希望能时时刻刻都被您的神光照耀啊那罗延天!” “可你还有妻子呢,手艺人?”那罗延天问道。 “我的妻子也是您虔诚的信徒,那罗延天,她若是知道我跟随您而去,一定会高兴得痛哭起来的,那罗延天,请不要担心这个,她的家里人会照顾她,她的父亲身强力壮,她的兄弟也大都有钱,所以我跟您而去,这可不会让她饿死。”手艺人回答,“请答应我的请求吧,那罗延天,我想要跟您一同离开,我想要每天都能听到您动听的声音,每天都能看到您美丽的容颜,每天都能将您脚下踩过的沙土洒在我的头顶……我希望能做您代步的牛马,我希望能做您脚下的莲花!” 这手艺人实在虔诚。 可是他的虔诚,却让拉克什米心中愤怒。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那罗延天脚下的莲花!”拉克什米瞪大了她的双目,恨不得马上诅咒这个手艺人。 然而她又不得不放弃此刻的愤怒:“不,我不能诅咒他,我不能因他对那罗延天的热烈的爱意就诅咒他……他热爱那罗延天是因为那罗延天的完美,而既然他是能看出那罗延天的完美的人,我又怎能诅咒他呢?” “女神,他希望跟着那罗延。”摩诃提婆却在这时想要诅咒那手艺人了。 “摩诃提婆,任何那罗延天的信徒——真正的信徒,都不会得到我的诅咒,他们只会得到我的祝福。”拉克什米说道,“正如大天您的信徒,您忠诚的真正的信徒,那罗延天从来不会对他们施以惩罚,他会劝导他们,会引导他们,让他们走上正途。” 拉克什米的话让摩诃提婆心中快乐,于是,他放下了手中已经拿了起来的三叉戟。 而那手艺人,他还在祈求能跟那罗延天一同离开。 那罗延天只好说:“你还有孩子,如果你不愿意供养你的妻子,那么养育你的孩子则是你的责任,手艺人,你没有资格把他们丢弃,把他们丢给你的妻子,这样的行为有多可怕你知道吗?” “那罗延天,您是我的上主,是我的主人,是我的神明,我将自己奉献给您,用我的生命来侍奉您,这怎么能说是可怕的行为呢?我有金币,我有许多金币,我将要把这些都留给我的孩子们,他们有钱,自然也就有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水喝!” “手艺人,你跟我来。”那罗延天伸出手去,将那手艺人引到自己身边,“我们去看看人的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 这是普通人即便是首陀罗也能活过四百岁的圆满时代,人命怎么可能脆弱? 然而,那罗延天却带着他看遍了生命之始与生命之亡。 在人们能够活到四百岁的时候,仍旧有人因无衣无食而死,仍旧有人因战乱而死,仍旧有人因口渴而死……疾病、痛苦,绝望笼罩下,甚至没有死亡的可能也会死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世界这是多么可怕的未来! 手艺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因没有父亲备受歧视,她无法结婚,只能去给人做女仆,而作为女仆,被人强行掳走又是多么容易发生的事情啊! 最终,她因为主母痛恨她勾引男主人而将她烧死——只有火焰才能净化她的身躯。 而他看到他的儿子去为自己的姐姐报仇,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仇敌用箭射死,身上插的全是箭矢,他死的时候,甚至连脸上也没有一块好肉。 这手艺人吓得尖叫起来,他的哭声很大,简直能穿透三界。 在梵天真界里的仙人们被这哭声惊吓,他们赶紧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时,梵天也跟着一同去看——他们在梵天真界打开了窥探人间的视野,从这里,看到那罗延天对那手艺人的赐福。 手艺人哭泣着抱住那罗延天的双足,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险些让自己的子女受这样的苦痛,而他又专心一意地想要与那罗延天亲近,这使得他左右为难,痛苦已经深入骨髓。 那罗延天这才抬起手,对他赐福:“我将赐福你,坎吉哈,我将赐福给你,在你轮回的生生世世,你都讲叫做坎吉哈,而我将会亲自引导你成为我的信徒。” 这位名叫坎吉哈的手艺人,他顿时欢喜起来,他破涕为笑,高举双手顶礼那罗延天。 这位不求种姓,不求利益,不求无敌,也不求长生的手艺人坎吉哈,他甚至愿意生生世世都做吠舍。 也正因为他的虔诚,他将获得的比所有祈求那些利益的人所求得的要多得多。 于是,那罗延天将坎吉哈因苦修而变得消瘦枯干的身体还原,将他变得丰腴好看,有给他的女儿一套大红色的纱丽,只要她穿上它,她的皮肤就会越来越白皙,面庞就会越来越好看,体态就会越来越优美;而他的儿子得到的是一双臂钏,只要戴上这臂钏,他的手艺就会是凡人之中最好的,无论是做陶罐还是雕刻石像,他都能得到最好的报酬。 而坎吉哈刚刚得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也跑来了——摩诃提婆当然不会让坎吉哈真的跟那罗延一同上路,因而,他去将他的妻儿一同带来,可谁知道,他带着母子三人到来一看,坎吉哈竟然并不打算跟他们一同上路了。 那罗延对着摩诃提婆摇了摇头,笑得很是无奈。 摩诃提婆这方才闭上眼睛,将事情的缘由看了清楚——的确,那罗延的赐福与他大不相同,摩诃提婆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这样的赐福,是他从不曾想到的。 ☆、第79章 七十九 七十九 不仅摩诃提婆不曾想到这样赐福,梵天也一样没有想到。 那在梵天真界之中看到人间这等赐福的诸天众与众位仙人简直抑制不住狂喜,他们经历了金床事件,只觉得梵天的赐福实在是不够聪明,那些被赐福的人得到的东西太过强大,而真正需要强大人,反而被梵天给削弱了。 诸天众不赞同地看向梵天,梵天却并不觉得自己不对,他笑呵呵地继续看着,好似他不懂这些神明的愤怒一般。 事实上梵天不会不懂。 梵天懂得他们的愤怒,可他们不会懂得梵天的快乐。 于梵天来说,这世间的所有,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孩子,除了他的心生子之外,其余的一切完全没有区别,他见谁怎样也都不会有喜有悲,更不会因为赐福赐得错了而觉得自责也不会因为无法给予赐福而觉得伤怀——梵天,这世界的第一个造物主,他是这样的安然若素,即便是面露笑容,可笑容也不代表他的心情有如何快乐。 他并不快乐,自然的,也就并不伤感……他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才会赐福,而赐福的后果到底如何,梵天又何必在意。 诸天众并不知晓,梵天的那些心生子因一直以来都是为梵天所赐福的后果未曾波及自己而并不在意,又或许,他们这些已经见识过凡人灭亡了不仅一次的大仙也早就不将这些看在眼中,放在心里了。 唯独达刹,他的妻子转世成为凡人,他便对她十分在意。 凡人生命脆弱,他的妻子是凡人,于是,他怎能将他妻子钵罗苏底与凡人彻底分开来看?达刹此刻面对妻子的衰弱,他心如刀绞,他想要为妻子寻回青春与美貌,可是这得有多难? 此时,他并没有想到向他的父亲梵天寻求赐福,反而想到了他的兄弟极裕仙人。 极裕仙人失去形体已经很久了,他虽然仍旧活着,却没有形体只有灵魂,而他的灵魂就在他那头吉祥的牝牛难底尼。 难底尼,这头吉祥的牝牛,它能为极裕仙人提供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唯独不能给他一个身体。 达刹决定去向他的兄弟求助——难底尼的乳汁可以给人以长生与青春,而达刹的妻子需要这个。 可他走到极裕仙人的山林,却没有找到难底尼。 他去了一天、两天、三天……十天,都没有能找到极裕仙人,这让达刹烦恼万分,他的烦恼是那样的尖锐,以至于他将自己的痛苦毫不在意地释放了出来——他是梵天的心生子,是生主,这世间的诸天众与非天众都是他的外孙,那伽与紧那罗也不例外,那些乾达婆,那些药叉,有谁人不是他女儿所生? 可是他们却不肯将他的妻子救下,他们不肯让她长生! 达刹愤怒得捣毁了极裕仙人的山林祭坛,他甩掉自己肩膀上的披帛怒然离去。 当他离去的时候,那没有形体的极裕仙人从难底尼的身上飘荡了出来,仅仅是灵魂,他也不肯将自己的牝牛暂时让出去,即便是片刻也不可以——极裕仙人喜爱他的难底尼,比对他自己的妻子也要喜爱得多! 因而,他见到祭坛被毁,又想到达刹想要借走他的牛,这都让他愤怒,于是他诅咒达刹:“这可怕的兄长啊,他将失去他的头颅!” 只要涉及到了那头牛,他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人都敢诅咒。 而达刹哪里知道这个,他只是愤怒非常,他因为自己的妻子老去而愤怒,他因为自己的妻子终究不能逃离死亡而愤怒……他自己也并不年轻,但是对于仙人来说,他的外表刚刚好,而他的妻子不同,她是女人,女人喜欢自己青春貌美,他怎能让他的妻子的期望落空? 为此,达刹终于决定去苦修了。 他必须为自己的妻子苦修! 而就在他离开极裕仙人的山林不久,便在一处名叫阿输迦的没有国王的国家门口遇到了一个阿修罗——陀罗迦。 陀罗迦,他是达伊提耶与阿修罗的孩子,他生来就力大无穷,无论是在达伊提耶之中还是在阿修罗之中,他的力气都大得很,这使得他特别愿意与人比试,而现在,他看见了达刹,自然也要与他比试。 “陀罗迦,我不想跟你纠缠。”达刹拒绝了陀罗迦。 “你这不是一个仙人该做的事情,我听说,仙人都要答应别人的挑战。”陀罗迦说道。 “那是王仙,陀罗迦,王仙就与人间的刹帝利没多大区别,他们是武士,多为君王,作为武士,他们怎能拒绝别人的挑战,只是这挑战也是有规则的,陀罗迦,你愿意听我说一说吗?”即便愤怒,即便不愿意与陀罗迦纠缠,可达刹是生主,是对世间众生有责任的生主,他怎能放弃一个将恶人引导成为好人的机会? 然而陀罗迦哪里愿意听? 他哈哈大笑,抬起手就要去打达刹。 达刹皱着眉,伸出手去用宝杵拦住了陀罗迦:“你已经越过了界,陀罗迦!你对没有武器的人施展武力,这是不符合正法的!” “那你的宝杵哪里来的?” “我的宝杵来自于我的心,陀罗迦,我是梵天的心生子,我是生主,你的母亲是我女儿的女儿,你在血脉上与我有关,却在道德上已经不属于我愿意接受的范畴了——我诅咒你,陀罗迦,我诅咒你的后代都是首陀罗!”达刹诅咒完成,转身就消失了踪影。 因达刹的诅咒,陀罗迦心情当然不好,他皱着眉,思考着如何打破这个诅咒——打破它,打破这个可怕的诅咒! 陀罗迦思索着,他现在仍旧年轻,没有孩子,甚至没有妻子,他担心的未免太早,可作为一个精怪,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太早……这世间,人类最多,阿修罗们冲上力量,提婆神族则高高在上……他这混血儿,力量从来第一,而力量之外,他就指望妻子跟儿子了! “你为何愁眉不展?”一个带着响板铃音的声音传来,陀罗迦一抬头,正瞧见那打扮得十分好看的仙人——那罗陀。 那罗陀是唯一一个会把自己装饰得特别好看的婆罗门仙人,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陀罗迦也是如此。 他双手合十:“问候您,仙人。”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大臂者陀罗迦,你为何看起来这样心情低落?”那罗陀问道。 “仙人,我现在心情很是不好,达刹诅咒我的后代会成为首陀罗。” “首陀罗……可怕啊,成为首陀罗就证明您的后代不再读吠陀,不再懂正法……陀罗迦,这是圆满时代,在圆满时代,只要这个人熟知吠陀,能够理解其中一切的字句,懂得现有的一切知识,那么他就会成为婆罗门……而首陀罗,这是堕落的体现,他们因不愿学习不愿工作也不愿意为人排忧解难而被轮回抛弃……陀罗迦,你是这样的人吗?”那罗陀问他,“那罗延天高居毗恭吒,他为我讲解过因果与轮回,陀罗迦,这是最美好的梵音,这是最美妙的篇章,你愿意听吗?” 陀罗迦又摇头:“我只愿意用武力去争夺。” 见陀罗迦实在是无法点化,那罗陀只好说:“陀罗迦,若是你有了儿子,就去苦修吧,也许摩诃提婆或者梵天愿意给你一份恩典呢?就这样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那罗陀仙人离开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回到他须弥山上的家中,而是去吉罗娑等着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 这那罗陀仙人到了吉罗娑,只见这里各种各样的精怪都在,唯独南迪那头牛,不见了踪影。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两位上主一定是离开这里去人间游玩了,这可真是少见,太少见!”那罗陀说着,就寻了一块地方坐下,与这些曾经无处安身的精怪一同吃着水果,唱着歌……这位仙人太容易快乐,他很轻易就在这些精灵山怪之中找到了乐趣。 山怪因他唱的歌太过动听,也愿意把故事说给他听:“你是说那罗延天跟大天谁更乐意跟我们一起?当然是大天!那罗延天只是坐在一边微笑——仙人,他只是微笑,我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罗陀点头,听他继续说。 那山怪继续说:“大天倒是能懂他的笑,可我不懂。” “我们也都不懂!”其余的精怪附和道。 那罗陀继续点头。 “但是,不知为何,大天总要跟那罗延天在一起。”山怪有些愤懑,“我也想要听大天给我讲一讲那些故事的!” “那可不是故事,那可不是故事啊。”那罗陀说着,已经明白了这些山怪,他们确实单纯,也确实不懂得上主们的相处之道——礼赞那罗延天,也许这些精怪需要很多年才能获得知识。 而就在那那罗陀与精怪们说话的时候,那摩诃提婆赶着的牛车已经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国。 这小国实在是太小,以至于连门卫都懒散十分。 拉克什米走下牛车,来到门口想要询问这里是哪里,可她还没开口,门卫就把她阻拦:“这里是牛节王的国度,外乡人,你是谁,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第80章 八十 八十 拉克什米往后退了退,她笑道:“我们只是外乡人,难道不能进城吗?” 卫兵往后退了退,却仍旧守着门口,象是这一牛车里的人会有多么危险一般,他们左右为难着,却又因为这与他们说话的美发女实在是容颜好看,拒绝她会让他们心痛得当场死去,于是他们只好不言不语,任由这位体态优美的女郎问话。 拉克什米发觉他们脸上挂着几乎心碎的表情,便不再愿意给他们难堪了,于是,她说:“我们只是牧人,武士啊,我们是从遥远的南方而来的牧人,我们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我们也不愿意与人起冲突,武士们,你们难道认为我们会是多么可怕的人吗?”她往旁边挪了挪,让车里坐着的那罗延天露出了脸。 那罗延天的面庞秀美,他的双眉之上仿若镌刻着无数的吉祥卍字,他目若青莲双眼含情,他的嘴角仿佛有着蜜糖,他的面庞犹如满月……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能动用武力的人,甚至卫兵们也因为他的衣着打扮与放牛郎一般无二而觉得惋惜——这样的容貌,理该是个婆罗门。 不,一个婆罗门怎么能够! 他理该是个仙人,是个神明。 卫兵们羞愧地让了路,请这牛车上的人进入牛节王王城的城门。 这里的确是个小城市。 那矮小的城门以及窄小的道路,这些都让见惯了阿输迦这类城市的拉克什米觉得惊讶,她抬起头,见到那矮小的王宫,再看看只能生在低矮的草房之中的百姓,不由得心生悲悯,走到一个卖水的女孩面前,问道:“你们这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么……” 卖水姑娘从未见过拉克什米这样美丽的女人,她连忙双手合十,回答拉克什米的问话:“高贵的美丽的女人啊,您的问题我来回答,这里在十年前还是生活富裕的都城,我们每个人都能喝到米粥,即便不能顿顿品尝到牛奶的美味,可在节日的时候,牛奶也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我们的国王需要更加强大,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阿修罗的导师太白金星乌萨纳斯,这位乌萨纳斯是婆力古仙人的儿子,拉克什米大女神的兄长,他还是那绿色歌者晋江的养兄弟,这样一个光辉的人啊,他来到我们中间,为我们指明了前路,因而我们将所有的财物都供奉给了他。” 将所有财务都供奉出去的女孩子,她身上连一个金色的装饰都没有,她的手串是木制的,她的鼻子上只有一粒铁钉,她的双脚上没有涂上朱砂,她的脖子上也挂不起金银的项链……这样的女孩子,青春正当时,她没有装饰,坐在街边,用一桶清水来换取她所需要的食物。 拉克什米想要拿下自己的手镯递给女孩儿,但是那罗延拦住了她,他只是拿了通用的钱币与她换取了清水,而那一罐清水,正与这些钱币等价。 拉克什米不解,她看向那罗延,那罗延却笑道:“女神,我将清水买下,她就有时间再去搬来清水继续卖水,而这使得她一天至少多得了一罐水的收入,但是她仍旧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这些而并非施舍,女神,难道这不好吗?” 拉克什米原本并不理解,但经过那罗延天的讲述,她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瞬间对他的爱意更加浓厚炽烈了起来。 感应到了拉克什米的热烈爱意,摩诃提婆笑了笑,过来将二人引上牛车。 上了牛车,拉克什米女神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注视着那罗延天,她希望他给她讲述更多学问,这些内容让她快乐无比。 然而比这些更让她快乐的,是她的思瓦米与摩诃提婆之间对于正法以及知识的讨论,他们两个象是在辩论,去接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们用语言来对话,在对话之中就将整个世界的规则制定完全。 摩诃提婆厌恶规矩,却也最守规矩。 他厌恶的是将人的思想束缚起来的规矩,但是他守护的是将人的心变得柔软善良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之中包含了无数的细则,那罗延天就是在与他讨论这样的细则。 南迪拉着车,细心聆听两位上主的教诲。 波哩湿尼也是一样,她倚在拉克什米的身上,听着这样的辩论,就好似听见了这世间最美妙的牧笛之声。 这牛节王的国度之中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或者是人,贫穷与困苦让这些人更为麻木懒散,他们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仍旧会被夺走一切去奉献给金星之主苏羯罗,因而,谁会去将必然失去的一切当做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努力呢? 摩诃提婆这为慈悲之主,他现在真的是愤怒了,手中的三叉戟也意图举起,直接投向苏羯罗,将他的头颅斩掉。 然而那罗延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那罗延微凉的手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是莲花的气味,这香气是那罗延身上的气味……摩诃提婆因那罗延抓住了他的手而将努力消退,他看着那罗延,笑道:“我总会因为你抓着我的手而将怒意褪去,那罗延。” “因我是你偏爱的信徒,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低下头去,想要将摩诃提婆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可摩诃提婆却反抓住了他的手:“不,我不能赐福我的上主,那罗延……摩诃提婆永远奉你为主。” 他们两个对彼此的奉献与爱意实在是太过浓烈,这浓烈的感情甚至将拉车的南迪都烧到了,这可怜的吉祥的白色雄牛,他只能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南迪在道路上奔跑着,他跑得飞快,一点不象是一头牛在拉车,而也正因为他跑得飞快,王宫门口的卫兵正巧便瞧见了他。 卫兵心中疑惑,他高声说道:“我看见了一个怪事,你说怪不怪?” 他的同伴冷笑:“你见了怪事就说是怪事,还要问我怪不怪,你这可真是怪得出奇又让人恐惧!” “可我看见的真是一件怪事——你瞧,牛跑得比马快,那飞奔的样子就跟苏利耶的战车一样!”卫兵叫嚷着,将他的同伴的头扳到南迪飞奔的方向。 果然,那白色的雄牛飞奔着,仿若苏利耶的战车。 “我改去报告给国王!”卫兵叫嚷着,奔到王宫大殿。 王宫大殿里,牛节王正在与大臣们议事,现如今牛节王也朴素得多了,大臣们也是一样,唯有苏羯罗,他富贵逼人,却不曾流露出半分。 苏羯罗之前因险些被阇衍提拿剑追杀,他更是心存惊惧,因而方才让牛节王下令,不许陌生人随意进出都城——他现在几乎听闻任何陌生人进入都城都会心惊肉跳,他担忧也恐惧,阇衍提的力量太过惊人,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也会有那样强大的能力。 因而,当卫兵冲进来口中高喊着“陌生人——陛下,有陌生人来了!神奇的陌生人!”的时候,苏羯罗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往后退了退,抬起眼看向那卫兵,而卫兵这方才说道:“陛下,陌生人赶着比苏利耶的战车还快的牛车在路上奔驰!” 这句话让苏羯罗长出一口气。 他听闻牛车,又听闻这牛车如此迅捷,更有人赞美这牛车……苏羯罗皱了皱眉,说道:“陛下,大约是大天,上主湿婆来了。” 作为湿婆的虔诚信徒,苏羯罗不断地向人介绍湿婆,他讲述他的神奇,描绘他的伟大,更告知阿修罗们,湿婆神是并不在乎出身的,任何人,任何阿修罗,只要虔诚信奉湿婆,那么这个人就会得到湿婆的赐福。 然而,苏羯罗却并没有说明这个虔诚到底是何种东西。 虔诚,是什么? 阿修罗们并不当真,他们只是在乎这个神明会不会给他们好处而已。 而牛节王,他比之金床更为温和,甚至在见了金床的下场之后,这位国王有打算信奉毗湿奴的念头,可苏羯罗却说,毗湿奴并非真神,他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让牛节王不得不信奉湿婆,然而,湿婆却没有保佑他。 正如苏羯罗追随一个国王,这个国王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一样。 信奉湿婆却否定毗湿奴,那么这个人又怎会得到湿婆的祝福?即便是祝福,能够看穿未来的三相神,对他的赐福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赐福,正如金床那般,他虽然得到了一切,可也轻易失去了一切。 然而牛节王听说是湿婆到来,便吓得跑下王座,直接扑到在台阶之下:“竟然是上主!那么那罗延那上主也该一同前来了!快快迎接……快迎接!” “陛下!”苏羯罗听闻毗湿奴的名号就有些心中不快,而牛节王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很快爬起来,冲到宫殿门口对着那雄牛奔跑的方向伸出手去:“上主!上主!上主,求求您二位停下,暂且停下脚步!” 牛节王的虔诚让南迪的脚步暂停了下来。那一路扬起的尘埃,此刻也落到地上,装点成了朵朵雏菊,将这条路清净得无比漂亮。 百姓因为这样的神迹俱都快乐起来,他们忘记了贫穷与苦难,全都高举双手跑到了街上——那些雏菊花瓣在路上铺了一层,美丽与香气让他们欢欣雀跃,这是吉祥的时刻,这是他们的国王请求上主接收奉献的时刻。 ☆、第81章 八十一 八十一 当毗湿奴与湿婆走进牛节王的王宫接收他的奉献的时候,那金星之主苏羯罗已经在一旁愤然无比了——牛节王在王座之下奉献着自己的虔诚,可苏羯罗却站在王座之旁,台阶之上,冷眼旁观。 苏羯罗的冷眼旁观正被毗湿奴所见,然而那高尚的面容美丽的那罗延天却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那柔和的笑容让人见了,即刻会在心中生出无比的柔软,那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也俱都被忘却,只剩下喜乐万分于胸口萦绕。 而这,于任何人来说,都代表了神性的光辉无限。 唯独苏羯罗却对此恨得深邃而难以改变。 苏羯罗记得那人类灭亡之日,他与金床、金目兄弟二人本打算做一番大事,可他却被湿婆吞入腹中……他当然知道湿婆的纯真,那天真的纯洁的人是不可能想到这样可怕的计划的,唯一能够想出这些的,便只有那罗延天——毗湿奴。 而想到这些,苏羯罗对毗湿奴的恨意就更为明显了。 他的恨意已然形成了黑色的云雾笼罩了他自己,那不祥的黑色将他整个人都涂抹成了漆黑的颜色,而他浑然不觉,仍旧用他的眼睛瞪着毗湿奴。 这时,湿婆抬起脚在地上狠狠一跺,将苏羯罗站立的位置震裂开来,直接就让这金星之主跌倒在地:“乌萨纳斯,你怎敢用你的眼睛盯着那罗延天!?” “上主,我只是被那罗延天美丽的姿容所吸引!那罗延天的容貌美丽,是所有瑜伽修行者所冥想的对象,这几乎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上主,请宽恕我吧!” 苏羯罗的话的说得实在好听,可是他这话有多少可信,那便是毗湿奴最为擅长分辨的事情了。而苏羯罗则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向湿婆求助了,那么毗湿奴自然就会让开,不管这件事……可谁知,湿婆却转头看向毗湿奴,问:“那罗延,你是否相信苏羯罗的话?” 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摩诃提婆,因他虔诚地信奉于你,我并不信他的话,可我愿意为你而宽恕他的罪孽。” 他这句话说完,苏羯罗即刻从地上的裂缝之中爬了上来,这样的事情让苏羯罗心中愤懑,他转身,甩了披帛就走,留给牛节王一个孤独的背影。 然而牛节王已经并没有关注苏羯罗了,他吧两位上主供奉起来,又供奉了女神拉克什米,甚至对南迪也以礼相待,而那吉祥的波哩湿尼他也未曾冷落……这样的牛节王,他所求的唯有一点:“我希望我的女儿,多福,她能多福多寿,我希望她的子孙能够成为国王,请答应我吧,上主,我希望我女儿的后人能够在这片大地上成为君主,请承诺我吧,伟大的宇宙庇护之所那罗延天。” 摩诃提婆本不谷欠抬起手赐福于他,然而,那罗延却已经将手抬起:“祝福你,牛节王,我祝福你的女儿多福。” 且不管牛节王的感激之情多么热烈,从牛节王的宫殿里出来,摩诃提婆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他阴沉着脸色,甚至连波哩湿尼,这摩诃提婆的半身女神,她都不能在他面前玩闹了——可以看出,摩诃提婆到底有多愤怒。 他的怒意此刻就连那罗延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肩膀也无济于事。 那罗延只好让南迪暂时停下,而他拉车摩诃提婆下了牛车,一双手抓着摩诃提婆,带着他一起往前走……南迪想要去追上两位上主,却被拉克什米女神拦住,他也便只好变成人形,为两位女神去寻找食物。 “侍奉好女神,正是侍奉好我的上主!”南迪这样说着,便快乐地去寻找水果——无论是什么水果,只要它能到女神的手中,就必然会变成香甜可口的,吉祥的果实,南迪笑着,伸出手去拽下一个芒果树上的芒果。 “这可真香啊!”他说着,将芒果放到大芭蕉叶上。 “老天啊,这里简直是芒果园!”他又看到了一颗芒果树,这棵树更是要比之前的那棵芒果树高大许多,“女神们一定会喜欢的!一定的!”他说着,就抬起脚又往前走,想要看看前面还有什么,然而,他走了没有几步路,就见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石头上,双目紧闭,双手捏成莲花形状放在膝盖上……这是标准的冥想姿态,可是,一位年轻的女孩为何要冥想? “上主曾说过,冥想可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啊!”南迪自言自语着,往前走了走——那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显然她已经入定等持,有一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馨香就从她的身上透露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好?我该叫两位主母过来……我该叫她们过来!上主啊,礼赞大天啊!这女孩儿的苦修不能被打断,绝对不能!”南迪自言自语着,转身就去找那两位女神。 而南迪转身的一瞬,那罗延天却已经带着摩诃提婆走到了这苦修的女孩面前——南迪看不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着马上去吧两位主母请来,可是他哪里知道……那罗延天已经开口询问了女孩儿的愿望。 “你想要求什么,伊拉?”那罗延天问道。 伊拉,摩奴与伊罗的女儿,一位大有贤德名声的少女,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美丽的姿态了,这位原本肤色白皙的女郎,她的皮肤上落满了灰尘,那些枯黄的树叶在她的头顶,将她的头巾掩埋其中……这位美名在外的美发女,她此刻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美丽,只剩下苦修给她带来的伤痕,流于表象。 然而她仍旧是美丽的。 她的美丽并不在外表,而是源自于她的内心,她的灵魂,她从双眼之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这份鉴定并非是为了她自己,这是为了她的父母,也会死为了她的国家,她将用苦修来取悦她的上主,因而,当她见到那罗延天的时候,她不是喜极而泣也不是马上就将她高举的手臂放下,反而,她微笑了起来,那微笑恬淡悠长,就如同悲悯世人的世尊。 那罗延天早已明白她的所求,因而,他并未开口提问,只是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伊拉这才惊恐了起来:“上主!不能让我身上的泥土沾染到您的花环……上主……” 然而,那罗延天却微笑着轻轻抚慰了她痛苦的身躯,让她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之下瞬间恢复健康与活力……这美丽的伊拉,她的皮肤不再遍布灰尘,她的头发仍旧柔顺光亮。 “上主?”伊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变化,“上主,难道我不能……”她尚未问出话来,却发觉自己的视线在升高,她的手掌在变大,她的手臂在变长……她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羞赧,双手伸出来在眼前晃了晃,却总也不敢去低下头看自己真正的变化。 这时,那罗延天已然站到一边,四只手上分别拿着神轮妙见、五生法螺、宝杵月光以及吉祥莲花,他不再是以凡人的姿态出现,反而显现出了真身,用他真正的神光来赐福于伊拉——她,已然化身为男子,摩奴之子,一位大臂者,一位国君。 得了这样的赐福,伊拉,她请求那罗延天为她赐一个名字。 伊拉是女孩子的名字,一个女孩,她继承了母亲那值得称道的美名,她长得也如她母亲一样,美得三界称颂……然而现在,他不再是伊拉,他是摩奴与伊罗之子,一位即将灌顶成为国君的大臂者,人中雄牛,他即将成为大地之主,富有四海,又守护四方。 这位变成了王子的公主已经不再惦念他曾经的生活,他将会把阿输迦国与他自己的国家一同管理,直到他的侄子,那位可爱的苦行去的波哩提,他的儿子回来继承王位,否则他不会将这个国家让给任何人。 “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王子?”那罗延天问他,“你已经不再是伊拉了,你是摩奴的王子,因而你需要一个更为合适的名字,我祝福你,祝福你将成为一位贤明的国君,祝福你将会拥有光辉的儿子,祝福你在今后的道路上不会遭遇痛苦,因而,我将为你洗礼,并赐你作为男子出生时应当有的名字——”他转过身去,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走过来,将牛奶与蜂蜜放到那罗延的面前,而那罗延则真的如同一个普通的婆罗门圣者那般,为刚刚出世的王子洗礼,又将朱砂点在他的额头上,道:“我赐你名曰——苏底尤摩那。” 这个原本为女孩子的王子,现在,他名叫苏底尤摩那,他是摩奴的儿子,是摩奴的王位继承人……他的兄弟们,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国家,而他则将会继承摩奴的国度,并且将会帮忙管理波哩提的国度……直到波哩提的儿子出世。 苏底尤摩那怀着万分的感激表示愿意侍奉那罗延天一年,一年之后再回到摩奴之国。 然而那罗延却对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该回去,苏底尤摩那,你该回到你的国家而不是侍奉我。”他笑着看了看一旁将剩余的蜂蜜与牛奶装在罐子里分给山林里罗刹的拉克什米,再看看苏底尤摩那,说,“你瞧,我并不需要别人侍奉,苏底尤摩那,你现在需要的是回到你父母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个王子,如何做一个国王,而你做到你该做的,便是在侍奉我。” 那罗延天的话让苏底尤摩那羞愧不已,他捂住了脸,用头顶去触碰那罗延天足下的泥土。 当这位王子往他的国家而去的时候,摩诃提婆已经伸出手去抬起了那罗延的下巴,将他的脸抬到与自己相对,把自己的表情做给他看。 那罗延睁大了双眼看着摩诃提婆,摩诃提婆皱着眉,脸上的表情足有十分的委屈,这样的表情太过生动,那罗延不由得有些发愣,愣到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伸手抚到了摩诃提婆的脸颊。 摩诃提婆的脸颊上干净白皙,没有灰尘也没有尸骨,他的双眼是这样的清澈,他的脸庞是这样的好看……那罗延由衷赞美他,赞美摩诃提婆的美好,用他的手指去描摹这美好,从眉眼开始,一点点描摹开来。 摩诃提婆的脸颊有些发烫,烫得那罗延下意识地收回手,却在指尖还没有完全离开的时候被摩诃提婆抓住手腕。 他将他的手放回他的脸上,他将他的双眼看进他的心中,他将他的心愿堆叠到他的心愿里,他将他的爱意贴合于他的爱意之上。 摩诃提婆,这纯洁之主,这天真之主,这直率之主,他是这样的热爱着那罗延,正如那罗延也一样热爱着他。 那罗延叹了一声,在摩诃提婆的视线里,他不由得放软了身体,将所有的力气都撤下,任由摩诃提婆将他抱住。 “你知道的。”那罗延说道。 “我知道的。”摩诃提婆回答。 那罗延唯有一笑。既然摩诃提婆都知道,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摩诃提婆也笑了笑,然而仍旧化不开眼中的委屈与无奈。 “摩诃提婆,你永远在我心上,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那罗延只好回抱住他,轻声安慰。 “你也永远在我心上,那罗延,这永不会改变。”摩诃提婆说着,便将所有的委屈与无奈全都抛开,只剩下快活与欢乐在他身上。 离开了这座山林,一路往北,就到了吉罗娑。 吉罗娑,那是湿婆的住所,摩诃提婆在此安置了所有适合他与那罗延居住的物品,他们有陶罐也有石床,有用不完的芭蕉叶也有不会熄灭的阿耆尼之火,山脚生长的水果永不会消失,山顶冰封的岩石永不会坠落,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吉罗娑。 在吉罗娑,拉克什米每天都带着波哩湿尼到处跑,而南迪也只能满山寻找两位将会成为众生主母的女神。然而,当他跑到山下,见到有人载歌载舞,将所有的鲜花都奉献给一位飞天的时候,南迪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躲进了人群之中。 那位飞天非常美丽。 她体态丰腴,面庞好看,身穿着的橙黄色纱丽更显得她的肤色白皙可爱,她的双眼上涂着黑色的眼膏,她的双手被海娜花的汁液染得通红。 “南迪!”化作少女的波哩湿尼拍了下南迪,南迪吓得哆嗦了一下,回头见到两位主母才算放心。 “南迪,你在这里偷看飞天?”拉克什米伸出手去,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主母,请不要这样说我吧,我可不敢偷看飞天。”南迪双手合十,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位女神,“我只是怀疑,我怀疑为什么她会被认为最为美丽?” 明显的,波哩湿尼的化身与拉克什米女神更为漂亮美丽,而这位飞天却并不如此。 “南迪,美丽有很多种,这位飞天女的美是成熟的,她的美丽是一种风韵,而女神之美永远不能与之相比。”摩诃提婆的话音传到了难敌的耳朵里——果然,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只是他们仍旧化身凡人,用胡须与杂乱的头发将自己的容貌隐藏了起来。 这时,拉克什米狡黠地晃了晃头,笑道:“啊哈,我懂了!应该只有摩西尼能够把所有的女神、所有的飞天都比下去!”说着,她的手伸向那罗延天,“只有摩西尼才行了!” 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 于不生不灭的神明来说,男女皆为表象,他们既不为人所生也不为自己所生,没有生的事实,是男是女便并非一种本质,而是一种展现出来的样貌,真正的本质,真正不变的,唯有灵魂,唯有根本。 也正因为如此,那罗延天才会将伊拉变成苏底尤摩那。 无论是伊拉还是苏底尤摩那,他的灵魂永恒不变,灵魂的高尚使得他能够获得赐福,能够成为君王,也正是因为灵魂的高尚,他将要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而就在这时,那被奉献的飞天美女已经厌烦了凡人们的奉献,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就算是婆罗门装扮的人,她也瞧不上分毫。 这高傲的飞天女,她正是从那罗延天的大腿上出生的广延天□□哩婆湿。 这美丽的女人,她能歌善舞,她体态优美,她的长发一直拖到小腿,她的额前有着艳丽的朱砂。 “贤女啊,美人,你说过愿意我们用这些来换取你的首饰,你怎能拒绝我们呢?”一位妇人走过来,双手为优哩婆湿捧上一坛蜂蜜,“我将我所有的珍贵之物都拿来只求一个手串,我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有了你的手串,她将更为美丽……而你拿走了我的牛奶我的蜂蜜我的面饼我的水果……所有的一切,你却不愿意分给我一个手串,这让我该如何去面对我的丈夫,我的女儿?”老妇人说着,大哭了起来。 然而,广延天女,这位美丽的飞天却说道:“我是说你们拿出所有的东西取悦我,我会给你们我的首饰——但是我并没有被取悦!”她夺走老妇人手中的罐子,“这只是蜂蜜,我却并不喜欢蜜糖! “谁人能被蜜糖轻易取悦呢?”她抬起手,展示自己无比的美貌,“我是这样的美丽,妇人,我的美貌分给别人的话,难道就用蜜糖跟牛奶就能取悦吗?”她转身看向所有人,“我的美是那罗延天赋予的,我愿意分给别人我的首饰,那么就必须有人取悦我!” 她是这样的高傲,她的美丽让她比别人更为自信。 然而,她的美丽又能持续多久呢? 就算是天神,也有天人五衰,优哩婆湿啊,这位从那罗延天大腿上掉落的美女,她此刻把自己当做那罗延天的女儿一般,凡人理当对她崇敬,为她奉献,因而,她才会想到这个计策,用首饰去换取那些祭品。 然而祭品在这里,她却舍不得她的首饰了。 她走到那妇人面前,问:“你知道用什么能取悦我吗?” 她刚刚问了这一句,就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美人!这才是真正的美人!” 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优哩婆湿却自信非常——这世间,不会有人比她更美,她当然并不在乎。 然而,围绕着她的人在一个须臾之间全都散开,转而将另一边包围了起来,他们大声尖叫着,甚至有人哽咽着亲吻双手,因那双手碰触了另一个美人脚下的沙土。 这世上竟然还会有比她优哩婆湿更美的人存在? 广延天女愤然了。 她抬起脚,伸出手,用力拨开人群——人群之中,果然站立着一位红衣女郎。 这位女郎美得惊人。 她仿佛是并不该存在的美人——这位美人,她容颜的美丽让人心碎,只怕以后不会再见到她这美里的容貌。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美丽。 那是不存在于传说中的美丽。 广延天女这一生并不算长,她从出生到如今也不过一百年,而她所见的这些人之中,唯有那罗延天的容貌美得不可言说,现在……眼前这位红衣女郎,她的美与那罗延天不相上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那双眼睛灵活俏丽,即便是女人见了也按捺不住心中悸动。 优哩婆湿登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她因自己的美貌而自信,现在,却因为美貌而痛苦……她捂住胸口,在那位红衣女郎分发首饰的时候,她已经撕扯开了自己的纱丽,将盘好的发髻也扯乱,这披头散发的样貌让她看起来凄惨无比,却已经没有人在意了……那红衣女郎,她是已婚的装扮,却仍旧让所有人热烈地爱上了她。 因自己的自信被摧毁,优哩婆湿带着伤痛回到善见城,她痛苦的姿态太过明显,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经过的伐楼拿与密多罗。 伐楼拿与密多罗乘坐着一辆战车正谷欠去乳海,而他们刚刚驾着车前行,就见一位美女哭泣着站在路边——美女身上的衣服破损,双眼哭得通红……这美丽的贤女实在让人心动,她楚楚可怜的姿态更让人同情,伐楼拿瞬间就把持不住,跑到这位美女身边谷欠要劝解。 ☆、第82章 八十二 八十二 伐楼拿的悸动浇灌在了优哩婆湿身边的石头上,而伐楼拿的这一举动让密多罗也无法把持,将他的热情也都浇灌在了那块石头上。 那块石头瞬间就变得赤红一片,上面流淌着的两股白色液体交织在一起,团团打转,不肯离开。 广延天女优哩婆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可她哪里躲得过两位神明的精华,于是,这两股白色液体便从她的肚脐之中钻入,却在她的大腿之中坐了胎——这胎儿实在是生长得太快,广延天女尚没有多少准备,便即将临盆。 密多罗马上叫伐楼拿将她带到车上,拉着她赶回伐楼拿的海神宫殿,将这位美丽的细腰女放置在伐楼拿那用海水堆积起来的床上。 “我去请双马童来!”密多罗抓了抓伐楼拿的手,感受到伐楼拿手中的汗湿,不由得也跟着一同紧张了起来。 “一定要把他们请来!”伐楼拿则一把抱住密多罗,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恳求道,“一定要把双马童请来,密多罗,只有他们才能保证优哩婆湿的孩子然无恙。” 密多罗即刻去找双马童。 那双马童光辉可爱,他们是苏利耶的儿子,却也是代表治疗的神明,因而密多罗寻找到他们,请他们为优哩婆湿接生。 优哩婆湿的孕胎在大腿上,这使得双马童也觉得那孩子并非凡人,于是,他们双双来到乳海,进入伐楼拿的宫殿,见到了即将生产的优哩婆湿。 “如果孩子在大腿上,就不该让她躺下,”双马童说道,“把她扶起来吧,密多罗,伐楼拿,我们将会为她接生!” 这双胞胎兄弟说话也是一样,容貌也是一样,他们俊美无比,面貌可爱,更因为是医者之神而备受喜爱。 他们拿起光彩夺目的草药,将神力注入其中,使得普通的草药更具有药效,而这草药是给优哩婆湿使用的,她吃下去,就会在大腿上割裂一个口子,孩子将从那里出生。 把药喂给优哩婆湿,这位美貌的天女便开始了疼痛,然而双马童一个安抚她的右手,一个安抚她的左手,在他们的双手抚摸到她的手掌的时候,她的疼痛便消失不见了……很快,她的大腿裂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并没有流出血液,反而从中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密多罗与伐楼拿急忙过去,从那口子里将一个光耀非凡的婴孩抱了出来。 婴孩一出来,优哩婆湿就立刻恢复了健康与美丽,她见自己生出了一个如此漂亮美丽的孩子,又想到自己之前因为比美输了而哭泣的样子,不由得感叹万分。 如果没有比美的失败,她又如何能得到这样光辉的儿子呢? 这位美貌的飞天女高兴地抱住孩子,而双马童也悄然退去,将她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伐楼拿与密多罗。 这时候,忽然有人鱼前来报信,说那罗陀仙人与他的学生,晋江绿仙在门外求见。 因那罗陀仙人是个著名的圣者,而晋江绿仙又是个有名的歌者,伐楼拿自然愿意让他们进来参与到他得到一个意外儿子的喜悦之中。 两位仙人走进来,互相见礼之后,那罗陀看了看那个孩子,大声拍着巴掌,对着他的学生笑道:“帝奥斯啊帝奥斯,你的诅咒要完结了!”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那绿仙晋江便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不已,而与此同时,那刚出世的孩子也从他母亲优哩婆湿的怀中跳出来,掉在地上开始抽搐。 优哩婆湿看见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这样行为,她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比知道自己比美输了的时候哭泣得还要伤心万分。 而此时,她生下来的那孩子却瞬间长大,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一个虬髯长者,当这个婴儿长成之后,那抽搐的绿仙也平静下来——这绿仙追逐太阳而又背弃太阳,因而他名曰晋江,现在,他就在那长大了的婴儿面前,对他说:“撤掉你的诅咒吧,极裕仙人!” 原来,这刚刚落地的婴儿正是极裕仙人。 而正因为极裕仙人的诅咒,帝奥斯与才会变成凡人,他的妻子才会变成一朵花,现在,极裕仙人已经复生,获得了完整的身体,那么他就该将生下他的优哩婆湿的诅咒撤掉,也该将晋江身上的诅咒撤掉。 可是这极裕仙人对他的牛难底尼十分喜爱,他有任何需要,这头牛都会满足他,同样的,他也会为保护这头牛而竭尽全力——任何意图对他的牛不轨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因而,他对绿仙说道:“要想让我撤销诅咒,除非你能让人分辨出谁是最伟大的神。” 要分辨出谁是最伟大的神,这个工作可不容易。 即便是梵天的心生子那罗陀,他也说不清楚到底三相神之中谁更加伟大,哪个更加有本事——尽管他全心全意侍奉那罗延天,可是那罗延天却热烈地信仰着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也一样信仰着那罗延天……作为梵天的心生子,那罗陀心中略有些伤感地晃了晃头。 绿仙晋江见那罗陀摇头,心中知道自己恢复成为天空之神的身份已经十分困难了,他垂下头颅,心中充满哀伤。 不仅仅是这位帝奥斯转世的仙人在哀伤,那罗陀也是一样。 极裕仙人觉得自己聪明万分,他提出了这样一个难题,谁也无法找出答案。 优哩婆湿却说:“那么不如就让所有的提婆神族在一起比试一番。伐楼拿与密多罗,双马童与阿耆尼,因陀罗与苏利耶,他们总能找出谁最强大,然后向主母萨拉斯瓦蒂挑战,再向大梵天挑战……总能有人战胜诸天众!” 这位上一劫中的地母波里提毗转世的飞天女,她仍旧有着上一世的气度与脾性,这一身的脾气从来不算好,她也知道,这样去做总是要让人愤怒的,而愤怒,是她想要的结果——即便是现在的地母昔弥提毗也是如此,作为大地女神,她们的脾气从来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同时,她们又是慈悲包容的代名词。 因此,矛盾就在大地上滋生开来。 有着优哩婆湿的这句话,广延天女的这个建议,密多罗与伐楼拿不由得点头赞同,而双马童也拿出光辉无比的草药准备投入战斗。 这些神明也都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并不在意帝奥斯如何,却愿意分辨出谁更为有能力,谁更为有本事。 这些提婆神族,他们力大无比,每一个都是提婆之中的雄牛,每一个都是大臂者,每一个都是诛灭阿修罗者。 “你们真的要彼此打下去?”梵天皱着眉,他的五个头都在不赞同这件事,“你们就此争斗,然后阿修罗好趁机再次占领善见城?” “须弥山大约也要被你们丢给阿修罗众了!”萨拉斯瓦蒂说道。 然而这些神明们哪里在意这些?他们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闹得一团乱,而这让极裕仙人十分快活,他思索着不会有人再来惦念他的难底尼了——他那可爱的牝牛难底尼! 极裕仙人这边想的实在是太好,而他刚刚复生,一切却已经与他消失形体之前并不相同了,那婆力古仙人见自己的养子如此失望,心中也跟着失望了起来,他大声叫喊,阻止了众神:“我,婆力古,我将能评定谁是最为伟大的神明!我有这个能力做出这样的判断来!” 众神却并不乐意赞同这个,他们叫嚷着,反对婆力古的话。 可婆力古却有自己的考量,他冷笑着,问:“你们先回答我吧,提婆神族们,你们大都是我的后裔,我如何不能观察出你们谁最优秀?而事实上,诸神之中,唯有三相神最为伟大光辉,难道你们能够反驳我吗?大梵天是生主之首,他创造万物;摩诃提婆是诸神之王,他掌控你们的力量;那罗延天是一切本源,他是灵魂的归宿与起始,而你们又是什么呢?你们是元素?是星球?是力量?可是你们的根本又是什么呢?” 婆力古的话将诸神说得哑口无言,于是,婆力古在诸神的目光中,决定由他来评判到底谁才是神明之中最为伟大的那个。 由于婆力古仙人的这个决定,所有神明不得不赞同,也便也有人担忧:“若是你的方法不好又能如何呢?婆力古仙人,请告诉我们!” 婆力古却摇头:“我的方法就是没有方法,因此,我将去冥想,等到我冥想出来方法之后再说吧!”说完,他便离开了善见城。 而天上的这些事情也很快传到了吉罗娑。 吉罗娑上,那罗延化身的摩西尼得到无数的崇拜,他将这些崇拜转化成了善意与爱意,将之赋予伽摩。 而同时,他把首饰送给那些渴望为自己女儿带来幸福的父母们,让他们的女儿能够风光出嫁。 这样的行为是摩西尼喜欢的,她作为那罗延的女身化身,与其他化身十分不同,她更为任性也更为俏皮,做出事来,却总是出于善心与同情。 摩诃提婆陪着她送了那些首饰之后与那罗延一同回到吉罗娑,见识了这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便说:“不知道婆力古会有什么方法来评判这个,然而评判这个,总归不是好事。” 的确,三相神之间,则能评判高低? ☆、第83章 八十三 八十三 摩诃提婆说的话的确是正确的,三相神之中不该被这样提及谁更为伟大更为优秀更为有力,事实上,摩诃提婆愿意把那罗延放到最为伟大的位置上去膜拜,而同样的,那罗延愿意把摩诃提婆放到最伟大的位置上去膜拜。 他们二人,从来不会独占荣光。 也正因为不会独占荣光,他们两个此时更是双手交握,将对对方的敬仰与热爱传递给对方。 而这世界也因为他们二人的彼此尊敬变得更为祥和可爱。 他们在吉罗娑上,看着人间变化无数,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而就在这时,南迪走进山洞,说道:“上主,那罗延天,钵罗诃罗陀来了。” 距离钵罗诃罗陀成为国王已经过去了三百年,这钵罗诃罗陀已经成长成为一名真正的国王,他英俊好看,孔武有力,他每天都贤明地治理国家,晚上又虔诚地礼赞那罗延天……这样的日子让他拥有了更多的智慧与力气,他会亲自帮助国民耕地,又会亲自为了国民而奔波……现在,他就是为了一位王仙而来。 这位国王,现在脸上满是哭泣的泪痕,他扑倒在那罗延天的脚下,哀求道:“那罗延天,我该怎么办才能制止我国民的暴行啊摩诃毗湿奴!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用刀割我的心!我的心啊!” 钵罗诃罗陀是毗湿奴所喜爱的信徒,他喜爱他。甚至在净修林之中,摩西尼曾经将钵罗诃罗陀当做亲生儿子那样疼爱过,而这份疼爱,一直延续到了那罗延的身上,因此他接受了他的触足礼,也会接受他的请求与眼泪。 他讲钵罗诃罗陀扶起来,轻轻拂去他脸上的眼泪,问道:“孩子,告诉我,你为何会这样伤心。” 钵罗诃罗陀说道:“我的子民,在我所管辖的国度之中,在一个叫做补陀落迦之国,在那里,他们将一位伟大的王仙绑缚起来,用竹签扎在这王仙的身上,他们将王仙的身上扎满了竹签——足足有上千只之多啊那罗延天!这简直闻所未闻!这样可怕的行径竟然出现在我的子民身上,我将要为他们赎罪,我要为他们承担这样的恶果——然而我又如何去做呢?那罗延天……求您为我指明前路吧!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位细腰女死在了门口,杀死她的凶器在那位王仙的茅草庐之中被找到,于是王仙就被带到了广场之上当做了凶手。 “因他是王仙,众人给予他尊重,问他是不是做了了那位美臀女的事情,若是做了,他将要赎罪。可是王仙并不承认,他说:‘我不曾杀死任何人,自从我放下武器,将刹帝利的责任卸下,我就再也没有拿起过刀剑。’ “然而我的臣民们并不信服,他们将那位王仙拖绑得更紧,又强迫他认罪——他们把荆棘插在他的头上,让荆棘从刺刺破他的头皮,那鲜血瞬间流出,染红了这王仙的面颊,然而王仙并没有认罪,他坚持自己并没有杀死那位美臀女。 “我的子民又愤怒了起来,他们把城中的大臣请来,要他来判断该如何判处那位王仙,大臣——我所任命的那个城市的城主,他说道:‘这个出家修行的王仙不好好修行,竟然犯罪,不如用竹签来拷问他吧!’” 提到竹签,南迪在一旁都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竹签,那是一根只有手指粗细的竹子,将它的顶端削尖,尖锐得就如同刀剑,将这竹子尖锐的一段插到人的身上,刺破皮肉,直入骨髓,这竹子进入人的血脉之中,它将阻断血液,也将切断肌肉,所有的痛苦与欢乐,都建筑在这一根竹枝上。 摩诃提婆听到这里就已经愤怒了,他拿起三叉戟,打算去解救那王仙—— “他们就真的拿着竹签扎入了那王仙的手臂之中。他们坚信是王仙的右手杀死了美臀女,于是,他们将他的右手用竹签扎透,让鲜血喷溅到泥土上。”钵罗诃罗陀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哭,而那罗延已经知道他所说的是谁了。 这位王仙,这位被陷害的王仙,他正是波哩提——也无怪钵罗诃罗陀会痛哭着跑来,他担忧他的上主,正如孩子担忧自己的父母。 于是,那罗延拉住摩诃提婆,这一次,他没有带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更没有带南迪,只是与摩诃提婆一同,跟着钵罗诃罗陀去了补陀落迦。 走进补陀落迦,在这里,人们还围在广场上看那波哩提受刑——波哩提已经改名叫做大茅草仙人他居住在茅草屋中,不享受美食,不享受美人,一心一意奉献给了地母昔弥提毗,因而,他唯一接受的就是茅草,茅草是地母最为重要也是最为不重要的物产,而他一直礼敬这渺小又伟大的存在。 现在,这位仙人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身上扎满了二百七十支竹签,这些竹签将他扎得犹如刺猬,他的脸上与那罗延天的面庞已经并无多少相似之处了——只靠着茅草度日的波哩提,他的脸颊凹陷,肉身消瘦,磨难与痛苦将他折磨,然而,他的表情却与那罗延天的一般无二——他并不痛苦,他并不伤悲,他并不难过。 “那罗延天啊!”一声痛哭咆哮出来,一个年长的尊者扑到这受苦的王仙身边,“我的孩子,我的学生,我的眼珠子啊!见你受苦,我比你更痛苦!孩子啊……这世上怎能有如此可怕的刑罚,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可怕的人心!孩子!请告诉我吧!告诉我你哪里疼?告诉我你哪里苦?就让那罗延天将你的痛苦转嫁到我身上,让我代替你伤痛吧,我的学生啊!” 这位大哭的尊者正是波哩提的导师,一位名叫讫里瑟拏吠波野曩的仙人,这位仙人有大神通,甚至因他的神通救过因陀罗,因而,他是受人尊敬的。 他在对着他的学生哭,这也就让在场的人备受惊吓。 这些人因而也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正确——若大茅草仙人是这位伟大的尊者的学生,那么他就不可能杀人,可如果他没有杀人,那么是谁杀死了那位美丽的女郎又嫁祸给了大茅草仙人?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可大茅草仙人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上师尊者说道:“学生啊,波哩提,请你想一想快乐的事情吧……让快乐的事情冲淡你的痛苦。” “我并不痛苦,上师。”波哩提回答。 “你如何能不痛苦呢?你的身上插满了竹签,你的鲜血染红了你脚下的泥土……这大地为你悲鸣,这天空为你呜咽,我的学生,我的孩子啊……你怎能不痛苦?” 波哩提摇了摇头,说道:“师尊,我不痛苦,因为我没有作恶行没有行不法,我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我遵守你的教诲,我侍奉你,我侍奉那罗延天,我做了许多的善事,我将我的财富布施出去……因此,我不会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而痛苦,这并不正确的指责与惩罚也不会让我觉得疼痛……唯独一点,我觉得并不舒适。” 因波哩提的这番话,钵罗诃罗陀看向那罗延天。 那罗延点点头,认同了波哩提的话。 而摩诃提婆真的是要去杀人了……他的双眼赤红,看起来愤怒非常。 那罗延连忙抱住摩诃提婆:“不要轻举妄动,摩诃提婆,波哩提这一次会真正回归的,他已经寻觅到了真我的境界,如果此刻为他杀人,那就是让他的因果不得圆满,摩诃提婆,你相信我。” 摩诃提婆转头,看着那罗延,那罗延叹了一声,只好化身为摩西尼,将自己丢进他怀里。 而就在此时,波哩提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需要一个孩子,他需要他王位的继承人。 可是他离开了他的王宫也离开了他的妻子,他到哪里去找到继承人? 他的师尊想了半晌,仍旧没有办法,而这时,钵罗诃罗陀却高声说道:“大茅草仙人!我的尊者将会为你做出选择!”他的话声音很大,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与他身边的两个人的身上,而所有人也都认出了他的身份——钵罗诃罗陀陛下。 城主连忙跑过来请求宽恕,可是这时候,对他的宽恕并没有为波哩提解决问题来得重要。 钵罗诃罗陀在前面为摩诃提婆与摩西尼开道,将他们引导在波哩提的面前。 “伟大的尊者,伟大的女郎,你们真的能让我的学生的血脉得以传承吗?”波哩提的导师双手合十,询问道——他是大有修为的仙人,看得出这两个人身上的神光,因而,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前辈。 “是的。”摩诃提婆说,“波哩提,你是否后悔离开你的国家,成为这样一个仙人,然后死在这样可怕的酷刑下?” “并不。”波哩提回答,“我只是为这里的人民担忧——他们的城主并不会明察秋毫,他将我冤枉,又不审判我,就直接用刑罚来逼我就范——这不是执法者的作为,我为这些百姓担忧伤感。” “那么……波哩提,你是否想要得到永恒的生命与无尽的法力?”摩西尼问道。 “并不。”波哩提回答,“我的生命与法力只是我为我之前对地母所犯下的罪行的虔诚祈祷,我为我的子民赎罪,这是我的这条路,我该自己走并走下去,女郎,现在的情况与我的虔诚无关。” ☆、第84章 八十四 八十四 摩西尼点头,表示了赞同波哩提的话,然而她仍旧提问:“那么你现在的痛苦是不存在的,王仙,你是否要这样承认?” 波哩提点头。 他身上被竹签扎得鲜血淋漓,他的皮肉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身材被插=进去二百七十根竹签,这些竹签将他扎成了刺猬一样,它们留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因为疼痛而躺下或者趴下都成了奢望……这可怜的王仙波哩提,他原本是摩奴的子孙,他原本是阿输迦的国王,他原本是贤明的君主,他原本是一位真正的大地之主! 而现在,他身上展现出了地狱一般的苦难。 可他却说:“贤女啊,伟大的导师,伟大的圣者……我是这样的快乐,因为我能够展现正法的根基——我发誓我没有做出任何错事来,我没有杀死阿巴尔丽,所以我并不因为受刑而痛苦,如果我没有痛苦,那么就让我身上流出的血液都变成黄金!” 他说完,身上的血液就都变成了黄金——这些黄金太过珍贵太过纯粹,就好似是从地底中心里拿出来的那些让人炫目的珍宝一般,这样的黄金是难以取得的珍贵财产,就算是国王见了也要双眼发直——然而,钵罗诃罗陀没有任何惊讶与贪婪,他如今之上下悲伤。 钵罗诃罗陀是个如此聪慧又道德的国王,他听闻这位王仙这样说话,许愿之后就变成了浑身黄金之后,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自己心中的痛苦? “老天啊!孙陀,你怎能这样将一位高尚的王仙处以如此可怕的刑罚!你尚未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就对一位可敬的人做出惩处判断,孙陀,你不能再做这补陀落迦的城主了,孙陀,你该与你的兄弟尼孙陀一起离开这里——在我对你进行判决之后!”钵罗诃罗陀说着,就命人将城主兄弟抓了起来。 这兄弟二人是尼孙陀与孙陀。 他们是依附于阿修罗的达伊提耶,一种与阿修罗几乎同等的魔怪,有着凡人没有的力量与法术,而这兄弟俩,则是达伊提耶之中的因陀罗,是阿修罗之中的雄牛,他们强壮有力,大臂长手,作战勇猛无比。 可是,这并不能抹去他们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的事实。 钵罗诃罗陀用他的大瑜伽力将这两兄弟绑缚起来,准备要分别用一样的刑罚对付他们,然而,波哩提却开口说道:“国王,请不要这样吧!请不要将我的苦难带给施以它的人,这样不会让我平静,只能让我痛苦。 “我是在正法之中长大的,我遵循正法,却也因为为了造福我的子民而失去了正法,于是,我为了我的子民向地地母赎罪,我散尽钱财,只为了地母能够获得平安喜乐——因此,国王啊,请允许我求一个儿子吧,我离开我的国度之时,我的国家里只有出嫁的女儿,阿输迦丽,而她一个人如何能继承我的王国呢? “我听说,我的妹妹伊拉求得恩典化身成了男人来代替我拯救我的国家——国王啊,我不能这样对我的妹妹,这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我求一个完美的懂得正法热爱子民且战无不胜的儿子,国王啊,请去找一位神明或者是仙人吧,无论谁能满足我,都将会给我带来喜乐与祥和——而报仇却不能。” 钵罗诃罗陀连忙对着摩西尼唱起了颂歌。 他赞颂摩西尼的美貌,他赞颂那罗延天的包容。 他唱道:“你是本源之母,你又是本源之父,请聆听我的赞颂吧,亘古传颂的梵音到我耳边,我将它唱出来。无论古人还是今人,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只要诚心奉献于你,就能得到你的祝福,请聆听这位王仙的愿望,比太古还古老的存在啊,比最高还高的光辉之神!” 钵罗诃罗陀是那样的虔诚,他又是那罗延所喜欢的信徒,他的赞颂与请求,那罗延怎么会拒绝?那罗延不会拒绝,那么摩西尼也不会。 于是,摩西尼走到波哩提的面前,伸出手去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说道:“你的出生,是我从吠那的手臂中带来的,波哩提,你的死亡,也将由我来带领,波哩提,你的孩子会出生,你现在应该想一想你在王宫之中快乐的事情,因为快乐所生出的孩子将永远快乐。” 波哩提马上就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了。 他认出了这细腰女正是那罗延天,于是他努力去想快乐的事情……可现在的苦难束缚了他,他难以想起那些快乐。 摩西尼只好继续劝说他。 可是波哩提真的想不起那些快乐,他痛苦万分,他的痛苦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摩西尼闭上眼,额间射出一道吉祥的白色的光芒将波哩提笼罩其中,这光芒太过柔和,波哩提接触到它的时候就瞬间感受到了微风、青草、阳光、海浪、细雨、沙土……那些美好,在山林中歌唱的夜莺,在树上跳跃的松树,坐在树枝上吃着香蕉的猕猴,在河水之中畅游的金鱼……他看到了这些,又看到了他曾经的王国……那些美好的一切都回到了他的面前。 波哩提马上就想起了那些好事,于是他的双眼他的双手他的双脚都变成更为好看,这也让摩西尼能够引导他马上生出孩子来。 她说:“因你没有妻子在身边,波哩提,我将会用两根甘蔗来做养育你孩子的子宫。”说完,她将两根甘蔗拿出来放到波哩提的面前,“当你的米青血滴到这两根甘蔗上的时候,你就会有两个孩子了,波哩提。”她说完,便转头去看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马上过来,将手中的三叉戟化作两根长针,他用这两根长针刺破了波哩提的左右囊袋,让他的米青血混合,滴落下来……这米青血缓缓滴落,掉到两根甘蔗上就消失不见了。 而摩西尼这全程都捂着脸,仿佛她真的因为羞耻而不想看这件事一样……她做得仿若普通的女人那般,可是钵罗诃罗陀与摩诃提婆都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摩西尼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她的任何行为都是与这世界运行相关联的,正如那罗延一般无二——尽管他们变化之后性情会有些不同,可本质上却没有区别,因此摩西尼捂着脸的样子也就镌刻在了许多围观的女子心中,她们又将此传播开来——这一份害羞的姿态将成为最为美丽的舞蹈。 但眼前,尤为重要的是波哩提的子嗣。 这可怜的波哩提,他在米青血滴落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而那两根甘蔗则成了他生命的延续。 摩西尼将这两根甘蔗抱起,说道:“我将要把他们放入阿输迦的甘蔗林里,他们将会在那里出生,钵罗诃罗陀,孙陀与尼孙陀得到过大梵天的赐福不能被别人伤害,所以你还是将他们关押起来吧,该如何去做,我会告诉你的。” 钵罗诃罗陀马上回答:“那我将在十年之内不回自己的国都!” 因那罗延化身的那罗辛诃在那国都的王宫之中,也便是原本的善见城宫殿之中,杀死了金床,所以那罗延便不再去那个地方,而钵罗诃罗陀则决定不回国都,在外面等待那罗延的指示。 于是,摩西尼抱着两根甘蔗,与摩诃提婆消失在了这里。 钵罗诃罗陀则命人厚葬波哩提,他不贪图波哩提的黄金,也不许别人贪图这个,至于孙陀与尼孙陀这兄弟俩,他将要请示那罗延天如何才能制服他们——要他们死去! 而此刻,在阿输迦的甘蔗林里,摩西尼把那怀有两个孩子的两根甘蔗放到地上,用轻薄的纱丽盖住他们,用甜美的甘蔗汁灌溉他们……这可怜的孩子们啊,他们一出生就没有父母,甚至连奶水都得不到分毫! “摩西尼……”摩诃提婆抓住她的手,“也许你能喂养他们?”他问。 “摩诃提婆!”摩西尼气得脸色涨红,“我可不会喂养他们!我不会喂养任何人!”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漂亮的胸部,这傲人的身材让她一直以来都是女神中的最美者,可事实上,她却只是幻化了外表,幻化外表而已,她怎能生出哺育婴孩人乳汁? 摩诃提婆还要说什么,她已经伸手将他推开了。 不是不能变化完整,只是一旦变化完整,事情就要有可怕的后果——无论是那罗延还是摩西尼,他都不愿意去见到那可怕的后果。 或者,可以称之为可爱的后果。 想到后果,摩西尼不由得又捂住了脸庞……她几乎可以看到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后果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种感觉她有些不解,但是用此刻的身份来说,她觉得是一种名曰“喜悦”的心情,可不知若是变回那罗延天的话,他该是如何感觉? “那罗延……”摩诃提婆又抓住了他的手,“若是不然的话,谁来养育他们呢?” “阿输迦的王宫里有六万妇女,摩诃提婆,她们每个人都能养育他们。”摩西尼笑了笑,化回了那罗延,“这里还是伊拉——苏底尤摩那的国度,他怎能不把孩子们好好养育呢?” 他尚未说完,摩诃提婆就跑过来,在他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除了苏底尤摩那,那罗延,凡人都会为神明养育子嗣的,那罗延!” ☆、第85章 八十五 八十五 那罗延找到了苏底尤摩那,将那怀有两个孩子的两根甘蔗指给他看。 那是两根比一般甘蔗要粗壮许多的甘蔗,它粗壮硕大,光泽非凡,上面没有米青血的斑驳,反而有着珍珠一般的光晕,这是吉祥的一对甘蔗,这甘蔗之中孕育的是苏利耶的后裔,是太阳王朝的后代子孙。 苏底尤摩那算得上是这两根甘蔗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叔祖,因而他更为对这两个孩子伤心万分——他的侄子波哩提一去,留下的两个孩子就该是他这个叔祖来养育,因此,他下命令,寻找全国所有的哺乳期的女人。 要想喂养王子,那么这个女人必然出身高贵,她需要有三十二种美貌,她的皮肤需要白皙非凡,她的双眼必须够大,眼睛必须好看,她的脖子得仿若天鹅,她的头发必须浓密黑长……这么多的条件,能满足的未必有几个。 然而,就在他下令寻找乳母的时候,宫女匆匆赶来向他禀报:“陛下,王城之中六万已婚妇女今晨苏利耶升上天空之际都开始分泌乳汁,刚刚在苏利耶正当中的时候,这些妇女的乳汁已经可以哺育孩童了,她们听说陛下在为即将出世的两位小殿下寻找乳母,每一个都愿意帮忙养育他们——陛下,现在她们就站在王宫门外,请求您的王后来亲自检验她们。” 宫女的话让苏底尤摩那心中安慰不少。 他连忙感谢了那罗延天,又请求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在甘蔗林里帮忙看管两根甘蔗,这才跑出去寻找他的妻子。 苏底尤摩那化身为男之后,他自然也就寻找了一个王后为他生儿育女,也因为他曾经是伊拉,便并不愿意如同其他国王那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他对自己的妻子很好,愿意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也愿意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 这位王后匆匆赶来,她开始带着自己的女友们检查这些妇女,而检查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些妇女们一旦要为王子哺乳就必须留宿王宫,因而,王后又命人在王宫之中整理出一个合适的院落来供妇女以及她的家人居住。 见王后这样的善良可爱,苏底尤摩那这才匆匆赶回甘蔗林。 甘蔗林里阳光充足。 大神毗湿奴命令苏利耶将阳光照射在那两根甘蔗之上,将甘蔗上的水分蒸发干净——可是当水分蒸发之后,这甘蔗很快就又充满了甜蜜的水分,这些蜜水饱满可爱,苏利耶只能再一次将之蒸发——唯有把所有的水分都蒸发干净,孩子们才能出世,苏利耶对自己的子嗣十分爱护,他自然也就渴望见到这两个后代。 这是两个能带来吉祥的孩子。 苏利耶在天空之上,心中生出无限欢喜。 他的孩子每一个都有大作为,而波哩提去世的时候,他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这位太阳神,他本打算将阳光变为炽烈,将大地灼烧殆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苏利耶之前因为险些死去,便已经明白了三相神的伟大,他死去的瞬间回归到了虚无,而虚无之中他感受到了那罗延天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那罗延天的身上,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归,可是明明白白的归属感让他动容……这位太阳神,他明白了宇宙的真谛,懂得了生死的意义。 这世间万物,他见过一切的一切,然而他死去的瞬间所感受到的,却是用他的双眼,用他的光芒,用他的双足永远也无法丈量的。 那是梦幻一般的美。 他见到了湛蓝的色彩,那蓝色幽深宁静,将他的灵魂吸引其中……在那蓝色之中,他见到了宇宙的本源,他看到宇宙在那罗延天的手中,他见到那会呈现出乌云肤色的那罗延天的本质……那深邃的颜色正是根本的色彩……一切的虚无并非无色也并非吉祥的洁白,那是深邃的色彩,那是绀色,那是靛蓝色……那是黑色。 那样深邃的色彩之中孕育了光芒,然后,就是从深邃色彩之中分出来的一小块物质将光芒团绕在自己周围——于是,苏利耶诞生了。 得知了这些的苏利耶再也不敢对三相神有任何不敬。 他在天空之上,努力满足着那罗延天的要求。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才回到属于自己的宫殿,直到第二天,他继续这样的工作……一脸持续了一百天,那甘蔗里是水分才完全的被蒸发干净,而这甘蔗也变得十分巨大,足有孕妇的肚子一般大……这样巨大的两根甘蔗,在阿输迦的甘蔗林之中砰然裂开——两个婴孩分别坐在其中。 这两个婴孩一男一女,女孩明媚乖巧,男孩调皮可爱。 苏底尤摩那也见证了这两个孩子的出世,他感动地与王后分别抱起两个孩子,将他们带回王宫,而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则被请求一定要参加孩子们的赐名仪式。 当然,苏底尤摩那的请求不仅仅这样简单,他是如此的虔诚,也是如此的热烈地爱着那罗延天,因而,他请求的是那罗延天为这两个孩子赐名……苏底尤摩那,这位道德完美的国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君王了,他现在的行为已经为他在须弥山上留下了一个位置——他将成为一名仙人。 他的无私,他的道德,他的崇拜,都为他在死后留下了一条宽阔的通往须弥山顶的道路。 于是,在两个孩子的命名仪式上,那罗延天化身成为一位婆罗门圣者,为两个孩子赐名——众多婆罗门在这伟大的仪式上唱着颂歌,他们赞颂着伟大光辉的时刻,他们赞颂他们君王的无私与奉献,他们赞颂这两个孩子的未来将无线明亮,正如苏利耶的光芒永恒普照。 那罗延说道:“这个男孩,出生较早,他是波哩提国王用最后的米青血生出来的后代,他在甜蜜的甘蔗之中出生,他出生的时候是波哩提国王怀念着王宫的美好才诞生的,他出生的时候波哩提国王用自己见证了正法的正确,他是无畏的国王,他也是善良的君主——因此,我为这孩子取名,善生。” 他的话一出口,这孩子的额头上便出现了表示苏利耶的提拉克,那是太阳的印记,那是代表了他的血脉的印记。 这是一个叫做善生的孩子,他又是从甘蔗里出生,又出生在甘蔗林——甘蔗,这样的甜蜜可爱,它将整个大地上的生灵都用蜜糖涂抹了一遍,因此,这孩子将会以甘蔗为名。 那罗延又抱起女孩,说道:“这个孩子,她出生较晚,她是波哩提国王用生命祈求来的孩子,她不仅仅是出生在甘蔗之中,也不仅仅代表了甜蜜,她还代表了波哩提国王的正法与不悔,国王从不曾后悔为子民赎罪,也不曾后悔自己的苦行,更不曾后悔自己这一生的选择,他是贤明的国君,因此,我为这孩子命名——善贤。” 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他们也将会在王宫之中长大,而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却不能继续留下。 他们告诉苏底尤摩那,一定要给这两个孩子足够的教育,因为教育能开拓人的思维,能够让人更为懂得道理。 苏底尤摩那一一应允。 做好了这些,那罗延才又化身成为吠舍,与摩诃提婆一起,去找钵罗诃罗陀。 吠舍,这可是手艺人的种姓,他们善于做生意,也出现过不少手艺人,而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化身的便是两个非常有本事的雕刻家。 他们能将石头雕刻的人变成活人,也能将泥巴捏出来的人变成活人——不仅仅是人,无论是牛羊还是马匹,只要他们乐意,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就会变成真实。 他们让苏底尤摩那的朋友们将这样的消息传递出去,当这消息传递出去之后,他们两个就踏上了去补陀落迦的路途。 这一路上,两位大神装扮成的雕刻师不断地展现神迹,他们是这样的神奇,神奇到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谁能不为之惊讶呢? 瞧那失去丈夫的妇女日夜以泪洗面只求丈夫能够复活,于是她请求阎摩将丈夫的灵魂还回来——她一路狂奔到了地狱,在地狱之中,她天天对着阎摩呐喊,直到阎摩没有能力继续接受这样的呐喊而将她的丈夫的灵魂还给她。 “可是只有灵魂又能怎样呢?雕刻师们,我请求你们将我的丈夫还给我吧!”妇女这样大哭着,她的眼泪打湿了那罗延天脚下的泥土。 那罗延说道:“妇人,贤女,我很乐意帮助你,但是你得请求我的朋友,只要他愿意,我就愿意。” 摩诃提婆一旁微笑着。 妇人连忙过去请求。 摩诃提婆问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一定要复活你的丈夫?” ☆、第86章 八十六 八十六 这位妇人,她的眼泪十分珍贵,因这眼泪是为了她的爱情所流,也是为了她所爱的人所流,这样的眼泪纯洁无比,就好似雪山上的皑皑白雪,又像是月光洒下的一抹银白。 那罗延此刻并没有点出这妇人的名字也没有叫出她丈夫的名字,因她如此的痛苦已经感染到了身边的一切,花朵碰到她也会枯萎,阳光照到她也要绕行……这可怜的妇人,她选择了一个必然会早逝的丈夫又不舍得他死得那么早。 这妇人的眼泪滴落在地上,便将地面灼烧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穴,她每次哭泣,都让地母颤抖不已。 她回答摩诃提婆:“我要救活我的丈夫,完全出自于我对他的爱!我的丈夫是一位国王,他一出生就被预言必然会英年早逝,但是他有着所有仙人都有的美德,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爱,即便是他有着那样的预言,即便他不够英俊! “我是仙人之女,有大神通,我用我的善行取得了诸神的恩典,双马童答应我必然会为我的前路做好万全准备,他们给我草药,让我能够治疗世间之人的病痛……雕刻师们,我的丈夫不该这样死去,我救活了许多的人,而我的丈夫难道不值得更好的未来吗?” 这样的质问实在是掷地有声。 难道这妇人不该与她的丈夫一同生活吗?既然阎摩都已经放过了那个灵魂,又怎能让他的身躯也随着火焰消散无踪呢? 摩诃提婆笑了笑,抬起身边的一块石料,问:“你觉得这块石头是否能够雕刻你丈夫的身体?” 妇人走过去,她面对这块石头,这块普通的石头,伸出手去抚摸……她幻想着这就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不需要金银来雕刻,她的丈夫也不需要用玉石来雕刻,翡翠玛瑙珊瑚……这些珍宝都不是必须的,她的丈夫,用最简单的石头,粗粝、浑厚,就如同山岳,就如同草木……她的丈夫,融汇入这世间的一切,她的丈夫也来自于这世间的一切……石头与泥土,这些组合在一起,成为她的丈夫。 因此,她又抓了一把泥土,捧到两位雕刻师的面前:“还需要的,是它。” 那罗延见她已然将表面的虚假与幻象完全看破,不由得十分欢喜,而他的欢喜便是摩诃提婆的欢喜,于是,他们答应了妇人的请求。 这位曾经的王后,她将她的王国都施舍了出去,只为了她丈夫的复生。 于是,毗湿奴与湿婆,这两位化身成了雕刻家,为她的丈夫雕刻出一副完整的肉身。 这位曾经的国王应该是俊美的可爱的,他就算容貌不够英俊,可他有着这样美丽的妻子,就会自然而然生出美丽的姿态来;他应该是强壮的有力的,就算他本身的肌肉不够结实骨骼不够强健,可他有着这样愿意为他奉献的妻子,他就理所当然地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来。 丈夫,不该没有妻子的支持,没有妻子的支持,他的力量就是空谈。 那罗延一边唱着这样的颂歌,一边将这国王雕刻完成,而摩诃提婆则用那些泥土为这国王添加上他的毛发,他的肤色,他的荣光。 当着雕像造好之后,妇人手中的灵魂便飞到雕像之中,瞬间,这雕像就化作她的夫君,无论是面貌还是身体,无一不像,就连眼神也与之前一模一样。 阿修罗的导师苏羯罗的复生咒语可以将死者复活,但却不能没有肉身复活,而这两位雕刻师的技艺已经超越了神明,超越了阿修罗,超越了大仙。 妇人跪地,祈求他们接受她的布施。 她是如此的高兴! 然而,她的丈夫,那位国王,他刚刚复生,却一把将妇人从地上拖拽起来——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拽了老远,怒吼道:“你竟然将我的国家作为布施送给了阎摩!女人,你竟然胆敢这样对我!那是我的国家,那是我的东西!你竟然如此对我!”这国王愤怒非常,他的样子吓人,双眼喷火。 这时,那罗延双目圆睁,用他双眼之中冰冷的力量将这位前任国王的怒火彻底镇压了下去——这位前任国王,他已经在位三千年,而他的妻子却嫁给他不足两百年,这样忠贞的妻子,他竟然这样怠慢,而把他已经拥有了三千年的国土当做珍宝,却不知道当一个人统治国家太久的时候,就会滋生出无数的缺点来。 何况,这个国王原本也并非优越出众的人。 摩诃提婆走过去,将那国王手中的妇人的长发拉出来,回手则轻易地将国王摔在地上:“你该受到众神的审判,你这个无知的人!” “你不过是个吠舍,一个如此低贱的身份怎敢与刹帝利动武?我将会把你扯成碎片!”这位前任国王刚刚有了身体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妇人焦急地叫嚷道:“你的身体是他们为你打造的,夫君,你不能对他们动武——你可曾听说吠陀经典里有云,当有人使你重获健康,你将把他视为父母;让有人令你复生,你将把他视为父母;当有人将你从刀剑下解救,你将把他视为父母!夫君,他们该是你的父母,而你怎能对他们无礼!” “你这个低贱的女人若是打算侍奉他们如同父母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可能讲两个吠舍当成自己的父母更不可能原谅他们对我的侮辱!女人,你赶紧回到你父母那里去吧,我将要抛弃你!我也要与他们决斗!”这前任国王做了太多年的君王,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那一声声高喊的“陛下”。现在,他的王国没有了,他怎能甘心? 那罗延见这国王实在可恨,不由得也心生怒意,呵斥道:“优陀摩!你怎敢真的将自己当做国君? “你忘了你的兄弟在苦修吗?你忘了他才是君王而你连祭祀的资格都没有吗?你忘了你的妻子只是为了让你复生才将国土布施给了正法神吗?这世间谁比正法神更为优越?他能判断一个人是否该去接受惩罚,而你第一次死亡的时候你应当承受的惩罚都由你母亲来承担了,现在,你再次死亡的话,你的惩罚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那罗延这样说着,举起手中的雕刻锤就对着优陀摩的头顶砸去——优陀摩实在是个力大无穷的战士,他曾经战败过无数的敌人,却无法躲开这小小的一把锤子! 锤子在他的头上一砸,就将他的灵魂再次砸出了身体,这一次,阎摩没有再看妇人,他直接抓走了优陀摩的灵魂,一点没有犹豫。 而那具身体,又变回了石像,咣铛一声在倒在地上碎裂成了三段。 妇人刚刚因为被优陀摩暴打而哭泣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但现在,她却停止了哭泣。 “吉伽耶尼,你现在想要如何?”那罗延问这妇人。 她的身份并不足够高贵,她是一位猎人的女儿,与优陀摩相遇之后,她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位真正的妻子,一位真正的王后,她对他诚心奉献,却换来了这样的伤害……这位猎户之女已经将所有的愤怒都积攒了起来,她抓住自己的怒火,将那满头青丝全都烧得干净! “吉伽耶尼!”摩诃提婆为这妇人的作为有些心惊,他想要打开他额间的第三只眼看清楚这未来,可是那罗延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去这样做。 而吉伽耶尼,她站起来,将自己这脱去了软弱的姿态呈现出来。 她说:“我将要生生世世转世为人,我将要面对优陀摩生生世世的轮回姿态,我将用鲜花来唤醒他那肮脏的内心!他将会记起我,记起自己做过什么——这些将会发生在他懂得正法之后,两位伟大的雕刻师,我知道你们是世界之主,你们是一切众生的父母,不然你们不会有这样高强的法力,为此我请求您二位,将这样的神迹赐给我!” “但你不能持续到世界末日,吉伽耶尼。”那罗延说道。 “不,我只要持续到圆满时代结束!”吉伽耶尼说道,“我将要转世成为男人,用男人的姿态来对待他——我希望他下一世是我的未婚妻,在新婚的时候,我将会把他侮辱我的这些如数奉还!然而我不会抛弃他,我不会!” 她的愤怒与眼泪已经混合了起来,这样的誓言太过可怕也太过危险。 那罗延叹了口气……的确,人是逃不开因果的,优陀摩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他就不会收获这样的诅咒……一切,都是前生注定。 于是,他与摩诃提婆作为吉伽耶尼誓言与诅咒的见证人,而这誓言与诅咒一旦发出便不会再有收回的可能——这猎户的女儿,她将要成为一个男人,一个能够把优陀摩娶回家的男人。 那罗延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之后,他拉着摩诃提婆直接施展法力,来到了补陀落迦。 补陀落迦,这里实在是太过繁华,这里是钵罗诃罗陀的王国,也是他繁华的都市……那可恨的孙陀与尼孙陀,他们就坐拥过这座城市,现在,他们被关押起来,不得离开关押他们的牢房半步。 两位上主隐去身形来到牢房,正听到孙陀对尼孙陀说道:“我多么渴望能够再见一次那细腰女啊,兄弟,她简直美得让我无法入眠!” 尼孙陀哈哈大笑:“兄弟,我想着她,想得浑身难受,恨不得能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温存!只可惜,她身边的那个婆罗门可是有大法术的人,他竟然能够让波哩提在临死前留下血脉!” “难道我会惧怕婆罗门吗?兄弟,我可什么都不惧怕!”孙陀哈哈大笑,“我是这样的力大无穷,那就算有大法力的婆罗门也不会是我的敌手!” 他们两个人说得开心快活,而摩诃提婆恨不得马上就将他们杀死——这两个人竟然敢觊觎那罗延!? 那罗延只好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用双眼告诉他:“他们说的是摩西尼,不是那罗延,摩诃提婆。” “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都不该他们讨论!”摩诃提婆愤怒非常,“他们必将付出代价!” ☆、第87章 八十七 八十七 尼孙陀与孙陀当然会付出代价。 他们这两个阿修罗正在讨论着的正是摩西尼,那梦幻一般的美女,她看似成熟,却又天真可爱;她看似单纯天真,可却满身成熟风韵……这样的美人,别说是孙陀与尼孙陀,就算是最伟大的神明也无法逃脱她那甜美的陷阱。 因此,那罗延并不在意他们这样讨论,也必然决定让他们死于摩西尼之手,可是这兄弟俩哪里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们做梦都梦到摩西尼……那梦幻之中的美女。 摩西尼的美不存在于世间。 她的美高于这世间的任何事物,她比月亮还美的脸庞仿若带着春露的莲花,她的双眼转动一次,这就将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注入她的双眼,从中流淌出让人心软的蜜糖与醉人的苏摩。 她的美高于这世间的任何认知,她比茉莉还要清甜的气息随着她行动的时候就四散飘离,让这世间都被这样的美好充溢,这就将时间的一切美好都从她的口中倾泻而出,她只要言语起来,那声音就仿若为舞蹈而响动的节拍,没有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双足而不去因她的声响为之踩踏节奏。 她的美,这是世上无上之美。 孙陀与尼孙陀这两个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热爱,他们两个在牢房之中却仿若置身王宫。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伤害他们,大梵天给予他们恩赐,他们只能彼此伤害……但是不能伤害却也不能让他们有本事与钵罗诃罗陀作对——钵罗诃罗陀,这可怕的阿修罗王,他虽然温和又柔软,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好似甜美的蜜糖,但是他的力量强大,即便是天帝因陀罗,即便是大梵天,也不能与之战斗。 他有着这世上除了三相神之外最为高尚的“德”。 德,道德,美德,德行……这些是最难以达到的高度。 钵罗诃罗陀的力量强大却没有去赶走因陀罗自己坐上王位,也没有去占领人间,没有去攻打须弥山,他的这种行为就已经为他积攒下无法估计的大瑜伽力,因而,就算是被赐福无法被伤害的孙陀与尼孙陀兄弟也不能与之抗衡——他们不会被伤害,但是会被钵罗诃罗陀的力量所束缚。 这世间不是伤害人的力量最为可怕,而是将人束缚的力量最为可怕——束缚起这个人,无论他有多大大本领都不能打破这个束缚,这就是钵罗诃罗陀的力量所在。 于是,孙陀与尼孙陀,这兄弟两个就在牢房之中,幻想着那美丽的女人。 “一旦出去,我会寻遍三界找到那细腰女!”尼孙陀又说。 “我会在你找到她的时候将她从那婆罗门仙人的身边带走!”孙陀说。 “我将为她搭建最美好的宫殿。” “我将为她准备最甜美的吃食。” “我会让一万个侍女侍奉她!” “我会让一万个矮仙为她歌舞取乐!” 这摩西尼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他们兄弟两个就已经开始幻想如何得到她了。 那罗延笑了笑,只觉得这兄弟俩已经差不多可以放出来了,但是摩诃提婆却暴跳如雷,他抬起脚来,意图在这牢房之内就直接跳起坦达瓦。 坦达瓦,灭世之舞蹈。 这舞蹈是毁灭也是新生。 那罗延摇了摇头,在摩诃提婆的脚抬起来的时候就过去与之一同摆出了舞蹈的姿态。 “那罗延!”摩诃提婆皱起了眉头。 “摩诃提婆,你若是跳起坦达瓦,我就将另一半补足,这样你便无法毁灭世界。”那罗延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与你共舞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知道那罗延所说的必然是真实的。 坦达瓦并非单纯的毁灭之舞,如果有人补足另一半,它将成为最为美好的创生之舞——那罗延会跳,萨克蒂也会。摩诃提婆发明了一百零八种舞蹈,坦达瓦也只是其中一种。萨克蒂因为是摩诃提婆的女性部分,她会这些舞蹈乃是于灵魂之□□生的,但是那罗延却是与摩诃提婆这许许多多年的共同生活之中学习到的,又或者说,他们一同创造了其中的一部分舞蹈。 这舞蹈传承于亘古时期。 那时候梵天尚未出生于毗湿奴的肚脐之上,那时候……这世界上连光都没有,那时候,最伟大的舞蹈催生了光芒与黑暗。 于是,那罗延提到与摩诃提婆一同舞蹈的时候,摩诃提婆便将脚放下,不再提出用舞蹈来毁灭一切。 这时候,孙陀与尼孙陀的讨论越发的快速,他们两个都想要比对方更为高明,可最终,却只能显得幼稚无比——他们这样的做法是那罗延所乐于见到的,他拉着摩诃提婆离开了监牢。 离开监牢,他们来到补陀落迦的城主王宫,见到了钵罗诃罗陀。 “上主!”钵罗诃罗陀双手合十,向那罗延行礼,“您告诉我将他们抓到一起,但是您并没有告诉我之后该怎么做,上主,请指示我!” 那罗延笑道:“这就该把他们放出来了,钵罗诃罗陀。” “但是,上主……” “相信我吧,钵罗诃罗陀,我不曾欺骗过你,以后也不会。”那罗延笑着,接受了钵罗诃罗陀的触足礼,“很快,你就将要看到这兄弟两个因为他们的愚蠢而自食恶果了。” 钵罗诃罗陀连忙看向一旁的摩诃提婆。 尽管钵罗诃罗陀是那罗延天的信徒,可是摩诃提婆却是那罗延天的挚友……钵罗诃罗陀相信,摩诃提婆会给他一个建议。 果然,摩诃提婆说道:“照那罗延的话去做吧,孩子,那罗延不会做错。” 钵罗诃罗陀这才点头,答应将兄弟两个放出来。但是他们却不能再做城主了,唯一适合他们的,便是最为萧索荒凉的沙漠。 沙漠之中一无所有,只有黄沙与狂风,只有痛苦与磨难。 孙陀与尼孙陀,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苦难竟然都是与至高神相关呢?他们只觉得自己因为误判了王仙的罪恶而被惩罚,因而对各路王仙愤恨无比,又觉得给王仙做导师的大都是婆罗门仙人,于是便对这些婆罗门们更是恨意滔天。 他们一边心中想念那美丽的女人,一边痛恨婆罗门……这兄弟两个,他们不知道自省分毫,却知道要将从沙漠路过的婆罗门都抓起来吃掉。 说到吃人,这也并非是孙陀兄弟的首创,他们善于吃人,尤其是那些婆罗门……他们一直都是素食,因而肉质更为鲜美,身上带着果香与青草的淡雅气息……这两个阿修罗,他们哪里能够放过那些让他们不快活的人呢? “老天啊!我把他们流放到了沙漠他们竟然还在杀人!”钵罗诃罗陀已经痛苦万分,他哭泣着将自己的头埋在那罗延天的膝盖上,请求那罗延天的帮助,“求您了,上主,求您帮帮我吧……我只能束缚他们,却不能让他们为我所杀——大梵天的赐福我无法打破啊!”他抬起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摩诃提婆,“大天,求您了,您可以将一切罪业给我承担,请帮我打破大梵天的赐福吧!” “钵罗诃罗陀,不要哭泣。”那罗延将他的头扳倒自己面前,“孩子,不要哭泣。” “但是……” “孩子,那些婆罗门只是我派去用来引=诱他们的障眼法,他们并非真人,他们被吞吃下去的肉也并非是真正的人肉——甚至连动物的肉都不是,钵罗诃罗陀,那是已经死去的恶灵的肉……那些恶灵时时刻刻想要杀死善人与善念,我将它们绑缚在手中,直到现在,才将其拿出来,而孙陀与尼孙陀吃掉的,正是这些邪恶的念头。”那罗延解释道,“不仅如此,他们现在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杀死婆罗门,但是他们的恶念已经如此之大,其恶念比罪恶本身还要可怕。” “但我该如何才能将他们惩罚呢?”钵罗诃罗陀问道。 “这件事就最为简单了,孩子。”那罗延笑着,说,“这要问你的另一位母亲。” 钵罗诃罗陀的另一位母亲,他在净修林里的另一位母亲。 他抬起头,对着那罗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与他儿时的笑容一般无二,永远带着孺慕与纯真——他在净修林中作为摩诃提婆的弟子,奉那罗延天化身摩西尼为母亲,因此,他马上意识到是谁要为他做出这样伟大的事情了。 那罗延的话一出口,摩诃提婆也露出了微笑:“那罗延,这是吉祥的时刻。” “摩诃提婆,这将能让那兄弟两个自相残杀,为此,请助我一臂之力。”那罗延站起来,用手在钵罗诃罗陀的头顶轻轻摸了摸,钵罗诃罗陀马上变回了十岁的模样,而那罗延,也在一阵白雾之中化身为摩西尼。 摩诃提婆自然变成之前那位婆罗门仙人。 于是,他们三个人交换了眼神,明白了即将要做什么之后,便去了那孙陀与尼孙陀所在的沙漠。 这沙漠非常荒凉,可以说是钵罗诃罗陀最为荒凉的国土,它足够大,足够空旷,也足够可怕。 而今日,在这沙漠上,出现了一家三口。 孙陀早早就发现了远远走来的三个人,他本以为今天又能吃到婆罗门仙人,心中本是很欢喜的,可当他看到那其中一个人正是他与兄弟尼孙陀朝思暮想的美臀女的时候,他就忘记了食物。 ☆、第88章 八十八 八十八 那美臀女实在是让人神魂颠倒。 孙陀双手放在脸颊上,他的双眼闭着,仿若做梦一般,只想着那肤色美丽的女郎在自己身边……他做梦一般,想象着那美女对他微笑,略微张开的红唇之中露出些许的牙齿,那牙齿洁白可爱,好似珍珠……他做梦一般,想象着美女在他怀中,那娇嫩柔软的皮肤在他的手掌之下颤抖,而他将为她献上一切! 这个恶魔,他此刻已经被伽摩所俘虏。 伽摩,是爱,是谷欠,是渴望,是内心的狂躁,是身体的屈服,但也是平静,是祥和,是安宁,是心中的净土——伽摩,以爱为名的神明,俊美的少年,他是否真的出现在孙陀的心中已经无法定论,但是孙陀也确实被伽摩俘虏,无法逃脱。 被伽摩俘虏的不仅仅是孙陀,还有尼孙陀。 尼孙陀也幻想着那美得让他心碎的红衣美女,他幻想她会走到他的门前对他说要嫁给他,他幻想自己能将她抱在怀里飞奔好远离她的丈夫,他幻想自己能双手捧住她的双足将之印在自己的胸口……尼孙陀,他热烈地爱着那细腰美女,那爱意就如同地底岩浆喷发,又好似大火烟蔓。 谁能用语言来描绘这种感情呢? 此时,尼孙陀还在地底等着他的兄弟带来婆罗门以便于他们食用……沙漠里食物实在是太少,那些婆罗门也只是勉强不至于让他们饿死而已。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忽然,一声赞颂响起,尼孙陀连忙去看到底是谁胆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胆——他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就见那罗陀仙人带着他的学生晋江走了进来,那罗陀仙人一脸的笑意,那学生也是满脸的笑容,两个人喜气洋洋,笑得连眼睛都弯曲得成了月牙。 自从月天旃陀罗与陀罗偷=情之后生了布陀,而布陀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不允许旃陀罗去看他,为此,旃陀罗经常将自己的一小部分留在天上,而大部分则化身成为光辉去照耀布陀。 于是,这月牙形成了。 最初它形成的时候还只是让人觉得恐惧,到后来就让人觉得美丽非凡了。 而现在,那罗陀仙人与他的学生晋江就是如此,那月牙一般的笑容啊,他们怎能拥有这么多? 尼孙陀愤怒非常,马上就想要将这两个人抓起来吃掉。就在这时,那罗陀仙人说道:“礼赞那罗延天!尼孙陀,你知道你就要大喜临门了吗?” 尼孙陀摇头。 尽管尼孙陀想要杀死所有的仙人,但是这有人报喜却是大不相同的,尤其是那罗陀仙人与他的学生。 三界都在传说这那罗陀仙人并非天神的助力也不是阿修罗的朋友,他喜欢到处游走,却又十分虔诚。而他的学生与他相比则更为懒散,这绿色的孩童仍旧没有长大多少,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少年,手中拿着响板,跟着那罗陀歌唱着三相神,于是,尼孙陀便没有伸出手去抓住他们吞食,反而问:“仙人,你能为我报什么喜?” “尼孙陀,你现在是否痛苦?”那罗陀仙人的学生晋江问道。 尼孙陀一愣,便点头承认了:“是的,我很痛苦! “我痛苦得不能自拔,我痛苦得无以复加,我是这样的痛苦!仙人之中的海娜花,歌者之中的维纳琴,你这满是同情心的人啊,你知道我的痛苦如何而来吗?那罗陀仙人,你如此年长,你该知道我的痛苦如何而来! “你见到星星在夜晚闪亮,可是我却在白昼也看得到闪亮的星光!那星光指引我,她常驻我心,叫我无能为力,我企图对她大吼,叫她离开我,不要让我沉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牛犊不能离开牝牛,河流不能不汇入大海,露珠不能不升腾为雨露……而我,如何让那迷人的星光离我而去? “为何不说她是日光月光?太阳与月亮哪里有她的半分美丽?这世间所有的星辰加在一起,也只能点缀她那乌黑的长发,而我只需要摸一摸那长发,就能心满意足!” 这个阿修罗,一瞬间就成了一位真正的歌者。 他的情歌无人能比,简直让人感动得落泪——晋江仙人看向他的师长那罗陀,那罗陀笑得和蔼万分,对尼孙陀说道:“尼孙陀,事情就是这样,你所说的这位美人,这时间最少见的美人,她已经到了。” 尼孙陀听闻,马上跳了起来。 那罗陀又说道:“这位美人,我向你介绍一下她。” 他与他的学生一同开始歌颂这位绝世美人。 “世间有这样一位美女,她一出世就带来了奇迹,她有这世间许多的美德,贞静可爱无人能比。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她的双眼如青莲一样,她的双手涂满了凤仙花汁,她走过的沙土也散发出馨香。这位美女她的名叫摩西尼,这世上任谁见了也要沉迷,尼孙陀啊尼孙陀,你不是第一个,你也不是最后一个!” “她叫摩西尼?”尼孙陀站起来,对这名字痴迷不已,摩西尼,魅惑身,她诚然魅惑众生,却也只能属于他。 那罗陀笑了笑,继续给他唱道:“美女摩西尼,她的婚姻真不幸!美发女摩西尼,她的丈夫太无情!细腰女摩西尼,她的儿子总哭闹!肤色美丽的摩西尼,她何时才能寻找到爱情?” “我!我给她爱情!”尼孙陀大叫起来,“她要什么我都给她!我能给她天,我能给她地,我能给她一切!” “那你还不去见她?她正在外面与她的丈夫争吵,而她的儿子满地打滚,一定要她卖掉首饰给他买一匹小马驹!”绿仙晋江说到。 尼孙陀连忙跳起来冲到地面上。 然而,他跑到地面上之后却见到他的兄弟孙陀正在劝解那可爱的摩西尼。 摩西尼的丈夫在一旁与她争吵,他们两个身边的孩子正在地上吼叫着打滚……这两个男忄生一点儿没有意识到要照顾那美丽的摩西尼,他们让她的脸上挂上了泪珠。 然而,这并不足以让尼孙陀愤怒,真正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兄弟孙陀! 孙陀对摩西尼说道:“美人儿,亲爱的乌黑头发的美女啊,请你听我说!我可以给你儿子无数的马驹,他可以拥有一座马场,他甚至可以拥有一百头牛,一百匹马,一百只羊,这些东西我都能给他,但是只有一点,你若是离开你那无能的丈夫跟我在一起,我就将这些东西都给你。” 摩西尼大哭着,不去理睬他。 孙陀又说:“美人啊你不要哭,你的眼泪就像是滚烫的岩浆,能把我的心脏烧坏!只要你想要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能满足你,亲爱的细腰女啊,你说吧,你这肤色美丽的女子,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女啊,你只要说出来,就算是天帝的位置我也给你拿来啊!” 摩西尼还是在大哭。 “唉!我该怎么办才好!”孙陀痛苦万分,而这时候,尼孙陀跑过来,跪在摩西尼的脚前,说道:“女神啊,美丽的女神,请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到!” 摩西尼也不理睬他。 尼孙陀又说:“你这体态优美的女神啊,你是美的化身,伽摩也只能为你驱赶马车,说给我听啊,美女,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我的一切,从我的灵魂到我的心!” 这句话似乎让摩西尼动容了片刻,她把双眼从捂着脸的手中抬起,看向尼孙陀。 这时,她的丈夫愤怒极了,他走过来吼道:“你现在要跟他们一起走了吗,摩西尼?” “我只是要我的男人能为我做到成为三界第一!”摩西尼这样说着,便用眼睛去看尼孙陀。 孙陀马上说:“我是世界第一啊,我的本事三界之中绝无仅有!” 尼孙陀用更大的声音说:“美人,我才是三界第一,我的本事是这样的强大,就连因陀罗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兄弟两个因为谁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他们从白天吵到夜晚,从夜晚吵到白天……他们命人给摩西尼与她的丈夫跟孩子准备了无数的美食,还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献给摩西尼的丈夫与孩子……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那么多的布匹牛羊,他们拿了这些,只为了得到摩西尼,然而,这怎么能足够呢?他们尚且没有证明谁才是史上最本事的那个人呢。 这两兄弟吵了一季,终于,摩西尼说道:“你们这样争吵也没有办法,手臂长大的人啊,力大无穷的人,不如这样吧,你们既然都说是最有本事的人,不如你们两个比试一番——而我的儿子做评判,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获胜了,我就嫁给他。” 这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兄弟俩听到了这个主意马上就赞同了起来,他们甚至忘了自己身上的赐福也忘了他们是兄弟——此时此刻,他们是情敌,是仇人,他们憎恨彼此! 这兄弟二人拿起武器对着对方攻击了起来。 那武器非常强大,他们的力量也非常强大,厮打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昏天黑地……然而,没有人叫停——摩西尼的儿子不判断出谁是最强大者,这战斗就不会有停歇的时刻! ☆、第89章 八十九 八十九 这场战斗没有停歇就代表孙陀与尼孙陀这兄弟二人的争斗无穷无尽,他们不能被旁人伤害却能彼此伤害对方,这两个人的力量相当,战斗相似,又十分熟悉对方的打斗方式,因此,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又打得昏天黑地。 最初他们拿着战杵上阵。 那战杵巨大,砸到地上,即使是沙漠也要将大地砸得震颤起来。他们举起这战杵对战起来,这战杵碰撞到一起,发出的声音就能传到须弥山因陀罗天界之上,那声音巨大,震撼了善见城,因陀罗在正在花园之中观赏如意宝树,猛然被这声音震得险些站立不稳,他这方才知道下界有人在战斗——那高居于梵天真界的大梵天也由此而惊诧万分,三界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只因这兄弟二人如此争斗。 战杵在他们无数次的碰撞之中毁于一旦化为齑米分之后,他们便拿起了一旁的战斧开始对战,这战斧在他们手中也是如此的熠熠生辉,那光芒发冷,碰撞起来就会迸出无数的火星,仿若阿耆尼降临人间。 战斧碰撞了无数次之后也一样化为米分末,而这时,他们拿出了弓箭,将箭矢射进对方的身体之中——那箭矢是黑铁铸造而成,通过弓弦,它们飞快地冲入敌人的身体里,在血肉之中驻留,也同样的,将血液从皮肤下驱赶出来。 这时,兄弟二人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他们将箭矢射到对方的胸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局……然而他们仍就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获得了胜利——一旦获得胜利,他们就获得了成为摩西尼丈夫的权利,而丈夫,自然能够要求她等待着他们之中其中一人的转世轮回。 孙陀有自信自己将会是获胜的那个,尼孙陀则比他更有自信。 于是,他们捂着胸口倒地不起,任由心脏中的血液流淌在地上浸透沙漠。 “摩西尼,我心上的美人儿啊!”孙陀叫喊着。 “摩西尼,我镌刻在灵魂之中的贤女啊……”尼孙陀不甘示弱。 “摩西尼,你听我说!我祈求你,祈求你答应给我做妻子,你等我的灵魂离开我的身体,等我再次出生,我将与你成婚,我将为你夺得三界!”孙陀这样说着。 “摩西尼!你听我说!我祈求你,祈求你认定我才是胜者,我才有与你成婚的资格,我将会带着这份思念到下一个轮回,在下一个轮回,我将与你永不分离!”尼孙陀这样说着。 然而,摩西尼的儿子,那个十岁的孩童却说:“你们都没有我父亲的伟大,我父亲一只手就能把你们两个都抓到一起扔进岩浆里去,因此为什么我的母亲要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呢?” 他这样一说,那作为摩西尼丈夫的婆罗门马上就变回了摩诃提婆——手持三叉戟,头顶发丝缠结,又束起一个发髻,用金刚菩提子装饰着发髻与手臂,他的身上穿着兽皮,他的皮肤白如樟脑,他的身上抹着代表灵魂、身体、力量的标记……这些,都显示出了他的本源之力——神中之神,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显露出了真身之后,那摩西尼,美艳无比的细腰女,那肌肤细嫩,目若青莲的摩西尼啊,她站在那里,露出惑人的微笑,却又露出了令人心中平静的悲悯,就在孙陀与尼孙陀兄弟二人的注视之中,她抽高身形,又变化了容貌—— 兄弟二人无法直接看到这变化了的人是何等长相,他们的眼睛先看到了这人的双足,那是一双让人见之愉悦的双足,那脚趾微微分开,好似莲花初绽一般,又有着青莲忧昙婆罗的细嫩与珍珠一般的光泽,而脚踝上的脚镯也将这美好的肌肤映衬得更为可爱可喜;之后便是莲花印记一般的肚脐,传说之中高居于无上天界的摩诃毗湿奴才有这样的印记,这是大梵天出生的印记,也是为创造世界而出现的印记;之后,他们才看到那摩西尼的真正形态——四臂尊者,光辉无限,头戴金冠,目若红莲。 孙陀与尼孙陀的血液已经流光了,可他们仍旧双手合十,虔诚地舍弃了他们的肉身,虔诚地让灵魂飘离肉=体,虔诚地迎接阎摩的到来。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带着他的学生出现在这吉祥的时刻,他笑得双眼弯弯,“那罗延天,这可真是个值得赞颂的时刻,这可真是个值得传颂的时刻!孙陀与尼孙陀,他们两个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他们的幸事,他们将会因为这个事迹而被传颂。” “仙人,他们两个的死亡将会成为你之后的一件功德。”摩诃提婆忽然开口道,“但是不要提到摩西尼。” 那罗陀不明所以,但是他的学生晋江却明白了其中的真意,说道:“大天,我保证我的老师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摩西尼主母。” 那罗陀看了一眼他的学生,转头,对着摩诃提婆点头,发誓不会将这件事完整的说出去,但是会用另一种方法将之传颂出去。 当那罗陀带着学生离开之后,那罗延笑了笑,请求摩诃提婆不要这样暴躁,而摩诃提婆却勾着嘴角,回答道:“那罗延,若是不要我暴躁,那么我就去吉罗娑苦修好了。” 那罗延点了点头,同意了摩诃提婆的提议。 他们一同回到吉罗娑,这时候,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在吉罗娑已经将一切打点得比任何美好的世界都要美好千万倍。 这里的鲜花四季常开,这里的青草永恒不败,这里的白雪皑皑,这里的山峦叠嶂,这里的精灵与魔怪也都笑口常开。 拉克什米见两位上主回来,连忙去见礼,波哩湿尼也不甘落后,将这里的一切都指给摩诃提婆与那罗延瞧。 她说道:“拉克什米告诉我,这些莲花是最好的供奉,摩诃提婆,我将用一万多莲花供奉那罗延天,你觉得如何?” “供奉那罗延天是你的职责,波哩湿尼。”摩诃提婆说道。 “拉克什米也决定要拿一万多莲花来供奉你,因为有人供奉那罗延就必然有人要供奉摩诃提婆。”波哩湿尼的脸上一直挂着吉祥可爱的笑容,“所以我就与她一起搜集这些莲花,这些青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莲花,它们是这样的美丽。” “它们远不及你们的美,波哩湿尼。”那罗延喜爱波哩湿尼,他将地面变得松软,以便于她与拉克什米才在地面上的时候不会伤害到她们的双足。 “它们也不及你的美,那罗延。”摩诃提婆说道。 “不,摩诃提婆,无论是莲花还是茉莉,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你的美貌而已。”那罗延说道,他真诚无比,让摩诃提婆更为快活。 于是,他们走进山洞,进行苦修。 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不同。 摩诃提婆苦修的时候便是真正的不问世事,而那罗延则不同,即便是在睡眠的时候,他仍旧有化身在注视这个世界,因他是入世者,入世,便是修行。 然而入世修行也并不能缓解他的疲惫,因此冥想与苦修也是他必须的修行,于是,他化身无数,遍入三界。 在三界之中,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事,那罗延永远在第一时间知晓。这是他的力量,这也是他的本源。 两位上主进入冥想,入定等持,而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就将她们搜集到的莲花供奉在他们脚边。 这些莲花是那样的美丽,她们用朱砂在莲花瓣上写满了他们的称号……南迪在一旁双手合十,看得感动无比,他用他的双手高高地将那些莲花捧起,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神圣,更美好。 而婆苏吉与那些吉罗娑山上的精怪们也因此而快乐无比。 婆苏吉因为是那伽之长,他回到那伽们所在的地下界的时候,就到处传扬摩诃提婆的功绩——这英武俊美的婆苏吉,这那伽之中的大臂者,他与他的兄长,那伽之中最为伟大的舍沙向来不合。 为此,他并不打算颂赞毗湿奴,而是一直颂赞湿婆。 因婆苏吉一直跟从湿婆,他也学会了无数的知识,便在颂赞之中提到了许多的知识与道理,而这正巧惊动了苏羯罗。 苏羯罗因在牛节王那里丢了面子,愤愤然了许多许多年,现在正听说婆苏吉回到地下界,他连忙去迎接婆苏吉,将他迎到牛节王的宫殿里。 牛节王,他一直以来尊敬苏羯罗,也并没有因为苏羯罗对大神不敬而舍弃这位导师,可是苏羯罗却因牛节王之前的事情记仇不已,因而,他将婆苏吉请来,也是为了要让牛节王退位。 “陛下,这位是那伽族的族长婆苏吉,你瞧,他是一位多么光辉的武者啊!”苏羯罗带着一丝得意,介绍婆苏吉,“陛下,不知道您是否能与他战斗一番?” 然而,婆苏吉却说:“苏羯罗!你怎能让我与牛节王战斗?!我是摩诃提婆的追随者,摩诃提婆善良悲悯,我也将这作为我的信条,与国王战斗,这并不是我的正法!因我也是国王,我的国土与牛节王的国土并不接壤,我的国家与牛节王的国家也不为敌,你不告诉我来是为了什么,直接叫国王与我战斗——苏羯罗,你这是打了什么主意?还是你遭了雷劈!” 婆苏吉的话实在是太狠了些,苏羯罗的脸上十分尴尬,他红着脸道:“刹帝利的正法就是战斗啊,那伽之中的大臂者!” “但是刹帝利的正法不是无谓的战斗!”婆苏吉显然比苏羯罗要更为聪慧,因他的知识是摩诃提婆亲自传授,而苏羯罗此刻却是被复仇蒙蔽了心魂。 复仇总能让人的心魂被蒙蔽,也能让人将智慧丢入大海。 为此,苏羯罗更是将那伽一族也恨在了心里,但他仍旧决定要做一点事情……于是,这叛离天界的金星之主,他在婆苏吉离开之后,尴尬地对牛节王说道:“那伽一族拥有无数珍宝,那罗陀仙人也说,他们的宫殿比善见城的因陀罗王宫还要美丽万倍,国王啊,伟大的牛节王陛下,我真的希望您能夺得那伽的一切!” ☆、第90章 九十 九十 苏羯罗的意思十分简单,他所憎恨的事实上还是那罗延天,而婆苏吉虽然是湿婆的追随者,却不肯帮他,也让他心生怨怼,为此,他想到了那些乾达婆——那些半神之人。 他们居住在空中的半神之灵,他们因为是半神,又有半个躯体为灵体,因而经常用伪装的面貌来欺骗世人,这些乾达婆,他们时而美貌动人,时而又浑身覆盖毛发犹如野人;他们时而载歌载舞,时而又手持棍棒仿若罗刹。 苏羯罗与这些乾达婆的关系向来不错,他们与他本就是一样的性格,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无拘无束,那样的对天神不屑一顾——这些乾达婆,他们既喜欢自己去守护苏摩汁,可又喜欢自己去偷走苏摩汁,这样的游戏,他们玩起来一千年也不会腻。 而与他们一同玩闹的,还有飞天。 飞天之中的佼佼者,那美丽的广延天□□哩婆湿,她此刻就在乾达婆之中。 这位美丽的天女,她虽然从腿上生出了极裕仙人,可是极裕仙人却并不认她为母,而她也并不为极裕仙人之母,她只是不知为何会生出极裕仙人,因而心中苦闷,倒是这些乾达婆,为了让她快乐,便带着她到天空之中感受那戏弄凡人的快乐。 凡人很容易就会被乾达婆戏弄,他们在空中展现出不同的姿态,将那些美丽繁华的景象显露出来,而凡人若是为之痴迷,就必然会掉入他们的陷阱。 有些时候,这些乾达婆会用此欺骗那些美貌的少男少女,将他们骗到天上,与他们一同生活,直到这些凡人老去就被他们再送回人间;而有时候,这些乾达婆只是因为他们吸引住的凡人并非美貌的少男少女便要发怒,将凡人杀死。 因而,因陀罗与他们经常作战。 但因陀罗又并非要真的杀死这些乾达婆。 这些乾达婆时不时地便要闹出事端,因陀罗当然不能任由他们做出那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来,作为天帝,因陀罗的事情实在是多,他并非第一个天帝,也非是第二个天帝,他在这一劫的时候成为了天帝,在下一劫的时候也许就归于虚无,又或者便如帝奥斯一般称为凡人……这些都是一直以来所困扰他的事情。 然而,这些乾达婆,他们的存在便是因陀罗此刻必须要控制的力量。 作为天帝,因陀罗明白的唯一一点就是,他所能控制的越多,他所能维持的地位就越久。 乾达婆们的战力并不惊人,他们却有着旁人无法逾越的本领——魅惑。 “因陀罗!”阿耆尼走到因陀罗身边,见他正看着空中歌舞着的乾达婆们,也便知道他所想的是什么,于是,他说道:“为何你不去求大梵天或者是那罗延天呢?” “阿耆尼,这是不行的,我将用我自己的力量收服这些半神灵。”因陀罗回答道,“大梵天诚然能够赐我力量,也能赐我不灭,可是力量与不灭并非是永恒的,当一切归于虚无的时候,这一切都将消失,可是在消失之前,我怎能不让自己成为更为匹配这个位置的天帝呢?” 因帝奥斯与波哩提毗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阿耆尼也觉得因陀罗的话十分的正确,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去为自己的兄弟做成这件事。 可是当他去找大梵天的时候,大梵天却说不能帮忙,因此,火神阿耆尼只好去毗恭吒寻找那罗延天。 来到毗恭吒,阿耆尼是通过这宫殿之中燃烧的烛火进入其中的,他悄悄进来,悄悄抬起头看着这里的一切,悄悄地将心中升腾的崇敬之意举过头顶……这火焰之神阿耆尼,这祭祀之主阿耆尼,这吞噬祭品的神明啊,他此刻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常在毗恭吒之中聆听摩诃毗湿奴的教诲! 他记得毗湿奴化作白色天鹅,在梵天真界与他们这些提婆神族讲解吠陀经典的事情,那时候他就渴望能够用额头触碰毗湿奴大神的足面……而现在,这种情感更为强烈。 就在此时,一个让人心情舒畅又感觉得到宁静祥和的声音响起:“阿耆尼,过来吧。” 阿耆尼认得这正是毗湿奴大神的声音,他连忙从火焰之中升起,显露出真身——果然,毗湿奴大神高坐在神座之上。 然而毗湿奴大神此刻又与平日里不大相同,他此刻展现出了“梵”的形态,这是一种臻于完美的境界,是物质的又是非物质的,是力量的又是无力的,是完整的又是残缺的,是有又是无,是遍入一切的又是只在眼前的。 阿耆尼在毗湿奴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因陀罗、伐楼拿、苏利耶、伐由、旃陀罗、昔弥提毗……这一切的一切,而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看到的,唯有毗湿奴。 摩诃毗湿奴! 阿耆尼在心中念诵他的五十五个名号,他念诵一个名号,就能从中获得无上的善念,也就从心中迸发出无上的爱意来。 他双手合十,顶礼他的上主,这让人不得不新生爱意的尊神,他的双足踩踏于莲花之上,在他的足尖便有滋养莲花的清水,这清水可掬于掌心,请任由这清水从指缝流下,滴落尘土,尘土,则将通过这样的洗礼来掩埋先人的尸骨。 “我已知晓你的请求,阿耆尼。”毗湿奴微笑着,看穿了一切,也明白一切。 阿耆尼不由得心中更为敬佩,他问道:“那罗延天,我是否能够知道,对于乾达婆,因陀罗是否能降服他们?” “这还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一个时机,阿耆尼,你不必担忧也不必焦虑,因陀罗在这一劫之时,将会是在天帝的位置上等待劫末来临。”毗湿奴回答他,“而到那个时候,你们都将回归于我,我将会使你们再次重生。” 原本打算请求帮助的阿耆尼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打算,他只求多聆听那罗延天的教诲,便又问了许多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有一个答案,可又都好似没有答案,最后,他问道:“摩诃提婆的追随者南迪来到人间,他传扬苦修的好处,那罗延天,是否苦修能使得非再生者也变作再生者?” 毗湿奴笑了起来:“这世上并非有真正的非再生者,阿耆尼,你的智慧尚不能领悟这些,但是你该知道,你作为火葬场的主角,当你将非再生者的尸体烧毁的时候,你的感觉是否不同?” 阿耆尼摇头。 毗湿奴便对他笑得十分好看。 而阿耆尼并不知晓,这并非是那罗延天的真实存在,可又是他的真实——毗湿奴的化身本有无数,但又并非真的无数,现在与阿耆尼讲解知识的,正是其中之一,这个化身高居于毗恭吒,他时时刻刻关注世间所有,又时时刻刻与非化身的真正的那罗延天一样,将所见所闻与之共享。 因此,那罗延天才能在吉罗娑的山洞之中冥想苦修。 他闭上双眼,冥想着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也闭上双眼,冥想着那罗延。 他们的思想相合,他们的意识海也相互交融。 在意识之海,他们面对彼此,又如同在摩耶幻象之中面对彼此,又如同在绝对真实之中面对彼此。 “那罗延!”摩诃提婆在意识之中这样呼唤他。 “摩诃提婆!”他在意识中这样呼唤摩诃提婆。 他们对视,却并非用双眼,而是用心灵,用意识,用灵魂。 没有谁能在这时理解这样的完整的“梵”的体现,他们眼中的彼此便是最为完美的存在,无论是信徒还是朋友,无论是化身还是分=身,他们所用来对彼此赞美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声音——它不是语言,也不是歌曲,更不是颂词,它来自于远古,那诸神并不存在的远古,那万物尚未出生的远古,那一切开始之前的远古。 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忽然双目圆睁,在意识海之中,他身上猛然升腾起火焰。 “摩诃提婆,冷静……冷静!”那罗延并不惧怕火焰,但是他惧怕这火焰为摩诃提婆带来的痛楚,于是他用他的灵魂拥抱着摩诃提婆,将他灵魂之火逐渐熄灭……这火焰熄灭的瞬间,摩诃提婆的双眼就涌出了泪水。 这泪水太过汹涌,它如同河流,从摩诃提婆的双眼之中流出,在那罗延的身上流淌,最后消弭于那罗延那颜色好看的皮肤之上。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让他的原初之水将摩诃提婆包裹其中。 “那罗延……”摩诃提婆在碰触到原初之水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双目赤红,面露悲伤,以最为痛苦的姿态看向那罗延,“当炽烈的爱意将我的心脏灼烧,当无与伦比的美丽占据我的双眼,当甜蜜的果实终将变得苦涩……那罗延,我该如何去做,我该如何去看,我该如何去品尝?” “你可以因此而责怪我,摩诃提婆。”那罗延知道他见到了什么,因而他这般回答,“摩诃提婆,我们能够看到未来却不能轻易改变它……但是如果你痛恨这个未来,我将为你打破它。” 那罗延这样说,却被摩诃提婆捂住了嘴唇,摩诃提婆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吻,把自己的爱意传递给他,也把自己的痛苦传递给他:“不,那罗延,不,我永远不会让你为我打破未来。” ☆、第91章 九十一 九十一 阿耆尼得到了谕示,他来到人间行走,将那死亡用他的本质来带走。 当火焰将肉=体的死亡带走的时候,生命就因此而终结,留下的是火焰也无法带走的那一丁点儿的灵光。 阿耆尼在人间行走。 他走遍了无数的地方,他沿着萨拉斯瓦蒂河的主干慢慢行走,走遍了七条支流,看遍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这时候,这火焰之王,他终于明白带走生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与在祭火之中带走祭品是不一样的。 他带走了无数的生命,生命随之消散的时候,他带走的还有这生命生前的那些思绪,亲人的思念,朋友的眷念,来自四面八方的爱意,甚至包括恨意,这些感情与火焰一起,将火焰分成了无数的类别,那蓝色的火焰卷走了思念,那红色的火焰带来了吉祥,那黄色的火焰升腾了未来,那黑色的火焰摧毁了一切……所有的火焰都是阿耆尼。 他明白了那罗延天教导他的道理,他懂得了未来的真实与伟大,于是,他回到因陀罗天界,在因陀罗天界里,他寻找到因陀罗,与他讲述于高不可及的毗恭吒之中的所见所闻。 因陀罗对阿耆尼的话将信将疑,他决定亲自去见见那罗延天。 而就在他打算离开善见城去向毗恭吒的时候,只见那罗陀仙人带着学生出现在他面前,这那罗陀仙人与其他仙人不同,他是梵天的心生子,又是那罗延天的头号信徒,他无论到哪里都礼赞那罗延天,将那罗延天的旨意传递到各处……何况,他的歌声优美动人,可以说这世间无人能比这歌声更好,而他的歌声之中更满是对那罗延天的赞美——因陀罗有些惧怕那罗陀仙人,因这位仙人实在是太过厉害,他能将达刹的一千个儿子都劝说离家苦修! 那罗陀笑着高声赞美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天帝,你要去哪里?” “那罗陀仙人,我要去……”因陀罗转了转眼珠儿,再看那罗陀的时候,发觉那罗陀真的是一脸的笑意,他只好说,“我要去毗恭吒,那罗陀仙人,我要去找那罗延天。” “这可真是不错!我也要去找那罗延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帝释天。”那罗陀仙人说道,“可是那罗延天并不在毗恭吒呀,他在吉罗娑。” “阿耆尼说他在毗恭吒。”因陀罗说道。 “哎呀,天帝啊,你一定是不知道那罗延天的高明之处!”那罗陀笑着,给因陀罗讲述那罗延天的本质……这些话大梵天说给因陀罗无数次了,可是因陀罗并不相信,而那罗陀仙人说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深信不疑了。 也许大梵天说话总是没有说服力,又也许……因陀罗实在是惧怕仙人的诅咒之力——三相神从不轻易诅咒,他也就自然有恃无恐。 这有恃无恐的因陀罗现在因惧怕大仙的诅咒而相信大仙的话,又听那罗陀仙人说,那罗延天的存在是亘古不变的,并且,那罗延天的存在将会成为无数的存在根本,这使得他十分疑惑。 “如果这是真的,仙人,我认为我更该去见见那罗延天。”因陀罗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那罗陀看出了因陀罗的主意,但是他并没有拆穿他,反而答应与他同行。 他们一同到了吉罗娑,但却不能直接到达那高高的山顶,只能在山脚下,慢慢往上走去。 山脚下有精灵与食尸鬼,还有各种各样的魔怪,他们见因陀罗身上神光斐然,不由得凑上前去用手触碰——精灵也还算可以,魔怪之中还有乾达婆,这都无所谓,可是食尸鬼却实在是可怕,那尸体身上腐臭的气味就萦绕在他们身上,而一旦靠近,就让因陀罗浑身难受。 这可怜的神中王者,他只能容忍这些镇日与尸体为伴的妖魔。 “天帝啊,你得接受这些,不然的话,摩诃提婆会很讨厌你,若是摩诃提婆讨厌你,那罗延天就会讨厌你,然后你天帝的位置就坐不稳了呀!”那罗陀说道,他的学生晋=江不停地点头。 因陀罗面带惊恐地看了看那罗陀,再看看食尸鬼们……他只好忍耐下来,不管心中有多么的不情愿,他也不能说出半句怨言。 那罗陀在因陀罗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好不快活。 这仙人之中的佼佼者,他是那罗延天的最大信徒,也是那罗延天非常信任的仙人,他当然知道那罗延天为何要让因陀罗坐上天帝的位置——瞧啊,上一任的天帝就在他身边成了他的学生,那罗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他们一路往上,经过了一年六季,最终,才在最高的山峰上见到了南迪。 这摩诃提婆的坐骑南迪,他已经四处宣扬了摩诃提婆苦修冥想的好处,而这时,他就正好在山口的位置上拦住了因陀罗:“天帝,上主正在修行,你不能去打扰他。” “我要找的是那罗延天。”天帝因陀罗并不把南迪放在眼里。 南迪只是一头牛,一头白色的牛,顶多是一头看起来吉祥洁净的牛,这与天帝高贵的身份天差地别,他就算是摩诃提婆的坐骑,又怎能与天帝相提并论,更遑论阻拦天帝的去路了。 “那罗延天也在冥想等持,天帝。”南迪双眼含泪,他见识过两位上主的冥想,那是吉祥的时刻,那时天地之间为之震颤的时刻,当两位上主的冥想撞击到一起的时候,那碰撞出来的火花滋生万物,它蕴含着天地之间所有的道理,它包含着这世间的所有力量与物质,那是最为伟大的无上瑜伽,只是有幸见识的人便能获得最大的喜乐。 南迪双手合十,说道:“天地因陀罗,你无法去打扰上主们的冥想,因那动口有着无数的力量,就算是你也无法冲破,就算是大梵天也无法进入,那是最为安全也最为危险的地方啊,帝释天!”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地方?! 因陀罗并不相信。他执意要去,可是他绕过南迪之后就往前走,走了很久也没能走出一射之地。 那罗陀在一旁笑得快活无比。 “仙人。”南迪与那罗陀见礼。 “南迪!”那罗陀笑得很快乐,“南迪,因陀罗想要收服乾达婆,所以我是过来讨个注意的,但是你瞧,他自己就把自己绕进了圈子里。” 南迪也笑了起来:“仙人,因陀罗是骄傲的。” “是的,是的!没错啊南迪,因陀罗是骄傲的,所以还是让他在幻象里慢慢骄傲几天吧,我可是想要问问两位主母,是不是可以让苏羯罗好好吃一次亏!” 那罗陀的话刚说完,就见一道神光乍现,那罗延天的身影显现了出来——这只是幻象,一道虚影,却仿若真实。 那罗延天的虚影说道:“那罗陀仙人。” “上主!”那罗陀马上双手合十行礼,“上主,您知道我的意图了。” “是的,那罗陀,你是为了乾达婆们而来。”那罗延天说道,“我想你也该知道乾达婆们的位置本身就十分尴尬,他们的力量并不足够,却人数众多,而你应当去管理他们,那罗陀。” “但是,上主,我如何能管理得了乾达婆们呢?”那罗陀又问。 “乾达婆们与飞天交好,不然你又为何要来寻找我呢?”那罗延天反问。 那罗陀笑得可爱万分。 确实,他因广延天女与他的学生前世为夫妻而有些私心,为此,他应承了学生晋=江的请求,帮忙为广延天女的好友乾达婆们寻找一条不会为因陀罗所击溃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显然那罗延天已经给了他。 “我懂了,我明白了!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大笑着高举双手,“我这就去做这件事,请您放心,那罗延天!” 说着,他也不再去管天帝因陀罗,直接带着学生离开了吉罗娑。 那罗延天的幻象也消失在原地。 而此刻,因陀罗才算是从幻象之中被放出……他见不到那罗陀,又找不到那罗延天,甚至南迪也不知所踪……因陀罗叹息了一声,只好转身离去。 这时,躲在一旁的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才算走了出来,笑得跌坐在地上。 谁会知道呢! 谁会知道那罗陀马上就能明白那罗延天的想法呢。 拉克什米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也知道那罗陀要去做什么了。她笑着将宝石堆在波哩湿尼的身上,将它们在她身上排列出一连串的吉祥图案来,而波哩湿尼则将这些图案镌刻在所有牝牛的身上,这些吉祥的可爱的图案,它将带给牝牛更为优雅与高尚的品格。 两位主母在洞外守候着,两位上主则在洞内冥想。 他们冥想到了关键的时刻。 在冥想其间,他们共同走过了无数的岁月,见证了无数的跌宕起伏……这世间的纷扰与征伐,这沧海桑田的变化,这天地之间的动荡,他们见证,他们也经历。 “那罗延。”摩诃提婆因在冥想之中看到了未来,见到了未来他将要用语言伤害到他所敬爱的摩诃提婆,为此,他决定自我惩罚,他在冥想之中将自己化身为一无所有的人,一无所有,从出生到死亡,他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与痛苦,他希望这些能驱散自己的罪恶感,然而……这些感觉却让他怀有的罪恶感更为浓重。 “摩诃提婆,你怎能这样做?”那罗延的意识海又一次与他的碰撞起来,瞬间就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更加痛苦。” “我无意增加你的痛苦,那罗延。”摩诃提婆说道,“我只希望能够减轻自己的痛苦,却带来了你的痛苦……那罗延,让我带走你的痛苦吧!” 他说着,伸出手去拉住了那罗延的手。 他的手拉着他的手,他的左肩捧着他的右肩,他的双唇捧着他的耳边,那巨大的耳环在他的舌尖上晃动了两下,掉落在永不凋谢的花环之上……摩诃提婆,他渴盼带走那罗延的痛苦,同样的,那罗延也能带走他的痛苦。 ☆、第92章 九十二 九十二 那罗延冰凉的肢体被摩诃提婆的火热躯体包围着,他们在意识海之中相会,在梦境之中相会,在现实之中相会,他们将体温传递给彼此,用那最为原始的,上古流传至今的曲调歌颂着彼此,也歌颂着这伟大的结合。 毗湿奴知道这是必须的,在摩诃提婆没有与萨克蒂结合之前,他们必须利用这样的结合来稳定这个世界。 世界的运行有着自己的轨迹,即使毗湿奴本身正是宇宙的物质本源,可是他仍旧必须遵从于他制定的规则,正如同根系滋养了大树,可仍旧需要与大树共同生息一般,他不能用自己的喜好与意志将世界的运行规则打破,于是,他也并不抵触与摩诃提婆共同推进这世界的前行。 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火林伽与原初之水的结合是这样的紧密,又是这样的快乐,这世间的一切欢愉都是以此为源头。 那罗延曾赞美摩诃提婆,他赞美摩诃提婆为创造之根本——万物之本源,众生之初始,这一切的一切,既不是梵天为创造之主,也不是毗湿奴为创造之初,一切的一切,唯有湿婆林伽才是创造的根本,他赞美摩诃提婆的林伽,赞美这最初的最初。 而摩诃提婆也曾赞美那罗延那,他赞美那罗延那为万物之起因——过去、现在、将来之主,这一切的生灵,一切的动物与不动物,既不是梵天为最根本之本质,也不是湿婆为本源之原始,这所有的所有,唯有毗湿奴才是这众生的灵魂,他赞美毗湿奴的一切,赞美这万物的源泉。 他们赞美彼此,又衷心热爱彼此,因而才能让这结合更为吉祥更为紧密,产生的能动力也才更能在这世上蔓延滋生。 这一次在意识海之中的结合持续了百年,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时间到底有多么的久远,因这样的结合实在太过吉祥完美,以至于他们忘记了时间与空间,也忘记了这世间的一切烦恼与忧愁。 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在这期间走遍了大地四洲,她们见识了无数的乐趣,也懂得了无数的人间事,拉克什米化身为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的美貌让人坚信她的血统高贵。而波哩湿尼则化身为她的姐妹,因她原身为吉祥的牝牛,故而化作人形的时候,她身上也有让人羡慕不已的美丽花纹,拉克什米又用藏红花与朱砂为她打扮,这让她们两位女神在人间行走的时候就把美带给人凡人。 “姐姐,我们在这里与牧人们一同居住吧!”波哩湿尼拉着拉克什米走到一处牧人的族群之中,这些放牛人,他们实在是热情好客,尽管生活不是那样的富足,却有着无数的快乐。 他们的牧笛吹得动听。 拉克什米也为之欣喜,她点头答应了波哩湿尼,愿意居住在这里,如同凡人那样,感受人间的生活——这神性蜚然的大女神,她与其他的神明不同,生来就完整的神性必须有人性的哺育才能完整而又聪慧。 波哩湿尼也是如此。 因而,她们选择了牧人,在这里,她们就如同普通的姐妹那样生活、劳作,等待着她们的上主从等持之中苏醒。 在这里,牧女之中最美丽的要数牧人首领的女儿伽耶德丽。 伽耶德丽,她的美几乎超越了女神,甚至真的超越了许多女神,她是那样的美丽可爱,脸庞丰满,双眼明亮,她的皮肤黝黑,脸蛋俏丽,体态优美,她身上佩戴着金饰,这些金子在她黝黑的皮肤上闪闪发亮。 伽耶德丽非常喜欢新来的两姐妹,她们在她看来也实在是美得不可思议,那是只属于女神的美,与她的美完全不同。 因而,她每天都会用新鲜的牛奶,美丽的花朵,可爱的香油去为那姐妹俩梳洗打扮——她们一定是女神,伽耶德丽心中坚信如此,因而每天做这些事的时候也十分虔诚。 一连三个月,伽耶德丽一直这样做,无论多少人劝她不要这样,也无论多少人笑话她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她都坚持着,好似真的在敬神一般。 拉克什米不由得为此而感动,她对波哩湿尼说“妹妹,你见过这样虔诚的人吗?她不是仙人,不是导师,不是圣者,不是贤者,她甚至不是熟知知识的婆罗门,也不是维护正法的刹帝利,她出身吠舍,在多少圣人眼中她也许连看一眼吠陀经典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就是这样的伽耶德丽,她却懂得礼敬真正的财富与力量。” 波哩湿尼点头,她万分赞同拉克什米的话:“没错,姐姐,我赞同你所说的一切。伽耶德丽是这样的可爱柔顺,她的美德齐备,比那些婆罗门女也要强上许多,我愿意让她成为女神,姐姐,我愿意让她成为更为伟大的人。” 因伽耶德丽并不在乎那些牧人的嘲讽,她仍旧我行我素,每天为新加入的姐妹二人准备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惹得其他牧女十分不满,她们走在她前面,对她说:“你为什么不把鲜花献给我们,伽耶德丽?我们也是牧女,我们还比你年长!我们虽然没有那姐妹俩的美丽,可我们生来就能干活,可比她们两个手笨脚笨的新手要强上百倍!她们自己不能采花?她们自己打不出奶油?伽耶德丽,你可真是个讨厌鬼,你就看着她们长得美,将来会嫁给贵人,于是就上赶着巴结那姐妹俩!” 伽耶德丽被说得直摇头:“并非如此,姐妹们,你们听我说!” “我们可不想听!”牧女们丢下她,一起跑开了。 她们把可怜的伽耶德丽丢在山林里,让这可怜的细腰女一个人背着那么多的莲花慢慢往前行。 可怜的伽耶德丽,她是这样的美丽,可也受到了这样的排挤。 已经知晓森林里发生的一切的两位女神叹息了一声,拉克什米站起来,准备去山林接回伽耶德丽,而就在这时,房间之中神光一闪,两位上主便现身在此,他们已经从冥想之中醒来。 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忙上前去触摸了两位上主脚下的地面,她们欢喜无比,又有无数的话要倾诉。 那罗延说道:“我们都知道了,拉克什米,波哩湿尼,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但是关于伽耶德丽,她将会有更伟大更广阔的未来,现在,我们去寻找她吧。”说着,他与摩诃提婆也化身为牧人的姿态。 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分别带着他们二人走出房门,她们对所有人介绍这两位新来的青年,他们是这样的英俊高大,健壮美丽,那好看的肤色,那俊美的脸蛋,那乌黑的头发……这些牧人能想到的赞美都已经用上了,可还是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得清他们的美好。 那位将伽耶德丽丢在山林里的女子捂住了眼睛,她真是心中害怕,只觉得再多看一眼这两个新来的年轻人,她就要把心沦陷给他们了——她捂住了眼睛,可又无法控制自己将指缝大开,偷偷从指缝中间去瞧他们……他们真是好看! “我说孙陀利,你瞧啊,那两个新来的女人,她们的丈夫实在是好看极了!要是伽耶德丽对她们的好被她们告诉给这两位丈夫的话,他们会不会有谁再把伽耶德丽也娶了?”有人对她这样说。 “除非她像陀罗那样美,否则这两位男子肯定不会娶她的!”孙陀利大声说着,却又心有不甘,她也希望有这么俊美的丈夫,她也想要得到这么英俊的年轻人! 这可怜的孙陀利,她现在心都跟着疼了起来,只因为不能接近那两个年轻人。 而那两个年轻人却说:“既然你们的朋友,伽耶德丽,她清晨离开,现在快正午了还没有回来,那么我们就去寻她吧,夫人,请跟紧我们。” 他们四个人一起离开去寻找伽耶德丽,而伽耶德丽的父亲,牧人之中的首领对此心存感激,也不许其他人去碰触他们的东西。 孙陀利的怒意难消,她愤愤然地去打奶油,将牛奶搅得乱飞,把奶皮都从牛奶罐里掀翻了起来——这些奶皮看起来香甜无比,孙陀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神使鬼差之下就将那一层奶皮塞进了嘴里! 真是可口极了! 孙陀利一边打奶油,一边偷吃奶皮,很快,这一罐牛奶就见了底。 她吃完了一罐,又拿了一罐继续吃……这位牧女,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奶皮吸引走了,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吃掉了一家的粮食——要知道,牧人们一起生活,一切劳作,这些奶油可是要送出去换粮食的,而孙陀利,她吃掉的可是牧人们集体的财产! 这可怜的女人,她被嫉妒灼烧的心暂时是被奶皮安慰了,可过了这段时间呢?谁来告诉首领,那些奶油都不见了? 然而孙陀利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在山林里,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带着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去寻找伽耶德丽的路上,却遇到了正与伽耶德丽撕扯的因陀罗! 因陀罗双手举着花环要给伽耶德丽戴上,伽耶德丽吓得往后直躲。 “美臀女,贤女!你不要害怕!戴上这花环,请跟我上到天宫,有一位高尚的神明在等着你!”因陀罗高声赞颂,“细腰女,美发女,不要怕我,我是天帝因陀罗!” ☆、第93章 九十三 九十三 因陀罗的声音传得很远。 他一心一意,是想要做好事的。这位提婆神族之中的王者,这位闪电之神,这位云雨之神,他现在只求眼前这位美丽的牧女不要跑开,他奉了大梵天之命,将她带回去,与大梵天成婚。 大梵天虽然已经成婚,他的夫人萨拉斯瓦蒂作为智慧之母也仍旧安详平和,但是作为智慧之母,萨拉斯瓦蒂总会与旁人不同,她的骄傲,这是大梵天所不喜欢的。 为此,大梵天决定要寻找一个凡间女子来挫挫她的傲气。 萨拉斯瓦蒂,智慧之母,知识的本源,她成为大梵天的妻子是必然的,可也并非必然,这位女神有三个选择,而大梵天首先选择了她,于是,这位女神自然是高傲的,她也有资格高傲。 高傲,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与嫉妒,这样的负面情感并非是单纯的错误,它能够成为能动力,却也能成为让人因此而堕落,成为一个并不具有美德的人——萨拉斯瓦蒂的智慧不允许她这样,可同样的,她也不允许自己失去骄傲。然而她的骄傲对于大梵天来说就是罪恶,这使得他十分郁愤,为此,他寻来因陀罗,要求他去到人间为他寻找一个美女。 “这个美女不能是婆罗门也不能是刹帝利,她只能是吠舍,且必须皮肤黝黑,容颜美丽,与萨拉斯瓦蒂完全相反的美丽,”梵天叮嘱因陀罗道,“这位美女不仅仅是需要具有美丽的特性,她还必须恭顺柔和,所以,因陀罗,你现在就去人间吧,去人间为我寻找这样的新娘。” 大梵天的命令,因陀罗怎么能不遵从? 这位提婆神族之中的大臂者,这位能够驾驭闪电与响雷的神明,他呼啸着来到人间,在人间,他寻找那适合为大梵天做妻子的女人。 由于因陀罗对大梵天的想法已经问得清楚万分了,他也就知道大梵天真心想要的是一位柔顺的女子,而美貌还在其次。 若说柔顺,谁能比得上伽耶德丽呢? 因陀罗化为凡人在人间寻找了无数的人去询问他们,问他们到底谁才是最柔顺的少女,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是伽耶德丽。 这美丽的伽耶德丽,她恭顺地侍奉她的父母,她为所有的古鲁导师都准备膳食,几乎每天要准备上百份之多! 这样的柔顺少女,她还有着无比的美貌。 这世上的人啊,谁能拒绝美貌而又柔顺的女人呢?即便是女人,也对这样的女人无计可施,她们会因为她的美貌而嫉妒,却不会因为她们的柔顺而将嫉妒愤怒化、实体化,于是,这柔顺的少女就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她的地位。 因陀罗心中高兴,他快活极了! “我要找到伽耶德丽!”他对自己说,“我要去追寻牧民的方向!” 于是,他就寻找到了伽耶德丽,捧着花环,请求她跟他一同上天。 “伽耶德丽啊,美丽的女郎,你瞧你现在还在人间受苦,你瞧你的父母,他们一辈子也脱离不了牛羊!伽耶德丽啊,美丽的女郎,你瞧我是天帝,我是因陀罗,我为大梵天所指派,只为请你一同上天,求你成为他的新娘!” 因陀罗祈求着伽耶德丽,他的声音好听,脸庞英俊,说起话来也是那么的动听委婉:“伽耶德丽啊美丽的女郎,在三十三天上,我们都会让女神为你打扮起来,让飞天为你梳妆,你将成为大梵天的新娘,你将富有三界,我也要称呼你为母亲!伽耶德丽啊美丽的女郎,在梵天真界之中,就连萨拉斯瓦蒂女神也需要对你忍让,你这幸福的女郎啊,快快接受我的花环,跟我一同上天成婚,成为那高贵的女神吧!” 因陀罗说的话实在好听,但实际上他也准备好一旦无法劝说伽耶德丽便要亲自动手,将她抓上天堂。 而伽耶德丽却呵斥他:“因陀罗!我听说你是神王,我听说你是天帝,我听说你在因陀罗天界生活,你拥有那伟大光辉的善见城!然而,你怎能无知到这种地步!” 因陀罗被她骂得心慌,他问:“你这女郎,怎能这样对我说话?我的身份高贵,我的地位高尚,我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我所做的事情也是完成大梵天的任务!” 他这样解释,伽耶德丽问道:“那么你怎么能知道萨拉斯瓦蒂女神愿意接纳我?你怎么知道三十三天众都同意我这一个凡间的小小牧女成为主母之一?你怎么知道我上天去与大梵天成婚就能做一位女神而并非是从此与父母诀别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也不能侍奉他们?因陀罗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诚然,大梵天是我最好的选择——凡人能够与神明成婚,这是多么高的殊荣啊!任何人都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但是我认为,你至少要让大梵天亲自来我家提亲,至少要让萨拉斯瓦蒂女神同意我进门,否则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更不会接受你的花环!”这伽耶德丽,她说得是如此的智慧又是如此的正义,她并没有假装高贵,假装自己不在意做女神,但她也仍旧因此而担忧自己的家里,担忧着自己的身份——没有身份的婚姻不会长久,她决不允许自己这样跟着因陀罗走。 因陀罗,这位神中王者,他被说得哑口无言,却又十分不满,他说道:“伽耶德丽啊,你先与我上天,我才能封你做女神呀,你这样不肯跟我走,大梵天若是愤怒起来,他就要再自己造一个女神啦!” “那么我就只是他用来与萨拉斯瓦蒂女神战斗的工具,因陀罗啊,你还是回去吧,你回去就照我的话说!”伽耶德丽不为所动,她一心一意要走出山林,也不打算再与因陀罗多说。 因陀罗只好说:“伽耶德丽啊美丽的女郎哦,你这样固执简直是坏了心肠!我将去告诉大梵天,他会愤怒地让你没有轮回,你这女郎哦,你怎能不听我的好言相劝?”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天帝因陀罗!” 因陀罗熟知这声音,他一哆嗦,马上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那罗延天!那罗延天!” 果然,化身为牧人的那罗延天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在他身旁的,还有伽耶德丽认识的两位女郎,以及一位英俊的牧人——伽耶德丽认为这牧人也并非是凡人,她双手合十,与他们行礼。 拉克什米愤怒非常,她等着那一双红莲般的眼睛怒视因陀罗:“因陀罗!你怎敢这样威胁伽耶德丽?” “主母,我……我只是这样一说,我并没有威胁她……主母,请原谅我!”因陀罗说着,“主母,我是天帝,她是一个小小的牧女,她几次三番不答应我的请求——主母,我会愤怒也是正常的,请您原谅我吧,主母,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伽耶德丽把我们照顾得非常好,因陀罗,我不想要她失去任何东西,甚至我希望她会拥有别人没有的。”波哩湿尼说道,“而你,因陀罗,你现在这样让我不愉快,所以我将要诅咒你!” “主母!请原谅我吧!主母哟,伟大的时间之母,请您不要对我诅咒,请您不要对我愤怒……我这一切都是大梵天的要求,而我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呀!”因陀罗说着双手合十高举过头,他双眼含泪,看似十分可怜。“请您不要生气,主母,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然而两位主母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愤怒,因陀罗只好转而去请求那罗延天:“唉,那罗延天,请求您!我请您对我慈悲些,我请您对我宽容些——摩诃毗湿奴!摩诃萨埵!请您发发慈悲心吧! “大梵天因萨拉斯瓦蒂女神高傲无比而愤怒,他见她不肯出来与他一同接见信徒,便要寻找一位凡女来做夫人! “那罗延天,我知道凡女并非最佳选择,可是大梵天的要求我怎能不做? “大梵天要求要柔顺的女人,我问遍了天下人,最柔顺的女人就要数伽耶德丽!我就这样才来到这里,请求她与我一同回去,大梵天一定为她准备好了结婚的场地,一切就等着这位美女,她到场,就能开始婚礼!” 因陀罗讲述着这些事情,他诚诚心诚意地请求那罗延天的原谅。 那罗延天说道:“既然你这样请求,因陀罗,你回去对大梵天说,告诉他,伽耶德丽这位女郎是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两位女神的姐妹,他要求娶,必须亲自前来才可以。” “但是……”因陀罗还要说什么,拉克什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说:“帝释天!伽耶德丽有我的祝福,我祝福她将会成为这世间再生者的母亲,任何再生者,都必须经过她的祝福才能落地出生!” “那么我祝福她,我祝福只要有伽耶德丽在的场合下,孩子的出生就会顺利无比。”波哩湿尼说道。 这两位大女神用力量祝福了伽耶德丽,伽耶德丽马上就因此而化身女神,成为一位守护再生者的女郎。 由于伽耶德丽已经是一位女神了,谁又能来强迫她呢? 因陀罗只好带着遗憾上了天,他须得将这些是告诉给大梵天。 可谁知他刚刚回到善见城,就见智慧女神萨拉斯瓦蒂来到他面前,她聪慧无比,这世间所有的智慧与知识都归她掌握,因此,她瞬间就明白了因陀罗为下界:“帝释天!你在人间遇到了什么,为何你的神情这样慌乱?见到我,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你跑得飞快!” “主母!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也没有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萨拉斯瓦蒂瞪向因陀罗,“我能看到你的一切,因陀罗,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我将要诅咒你——我将要诅咒你成为一个恶魔!” “母亲!主母啊!求您发发慈悲不要这样对我!”因陀罗又一次双手合十哀求怜悯,“我之所以这样,正是大梵天……正是他要求我到人间寻找一个能于您并肩的女郎嫁给他啊!” 因陀罗的话让萨拉斯瓦蒂愤怒不已,她摔掉手里的吠陀经典,道:“这丢人的丈夫啊!他用凡女与我相比,他这样侮辱我,我一定要回敬他!还有你!因陀罗!我要让你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可怕!” ☆、第94章 九十四 九十四 萨拉斯瓦蒂是智慧之母,是知识之母,是这时间最为聪慧之人,她知道因陀罗如果要将那凡女带上天的话,那凡女是必然需要跟他一起上天的,而现在凡女没有上天,只有因陀罗一人回还……萨拉斯瓦蒂知道,一定是有人能让因陀罗这样做。 这个人要么智慧非凡,以至于三言两语就能让因陀罗听从他的意志不再滞留人间强行带走那凡女;或者这个人力量非凡,以至于可以使得因陀罗在武力上不得不避让……又或者,他兼具两者。 萨拉斯瓦蒂在她所知道的人之中寻觅这样的人,最终,她认定这个人不是那罗延天就是拉克什米。 因陀罗是个骄傲的天神,他并不会把旁人放在眼中,因此他能因为一个凡女而回到天界并且一脸愁容……这一定是他被拒绝得十分坚定,而这世上能这样坚定拒绝他的人并非是那些仙人。 那些高尚的伟大的仙人诚然有本领,可是因陀罗仍旧会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我是天帝”的架子来,萨拉斯瓦蒂本人都接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她并不相信数得上名号的几位大仙会是那劝说因陀罗的那个人。 为此,萨拉斯瓦蒂心存不满。 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人瞧不起了,又想到自己是这般的聪慧无比,即便是真的把凡女带上天宫,她也有本事让这凡女知难而退,可是那罗延天与拉克什米,他们两个竟然让她失去了教训那觊觎别人丈夫的凡女的机会,这让她戏中满是愤怒。 愤怒的智慧之母诅咒因陀罗道:“因陀罗,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我与大梵天之间的事情,你竟然横插一脚——如果是选择新娘,那么作为大梵天的妻子,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我当然有资格为他去选择小妻子,而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假装自己有这个权利为大梵天寻找妻子?! “你不具有这个资格,因陀罗!为此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她怒吼道,“帝释天因陀罗,我诅咒你将会成为一个因为别□□子而失去尊严的人,因陀罗,我诅咒你,你将被罗刹囚禁,你将失去你的力量,你将失去一切!” 被诅咒的因陀罗当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他双手合十,面露悲戚:“主母,请您不要这样对我吧,主母!我只是遵从了大梵天的旨意,而我遵从他的旨意也只是因为他是众生之父,我这样做是必须的啊主母!” “难道任何一种精典教导过你只要遵从父亲而不要遵从母亲了吗?因陀罗!你这样做已经是大错特错了!”萨拉斯瓦蒂愤怒非常,“现在,你就跟我去找大梵天评理吧!” 因为被人诅咒,因陀罗只能伺机请求宽恕,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何这位一直以来都以理性与美貌著称的女神会这样愤怒,他只能请求她的原谅,如同儿子请求母亲的宽恕。 萨拉斯瓦蒂带着因陀罗来到梵天真界,她并没有表现得如何愤怒,却把自己的愤怒压抑在了梵天无法捉摸的境界里……她仍旧是愤怒的,只是她的愤怒是梵天所觉察不到的。这位智慧之母,她将要在梵天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予他沉重的一击。 “女神,你来了!”梵天见今日萨拉斯瓦蒂来得很早,不由得快活开心,他实在是喜爱他的妻子,但同样的,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她比他更为聪慧明白。 所有的男人都这样。 大梵天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需要一个柔顺的妻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是必然的。 大梵天希望他的婚姻生活能更为优秀,他要成为婚姻之中的主宰,而萨拉斯瓦蒂比其他任何女人都要强势,她甚至善于妒忌,这都让他难以发挥自己的力量……为此,他必须找一个凡女来打击萨拉斯瓦蒂,这不代表他就会爱上凡女——大梵天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他怎能对萨拉斯瓦蒂的爱意减淡呢?他怎能将对萨拉斯瓦蒂的爱意丢到一边呢?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凡女而冷落他最心爱的萨拉斯瓦蒂呢? 大梵天心中自有他的考量。 这位大的创造世界者,他将要从他的造物之中选择一位普通的女子成为他的第二个妻子,这样,他就能将自我提升起来。 而萨拉斯瓦蒂早就明白他的所想,这位伟大的女神被从大梵天的心口分离出来的时候,她带走的就有无上智慧这一条。 她笑了一声问:“思瓦米,你让因陀罗到人间去,你可曾问过因陀罗的意思?” “女神,因陀罗愿意为我做事。”大梵天回答。 “但是他并没有做到他应做的,为此我替你诅咒了他,思瓦米,我多希望你能得到你最想要得到的一切啊!”萨拉斯瓦蒂这样说着,走到梵天身边坐下,“因陀罗,告诉大梵天,告诉他你在人间都见了什么听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因陀罗只好将他在人间的那些事情都讲述了出来。 果然,那位被选中做大梵天第二个妻子的女人伽耶德丽没有来到天宫正是因为那罗延天与拉克什米女神的阻拦。 大梵天有些疑惑,他看向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邀请她:“女神,你愿意跟我一起到人间去看看这位叫做伽耶德丽的女郎吗?” 萨拉斯瓦蒂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邀请,而因陀罗,为了他的诅咒,他也不得不跟随着他们一同来到人间。 来到人间,他们隐去身形,去到牧人居住的地方寻找伽耶德丽。 而此刻,伽耶德丽正在前面引路,将帮助她的天神与女神们领会到牧人的居住地。 这些牧人的首领,伽耶德丽的父亲,得牛者,他见女儿从密林之中安然归来,又见是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与她一同回来,再见到她们身后那英俊的两位少年,这位牧人中的雄牛,他快活得不了得了。 他跑过来与他的女儿热烈地拥抱,要她马上为拉克什米与波哩湿尼的未婚夫们准备欢迎的礼物与食品,这慷慨的得牛者,他此刻真的是太过开心,连把惩罚将他女儿丢在森林里的那些女郎这件事都忘记了。 倒是拉克什米,她说道:“得牛者,您的部族之中有规定,女孩子们结伴出行,不能将任何一个丢在山林之中,但现在,您的女儿遭遇到了危险,她们丢了她,只想着自己,却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嫉妒。 “嫉妒是催人进步的良药,可也是使人堕落的罪恶。得牛者,你该去惩罚她们,尤其是孙陀利!” 拉克什米这样说,孙陀利的母亲就听到了,她尖叫着说道:“得牛者,你的女儿是个告密者,她实在是毫无道德!” “我并没有……”伽耶德丽急于解释,可是那罗延天却阻挡了她,他笑了笑,让她不要着急,转而去看孙陀利以及她的母亲,问道:“如果有人作恶,那么若是不将之公布于众,这可是巨大的罪恶,夫人,难道您不知道吗?” 孙陀利的母亲被这样的指责吓了一跳,她瞪着这俊美的少年,双眼几乎喷出火焰:“你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懂得礼貌!我该怎样才能让你知道这世间的一切是谁来说了算!你这个年轻人,你可知道老年人就是稳固的基石,我说了什么,你只要信它就足够,现在你竟然胆敢说我的不对,小伙子,你实在是要被雷劈!” 孙陀利的母亲刚刚说完,这苏利耶普照的天空瞬间就阴沉了下来,那因陀罗闪电与雷鸣开始响动,闪电一动,就把阴沉的黑暗的天空照得白亮。 孙陀利的母亲本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那罗延天知道,这是对神明不敬的惩罚。 而因陀罗,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这些闪电与惊雷。 “思瓦米!”拉克什米惊叫道,“思瓦米,快让这闪电与雷鸣停下——因陀罗!因陀罗,你怎敢在那罗延天的面前肆意妄为!” 当拉克什米女神这样喊出口的时候,那漫天的乌云也开始变化,甚至因陀罗,他虽然在一边隐去身形,可因为女神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不得不现身出现。 “帝释天!”拉克什米愤怒非常,“那罗延天并没有让你这样做!” “主母!主母,请不要生气吧拉克什米主母!”因陀罗双手合十,他的脸上满是痛苦,“萨拉斯瓦蒂主母诅咒了我,她要到人间来见识见识为何伽耶德丽不肯上天,而那罗延天就在我面前被一个凡间妇女辱骂——她毫无道理,为人恶毒,说话难听,这样的一个老妇人,我甚至没有控制我的力量的权利,这漫天的乌云,这电闪雷鸣,都只是因为她的出言不逊而不是我的力量啊,主母——萨拉斯瓦蒂主母刚刚诅咒了我,现在,请您与波哩湿尼主母为我解开这可怕的诅咒吧,求您了,求您了!” 因陀罗一边请求拉克什米,一边请求波哩湿尼。 因为因陀罗的出现,拉克什米的愤怒,这些牧人马上就明白他们面对的是谁了。 然而,那罗延天并没有因那老妇人的话语而愤怒,他反而安慰因陀罗,道:“天帝,你虽然被诅咒,但是因为这诅咒,这世界将会获益,而你也会因此提升自己。” ☆、第95章 九十五 九十五 因陀罗因那罗延天的安慰而心生快乐,他双手合十,双眼含泪,用无尽的炽烈的爱意注视着那罗延天。 此时,那罗延抬起手,轻轻滑动手指,那漫天的阴云与可怕的电闪雷鸣就停止了,苏利耶也从阴云背后露出脸来——那阳光的温暖洒向人间,也将这世界变得更为柔和温柔,这是苏利耶的本领,他从抛弃了那些傲慢与无礼之后,就变回了那个为苍生福祉而行动的太阳神,唯一可惜的是,他必然需要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偿还回来,这是苏利耶必须要做的。 而因陀罗,他虽然并未作出不妥之事,却也直接因此而获罪,先是被金床赶下王位,又是为苏利耶所控制害摩诃提婆受诅咒,这些事堆积起来,因陀罗必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他不能单纯的只是接受三相神的命令而不去思考不去行动——为此,他才会受到诅咒,这并非是萨拉斯瓦蒂的错,也不是大梵天的错,这是因陀罗自己,他没有明白如何去接受命令,又该如何去分辨命令的对错。 于是,那罗延天安慰了他,又告诉他不要因诅咒的事情担忧,一切都会解决。 得到承诺的因陀罗往后退去,将大梵天与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让到了前面。 大梵天是神明一般的样子,他长着五个头,四只手里分别拿着念珠、吠陀经典、水罐与祭勺。而他身边的萨拉斯瓦蒂则是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子,她一身洁白的女神装束,手里也是拿着与大梵天几乎一致的物品,唯独她的陶罐与祭勺换做了一把维纳琴。 两位神祗线路真身,因陀罗也是头戴金冠的帝王之相,牧人们马上就围拢了来,为能见到这样的神明而感到快乐,而他们也听闻与伽耶德丽交好的拉克什米正是女神拉克什米,而与她一同回来的两位少年也是那至高无上的三相神,这使得他们更是心怀敬仰,希望能见到神明的真身。 这时候,孙陀利抱着奶油罐子,走到她母亲身边,用那审视的眼神看着自从进了牧民村子,她就无法移开视线的那个英俊少年——拉克什米的未婚夫,那美得超越了世间所有的那罗延天。 孙陀利,她以美为名,却并不是一位真正的美人,无论她用多少眼膏将自己的双眼画得有多美,她都无法让人称她为美人,可是她却因只看了那罗延天一眼就爱上了他,这可让人多难以启齿啊! 她在不知道他是神明的时候,只觉得他实在是长得好看。 那种好看让人喜欢,那种好看让人心生欢喜,那种好看让人见了就无法去想念其他……可是,他却是别人的未婚夫,现在,又是神明——孙陀利心中痛苦,她忽然大叫起来,将手中的奶油罐打破。 这奶油罐被打破,里面本该是满满的奶油,可是……她的奶油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孙陀利的母亲见到这个,不由得惊叫了起来:“孙陀利!女儿!你的奶油都哪儿去了!?” 孙陀利见那被打破的奶油罐,不由得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那罗延天低下头,他走到孙陀利的身边,说:“这些奶油将会用来去向阿逾陀换取米粮与布料,孙陀利,阿逾陀与你们村子一直以来生活的很是和谐,他们的国王养育着他的侄孙,而那两个孩子需要更多的奶油来养育,所以这些奶油十分珍贵,它们与国家的命脉几乎相连——而你们的村子,它也是如此,虽然那它在城墙之外,但却仍旧属于阿逾陀的国土,所以孙陀利,因为你而让阿逾陀的国王愤怒,然后整个村子遭殃,这样的事情合适吗?” 孙陀利吓得往后退了退:“不!我没有……我没有做任何事——这只是一罐奶油,明天我会将它补上!” “这只是一罐奶油,可是明天如果你还是说这只是一罐奶油呢?后天呢?一个月呢?一年呢?”拉克什米追问道,“你的奶油哪里去了,孙陀利?这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个源头的,而你,就是最初的源头。” 拉克什米女神走到孙陀利身边,抬起手轻轻碰触了她的肩膀:“孙陀利,你并非是一个自私的女人,然而你现在的表现并不正确。我将谷欠望作为财富赐给每一个人,但是者必须是良好的谷欠望——少女渴望爱情,夫妻渴望孩子,男人渴望力量,女人渴望被爱……这些都是美好的谷欠望,但是,私谷欠,还是那种让别人受苦的私谷欠,这就是错误的,孙陀利,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拉克什米说话的时候,那罗延表现得非常快活,他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每一句话,而她所说的话也正是他所能预料到的。 他们两人的动作为萨拉斯瓦蒂看在眼里,这位智慧之母心中翻滚着嫉妒的烈火,她只觉得自己胸口仿若被灼烧,又好似被无数的刀枪扎出了一个个的窟窿……着痛苦无以言说。 她的丈夫,那可怕的梵天,他惧怕她的地位超越他,于是他要寻找凡女来打击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夫妻之间,又怎么能有拉克什米与那罗延天这般的对比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拉克什米这样幸运的女神。 萨拉斯瓦蒂双手推开了她的维纳琴,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到底是流给谁的,但至少,不会是为了梵天而流……可是大梵天此刻却已经着了魔,他见到了伽耶德丽,那美丽的牧女! “女神,你瞧啊,那就是因陀罗为我选择的新娘,我也实在是喜欢她!”大梵天对萨拉斯瓦蒂说,“请把她给我吧,女神,现在都在这里这样说,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说什么,而如果你说不可以的话,那这女郎就必死无疑啦!女神,你该发发慈悲!” 大梵天这样说着,去看萨拉斯瓦蒂的脸色。 这位智慧女神,她的一张脸上满是眼泪,另一张脸上却面无表情,唯有正中间的那张脸,表现得哀愁可怜。 “梵天!”摩诃提婆怒道,“就算伽耶德丽必须给你做妻子,但是你现在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你的妻子说话,就算你在身体上没有暴行,但是你在她的心上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拉克什米也是一脸怒意,他即将开口诅咒了,那罗延天却阻止了她。 这宇宙之主说道:“大梵天,伽耶德丽已经由两位大女神祝福,她得到了神明的位置,而现在,她是一位女神,你就该以向女神求亲的姿态来求婚——而萨拉斯瓦蒂,这位智慧之母,这位生于你自身的母神,她收到的屈辱将会成为你的诅咒。” 萨拉斯瓦蒂一愣,她看向毗湿奴,这一切的主人,这位原人,这位不灭者——她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诅咒大梵天。因她与他本是一体,所以如果诅咒大梵天的话,她也将会得到诅咒……但是,那罗延天却同意了她去诅咒大梵天! 因萨拉斯瓦蒂是智慧与知识的化身,她当然知道那罗延天的本质,于是,她也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因果所在,为此,她站起来,高声诅咒大梵天:“大梵天,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将不再受人崇拜!你从今以后每一个人间年份里只有一次可以接受众生的祭拜,而我将会在我的信徒心中驻留,传达这个意志!” 她的这些话一出口,马上,所有懂得吠陀经典的,所有学习知识的人的心中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大梵天被祭祀的事情便消失了,每年只有一次,他才能接受祭拜。 不仅仅如此,那些关于大梵天的神像,也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到该祭拜他的时候,它们才会出现。 于是,没有人再敢怀疑这些人的身份了,它们的确是神明,还是三相神! 因陀罗因那罗延天有这样的能力使得萨拉斯瓦蒂去诅咒大梵天,他也便因此而希望自己身上的诅咒能被解开,于是,他拦住萨拉斯瓦蒂,祈求她:“主母!主母,请您解除掉我的诅咒吧,求您不要这样对我!我已经认知到自己的错!” 萨拉斯瓦蒂问:“那么你来说说你的错在哪里?说得好,我就解开你的诅咒,说得不好,你就永远背负这可怕的诅咒吧,因陀罗!” 因陀罗说道:“那罗延天说那女郎孙陀利一个人的一罐奶油就会引发村子的危机,许多人不信,但是我却在想,若是真的这样,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岂不也是如此?我希望讨好大梵天,便任由他差遣,到人间来为他寻找第二位新娘,可是我忘记了,这新娘不能是凡女,她也不该是随随便便的美人,这样对您是不尊重的,而不尊重您本身也是不尊重大梵天,不尊重大梵天也就是不尊重那罗延天,不尊重那罗延天就是不尊重大天!然后,这世界的根本,这世界的力量,这世界的起源,全都被我得罪了个遍!” 因陀罗说着,捶胸顿足了起来。 这位众神之中的王者,他这样的说法已经让众人明白了很多道理,那孙陀利也明白了自己的作为有多么的不对——她将属于所有人的牛奶上面那香甜的奶皮吃光,一层又一层,最后剩下了一丁点儿也打不出奶油,她便将之饮用……然后她再把自己的奶油罐与所有人的放在一起,一旦出了岔子,她完全可以嫁祸给别人! 本来她真的是想得特别好,可谁知道,这就给人戳穿了她的计谋。 现在,这位可怜的女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但却因为胆怯,仍旧叫她母亲出头,自己却躲在母亲身后,不肯言明自己的罪过。 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伤心,不由得大哭着扑倒在那罗延天的脚下——这位女郎,她的双手颤抖着摸到那罗延天的双足,羞愧地说道:“唉,那罗延天,我犯了这样大的罪过,您却并不呵斥我反而只是点醒我,请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赞美您的一切啊!” 那罗延天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她却已经开始了自省,那些她不曾当做是错的错误,她发誓以后不再做。 而这时,萨拉斯瓦蒂才终于明白,那罗延天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96章 九十六 九十六 那罗延天通过对天神的教诲让凡人领略到了对错,也同样的让凡人明白了因果,然而,伽耶德丽却已经必然要嫁给大梵天了。 大梵天既然派因陀罗向她提亲,不管应不应允,她也没有嫁给其他人的可能,除非另外两位三相神愿意将她接纳到自己的家庭里,可是她并不能得到这样的祝福,唯有大梵天,这个向她第一个求婚的人,她唯有选择他才能得到家里的祝福,也才能得到诸天众的祝福。 因而无论伽耶德丽是否愿意,她都必须嫁给大梵天。 这位被赋予了再生者之母身份的姑娘,她此时只能遵从她父亲的决定,答应大梵天的提亲,嫁给萨拉斯瓦蒂的丈夫。 但好在她已经被赋予了女神的身份,作为女神,她没有让萨拉斯瓦蒂失去荣誉与地位,她没有成为大梵天用以羞辱萨拉斯瓦蒂的道具,而萨拉斯瓦蒂,她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接受了伽耶德丽的萨拉斯瓦蒂仍旧心有不甘,她瞪着拉克什米,心中怨恨她能获得的实在是太多——萨拉斯瓦蒂也是一位神性卓越的女神,因而她看得出来,在那罗延天的心中,拉克什米女神几乎可以占据相当大的一部分,尽管不能与三相神之间的敬爱相比,可是这已经足够让人嫉妒了。 萨拉斯瓦蒂希望大梵天心中有她,希望她所占据的位置足够大,可是大梵天却并不可能给她这样的待遇,在梵天心中,他的世界占据第一,其次是众生,再其次是他自己,而萨拉斯瓦蒂,她既是他所生,又是他所爱,却不能与其他相比。 因而,她说道:“拉克什米,你是否能确定那罗延天将来不会与大梵天一样?” 拉克什米笑了笑,并不回答她。 她又问:“那么波哩湿尼呢?这位萨克蒂女神的转世,她该如何呢?如果摩诃提婆想要再寻找一位女神做他的妻子,那么波哩湿尼,你会愿意接纳她吗?” 萨拉斯瓦蒂所问的问题是在是尖刻锐利,她的问题让两位女神患得患失,在接触了自性之后,两位女神都已经明白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同样的,她们也知道所谓的“独占”代表了什么。因此,拉克什米反驳道:“辩才天女神,您不能这样说我与那罗延天,也不能这样说波哩湿尼与摩诃提婆,这是大不敬! “我是那罗延天的幻力所化,我的出生就代表了财富与祝福,那罗延天将我带在身边指导我分辨神我与自性,我懂得这是上所有的道理,我具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德,萨拉斯瓦蒂,你的问题是要在我的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正如波哩湿尼,她如若为此疑惑万分,就不会接纳摩诃提婆,然而,她不接纳摩诃提婆的话,这世间就会出现崩塌……女神,你难道想要看到这种情景吗? “三相神,我的上主,我最爱的人,他如何去行事不是你我能够推断的,萨拉斯瓦蒂!”拉克什米的声音陡然提高,她的面露怒色,已然打算收走萨拉斯瓦蒂身上所有的饰品了。 而这时,波哩湿尼却说道:“摩诃提婆是不是会再寻找另外的妻子我并不知道,但是萨拉斯瓦蒂,我不能明白的是,你一直以来对神的婚姻定义难道就只有‘占有’这个词汇吗? “梵天创造世界,而他创造世界需要智慧与知识,于是你就成了他的妻子;那罗延天是一切本质,他是宇宙的化身,所有的动物与不动物都是他自身的体现,所有的灵魂都是他的碎片,因此拉克什米女神就需要作为他的妻子而出生;摩诃提婆是世界的推动力,他是力量的根本,于是我作为力量的反面就必须与他结合——萨拉斯瓦蒂,如果这世界还需要掐他的力量,她们需要与摩诃提婆结合的话,我难道能因此而拒绝? “于神来说,爱情永远不能占据第一位。” 波哩湿尼叹息着。 如果爱情是第一位,她实在是可能选择那罗延而不是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也是如此——然而爱情,又仅仅是单纯的爱情吗? 不,这其中的爱实在是太过伟大,这是祥和的敬爱,是炽烈的热爱,是热情的无上之爱,这样的爱意才能维持这么久甚至直到永恒。 波哩湿尼的话让萨拉斯瓦蒂冷静了些许,但她仍旧诅咒,她诅咒波哩湿尼:“如果你真的这样懂得的话,那么我就诅咒你失去神性,我诅咒你变成凡人失去神性,波哩湿尼!当你失去神性的时候,我看你怎样才能完全不嫉妒地看着摩诃提婆喜欢别人!” 她的诅咒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唯有波哩湿尼,她微笑着接受了这个诅咒。 同时,萨拉斯瓦蒂又诅咒拉克什米:“我诅咒你会生生世世随着那罗延天到人间轮回,我诅咒你轮回之时将会被他的敌人所俘虏——你们会分别,拉克什米,我诅咒你,诅咒你与他分别,我诅咒怀疑在你们二人之间滋生!” 说着,她又诅咒道:“我还诅咒,诅咒在你们未见面之前,他就将会有一个爱人,这个爱人是他所爱之人所化——拉克什米,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嫉妒!” 萨拉斯瓦蒂的诅咒刚一出口,那已经获得了与她同等地位的伽耶德丽马上站出来说道:“波哩湿尼被诅咒失去神性轮回为凡人,这只是一个她寻回神性的过程,最后她将寻回神性,转世为那罗延天的妹妹,与摩诃提婆重聚。 “拉克什米转世为凡人,虽与那罗延天分别,却将会因此而使得天下苍生获益,而且最终怀疑的火苗将会被熄灭,他们终将团聚。 “即使那罗延天在人间还有情人,拉克什米女神啊,这些情人如若不是你的化身,就该是那罗延天最伟大的信徒或是他所信仰的人,因此,你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也不存在嫉妒,这是最好的也是最稳定的结合,即便是那罗延天的化身会与一万六千个女人结婚,拉克什米女神,他也永远不会冷落你。” 因为萨拉斯瓦蒂的诅咒出口就成了真,而与她地位相同的伽耶德丽的祝福一出口,这也成了真。 此时,因陀罗连忙上前请求伽耶德丽为他赐福,因他被诅咒得十分凄惨,伽耶德丽也不计前嫌,为他祝福,祝福他不会永久失去地位,也不会因为作恶而受到永恒的惩罚。 伽耶德丽的祝福得到了认同,她的父亲更是因此而自豪万分,他将女儿的嫁妆拿出来为她送行……而此时,拉克什米也拿出了无数的珠宝与鲜花,将伽耶德丽打扮了起来——既然无法躲避成为大梵天的妻子,那么至少伽耶德丽可以选择成为一个让人羡慕的高贵的妻子。 不管萨拉斯瓦蒂有多愤怒,她现在已经不得不接受这个局面了,但好在大梵天知道如何使用瑜伽之力,将两位夫人平衡一番——这只是两位夫人,想一想迦叶波等人,他们的妻子可真是数量够多,大梵天就觉得自己十分羡慕他的儿子们。 而此刻,他只能面露微笑,在这人间与伽耶德丽完婚。 完婚之后,伽耶德丽却说:“我不会上天去的,大梵天,姐姐,我会在人间留着,直到我的部落死去。” 有她这样的话,萨拉斯瓦蒂的愤怒消减了许多,她点了点头,祝福了伽耶德丽之后,便回到了天上。 大梵天因为自己的事情讲所有人都拖累其中,他心中虽然十分担忧又十分痛苦,可最终也只能这样解决,他羞愧地看着那罗延与摩诃提婆,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无法开口。 那罗延说道:“没有关系的。” 摩诃提婆也因此而点头:“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梵天,你无需自责。” “但是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正是头脑发昏,那罗延天,大天,我不是无欲无求的神明,而这实在是可怕……我发誓我将去苦修,请您二位一定要在我苦修期间将世界看顾好……我马上就要走。” 说完,大梵天便离开了这里。 这刚刚举行完婚礼的村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孙陀利已经因为她偷吃的行径被惩罚要肚子打出来一百罐的奶油,她的母亲也唉声叹气。伽耶德丽虽然嫁给了大梵天,却并没有上天享受生活,她在人间,却也已经不是那些女伴们能够将之丢在森林里的那个少女了。 众人都觉得,这时候也没什么大事了……然而,谁知道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陀罗迦,那个可怕的阿修罗王,他忽然出现在了这牧民村落之中! 上主们与女神们仍旧是凡人装扮,因此陀罗迦并没有认出他们,这阿修罗之中的因陀罗,这大臂者,这面色黝黑的阿修罗,他伴随着黑雾出现,脸上挂着永不消退的愤怒:“我听说有神明到了这里!?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没见到神明的踪影?” 众人没有谁愿意理她、 陀罗迦又说:“我要在一颗最好看的树下冥想,而现在你们的树就足够好看——看起来神明也不打算帮你们,所以,我现在就要把你们这些牧牛人赶走!” “陀罗迦!”摩诃提婆咬牙切齿,他当然知道这是陀罗迦——苏羯罗总会在他耳边叨念一些人,一些阿修罗! ☆、第97章 九十七 九十七 陀罗迦,那阿修罗之中的大臂者,一位高明的苦修者,他赶走了所有的牧人,准备选择这其中最好的一处地方苦修来达成自己的愿望,然而,湿婆还在这里,这苦修者之中的神明,这最为古老也最为原始的苦修者,他在这里,怒视着陀罗迦。 “陀罗迦!”湿婆怒吼,他的声音如雷声隆隆,巨大无比,震撼人心。 陀罗迦被这样的声音震慑了,他惊讶万分,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最终匍匐在地。 陀罗迦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导师苏羯罗与他说的那位伟大的能够吞食天地的大神摩诃提婆。 而摩诃提婆现在就在牧人之中,他打扮得也像个牧人,没有任何神奇独特的地方,他的双足站在沙土之上,他的手中拿着三叉戟,他的脸上满是灰尘,他的头顶上的发髻也是乌糟不堪。 陀罗迦听苏羯罗说过,那位神明之中的神明,那位诸神之中最伟大的提婆,那位能诛杀一切的楼陀罗,他的力量无穷无尽,他的苦修姿态也让人惧怕,为此,陀罗迦不由得更为恐惧,他不敢再留在这里,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于是,他跪下,双手合十向湿婆行了触足礼:“摩诃提婆,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并不知道您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些牧人受您的庇护,请您不要对我生气吧,湿婆,伟大的楼陀罗,伟大的兽主,请您关照您的信徒!” 摩诃提婆看向毗湿奴,没有说话。 这时候,毗湿奴说道:“摩诃提婆,陀罗迦打扰到了牧人们的清净,那么就应该由牧人们惩罚他,但他又是你的信徒,摩诃提婆,我不愿意惩罚你的信徒——他至少要犯错三次我才能亲自惩罚他,所以现在,请你自己做主吧。” 毗湿奴的话让陀罗迦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 然而,摩诃提婆却说:“那么就请牧人的首领来判断陀罗迦到底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吧。” 他这话一出口,牧人们全都聚拢了过来,他们讨论着如何处理陀罗迦,而陀罗迦也只是伏在地上,一点没有动作,他看起来像是诚心忏悔,任何人都不忍心见到一个虔诚的人遭受苦难,这正法仍旧存在的世界里,只要一个人诚心悔过,他就值得被原谅——无论是凡人还是神明还是阿修罗,他们都有被原谅的可能。 因而,牧人们商量之后,决定让陀罗迦帮忙将他们的奶油全都搬运到马车上——只要他完成了这项工作,他就等于是完成了赎罪。 对于牧人们来说难以完成的任务,对于陀罗迦来说简直简单无比轻松非常——想一想,这位阿修罗之中的雄牛,这位大臂者,这位大有神力的人,他搬运任何东西都是那样的轻松容易,又怎能被这一车车的奶油劳累到? 于是,他搬运了不过一时,就将这些需要牧人们集体搬运半天的奶油都放到了马车上,而期间,他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这样的辛苦,这样的劳累,牧人们对他表示了感谢,又送给他食物……陀罗迦,这位阿修罗,他笑得十分憨厚,把那一脸的纯真与热情摆在了脸上。 “既然这位大臂者已经帮我们把奶油都搬到了车上,那么我们不再追究他。”牧人的首领,那已成女神的伽耶德丽的父亲得牛者,这样说道。 陀罗迦马上表达了感激之情,转而,去向他的上主湿婆寻求认同。 摩诃提婆点头,认同了这个。 他认同了陀罗迦的赎罪,也就是认同了陀罗迦现在是无罪的。 为此,陀罗迦说道:“请告诉我如何进行苦修吧,伟大的湿婆,摩诃提婆,您是仁慈的,又是暴戾的,您在我心中如此高尚,请您告诉我,如何苦修才是最完整的苦修吧!” 他这样请求了,又加之他对牧人们的尊敬,摩诃提婆也便开口,与他讲述苦修的方式——苦修,又是瑜伽的一种,经历这痛苦的修行,人将会提升境界,而摩诃提婆,他便是苦修之神。 然而,在他讲述给陀罗迦如何苦修的时候,那罗延天的脸色并不很好,他脸上常驻的笑容已经淡去……留下的,是淡淡的愁色。 波哩湿尼轻轻走过去,伸出手拉了拉那罗延天戴着的花环:“唉,那罗延天?” “没什么……没什么的,波哩湿尼。”那罗延笑了笑,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头顶,“去找拉克什米一起玩吧,你们两个也该回到天上去了……我们都该回去了。” “回去?”拉克什米问。 “是的。”那罗延点了点头,“我让你们出来寻找牧人就是为了伽耶德丽,她本就是天神转世,因她在前世的时候对大梵天不敬而被诅咒成为凡女,所以她将会因为大梵天的事情重新获得神格,这是她的因果——拉克什米,这就与帝奥斯的事情是一样的,帝奥斯转世到了人间成为凡人,而接受那罗陀的教育是他重新获得神的资格的途径。” 拉克什米点头,理解了这些因果,这些可怕的不能躲避的规则。 于是,那罗延天在等待摩诃提婆说给陀罗迦关于苦修的道理之后,邀请他一同回到毗恭吒。 这些伟大的神明离开了牧人的地方,而伽耶德丽仍旧留在这里,她是再生者的母亲,包括陀罗迦也不能对她不敬,因陀罗迦是再生者,是大臂者,是君王,于是,他只好双手合十,礼敬了伽耶德丽之后,去吉罗娑附近的雪山上苦修,以便于能够得到赐福。 然而,回到毗恭吒,那罗延却质问摩诃提婆:“你怎能告诉陀罗迦如何苦修,摩诃提婆!你知道他并非真的是一个苦修者,你也知道他的苦修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摩诃提婆!你难道能因为他所求到的一切而对世界不闻不问吗,摩诃提婆!” “冷静,冷静,那罗延!”摩诃提婆只能这样劝阻,“那我该如何去做,那罗延?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表现出了他的虔诚,那罗延,我不能拒绝他的献礼也不能拒绝他的提问,那罗延!” “可不管他的献礼还是他的提问,摩诃提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统治世界!这世界不能由任何人单独统治,无论是提婆神族,无论是凡人,无论是阿修罗……他们都有自己的归属,他们也有自己力量的补给……你给诸天众吃凡人的食物而不经过祭火,诸天众的心就会变得越来越接近凡人,最后失去神性——自性蔓延,最终导致宇宙失衡! “你给凡人吃阿修罗的食物……凡人就会变成阿修罗,他们懵懂的心会变得邪恶,他们纯洁的意识会沾染谷欠望! “你给阿修罗吃神明的食物,那些被祭火洗礼过的圣洁的善良将让他们失去力量……这些都不该发生,摩诃提婆,这些不该发生! “三界之所以是三界,正是因为每一个世界都有它固定的运行的轨迹……这不能混淆——除非阿修罗修成了神明,除非神明堕落成了阿修罗,除非提婆神族轮回入世……否则,这不能混淆。”那罗延急切地指责,他从未有过这样急切的时候,他这样的急切让人担忧,更让摩诃提婆担忧……摩诃提婆抓住他的手,不由得想要打开额间的眼睛看那未来的一切,可是那罗延却用另外的两只手遮住了他额间的眼睛。 “摩诃提婆!”那罗延终于愤怒了起来,他的双眼赤红,眼泪在他的莲花眼中滚动,“你不该这样,你不该这样做!” “可是那罗延……” “摩诃提婆,我将去业力之渊因果之海……我会带拉克什米去,而你最好先跟波哩湿尼谈一谈……她受到了可怕的诅咒,我希望你能安抚她。”说完,那罗延便带着拉克什米女神离开了毗恭吒。 摩诃提婆不被允许去看未来,因而,他只能去问波哩湿尼。 波哩湿尼听闻摩诃提婆说起与那罗延的这场对话,她怀疑了很多,最终,她问道:“摩诃提婆,是不是这件是真的与我被诅咒有关?萨拉斯瓦蒂的诅咒以及陀罗迦的苦修……是不是这件事有着不能言说的关系?” 经由她的提醒,摩诃提婆才觉得事情也许会变得可怕起来……为此,他告知波哩湿尼:“那么……你该去苦修,波哩湿尼,而我也该去苦修……我需要用苦修让我的上主原谅我……”他双手捧着胸口,那里是他心脏跳动的地方,那里住着他的上主那罗延天。 波哩湿尼点头,说道:“我还是该回归原初形态,思瓦米,我该回归最根本的形态成为萨克蒂以便于我真的成为凡人,如果诅咒是这样,我就决定承受它,然后将之化为我最终成为真正的世界之母的动力——我将理解凡人,我将明白凡人,我将会把自性发挥最大,然后,懂得凡人的一切,最终成为时母。” 她话一出口,就即刻化身为萨克蒂的原初形态,只留有力量而不保留肉=身。 于是,她便回到了宇宙深处,唯有最虔诚也最可怕的苦修才能将她召唤出来。 见她去苦修……摩诃提婆也决定离开毗恭吒,到人间进行艰苦卓绝的苦修……他是苦修之神,他承受一切苦难,他感知一切死亡,而同时,他也将在不知未来的情况下,去用苦修赢回他的上主。 摩诃提婆来到人间。 他一路苦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这世间的一切与他皆无关系,这宇宙的一切与他毫无瓜葛……他只求自己的苦修能够取悦他所敬爱的人……然而,他的苦行却只能让他所敬爱的人更为痛苦……这苦难的根源,这痛苦的根本……两位上主的痛苦结合在一起,成了宇宙之间最大的悲伤。 而此刻,陀罗迦的苦行也进行了一百年。 一百年的时间里陀罗迦听到了宇宙痛苦的声音,他知道摩诃提婆也开始了苦修,而苦修者,是那样的清心寡欲。就如同他一般无二。 “那罗延天,为何你要这样对摩诃提婆?”拉克什米在因果之海上见到了这些,她担忧非常。 “女神……不是我要这样对他……是他自己。”那罗延双眼毫无波澜,他的嘴角还是挂着笑,笑得却并不快乐。 ☆、第98章 九十八 九十八 毗湿奴不快乐,这世间又有谁会快乐? 毗湿奴是这宇宙的人格化身,他是物质的,是本质的,是根本,是众生之父是众生导师是众生的最初的最初,这位最古老者,他的任何情感波动都是与世界息息相关的,因而,他此刻与摩诃提婆之间的纠葛就成了这世界痛苦的根源。 拉克什米意识到了。 她是世界之母,她感受到了这世界的悲伤,然而,她无法让那罗延天的悲伤消除……这位吉祥的女神,这位世界之母,这位美好的女神,这位强而有力的女神,她是这样的痛苦,她所敬爱的上主不能得到快乐,那么她也无法感受到快乐。 于是,她伸出手去,轻轻地在那罗延天的双足上按揉着,希望他紧绷的肌肉得以舒缓。 “拉克什米……” “那罗延天,请不要这样痛苦吧,你把痛苦带到了世间,也把痛苦带给了我。”拉克什米说道,“你为何不去告诉摩诃提婆这件事呢?” 拉克什米也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然而,她出于对那罗延天的信任,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有理由的”,因思念布陀而来寻找拉克什米的陀罗听闻了这件事,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位并不认同男人比女人高贵的达刹之女,她实在是并不愿意认为自己不如男人,她对那男人能够随意选择妻子这件事十分不满又不高兴自己的儿子对自己不闻不问,于是,拉克什米女神就是她最佳的倾诉对象——这位女神一出世就与众不同,她是这世间所有的幸运,她得到这世间所有的祝福与爱意,因而,陀罗来到她的面前,与她倾诉。 “女神,请告诉我,布陀为何不快乐。”陀罗问道,“我的布陀,他实在是可爱非凡。他的容貌就像他的父亲,他的脸颊就像是我这样红润,他的力量强大,他的身材高大……这一切都是好事,可是他仍旧不快乐,拉克什米女神,请告诉我为何我的儿子不快乐吧!” 陀罗正因为儿子而痛苦的心情传递给了拉克什米,她也因为她的上主而痛苦,于是,拉克什米劝说陀罗道:“陀罗,你的儿子痛苦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我已经赐福给他了,现在,他在天上仍旧不快乐的话,作为母亲,你难道不该去亲自与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吗?” “可是我该如何开导他呢?女神,他是那样的因我而痛苦……他觉得我是他的耻辱啊!”陀罗伤心地流下了眼泪,“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嫁给了祭主仙人,他虽然对我好,但是我并不知道爱情的滋味,而这时候,旃陀罗出现了……女神,如果我不是祭主仙人的妻子,那么我就该收获应有的爱情了……而在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有抢夺爱情的权利,最终我选择祭主仙人也只是因为他有能力成为我的丈夫——那个时候摩奴都没有出现,我又怎能算作是耻辱呢?” 她的问题尖锐万分。 那个时候摩奴还未出现,他并没有规定一个女人只能拥有一个丈夫,也没有规定一个男人只能拥有一个妻子,甚至没有人规定丈夫与妻子是固定的……这种时候,为何陀罗算是耻辱? 拉克什米笑着看向那罗延,那罗延也笑了笑,这次,他的笑容是真正出现了。 确实如此。 在陀罗嫁给祭主仙人的时候,那一切都没有确立,她又怎能说做错了呢?错的,是她没有符合之后规定的律法,仅此而已。 而她的父亲达刹,他愤怒非常的原因也是如此——规则,她的所作所为违反了他所定下的规则,而他的规则在仙人所在的天界之中非常重要,至少对于达刹的国度来说非常重要。 这些大梵天的心生子都有自己的国家,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执政来验证自己做生主的能力,达刹能力卓越,却最为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不认同那些毫不在意一切的人,因为这些人不够虔诚又不能工作,这些人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为此,他甚至愿意将不懂得祭祀与知识的婆罗门贬责出自己的国家——这些人啊,他们哪里有资格称为婆罗门呢,不过骗吃骗喝而已! 同样的,他也不允许女人的夫君数量大于一,这是不符合他的想法的,而他的女儿陀罗这样做直接让他的脸面无处安置……这达刹原本就因为让许多没有知识的婆罗门落魄地离开家园,现在,他女儿的做法怎能不让大家嘲笑他? 因此,陀罗只能来到她所信奉的神明跟前请求倾诉。 拉克什米劝说了她,让她去寻找布陀,让她去满足布陀的请求。 陀罗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建议,飞快地来到水星之上寻找她的儿子。 陀罗离开之后,拉克什米仍旧用担忧的眼神看着那罗延,而那罗延却已经不再悲伤了,他让拉克什米看向人间—— 人间,那陀罗迦在苦修,他苦修得可怕,身上枯瘦无比,蚊虫与蚂蚁在他的身上叮咬、筑巢,飞鸟把他的头顶当成了树杈……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他甚至把自己埋在了土里,只因为他要向湿婆祈祷——那一声声“唵——南无湿婆”的声音震颤了宇宙。 拉克什米吓坏了,当年金床祈祷要获得神力的时候也没有陀罗迦这样的苦行,她惊恐万分:“思瓦米,陀罗迦到底打算祈求什么?!” 那罗延叹了一声,回答:“永生。” “但是,思瓦米,永生是不能给予的赐福,他这样的苦修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的,不是吗?”拉克什米非常明白永生的道理,用神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除了三相神……甚至三相神中的大梵天也无法永生,所以她不能理解陀罗迦等人的想法,他们要求的永生到底是何种永生,对于一只蚂蚁,一百年就是永生,对于凡人,一万年也是永生,对于阿修罗,十万年甚至百万年就是永生……因此,他们本身祈求的赐福就如此的可怕又没有正确的意识,所以它又怎能被实现呢? “你说得很对,女神,所以……我才会因此而让大天明白……任何赐福都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让人心碎。”那罗延少有说到心碎的时候,拉克什米明白,他这样说是证明他的心真的会为这件事而碎……拉克什米,这位出生于那罗延幻力的女神,这位世间之母,这位吉祥女神,她此刻只能与她的思瓦米一样悲伤。 当世人赞颂那罗延天的时候,他们所赞颂的,又是他们本身,而当世人赞颂摩诃提婆的时候,他们所赞颂的是他们无法放弃的一切。 这时候,摩诃提婆已经走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这里只有沙漠,沙漠之中只有沙土……半点绿洲都没有,他就在这沙漠之中任由苏利耶的光芒炙烤着,这样才能让他安静地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惹怒了他所敬爱的人。 他抬起脚,踩到沙土上……这里满是黄沙,就如同那罗延的托蒂一般的颜色……摩诃提婆眨了眨眼,将他心中的渴望压下——这时候出现任何渴望都是不正确的,他不能破坏自己的苦行。 他的双足在沙土上行走,这沙土被伐由吹动,黄沙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皮肤覆盖上一层黄色……这些沙土啊……这些沙土若是被伐楼拿打湿,它们就将呈现那深邃的棕色,那是那罗延头发的颜色,是大地的色泽,是托举一切的色彩。 然而他必须将这样的思绪排除——摩诃提婆,这位众神之中的无上之神,他的苦行怎能因自己的谷欠望而断送! 于是,他继续往前行走…… “救命!救我!”忽然,一声尖叫响起。 摩诃提婆木然地转动他的头颅,正看到眼前有一个流沙漩涡,而漩涡中心,一个人拼命挣扎——这个人已经频临死亡了,他的面前站着阎摩! 摩诃提婆哼了一声,伸出三叉戟就将那在流沙中挣扎的人捞了上来,他的三叉戟变得巨大无比,将准备收割生命的阎摩吓得只能逃窜,而那被救上来的人,他双手合十,跪倒在摩诃提婆的脚下。 那人说:“上主啊,从今而后,我就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我叫罗俱黎湿,是被达刹赶出天国的婆罗门——达刹认为我不懂得祭祀又不明白知识,不配在天国享受凡人的崇拜,因此我就被赶出了天界,上主啊,请您为我主持公道吧!” 摩诃提婆看了他一眼,拿过三叉戟,转身就走。 这位名叫罗俱黎湿的婆罗门愣住了。 他以为这位大臂者,这位高贵的犹如神明一般的人他就该会为他主持公道……但是这人并没有这样做,他竟然毫不在意,既不在意天国,也不在意达刹,更不在意被他所救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罗俱黎湿想了想,并不懂得这个神奇的人的意思,于是他决定跟着他,一路往前走。 沙漠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罗俱黎湿痛苦非常,他祈祷起来,向天祈祷,向大地祈祷,向神明祈祷……最后,他喊道:“既然让我到这里来,那就该让我活下来啊,请为我指引前路吧那罗延天!” 听到那罗延的名字,摩诃提婆终于转动了他的眼球,看向罗俱黎湿。 ☆、第99章 九十九 九十九 罗俱黎湿呼唤了那罗延天的名字,摩诃提婆这才转动他的眼球去看这位婆罗门,这位被达刹驱逐出天国的修行者。 罗俱黎湿与其他的婆罗门不同,他不喜祭祀也不学习经典,他不唱颂歌也不礼赞神明,他不懂得如何去祭祀更不懂得如何去帮助旁人,那些吠陀,那些经典,那些典籍之中记载的能够让人获得智慧的方法与原因都不是罗俱黎湿所喜欢的,他只喜欢从现实中超脱出去,既不与人交流,也不与世界其他外物交流。 罗俱黎湿的这副样子好像是与一切都不相关却又偏偏惧怕死神的临近,他渴望眼前这大臂者能够帮助他走出沙漠,而能帮助任何人的,唯有那诛杀了金床的那罗延天,于是,他祈求那罗延天能进驻到眼前这大有作为的人的心里,让他帮助自己。 果然,当他念诵那罗延天的名字的时候,眼前这手持三叉戟者马上看向了他。 这位发丝缠结者,他动了动嘴唇,说道:“罗俱黎湿,你向那罗延天祈祷。” “是的,尊者,我向那罗延天祈祷,我祈祷他进驻您的心中,这样就您就会帮助我离开这漫无边际的沙漠。”罗俱黎湿说道。 “那罗延天的确住在我心里。”这位手持三叉戟的尊者动了动喉头,干涩地说出这句话,“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罗俱黎湿。”他说着,就抬脚往前走去。 罗俱黎湿急忙跟上。 在这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的沙漠里,罗俱黎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困乏疲惫,他看起来毫无生机,只是一直一直往前走。 那前路漫漫! 这个脚踝上有着精钢脚镯的发丝缠结的尊者,他看起来浑身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但是他明显是活着的,活着,而且生命力强大。沙漠中的任何恐惧都会在他面前退缩,无论是黑暗还是杀戮,都在这位尊者面前卑躬屈膝。 这位尊者,他身上流转着痛苦与快乐的结合,他是这样的力大无穷,又是这样的衰弱无力。 罗俱黎湿被这样的情况惊呆了。即使他是一位婆罗门,与他家里人交往的人们都是有知识的尊者与圣人,然而他从未听说谁能够征服沙漠——沙漠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啊! 有人说沙漠是大地女神用最恶毒的诅咒来杀戮享用祭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死亡之地,也有人说这沙漠是创造世界时候留下的专门为死亡而确立的生命禁地,还有人说这沙漠是连三相神都抛弃了的无人所到达之地……这里到底有多可怕,罗俱黎湿非常清楚,他从小就听说了沙漠的传闻……而现在,眼前这位尊者将沙漠征服了,他不仅那那些流沙退缩起来,还让这沙漠之中的酷热与寒冷为之退缩。 眼前这位尊者啊,他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不是一位只会修行的婆罗门,也绝非一位普通的神明或者阿修罗,他的力量比起达刹来还要可怕……这位尊者,他到底是什么人? 罗俱黎湿怀疑他,他非常怀疑他,他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的怀疑越来越重……他希望得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他希望得到这个尊者的祝福与恩赐……如果他真的是伟大的神明,那么他将信仰他,他将会将他的提拉克刻在额头上,让这位神明的一切都镌刻在他的灵魂里——拯救,是信徒产生信仰的力量源泉。 当他们走到沙漠边缘的时候,那尊者说道:“你可以离开了,寻找你自己的路,罗俱黎湿。” 然而,罗俱黎湿却并没有走,他跪在尊者脚下,恳求道:“伟大的神明啊,伟大的尊者,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我将把它镌刻在额头上,我将永远顶礼您的伟大!” “你信奉的是那罗延。”听闻罗俱黎湿说话,湿婆心中产生了一种堪称为愤怒的情绪,他的双眼视若无视。 “伟大的尊者,我信奉的不是那罗延天,我信奉的是能拯救我的人!”罗俱黎湿回答道,“无论是谁,在当时拯救了我就会成为我的上主,那罗延天并非我的上主,他乃是高居于毗恭吒的真神,因此,我所信奉的是你,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上主!我将时时刻刻在心中供奉你,膜拜你!” 然而湿婆不为所动。 他并不愿意带走那罗延的信徒。 罗俱黎湿又说道:“那罗延天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杀死了阿修罗王金床,而我对此并未见过真相,伟大的尊者,您却能在我身边出现,将我拯救于沙漠之中,为此我将信奉您,所以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吧,我会按照您所说的去做!” 湿婆双眼毫无波澜,他说:“那么你去苦修吧……罗俱黎湿,你去苦修,你去祈求那罗延天,祈求他将我的过错全部赦免,祈求我能早日完成赎罪,祈求这世上无人私心严重……罗俱黎湿,你去苦修吧,去祈求这些!” 罗俱黎湿马上跪下,听从他的安排。 湿婆便将苦修的内容告知于他——苦修有着各式各样的方式,不吃不喝完成苦修的人也是存在的,可是这并不容易,罗俱黎湿最后将要达到这一点,为此,他也得到了他上主的名字——湿婆。 “摩诃提婆!”罗俱黎湿再次跪拜,他双手高举,双眼含泪,这可敬的大天,他竟然亲自教导自己——罗俱黎湿的心中登时充满了喜悦,他马上将摩诃提婆所说的苦修法则记下,准备那艰苦的弃绝人世的修行。 拉克什米见状,在因果之海上,也不由得十分感动。 她问:“唉,那罗延,这罗俱黎湿是如此的虔诚,他在苦修冥想的时候真的一直这样赞颂着你,希望你原谅摩诃提婆的话……你会这样做吗?” 那罗延看向她,说:“女神,罗俱黎湿将会在很久之后才能苏醒……他会一直一直地苦修下去……在苦修之时,他将与摩诃提婆相合,他将会明白苦修者的内心,也将会得到摩诃提婆的祝福……而我……会在他醒来的时候原谅摩诃提婆。” 拉克什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温和可爱,这笑容也驱散了人间的阴霾,那罗延的悲伤与痛苦在她的笑容之中消弭,而摩诃提婆的苦行才刚刚开始。 这苦行的路十分艰难,他一走又走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之中,那陀罗迦仍旧不吃不喝,用他的右脚大脚趾站立,只是喝风,连露水都不曾喝过一口! 这是多么可怕的苦修啊! 整个世界都因为他的苦修而陷入了危机之中。 大梵天吓得连忙跑到因果之海去求得解救的方法——五首的大梵天,他的四个头分别是代表了不同的特征,这特征是善良的是美好的,可是他的第五个头却偏偏要想出各式各样的问题来,甚至伽耶德丽的事情也是这第五个头所想出的主意,而现在,正是这第五个头在请求方法。 他说:“那罗延天,你瞧啊,那阿修罗一直苦修,他的苦修吓坏了提婆神族,那罗延天,你该做点什么了!” “梵天,我该做什么呢?”那罗延反问他。 “我怎么知道你该做什么呢?你瞧啊!那陀罗迦积攒了那样多的苦修之力,如果他用那力量来危害世界呢?我一直不能明白,他的苦修是在向摩诃提婆提出要求……那你为什么不去要求摩诃提婆满足他?那罗延天,我知道你能让摩诃提婆答应这个!”大梵天的第五个头这样说道,“他一直以来都很愿意听你的建议,那罗延天。” “然而现在我并不愿意建议他去答应陀罗迦的祈求,梵天,你回去吧。”那罗延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是他的笑意却实在太过淡然。 “你一定因为我答应了金床兄弟的赐福而觉得我说得不对,那罗延天!”大梵天又说,“但是这是信徒的苦修,作为上主,作为神,答应信徒的赐福是必须的。” “大梵天,答应信徒的赐福虽然是上主必须做的事情,但是不能毫无理由毫无节制地答应。”拉克什米有些恼火,“如果信徒祈求阿耆尼烧死他的敌人,那么阿耆尼也要这样做吗?大梵天,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那罗延天而不是逼迫他去要求摩诃提婆做什么。” 拉克什米并不知道大梵天的五个头有着不同的分工与特质,她只以为你这就是大梵天的想法,然而,这时候,正面的那个头也开口说话了:“第五首,上一次你已经能够做一次主了,现在这次可真不该你来说!难道伽耶德丽的事情不是那罗延天帮你达成愿望的吗?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的好!” “第一首!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难道我们不是一体?”第五首反问道。 “第五首,虽然我们是一体,可唯有你,总是与我们不大相同!”梵天左肩上的头也跟着一同指责第五个头,“我们回到梵天真界等着看事情发展就对了,怎么能够在时机不到的时候强迫事情的发展呢?” 于是,第五首只能不再说话,而大梵天便回到了梵天真界。 这因果之海业力之渊上,只有拉克什米,表情有些疑惑。 那罗延天为她解释道:“梵天的五首是分别都有不同的,女神,他的每个头是一个方向,每个头又是一部吠陀经典,每个头更是一个洲……但是,同时,他的第五首是多出来的,它只看向上方,它只寻找自己并不认同的地方,它只游离于世界之外……这是梵天傲慢的展现,也是他所有的愤怒与怨恨,女神,所以它急躁不堪,又有些易怒。” 那罗延天的解释让拉克什米理解了梵天的事情,她点了点头,明白梵天会来因果之海找那罗延天解决那陀罗迦苦修的事情并非大梵天的本意,为此,她也就不再愤怒,那一双红莲眼也变回了黑白分明的色彩。 他们继续看着陀罗迦的苦修。 陀罗迦,这个阿修罗,这个恶魔,这个苦修者之中的佼佼者,他现在所求的正是湿婆出现在他面前! “唵——南无——湿婆!”陀罗迦继续念诵着……这几百年的苦修成就了他现在的这副躯体,他外表可怕无比,可内在却已接近无敌! ☆、第100章 一百 一百 陀罗迦的苦修终于得到了回应,当他见到那手持三叉戟的苦修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湿婆了,他就知道这是他导师口中的摩诃提婆了。 阿修罗们的导师金星之主苏羯罗,他信奉的摩诃提婆是什么样的,他就将这样的摩诃提婆传授给他的学生们——他是苦修者之主,他是慈悲之主,他是纯洁之主,他是手持三叉戟之主,他是楼陀罗,他是知识的化身,他是去除苦难的尊者。 然而阿修罗们却将之再次解读,苦修之主便会对苦修者宽容,慈悲之主便会聆听祈祷,纯洁之主就证明可以巧言欺骗,手持三叉戟之主则是力量化身,楼陀罗则有暴风之怒,知识与去除苦难则正是阿修罗们自诩的不公。 他们因何就不能在须弥山巅? 阿修罗们有这样的疑问,也就自然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一次次地想要得到须弥山,想要得到天国,想要将诸神赶出天堂,这是他们的心中所想,也是他们的渴望。 然而阿修罗们并不知道,他们即便将天神赶出天国也无法取代天神的位置,那些元素神,他们本身就是单独的元素所构成的,所以他们作为神明,必然有自己所需要履行的职责,若是他们生为阿修罗,那么他们也会由自己本身的元素将那些过剩的自性涤净,最终升到天国——所以,阿修罗们的争斗本就是贪婪的佐证。 可是阿修罗不知道这些,陀罗迦也不知道这些,任何人……除了最具有知识的三相神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而这些也不该为其他人所知。 危机、纷争、谷欠望、诉求,这些都是宇宙提升的根本动力,在萨克蒂进入宇宙深处的时候,它们不该消失。 而现在,陀罗迦的苦修求来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本是在苦行之中,他心中烦恼,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不对的,他想要的一切都是得不到的……这使得他的痛苦加剧,他的上主对他冷淡,他的另一半远离他而去……尽管他是宇宙力量的化身,是大梵的体现,是超凡的面貌……但这仍旧无法去除掉他的痛苦。 摩诃提婆的痛苦蔓延过他的全身,他看着陀罗迦,并不想其他人与他自己本身一样也是痛苦的,于是,他问:“你有什么愿望,陀罗迦?” 陀罗迦,这修行了几百年的阿修罗,他终于等到了他上主的回应,于是,他虔诚地双手合十,说道:“我希望能够长生不死,上主,我想要永恒的生命! “上主啊!您是不生不灭的,您不会知道生死对于凡人有多么的可怕,就算我是魔鬼精怪,我也惧怕死神带走我的生命! “死神阎摩,他从不询问你何时才想要离开,他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伸出手去抓走你的灵魂,将之投入到宇宙的深渊之中……听闻那深渊之中有可怕的怪兽,它吞噬灵魂,它将一个人的存在完全湮灭——上主啊!请听我说! “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我惧怕死亡,正如树木惧怕阿耆尼,正如驯鹿惧怕猛虎,正如乌云惧怕伐由——上主,为此,请您赐我长生吧,我不愿意死去!” 摩诃提婆摇头:“陀罗迦,人有出生就有死亡,我不会死亡是因为我没有出生,没有出生又怎么会有死亡呢?所以我不能赐福给你永生这个恩典。 “陀罗迦,你需要明白,这宇宙之间的规则是凌驾于三相神之上的,尽管是三相神制定了它,但是三相神也该遵守它,它的规则就是有因有果,有生有死,有来有往,有上有下,有对有错,有幻有实,这一切都是相对的,这一切又是有开始而又有结局,所以你不该祈求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摩诃提婆的话让陀罗迦心中失落,他想了想,问:“摩诃提婆,那么我可以祈求其他的赐福吗?” “当然,陀罗迦,你的苦修取悦了我,你可以祈求其他的赐福。”摩诃提婆回答。 陀罗迦开始冥思苦想。 他不想死去却又不得不死去,但是死期是在何时呢? 他希望这个期限越远越好……他希望自己不会有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希望,死亡,就像是他手中的泥巴,他想要怎么捏,它就会被捏出怎么样的形状来,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是的……陀罗迦希望这样! 于是,陀罗迦说道:“摩诃提婆,您是苦修者中的神明,您苦修了多久?” 摩诃提婆并未思索就能回答出这个问题,他苦修了多久? 他是苦修之神,只一睁开眼就可以苦修,只一闭上眼就可以静思等持,因而,他苦修了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在问天与地的岁月,宇宙长河的悠久,最古老与最年轻之间的距离,于是,他回答:“我苦修的时间是不可测算的,陀罗迦,它的长久如同宇宙,却又如同新生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陀罗迦快乐了起来,他马上说:“大天,伟大的神明,我的上主啊!我请求您,让我只能被您的儿子杀死吧!这样才能让我的虔诚得以展现,这世上没有比被您的儿子杀死更荣耀的事情了!请您答应我,给我这个赐福!” 然而,陀罗迦的想法却并非这样虔诚。 苦修,弃绝于世。 这样的人是不会有谷欠望的。 没有谷欠望,就不会有林伽与约尼的结合,没有林伽与约尼的结合,又怎么可能有孩子出生? 陀罗迦,这个阿修罗,他的想法是这样的简单,却也是这样的可行。 陀罗迦这样请求,那么……摩诃提婆怎么可能不赐给他这样的恩惠呢? “陀罗迦,我答应你,你只能被我的儿子杀死。”摩诃提婆回应了他,然后在陀罗迦的感谢之中消失而去,他还是需要继续苦行,继续苦行来弥补自己的过错……摩诃提婆,他根本就没有想明白陀罗迦的恶意。 然而,当他离开陀罗迦的时候,萨克蒂却出现在他面前。 摩诃提婆本以为萨克蒂会一直一直地沉浸在宇宙最深处,现在她的出现,让他震惊,他连忙过去。 萨克蒂见他走到自己身前,她在一团犹如火焰的光芒之中愤怒地开口:“摩诃提婆!你怎么能答应陀罗迦这样荒谬的赐福!” “萨克蒂,这赐福并不荒谬。”摩诃提婆回答。 “然而,这赐福就是因为他在想,你是苦修者,你不会有谷欠望,因此你也不会有孩子!”萨克蒂愤怒极了,“那么你告诉我,摩诃提婆,你真的不会有谷欠望,你真的不渴望孩子吗?如果你没有谷欠望,那么摩西尼为何屡次与你结合!如果你真的不渴望孩子,那么为何你的林伽会是创造的本源!摩诃提婆,你并没有想明白那罗延为何要对你生气,你也没有想明白,我为何要对你愤怒!” “这并不是矛盾的,萨克蒂!”摩诃提婆说道,“陀罗迦的谷欠望让他成为阿修罗之中的佼佼者,然而他是必须被杀死的,这也是必然的……这并不会成为阻碍,萨克蒂!” 然而,萨克蒂并不认同他,她愤怒极了:“我将去找那罗延,让他为我主持公道!” 萨克蒂说完就直奔宇宙之海而去。 拉克什米与那罗延在宇宙之海上见到了这些,他们只能对视一眼,却都明白无力打破摩诃提婆的赐福。 “思瓦米,打破这个赐福会带来什么后果?”拉克什米问道。 “女神……我敬摩诃提婆为主,为此,我是不会打破他的赐福的……”那罗延回答道,“尽管我因此而生气,女神,我生气是因为我在乎。” 拉克什米叹息一声,她是这样明白她的上主为何如此在乎,她几乎见证了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在创=世之初的一切行动,而这些让她为之赞叹,她赞美着,也歌颂着,在这份相互敬爱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她也因此而悲伤着。 而就在这时,萨克蒂大女神出现了,她在光芒之中显现出身形,她没有真实的身体,只有摩耶幻象之外的存在才能见到她的真实——那罗延见到了她的真实,他伸出手去,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眼泪。 “那罗延……为什么事情要变成这样,摩耶幻象之中的摩诃提婆难道是真实的他?还是说他本身就为幻想所迷惑而无法自拔?我是出生于他,却并非是他,我与他的情感相同,但却并非同一个人……那罗延,这样的感觉让我痛苦万分!”萨克蒂的痛苦,那追随她而来的摩诃提婆也感受得到。 然而,那罗延却没有去看摩诃提婆,他让萨克蒂躺在他的膝盖上,拉克什米为她轻轻拍打着肩膀,他们安抚着她,希望她的痛苦赶快离开。 然而痛苦并非是那么轻易离开的东西。 它比任何一条那伽龙蛇都要狡猾贪婪,只要它纠缠住了谁,那就必然要让这个人为之疯狂,现在它纠缠住了萨克蒂,也纠缠住了摩诃提婆,于是,它需要他们疯狂,它需要他们为它发疯! “那罗延!”摩诃提婆踏入因果之海,“如果我让你与萨克蒂痛苦,那么我的痛苦就要多余百倍、千倍!所以,我会抛弃一切,我会弃绝一切……我会抛弃我的神性与自性,让麻木随着我一路前行,直到你肯与我说话,直到萨克蒂愿意来寻找我!” ☆、第101章 一百零一 一百零一 当摩诃提婆真的进入弃绝状态的时候,他是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的。 他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他不参与也不退出,只是一直前行,一直一直往前行走——这世界是圆的,这世界还漂浮在宇宙之海之中,这世界会转动会翻滚,这世界会颠簸会动荡,而摩诃提婆,他的力量已经不再这宇宙的平衡的时候,一切都将会为之影响。 何为创造? 何为力量? 何为进化? 何为提升? 当三相神并不能一同维持宇宙平衡,这一切都成为空谈。 宇宙的平衡,世界的运行,这些需要三股力量交汇融合,摩诃提婆的毁灭与那罗延的维持再加上大梵天的创造,他们的力量是永恒的,才能使得世界永恒。 而大梵天的创造一旦消失,这世界就会归于原初,于是,就算摩诃提婆不跳起坦达瓦,世界也会毁灭,只是在于毁灭的方式——当大梵天的一百个梵天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摩诃提婆就会跳起坦达瓦,让大梵天在那灭世之舞之中消融了肉身,而现在,摩诃提婆的毁灭不在了,这世界怎么可能继续运作? 大梵天担忧万分。 他的四个头都在忧愁,唯有第五首,一直在大笑:“摩诃提婆离开了也好,摩诃提婆离开了就是好,他离开了那就没有毁灭了,没有毁灭,一切都能留下来,做什么要他一定要回来呢?” “这是平衡的需求,大梵天。”萨拉斯瓦蒂已然明白了大梵天这第五首的事情,而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些,她又怎能还因为伽耶德丽的事情愤怒?虽然不愤怒,却也将诅咒说出了口,萨拉斯瓦蒂希望能够弥补这件过失,可事实却让她做不到这一点。 这位悲伤的智慧之母,她现在将自己的所有祝福都赐给了萨克蒂,只希望她不会因为智慧的灵光缺失而真的在转世成人的时候生活凄惨。 然而,就在这时,布陀却来到了梵天真界。 月天旃陀罗的儿子,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为他生出的水星之主布陀,这位与摩奴的女儿有过婚约的年轻的提婆神族,他来到萨拉斯瓦蒂的面前,一脸悲伤的神色。 “布陀,你为何悲伤?”萨拉斯瓦蒂问道。 “主母,我的悲伤源自于我的痛苦,主母啊,请您听我说吧!”布陀双手合十,拜倒在萨拉斯瓦蒂的脚下,他说道:“我的未婚妻伊拉,那腰身纤细的女子,那肤色洁白的姑娘,那双眼如莲花一般的女郎,她在哪里?主母,我想要知道伊拉现在在哪里,我遍寻人间也找不到她!” 布陀的问题实在是让人心碎。 他走到摩奴的王宫里去求娶伊拉,可是伊拉却已经不在了,他询问摩奴,摩奴让他去阿逾陀,他到了阿逾陀,阿逾陀的国王苏底尤摩那让他离开……这到底是让他怎样去做,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法。 这可怜的布陀。 他一出生就面临着尴尬的身份,他的父亲与他的母亲并无婚姻关系,而他的父亲旃陀罗带走了祭主仙人的妻子才有了他,他一出生,祭主仙人与月天苏摩就争夺他的所有权……这一切都让他痛苦,而现在他更痛苦的是,他的未婚妻子伊拉竟然不知所踪! “伊拉是在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面前与我缔结婚约的女子,她现在在哪里,我有权知道,全知的主母,您是智慧之主,求您告诉我吧!”布陀哀求道。 布陀的请求让萨拉斯瓦蒂心中难过。 这个年轻人生来就受苦,他不该这样被对待,可是伊拉也是不得不化身为苏底尤摩那,否则那波哩提的国度将无人关照,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唯有诸天之中最伟大者才能解答,于是,她看向她的丈夫大梵天,问道:“大梵天,您是否能为布陀解答这个难题?” 大梵天的第五首因萨拉斯瓦蒂对他不敬而不愿开口,但是第一首却因而得以开口回答:“是的,女神,我能解答这个问题——布陀啊,提婆神族中的大臂者,你这个光辉的孩子,你将会得到我的祝福,因而你也一定能与伊拉成婚,只是不该是在现在。” “大梵天,伊拉已经成年,不在现在,又该在何时?”布陀询问道。 “布陀,事实上,苏底尤摩那就是伊拉,伊拉就是苏底尤摩那,你若真的爱伊拉,就该去爱苏底尤摩那!”大梵天回答,“布陀,苏底尤摩那,原本的伊拉,她为了不让自己父亲摩奴的国家没有继承人,为了不让自己兄弟的国家阿逾陀失去王者,她去苦修,求得了那罗延天的赐福化身为男人苏底尤摩那,而你若是真心爱着她,就该爱她的另一面。” 大梵天说完,布陀就晕倒了过去。过了很久,这位水星之主才清醒了过来,他仆倒在地,眼泪流到了大梵天宫殿的地面上:“我的爱人,我的伊拉,她为了责任,为了世界,竟然化身为男人,她用她的肩膀支撑起了两个国家,大梵天啊,我该怎么样才能为她做些事?” “布陀,你该怎样去做,这是你的选择。”萨拉斯瓦蒂说道,“又或者,你可以去问那罗延天。” 布陀马上来到因果之海,他向那罗延天与拉克什米女神行礼,之后请求指导如何才能为苏底尤摩那做些什么。 “布陀,你是真心要为苏底尤摩那做事吗?”拉克什米问道。 “是的,主母,我是真心想要为他做事。”布陀回答,“如若我有私心,就让我当即死去!” 然而布陀并没有死去,他站立在那里,仿若一棵高大的菩提树。 那罗延点了点头,说道:“布陀,只有大天结婚之后,你才能与你所爱之人结合,而如果你要为苏底尤摩那做事的话,为何你不到人间去成立一个王国呢?” “王国?”布陀不理解。 “你不能成为他的大臣,因他见你会心中痛苦,他担忧自己的选择对你来说是背叛,所以你只能去建立一个王国,作为他的同盟,如果有阿修罗对他的国家征战讨伐,你就可以跳出来与他一同作战,布陀,这是我的建议。”那罗延回答道。 这世上的人啊,无论是神族还是阿修罗,只要他接受了那罗延天的建议,那他就是接受了正法的启迪,布陀也是如此,他连忙将自己装扮成了一名英武的刹帝利,手持弓箭,身穿铠甲,又将旃陀罗的战马抓在手中,翻身跨上战马,来到人间。 见布陀去了人间,那罗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三相神之中唯有摩诃提婆不在履行自己的责任,而世界目前尚没有崩塌的前兆,可不代表它能一直坚持下去,那罗延从舍沙身上坐起来,将手中的莲花放到拉克什米手上,说:“现在我希望能有人在人间完成这个任务。” 拉克什米问道:“是什么样的任务,那罗延?” “这个任务很光荣,这个任务也很伟大,这个任务不能一蹴而就,这个任务也不能缓慢进行,它需要一个人,一个拥有神力,一个拥有瑜伽之力的大仙,需要他来完成这项任务——这个人必须有三相神的赐福在身上。” 拉克什米想了想,确定只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赐福,而这几个人,无一不是大梵天的心生子。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有他在就能保证世界的平衡吗?”她问道。 “不,女神,这个人只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平衡,他消耗了所有的赐福之后,这个世界就需要三相神的回归。”那罗延解释道,“但是,现在要找这样一个人并不容易……这个人必须是一个坚持正法的人,他需要具有坦诚、善良、自持、亲和、严格、忍耐、奉献、知识、同情……以及爱,拥有这些品德,之后,他还需要保持住这些美好的品德,如若不然……也许他将会面临死亡。” 拉克什米看向那罗延,她的眼中透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是……死亡难道能够降临到大仙的身上吗?” “女神,死亡会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那罗延笑着回答她,“死亡并不是彻底消散。死亡的存在是必要的,是有益的,因而这世界需要大天的存在,大天就是死亡,他的毁灭之力与之息息相关,他是暗属性之主,因而他会庇护所有,包括阿修罗,包括那些贪婪的那伽……但是同样的,他的不分情况的庇护也会将危险带给世界。女神,这就是我不能原谅他的地方。” 那罗延已经将事情说得这样清楚了,拉克什米便不再提问,她知道他能将这一切都说给她听就是真的在告知她这宇宙的秘密。作为那罗延天的半身,拉克什米女神已经知道得足够了。 就在这时,一声礼赞响动了这业力之渊——“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那罗陀,那位忠诚的信徒,带着他的学生来到了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女神的面前。 那位年轻的学生已经成年,可是仍旧有些懵懂——他并没有得知谁才是最为伟大的神明的时候是无法取回自己的神力的,为此,婆力古也经常劝说他,劝说他多多与诸神交往。 因而,在婆力古与学生的双重压力下,那罗陀带着他的学生绿仙晋江来到这里,拜见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我从吉罗娑而来,一路行走,见到好多好多的可怕景象。”那罗陀说道,“我看到萨拉斯瓦蒂河的七条支流都干涸了,人们口渴难耐,只能从河底的泥土之中挖出来一些泥浆来勉强解渴。 “我还见到那些大象离开故土,它们成群结队,在密林中行走,遇到村庄也不会避让,甚至将人踩踏成肉饼。 “我还看见那些机敏的小鹿奔跑不停却在奔跑的时候被树枝折断了腿骨! “那罗延天,我见到了这些,请您告诉我,这代表了什么吧,这可实在是可怕!”那罗陀说着,又把他的学生推到前面,“我的学生,他也有问题,他的疑惑比我的还大!” 于是,那绿仙开口问道:“那罗延天,我的问题并不算是难事,但是我的问题也还是很大,我想知道的是……为何摩奴要举行王祭?” ☆、第102章 一百零二 一百零二 摩奴王要举行王祭,这件事在三界之中传得特别快,没有谁会认为这并不符合正法,王祭可以将凡人的君王带到天上成为王仙,也能让君王得到众人的崇敬与尊重。然而要举行王祭并不容易,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就举行这样的祭祀,它需要的是君王的美德完备,需要的是君王的武功慑人,需要的是君王的力量强大,需要的是君王的子民臣服。 摩奴王,他在位已经接近万年,他的年龄衰老,他的体能衰退,他的妻子伊罗因赐福的原因应当陪着他前前后后一共五千年,可是正因为摩奴的功德尚在,他的能力不能这样轻易被夺去,他的国度也不能随随便便被分割,更不用说,他在人间的任务尚未完成。 而现在,摩奴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如果不面对死亡,就应当面对更为高尚的选择,于是,他选择王祭,通过王祭,他死后将会升上天国,成为王仙,居住在因陀罗天界。 而他的妻子伊罗,她已经被封为女神,在他死去的时候,她将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而不再是他的妻子。 伊罗出生于大海之中被搅拌的牛乳与奶油,而这两样都是送给神明的祭品,因此她将主宰祭祀,在祭祀之中成为众人必须要赞颂的女神,而摩奴则不行,摩奴是一位仍旧是人类的具有神明之力的凡人,他只能在祭祀之中寻找出路。 因而,那罗延天告诉绿仙道:“摩奴举行王祭是因为他必须这样做才能保证自己离开人世之后可以升天,仙人,你跟随你的老师上天入地,见过许多的人许多的事,那么你也该知道,凡人死去之后就会通过正法神阎摩而进入轮回,或者……与某个神明相合,或者直接消弭于宇宙之中,为了避免这样,摩奴王愿意为王祭而准备。” 摩奴王为王祭需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他年老体弱,他的儿子苏底尤摩那则代替他来做这项准备。 苏底尤摩那,这位伟大的太阳王族的大臂者,他的容貌美丽,身材高大,金冠戴在他的头上熠熠发光,人们都说他是那罗延天下凡,因他实在是太过可爱,王国之中的所有女人都渴望见他在自己面前经过。 苏底尤摩那当然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样说,他的母亲伊罗与那罗延天有些相似,而他又实在是与母亲容貌相似,但是他也深知自己的容貌与那罗延天是无法比拟的,只因他亲眼见过那光辉的神祗,知道那伟大的神明的美丽有多么的惊人。 他双手合十,从牝牛的肚腹之中取来了牛乳,他举起双手,从苏利耶的光明之中得到了鲜花,这些王祭必备的东西,他每一样都需要亲自准备,为他的父亲,伟大的摩奴,让王祭成功得到展现,让伟大的圣者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接受礼赞。 “夫君!”苏底尤摩那的夫人走到他身边,“王祭的时候到底谁才能接受献礼?”她问道。 作为国王,作为王子,苏底尤摩那的妻子必然要参加王祭并且负责献礼。 苏底尤摩那说道:“唯有那罗延天才能成为接受献礼的人,夫人,但是他未必会被我邀请到人间,因此我打算对他的雕像献礼,为此……我需要寻找最好的工匠,为那罗延天造一座伟大的神像。” 夫人双手合十,礼赞道:“夫君,您的想法实在是虔诚而聪慧,我赞同您。” 他们商量好了这件事,便回转摩奴的宫殿。 一切献礼与祭品都准备妥当,唯独神像尚未打造出来。 就在这时,那罗陀带着他的学生来到了这里。 “大仙,您能到此,真是我们的荣幸。”摩奴已经无法从王座上下来,但他仍旧在伊罗的搀扶下为那罗陀行礼,那罗陀对他回礼道:“摩奴,伟大的人类之祖!我们刚从那罗延天的因果之海回来,见到了伟大的那罗延天,明白了您要举行王祭的迫切心情,因而请将这些图拉西的叶子收下,一旦你们焚起这些叶子,那罗延天就会现身于此,接受你们的献礼!” 听闻那罗陀的话,所有人都为此而开心快活,苏底尤摩那更是高兴万分。 而这时,那罗陀又说道:“但是,请听我说吧,在场的诸位,你们只是请这些朋友到场是不符合正法的,你们应该请来所有的大臂者,那些大地的统治者,那些伟大的国王,他们都有资格成为王祭的见证者。” 那罗陀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点头赞同,然而伊罗却说:“仙人,你说得对极了,但是我们不能邀请罗刹与魔鬼,他们并不礼敬神明,从不举行祭祀,让他们参加王祭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除非他们愿意跟我们一样,礼敬神明,成为善良之人!” “女神啊,你说得对,但是我所说的却不是那些罗刹与魔鬼,我所说的,是远在北方的国度,那个国度刚刚建立,但是它的国王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人中雄牛,伟大的女神啊,请您想一想,为何不把这样的国王请来呢?他是一位真正的刹帝利,他的血统纯正,他的品德高尚,他款待过我与我的学生们,他甚至愿意款待所有的婆罗门,这是以为多么仁慈的君主啊!所以把他请来,王祭一定会成功!” 那罗陀说得实在好听,所有人都愿意与他做朋友,因而大家也乐意听他的话。 苏底尤摩那马上决定动身去那新建立的国度去请那位国王。 那罗陀双手合十,赞美了苏底尤摩那的迅捷与速度之后才带着学生离开了摩奴的王宫。 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反而是回到了因果之海见那罗延天。 “礼赞那罗延天!”他高声赞美,“那罗延天,我已经设计让苏底尤摩那去见布陀了,他们两个如果认出了彼此,这件事就一定会很有意思!” “仙人,这不是‘有意思’。”拉克什米女神勾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仙人,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命中注定,这两位人中的至伟至善者将会遇到彼此,”她说着,看向那罗延天,“我说得对吗,那罗延?” “是的,女神,你说得很对。他们会遇到彼此,并且会繁衍出月种王朝,大仙,这是世界对神明的考验,伟大的种族将会出现,他们将能够成为最为值得赞颂的一群人。”他说着,双眼看向那罗陀身边的晋江仙人,这位仙人看起来已经成年,而他仍旧没能修成神明……如果他再不抓紧时间,那么这可怜的仙人就会失去肉身而成为灵魂。 那罗延并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 他所能看到的未来是在是太过遥远……可是对于某些人的未来,他却不愿意观看……正如他不愿意去看萨克蒂的转世一般。 萨克蒂仍旧在宇宙深处不肯出现,时而那罗延会去找她。 他们会谈及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子啊人间行走,他现在毫无目的……因他弃绝之后,神性消退,最终也会将许多事情封印于脑海……摩诃提婆的这种情形让萨克蒂为之担忧,而那罗延对他的担忧更甚于萨克蒂。 “那罗延天?”那罗陀叫了一声,将沉浸于回忆的那罗延天叫醒。 “仙人,现在,你最好去看看你的兄长达刹与鸯吉罗,他与鸯吉罗都已经成为生主之首的人选,而达刹与鸯吉罗两个人最后的竞争就在这几天了,你现在难道不该去看看他们?”那罗延说道。 “我当然是要去看他们的,那罗延天,只不过……”那罗陀皱着眉,脸上露出了想说又不敢说表情来,那罗延天只好张开手掌赐福于他:“你有什么话说,那罗陀?” “上主!”那罗陀说道,“鸯吉罗与达刹都是我的兄长,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我来多嘴,但是……我还是得说——上主,达刹是我的长兄,我敬爱他,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他艾迪缺点!”他的双手摊开,十分无奈,“我的兄长哪里都好,就是时不时地愿意跟我,跟他的弟弟们摆出一副‘我是兄长我最有本事’的姿态来,这可不是什么美德,那罗延天! “然而,我的另一位兄长鸯吉罗,他可更是让人没法言说!那罗延天,如果说达刹有些听不进去人劝,那么鸯吉罗就是不把人往正路上劝说! “那罗延天啊!上主!这可怎么得了!?” 那罗陀的话让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女神都有些担忧——女神想了想,说道:“我无法将更多的财富赐予他们,他们已经有着足够的财富了,那罗陀,我只希望能够赐福达刹成为一个谦和有礼不傲慢的人,而鸯吉罗……我希望把正义的赐福带给他,渴望谦逊的财富以及渴望正义的财富,这是人间最大的财富了,那罗陀仙人,也许这对他们来说有所帮助、” “女神,这是最好的赐福。”那罗延笑着说道。 有了这样的赐福,那罗陀也能安心了起来,他双手合十与上主告辞,转而就到了达刹的宫殿。 但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罗延天仍旧担忧万分。 “那罗延,难道赐福又问题吗?”拉克什米女神问道。 “不,女神,不是赐福的问题……赐福毫无问题,但是……因为大天并不在三相神之中履行职责,所以……我不知道赐福是否能达到它应有的效果。”那罗延回答道,“女神,在所有的力量之中,毁灭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赐福替代原本不好的属性的时候,毁灭,可以将那些‘不好’摧毁。” ☆、第103章 一百零三 一百零三 因没有毁灭的力量,赐福之后那些原本的并不高尚的品德可能会继续蔓延滋生,而赐福来的力量最终还是会被原本固有的力量所湮灭。 这就是为何摩诃提婆尤为重要的缘故。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转身去了萨克蒂所栖身的宇宙深处。 因他本就是宇宙,所以寻找萨克蒂非常容易,可是劝说萨克蒂却并不容易。 萨克蒂就在宇宙最深处,她光耀无比,带着太初之力,高举着武器,带着原初的愤怒与恨意,她身为太初之母,是湿婆身上的女性之力凝结而成的,因此,她的慈悲也是必然的,这样的慈悲,怎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必须成为凶手? 萨克蒂没有形体,她的眼泪就是她的光辉,她的光辉就是这宇宙的动力。 那罗延走到他身前,意图劝说她不要这样固执,然而,萨克蒂却说:“那罗延,这世上的力量有三种,这三种我都具有,却又都不具有,它们源自于你,而你又与大天相结合,将这三种力量展现在他身上——紧接着梵天出世,你们分别取走一种力量——那么现在没有他参与到宇宙运行之中,力量不够平衡就会让一切都悲哀,对吗?” “是的,女神。”那罗延回答道。 “但是我并不能因为这个就原谅他,那罗延,我的神性在消散,我的自性在增长,我知道这是萨拉斯瓦蒂的诅咒,也知道这是我本身的缺陷,但是我不能拒绝这样的缺陷,那罗延,我拒绝不了。” 那罗延点头,回答道:“萨克蒂,你的问题我十分清楚,这世界的萨埵由我来掌握,而罗阇则是大梵天的力量,至于最后的答磨便是大天为主宰,但也不能说这是根本的一层不变的,我能够将三种力量集中起来,女神,但是一旦集中起来,世界将会回归原初形态,你将回到大天的身上,而萨拉斯瓦蒂与拉克什米也是各自回归……这宇宙,诸天众,阿修罗众,凡人,日月星辰,将都不复存在。” “不!”萨克蒂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这个,那罗延,我不能接受造物被毁灭……尽管我在内心深处有毁灭的谷欠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接受它消失殆尽!那罗延,告诉我吧,我该如何去做,我该如何让这一切停止!?” 如何让这一切停止?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他的叹息是这样的沉重,让这宇宙之中的所有都为之震颤,他回答道:“摩诃萨克蒂啊,大女神,若要让一切停止,除非陀罗迦不作恶,除非可怕的谷欠不掌握这个世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的孩子必须要成为一名战士,但是我向你保证,他将会成为一位勇武的战士,在战场上,即便是失败,他也不会受到伤害,萨克蒂,这是我为你许下的诺言。” 萨克蒂瞬间从那巨大的身形开始变小,变成一个普通少女的大小,她来到那罗延身边,将自身的荣光与那罗延一同包裹其中:“我相信你的诺言,那罗延,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欺骗,但是一位母亲最为痛苦的就是听闻自己的孩子将要去承受罪孽……杀死一个人,即使是一个阿修罗,这也是犯罪……那罗延,请你教导他吧,如果他出世的话,请你帮我多多照顾他吧!” 那罗延怎能不同意萨克蒂的提议? 他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萨克蒂为此而幸福无比,她用她的心热烈地拥抱了她的兄弟,这从最初的最初就一直驻留她身边的神明,之后,他们道别,就如同世间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般。 他们分别之后,那罗延回到因果之海,拉克什米女神坐在舍沙所盘踞而成的蛇床之上,微笑着看向人间——苏底尤摩那已经找到了布陀,他并未认出布陀,但却赞叹布陀的力量,因布陀统一了附近几乎所有的部落,他将这些人集合起来成了一个伟大的国度,尽管这国家刚刚建立,甚至连城墙都还没有建成,可是人口的数量,民众的快乐,还有布陀的善良以及他手持武器时候的强大,这些都让苏底尤摩那赞叹不已。 苏底尤摩那拿起了布陀的神弓,这神实在沉重,唯有布陀才能拿起,而苏底尤摩那因前身正是布陀的未婚妻伊拉,因而,他也能将之拿在手中。 “这把弓射出的箭矢可以穿透宇宙,直接与三十三天众交流。”布陀指着神弓,双眼带着笑意,说道,“伟大的苏底尤摩那王子,你是否愿意来试试这张弓?” 苏底尤摩那连忙过去,他对这张弓也是十分喜欢,而据说除了这位国王之外,就只有他能将之拿起,这也让他心生快活,因而他拿起抽出一支箭矢搭上弓弦,朝着天空射去—— 轰隆一声,顿时天空为之色变。 布陀连忙道:“王子,你应该再射一箭,这样才能把你刚刚的那支箭从空中射下来,免得它伤害到诸天众!” 苏底尤摩那听信了他的建议。 他们一同狩猎又一同说话,谈论的是天南海北的事情,讲述的是古往今来的故事,他们会对彼此的国家治理上交换看法,又会对对方讲述自己的故事,苏底尤摩那从未将自己的真实透露给任何人,可是面对布陀,他却有些难以把握。 他们在布陀的国家里住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苏底尤摩那邀请布陀到他的国家参加他父亲摩奴的王祭,而布陀欣然允诺。 看到这里,拉克什米放下了心。可是那罗延却并不能放心——尽管苏底尤摩那不记得布陀的容貌,可是伊罗却不同,伊罗一定能认出布陀来,一旦认出了布陀,她必然会破坏布陀与苏底尤摩那的感情……那罗延叹息了一声,决定下到人间,让布陀换一种面貌去参加王祭,可是拉克什米却不解其中深意。 “女神,布陀与苏底尤摩那的后代非常重要,而我……将会投生其中。”那罗延为她解惑。 “但是……那罗延,难道你不能投生其他人的子宫之中吗?”拉克什米问道。 “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时间来规定的,女神,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任意去做,但是我能做的只是劝解而非真正的插手,女神,这是神明的底线,不能过界,一旦过界,这世界就会崩塌。”那罗延解释着,便化身为凡人姿态来到人间。 拉克什米仍旧坐在蛇床上,她并没有跟来,因她得到了婆力古的消息,要她在因果之海等待着他的到来。 婆力古是拉克什米的父亲,他说要到来,就必然会到来,拉克什米十分担忧他会因为自己与那罗延天的关系来祈求什么……祈求并没有错,但是满足私欲的祈求就是大错特错……她的担忧感染了舍沙,那千首蛇王吟唱着赞美毗湿奴的曲子来讨好拉克什米女神,直到她的脸上露出笑意。 而这时候,婆力古已经到来。 他走到拉克什米的面前,对她说道:“女儿,你与那罗延天一同生活已经有万年了,我的孩子,但是他却未曾提到要娶你为妻,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女儿,你必须要求他与你举行婚礼!” “但是……父亲,我们现在并没有等到那个可以结合的吉祥时刻。”拉克什米回答道,“父亲,三相神的婚姻不是想要达成就能达成的,只需要有九种吉祥的时间与三十六种吉祥的印记并且我们还需要三十三天众的吉祥礼赞。这并不容易达成。” 她的话让婆力古思索了片刻,最终,他还是不肯让她留在因果之海,因现在达刹与鸯吉罗所设定的规矩实在太多,他的女儿继续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与那罗延天一同居住的话,这将损害到他的名誉。 因此,他说:“但你必须去天神界居住,女儿,因陀罗天界,或者是大仙天界,甚至梵天真界,这些都可以,他们都乐意为你提供住所,而你最好就这样答应我!” “可是父亲,我不能容忍与那罗延天的分离!” “那你就会见到我与这世界的分离,女儿,我会杀死我自己!”婆力古大声说着,“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我就将要把我自己杀死,我会诅咒我自己!” 拉克什米急忙摇头。 她无法回答婆力古的这些话……她怎样才能回答他? 就在此刻,那罗延天忽然出现。 他微笑着,手中持有无上法宝,身上神光闪现,眼中仁爱光辉,他说:“女神,我将送你去善见城,我在善见城已经为你准备了房屋,你会有所有你能想到的一切……在时机到来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你提亲。” 因那罗延的这些话,拉克什米终于痛苦地答应了婆力古的要求,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是完整的那罗延天——她身边的那罗延,只是那罗延天的一个化身,这个化身名曰“正法执行者”。 她跟随这位正法执行者去到善见城,按照他的安排,在一处非常美丽的地方居住下来。而这位正法执行者又将一面镜子放到了她的房中,对她说道:“从这里,你能看到那罗延在做什么,女神,请不用担心。” 拉克什米去看向那镜子,而镜子中映出的,正是化身为摩西尼的那罗延天。 ☆、第104章 一百零四 一百零四 摩西尼带着她那不应出现在人间的美色在人间来回盘桓,好似她遭遇了什么不幸一般,她的双眼满是忧伤,她涂着香膏与朱砂的双手在河水中来回搅动,似乎在捞取她失去的东西……然而摩西尼能失去什么呢? 她富有一切。 整个宇宙都归属于她,她是这世界的主人,也是这世界的母亲,她是这一切的归属也是这一切的终结,她的忧愁自然也就是这世界的忧愁,而她的力量也自然就是这世界的力量,她是真实,也是幻象,她是根本,也是末延。 摩西尼蹲在河边,她的双手在水中浸泡着,冰凉的河水打湿了她的纱丽。 “女郎,你在做什么?”一同携手而来的布陀与苏底尤摩那见到了这美丽的摩西尼,他们惊讶于她的美貌,也惊讶于她的忧伤,这样美丽的女郎,她怎能被忧伤包围? 于是他们又问:“女郎,你为何悲伤?” 摩西尼转头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在水中捞取她的东西。 “美丽的女郎啊,你的容貌透露出你的血统,你该是一位婆罗门女,也许你生在伟大的仙人之家,也许你是神明的女儿,但是请你转头看一看我们吧!”苏底尤摩那说道,“我们是两位国王,这一位国王的国家是刚刚建立起来的伟大的月亮之国,而我的国家是苏利耶赐福过的摩奴之国,女郎啊,我们能够帮助你做到任何事情,所以请你不要忧愁,不要悲伤。 “你听说过雄狮能捕捉猎物,但是你不曾见过孔雀对野兽进行杀戮,美丽的女郎啊,你这体态优美的女郎,婆罗门就好似孔雀,而刹帝利才是雄狮,我们是刹帝利,自然会帮你达成所愿!” 那美丽的女郎回转头来,看向他,说道:“国王,我知道你们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但是风吹得断高大的树木却对伽尸的毛竹毫无办法,洪水冲得垮堤坝但却对河底的泥沙无能为力,壮汉打的死野兽却对飞来飞去的蝇虫束手无策,大地的主人,人中雄牛啊,你们的意愿非常美好,但是我怎么能够告诉你我要找的是什么呢?”她站起来,指着河面,说,“你们瞧,这河面平稳,好似什么都不在其中,如果我说我丢的东西可以从中找到的话,你们一定怀疑我能从中找到的是什么。可是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这位美丽的女郎看向河面,哭泣道:“我在捞我的丈夫。” 然而,河面平静。 如果这位女郎的丈夫掉到了河里,那么他要么已经溺水而亡,要么就一定是从河水之中离开了……而苏底尤摩那真是无法想象,何种样人能够在这样的美女作为妻子的时候还会逃走,因而,他必然就是已经溺水而亡了。 但是,美丽的女郎说道:“不要告诉我他已经死去,如果他死去,那么我至少要看到他的尸体。国王啊,你们要是能够帮我,就请帮我把这河水舀干吧,你们有双手,能够做到这个的!”她说完,抬起脚就往上游走去。 布陀看向苏底尤摩那,说道:“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的,王子,你瞧这女郎身上系着圣线,她走路的姿势仿若醉象,她的体态优美,动作典雅,身上无一处不是显露出一种生而带来的高贵与优越,王子啊,她是谁?她会是一位普通的婆罗门女吗?她会是凡间的女人吗?她会是天神之女吗?如若她是一位女神,那么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死?苏底尤摩那,我们不如跟过去瞧一瞧,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布陀的话让苏底尤摩那十分赞同。他们快步跟上摩西尼,可是无论他们走得有多快,却总是跟在她身后足足五十步的地方,既不能上前,也不能退后。 这时,苏底尤摩那更加赞同布陀的话了,这位美臀女绝非凡人,她这样跟他们说话,必然是有其他意义的。 于是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一处可怕的山林之中,这山林之中山石嶙峋而立,断崖峭壁随处可见,落在地上的石头锋利得仿若刀剑,那树木也是阴冷森森,风一旦吹动,就将一阵阵的呼啸传入耳中。 美女走到山林里,他们也跟了进去。 前行了不过才只有一小段路,他们就跟着那美女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里原本漆黑一片,美女走进去之后,却豁然开朗了起来,两位国王跟着她前行,一直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才停下——这里开阔无比,一百步那么长,一百步那么宽,而且正中央还烧着火,似乎有人居住其中。 美女转身,对他们摇了摇头,指了指那火堆后面的一堆兽皮。 那么多猛兽的皮毛就那样堆在那里,零零散散,好似没有人需要。 苏底尤摩那不知道这山林之中还有这样伟大的猎人,他连忙过去,想要开口询问,可是那美女却走到兽皮中间,一脚踹在最大的那个兽皮堆上——轰隆一声,她所踢到的那一堆兽皮幡然倒塌,露出了下面的一个人来。 这个人一身苦修者的打扮,头上顶着发髻,脸上面无表情。 “看吧,这就是我的丈夫,我把他从河里捞了上来,但是却没能把他的灵魂一起捞上来。”美女说着,请求道,“除非你们谁愿意顶着他的脸出去一个月,不然的话,我没法抓回他的灵魂——你们愿意吗?你们两个,谁会愿意这样做!” 她又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很大,几乎要把山洞都震塌了。 就在她的大哭声中,这大地也跟着摇晃,那高山也跟着震颤,脚下的地面来回凸起凹陷……这样可怕的事情,瞬间就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布陀心想,这一定是一位大有瑜伽之力的女神,她的丈夫与她现在这样做,大约也是为了考验他们,而他刚刚得到了谕示是到人间建立王国来接近他所爱的人……那么,那罗延天必然也会知道将要发生这件事。 布陀想了想,把自己可能接受的所有考验都放到了自己的心上去衡量,最后,他说道:“细腰女啊,虽然这件事并不容易,但是我乐意接受你的提议,我愿意顶着你丈夫的脸一个月——但是这位摩奴王子却不行,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国度去举行王祭,而我作为其他国家的国王参加王祭,相貌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 他说着,就走到了那长发黑亮的美女面前。 美女伸出手去,用右手的无名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他便瞬间化成了与那闭眼端坐的美女的丈夫容貌一样的人了——好在只是容貌一样,穿着与珠宝仍旧在他身上,所以,他还是能够展现出他月亮王国的威严。 “一个月后,这样的容貌会自动消失,国王。我感谢你的帮助。”美女双手合十,对他表示了谢意,“而我将在这一个月里,在你用这样的容貌引=诱我丈夫的灵魂的时候,把我丈夫的灵魂带回来。” 于是,两位国王与她告辞,有一次上路了。 而摩西尼,她看了看坐在兽皮中间的湿婆——他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等持状态,对外物毫无反应,即使她踹了他,他也仍旧是没有半点动作……摩西尼叹了口气,转而把那些兽皮拿在手里用力揉搓——这些兽皮实在是又臭又硬,不能使用,而她也知道,摩诃提婆未必就会换掉他腰间的那块兽皮……只是既然已经有了这些兽皮,不用可惜,丢了就可悲了。 作为入世者,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因而,这世上的一切于他来说,既然有了就必然要使用,既然使用就必然要物尽其用。 所以,摩西尼将这些兽皮鞣制了一番,确认它们不再是难以上身了,这才又搬来一块巨石,将它雕成了座椅的样子,又把刚刚弄好的一张完整的虎皮铺陈其上……现在,就差摩诃提婆了,她只要将他搬上去就万事大吉。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还未待摩西尼去看是谁,就听到一声怒骂:“你这无耻的女人啊!你竟然胆敢在我的面前对摩诃提婆不敬!” 听闻这样的怒骂,摩西尼不怒反笑,只是她并未回转身去看那刚刚进入山洞的罗俱黎湿,反而仍旧在把摩诃提婆往石椅上搬,一边搬,她一边说:“你被赶出了须弥山之后就一直这样暴躁易怒吗,罗俱黎湿?” 罗俱黎湿吓了一跳:“你如何得知我是谁?”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赶出须弥山,我更知道你作为一位婆罗门都做过些什么……罗俱黎湿,你身为一个婆罗门,既不懂得知识,又不愿意学习祭祀,既不喜欢祈祷,又不愿意治愈伤痛……你只想着离群索居,不去管所有,抛弃一切……这本是弃绝修行的好事,可是你又怎能要求国王必须要像侍奉一位真正的婆罗门那样为你准备食物与衣服呢?”摩西尼这样说道,“所以,你现在倒是寻了一条好路,罗俱黎湿。”她说着,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惊恐万分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快活,“不过既然你要跟着这个人学习,你就该知道现在你最该做的是什么!” “女神,我不清楚,请你给我指点吧!”罗俱黎湿双手合十,虔诚地哀求了起来。 而正是“女神”这个词汇太过响亮,它惊醒了等持之中的摩诃提婆——这伟大的湿婆,他浑身抹着骨灰,身上戴着一连串的金刚菩提子,他的双眼睁开的时候,带来的光明又将这山洞的光亮提升了些,因而,罗俱黎湿也能在距离一百步的地方看清摩西尼的容貌,而摩诃提婆,他只需要看到摩西尼的背影,就知道她是谁了。 罗俱黎湿礼赞着摩西尼的美,而摩诃提婆……他却并非如此。 他此刻狂喜的内心无法压抑,他的眼中迸射出喜悦与智慧,他的身上泛滥出比阿耆尼还要炽烈的火焰,他的双眼是在是太少以至于他不得不将额头的那只眼睛也睁开,就为了看摩西尼——摩西尼,他的那罗延,他的心之所在,他的心之所爱。 ☆、第105章 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 然而摩西尼并不去看湿婆,她的双眼看向罗俱黎湿,所说出的话语也是对着罗俱黎湿:“罗俱黎湿,你这可怜的婆罗门,但凡在达刹所统治的须弥山天界之中的菩婆利罗伽有诸多仙人一万零八,而你作为婆罗门,不曾跻身其中,因不会婆罗门的本领而被驱逐,罗俱黎湿,你是否清楚作为一个婆罗门,你若是不能将福祉带给他人,那么你最少要将自己的灵魂升华得洁净无瑕。” 罗俱黎湿并不认同:“我就算出生为婆罗门,女神,我也可以选择我自己的道路!难道我没有这样的资格吗?难道我不该自由吗? “我不乐意学习祭祀,我也不愿意去传授知识,我只想要达到自己的极乐,女神,难道这是错误码?”罗俱黎湿的问题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而摩西尼对此,也有另一番解答:“既然你出身为婆罗门又不愿意履行你的职责,你又何必占据着婆罗门的地位呢?罗俱黎湿,你可以跟着这个人苦修,学习你应得的智慧,达到你个人的极乐,你在苦修之中可以完整你自己,但是你就不该奢求你从未履行过义务的身份为你带来的方便了——达刹赶你离开他的国度这也并非是错,从前有一头牝牛,它身为乳牛却从不肯产奶,它的主人喂养它,为它提供最好的麦子,可它却从不肯回报,最后它的主人因为没有钱来购买麦子,既不能养活他自己,也不能养活这头牝牛,于是,这头牝牛便跟着主人一起死去了。 “罗俱黎湿,你就是那头牝牛。现在,你打算说这是你的自由吗?如果牝牛及早离开它的主人,那么他们都能活命,牝牛可以去吃青草,主人可以再养一头牛,这才是真正的道理。”摩西尼说着,将手里的毛皮丢到罗俱黎湿的手中,“现在,我为你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又有火,又有食物,”她一挥手,地上果然出现了一盘水果,“而你,就负责把这些皮毛都收拾干净,让它们漂亮可爱,以便于我能将之铺到地上。” “但是女神,如果这些皮毛是用在地上的,那么我清理不清理又有什么用呢?”罗俱黎湿还是要追问。 “我既然能变化出食物,罗俱黎湿,我就能变化出美丽而又实用的毯子,可口的佳肴,香甜的奶油……我只要想就能得到,但是我能得到,而你又凭什么得到呢?”摩西尼的问题则更为尖锐,她笑着看着罗俱黎湿,就好似在说她就是不乐意让他轻易得到任何东西一般。 “罗俱黎湿,无论是诅咒还是誓言,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交换的必要,而唯独她不用。”这时,摩诃提婆忽然开口,“她不需要用代价就能得到她需要的一切,而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东西,则必然需要付出代价——这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她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生灵,都是如此。” 摩诃提婆因是救了罗俱黎湿的人,罗俱黎湿对他十分相信,而当他这样提到这位话语中满是狡猾,神态又太过狡黠的女神的时候,实在是庄严肃穆,可是三只眼中射出的渴望之光又太过炽烈——罗俱黎湿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只能放弃去想它,也许这位女神身份高贵无比,也许这位女神神力无法比拟,而罗俱黎湿想,大约她的存在实在特殊,以至于连神中之神摩诃提婆都要为她献上礼赞。 于是,他只好去清理那些皮毛。 清理皮毛的工作从来都不是一位婆罗门该做的,罗俱黎湿做起来十分吃力,可他仍旧坚持了下来……就这样,他为这位美女工作了三天,三天之后,这位女神又找到了新的工作,这一次,他需要去林子里捡柴火。 捡柴火的工作持续了三天之后,他的工作换成了采摘野果……这样的工作循环了几天,最终,罗俱黎湿终于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了,他既会烧火又会做饭,既能采野果又能掏蜂蜜,似乎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他不会做的了,他甚至能与野兽搏斗,甚至面对人熊也不落下风! “女神,请告诉我这样的力量叫什么吧!”当他与一头猛虎搏斗且并没有输之后,这位曾经的婆罗门,现在的勇武大臂者,他双手合十,跪在那女神脚下祈求她为他开解。 摩西尼说道:“这不是我给你的力量,罗俱黎湿,这种力量源自于你自己的苦修,你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的时候,你的苦修之力就必然会增长,而这就注定了你需要有自保的力量。”说着,她指向摩诃提婆,“那就是苦修之神,你去找他问吧,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些了。”说完,她将纱丽盖在头顶,转身就要里去。 “摩西尼!”摩诃提婆终于叫住了她。 在罗俱黎湿被摩西尼教导了二十一天之后,摩诃提婆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叫了她,她停下脚步。然而,他们并没有对视……摩西尼背对着摩诃提婆,她没有转身去看他,正如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在何处一样,而他也没有过去拉住她,正如她不可能去与他说话一样。 而对罗俱黎湿来说,他面前的两位都是尊贵的神明,是伟大的,懂得修行的,高于一切的神明。 他不知道神明之间是否也会有龃龉,但是眼前的这两位神明显然并不能用普通的话语来描绘——他们都是那样的光辉美丽,而信徒的臆测只会让他们失去荣耀,于是,他跪下,开始赞美这两位神明。 然而罗俱黎湿的赞美诗用处并不算大。 当那罗延化身为摩西尼的时候,他本身的脾气也会被放大,当脾气被放大之后,就算是曾经并未惹怒他的摩诃提婆也难以保证他能够劝说得了她——摩西尼曾经剪除过几个至为古老的魔王,而她动气杀人的时候,也比那罗延要迅速得多,甚至有时不屑劝说。 因而,摩诃提婆并没有劝说她。 可是谁能知道摩西尼在想什么呢? “伟大的神明啊,您全知全能,您助我修行……女神,我赞美您!”罗俱黎湿还在赞颂,摩西尼看了看他,说道:“罗俱黎湿,你不用赞美我,我可不是女神!所以,你现在就去赞美你的神明吧,你该去信仰谁就去信仰谁,而我?”她笑了两声,“我要去摩奴的王宫参加王祭了。”说着,她就消失了踪影,唯有摩诃提婆,一脸的落寞。 罗俱黎湿不懂这是为什么,他摊开手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也只好坐回去,继续冥想。 在冥想之中,摩诃提婆将自己的意识拓展,追随已经变回那罗延的毗湿奴而去。 果然,他是要去摩奴的王宫参加王祭。 摩奴的王祭十分热闹,他准备了许多祭品,又准备了无数的食物与珠宝,他将每一个参加王祭的人都装扮得光彩夺目,他让所有的国王都享受得到最好的待遇,这是他的王祭,通过王祭,他死后将会升天,因而,他实在是专注于此。 “我的儿子苏底尤摩那!”摩奴招手,唤来了他的继承人,“孩子,那罗延天会来到我的宫殿接受献礼的,对吗?” “是的,父亲,是的,他会接受献礼的。”苏底尤摩那回答,“父亲,你的伟大是他铸就的,所以你的王祭,摩诃毗湿奴一定会来参加,那罗陀仙人已经说过了。” 苏底尤摩那的话让摩奴快活不已,他热烈地拥抱了他的儿子,又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好的,好的,孩子!快去吧,去帮我应酬其他人,接待那些贵宾!” 苏底尤摩那连忙去迎接那些新来的国王们——国王实在是太多了,苏底尤摩那甚至要认不出谁是谁来,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国王,即便他们只有一个村庄,但能为了摩奴王的王祭而来,就该得到礼遇。 而就在这时,门外来报,有一个旅者前来求见。 在众多过往之中,旅者这个名称实在是少见得很。 苏底尤摩那连忙请人将旅者带到大殿。他站在大殿上,看向那从门外走来的旅者,这旅者低着头一路走开,他披着灰色的披帛,围着橘色的衣襟,他身上的色彩不够鲜艳,戴着的珠宝也只是珍珠与金珠,然而,他头上那灰色头巾上的珠宝却显示了他的高贵之处——那珠宝是那样的耀眼,坠下的那颗红色宝石的光辉几乎能照亮整个殿堂。 苏底尤摩那连忙过去,双手合十对着这旅人问候:“向您问好,尊敬的旅人。” “向你问好,王子。”旅人抬起了头。 他的头抬起的瞬间,那头巾上珠宝的光辉就瞬间暗淡了下来。 这世间所有的珠宝都无法与这旅人的相貌相比,那光辉黯淡也是自然的事情了。 这旅人实在是美得让人无法形容,苏底尤摩那本就是个美丽的人,他的母亲也是美丽得让人赞叹,然而,他们都无法与这旅人相比——这旅人的一双莲花眼就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 也许苏底尤摩那的世界并不足够大,因而他的世界失色也说不上什么,可是在座的所有国王都因此将自己的珠宝丢到地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第106章 一百零六 一百零六 然而,苏底尤摩那与伊罗都知道这来人是谁,摩奴也十分清楚这位光辉的旅人是何等的尊贵,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下王座,即便是年迈体衰的摩奴,也挣扎着扑到了旅人的脚边,用他苍老的双手去触摸着旅人的双足:“那罗延天!”他高声喊着,双手合十,仰起头看着这光辉的神祗,他满眼幸福,泪水从眼眶涌出,“能见到您来参加我的王祭,这让我幸福无比,那罗延天,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展现自己的喜悦,此刻巨大的幸福已经把我包围,我犹如在母体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一样感受着母亲一样的温暖与呵护,又同样沐浴在父亲的教诲之中,那罗延天,请接收我的膜拜!请将您的双足置于我的双手之上,我将亲自将您奉到最高的神座之上!” 摩奴登时发挥出他壮年时的力量,将这旅人装扮的神明奉上了神座。 众位参加王祭的国王大都有着神明的血脉,而摩奴更是苏利耶的儿子,因此,神明也被请到这大堂上来。他们见摩奴年岁已老,却仍旧能将高大的那罗延天托举头顶之上,便纷纷生出了无限的快乐来。他们赞颂着摩奴的力量,更赞美那罗延天的双足,只要触摸他的双足,年老的人也将恢复壮年的力量。 由于这赞美取悦了那罗延天,因而王祭的举行也十分顺利,唯独布陀,他顶着一张众人并不熟悉的脸出现在这里,月天旃陀罗都未曾认出他来,只以为他是一位凡间的国王,甚至伸出手去赐福了他。 那罗延天坐在最高的神座之上接受献礼,伊罗与摩奴为他濯足之后,他赐福了他们,而就在此时,伊罗说道:“那罗延天,我从出生那日起就希望能够回归毗恭吒,与您相合,现在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将牛奶浇在那罗延天的双足之上,又由摩奴亲自为之擦干,这对夫妻的缘分,便在今日王祭之后可以断绝。 “愿你将承担你的职责,伊罗。”那罗延将掌心对着她,那曾由他赐福属于她的神力便完全落入她的身体之中,那是祭祀之力,任何祭祀,都将以伊罗的存在而成为吉祥的庆典。 “愿你升入天界,摩奴。”那罗延又这样赐福摩奴,而苏利耶听闻这句话,顿时心中欢喜无比,他的儿子从凡人化身为仙人,升入天国,他则能不再因儿子的死亡而伤悲痛苦。 苏利耶的快乐感染了身边的所有人,他是太阳,太阳的光芒照耀一切,当着光满温暖而不炽烈的时候,一切都将欢喜无比。 在王祭正进行的时候,那罗延一直是面带微笑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然而,当王祭结束之时,他却抬起眼,看向湿婆的视线——湿婆在山洞之中,那罗延还在摩奴王宫之中,他们越过了无数的阻碍,那千山万水,那大漠长河,那日月星辰,那风霜雨雪……这一切的一切,瞬间恢复了摩耶幻象的本质,而这两位至为古老的神明便以此达成了对视。 他们看着对方,对视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数的言语,可是……那罗延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说话……他更不能说。 一旦话语说出口,那么就代表他已经原谅了湿婆……这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 而湿婆,却将双眼睁大,透过无数的幻想看着他的双眼:“那罗延!” 湿婆未曾发觉,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他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喉咙之中有着被毒=药灼烧一般的痛楚,这种痛楚本不该是他能体会得到的,但是他体会到了,而且非常痛苦,他开口,喊出的是那罗延的名字,而他双眼,看到的也是那罗延的双眼。 “那罗延!”他又喊了一声,“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罗延并没有回答,他微微笑着,双眼看着摩诃提婆……湿婆的双眼已经赤红,那悲伤让这世界心碎,但是,他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对阿修罗的赐福,也不能原谅他将苦修的法门交给阿修罗众。 而湿婆的眼泪已经从他的眼中落下,滴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罗俱黎湿看到了这个,他惊恐万状,不由得抱住了摩诃提婆的双足:“上主啊,请不要让您的眼泪淹没世界吧!” 摩诃提婆回答:“我的眼泪不能淹没世界,罗俱黎湿……我的眼泪是为我自己而流的时候,它连一只蚂蚁也淹不死……我将用我的眼泪来证明我的苦修,罗俱黎湿,我的生命之中将只有苦修……直到我能够获得新生。” 说着,他闭上双眼,再也不去看这世间的一切。 而那罗延也回到须弥山,与大梵天商议如何将生主之中选出一位能够在大地之上将世界秩序守护起来人那位生主之首。 唯有鸯吉罗与达刹二人最为合适。 “鸯吉罗善妒,而达刹骄傲,那罗延天,这可让我怎么取舍才好?”大梵天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然而,在他的心中,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断。 那罗延微笑着,他看着大梵天,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他。 “那罗延?”大梵天又问。 “梵天,如何去做,事实上应该去问辩才天女神,她是智慧之母,因而一定能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那罗延说道,“但是在这一切的基础上,最根本的是正法得以发扬,梵天,你去问问辩才天女神吧,智慧之母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于是,梵天只好去问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 萨拉斯瓦蒂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回答道:“可以让他们两个一同前来,思瓦米,你与那罗延天可以考察他们的辩才,问他们对嫉妒、骄傲、固执,等等,都有什么样的看法,让他们将‘我执’展现出来,使他们能去除掉这些不利的特质。” 她的回答让大梵天心满意足,他连忙去找那罗延天,讲这些话转述给他。 因而,一场考究在所难免。 诸天众,众仙人,乾达婆,药叉……所有居住于须弥山上的人听闻这件事,都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它吉祥无比,带来的结果也该是可爱的,快乐的——一旦有生主在这世界之间建立起生主的伟大国度,那么这个国家就将成为秩序的典范,一切规则的根本,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乾达婆们用歌舞来表达了快乐,他们与飞天女们一同起舞,带着美好的祝福,将那快乐播洒出去。 优哩婆湿,那广延天女更是快乐,在这样值得庆贺的日子里,她能够见到极裕仙人。尽管极裕仙人并不承认她是他的母亲,可是她作为生育出极裕仙人的人,总归是对他心存爱意的……她悄悄看着那仙人,只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眼前经过。 “优哩婆湿啊,你不要当他会真的把你当成母亲的,你这可怜的美臀女啊,为何你不去跟你的女友们一同跳舞呢?”那罗陀走了过来,他担忧地劝说她。 “仙人,我怎能去与他们一同跳舞呢?就算他不认为我是他的母亲,可是我仍旧把他当做我的儿子啊。仙人,你在乾达婆之中已经成为王者,这些乾达婆听你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让他们帮帮我,将极裕仙人送到我这里来?”广延天女问道。 “天女啊,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位仙人的脾气不好,否则也不能借由你而出生肉身了,因而我无法这样为你达成所愿……但是,我的学生将会去祈求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婆力古若是能想出三相神之中谁最伟大的话,那你就能得到与极裕仙人正常详见的机会了。”那罗陀说到就去做,他先要求他的学生绿仙晋江去找婆力古,而自己,转身就去找那罗延天。 在这举世庆贺的吉祥之日,婆力古又被养子说得面无血色,半天,才点头同意愿意去寻找一个方法——事实上,他已经寻找了几百年,仍旧不得其所。 而那罗陀却聪明得很,他去找到那罗延天,先礼赞了无数,才开口说道:“那罗延天,婆力古用什么方式才能得知谁最为伟大呢?” “仙人,这是婆力古的事情。”那罗延回答他。 “但是……婆力古想不到这个答案,而若是我问您的话,那罗延天,您一定会说摩诃提婆最为伟大。”那罗陀晃了晃头,笑了起来,“所以我来问的是方法而不是答案,那罗延天,方法有多少种,如果婆力古选了其中一种,那么是否就是正确的呢?这是不是违背吠陀经典呢?” “这需要看婆力古的要求是什么了,仙人。”那罗延天的回答充满玄机,而那罗陀却十分懂得这其中的秘密。 要知道,从最初的最初,那罗陀就是那罗延天的信徒了,他当然懂得那罗延天的想法。因而,他双手合十,笑道:“礼赞那罗延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那罗陀离开之后,鸯吉罗与达刹就来到了梵天真界,在这里,有三个神座,分别属于大梵天、那罗延天、大天,鸯吉罗与达刹,就在这里见到了伟大的三相神之中的两位,唯独缺少了摩诃提婆。 考校两位生主的时间很长很长……它几乎是超越时间的长度,而就在考校的时候,摩诃提婆则在人间,净修林中……他的苦行是那样的可怕,他的苦修是那样的坚定……正因如此,罗俱黎湿也决定进入苦修的第一种境界,等持——他在山洞里入定等持,他的脑海中冥想着湿婆世尊,而他的身体则彻底停下了一切的活动……那位美丽的女神所说的的确是正确的,当他冥想到了无上境界之后,才发觉,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唯有心灵,唯有灵魂,才是永恒的存在。 罗俱黎湿的修行与摩诃提婆现在的苦行又不相同。 摩诃提婆的苦行是第三种境界,这种境界是置身于世界而仿若不在这世界,他看得到、听得到、感受得到,可是却并不在意这些,而这种苦行使他完全弃绝与宇宙……他的苦行,正催促了那生主之首的选拔。 “达刹,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那罗延天抬起一只手对那选出来的生主赐福,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大梵天那般轻松。 ☆、第107章 一百零七 一百零七 达刹做了生主之首之后,很快就建立起了那属于生主的国度。 属于生主的国度之中一切都是美好祥和的,吉祥的花雨从天而降,那诸天众在洒下花雨的时候,又将祝福赐予这伟大的国度。 于是,摩奴的去世与摩诃提婆的弃绝之后,这大约是最为让人欢乐的一件事了。 而欢喜之中,还需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祭祀。 诸多生活在菩婆利罗伽的婆罗门与众位仙人们都纷纷来到这须弥山与凡间交界处,在这里,他们为达刹的祭祀进行准备,那所有的祈祷词,所有的祭祀用的物品,所有的神明,这一切都准备得当之后,达刹才在祭主仙人的主持下,走进了祭祀的大会堂。 这里是达刹就职生主之首的大会堂,他将在祭祀之后成为真正的世界之主,尽管这个名号并非会伴随他一生一世,可是达刹知道,自己的力量将会增长,他的德行将会增加,他的生命将会在这世界运行之中烙印下无可磨灭的印记。 作为大梵天的儿子,达刹此刻绝无仅有的快乐,他更绝无仅有的崇拜他的上主毗湿奴。 毗湿奴对达刹微笑,然而,谁又知道这微笑到底是否是真实的呢? 那罗延看了一眼那罗陀,而那罗陀晃了晃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但好在,鸯吉罗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去了生主的地位,他站在一边,双眼瞪着达刹,仿佛自己这样的行为不会被发现一般。 而达刹举行了这样的祭祀,他此刻正是满心欢喜,准备在此时就宣布让他的一千个儿子为他出力来管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这么的大,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就管理得了呢?达刹心中快活,更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父亲……他的儿子,他一千个儿子都将会成为伟大的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的快活,就如同那罗延天让他为他濯足一样带来的快乐。 这快乐太过剧烈,因而,他并没有发觉走进大会堂的他的儿子们有什么不妥——尽管他们已经将那华贵的服饰脱去,换成了苦行僧的打扮。 “我的儿子们,你们为何做这样的打扮?”达刹走下祭坛,他不知道这些孩子到底为何是一副苦行者的打扮,他们是他的儿子,他们应当穿戴上各式各样的首饰来成为这国度的执掌者而并非现在这里好似僧侣一般。 达刹摊开双手,询问这些儿子。 然而,这些儿子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起始的,它的本源是什么,他的本质是什么,如何看破摩耶幻象,摩耶幻象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一些列的问题是凡人无法解读的,同样的,提婆神族也无法解读它。 它太过遥远,又太过高大。 “我的儿子们,你们在说什么!”达刹此刻已经看不见鸯吉罗脸上的嘲讽与幸灾乐祸了,他连忙抓住他的长子的手,“是谁跟你们说了些了什么?!” 几个儿子并不回答。 达刹此刻已经十分恼怒了,然而他仍旧冷静,他劝说他的孩子们不要误入歧途,也劝说他们不要因为自己的追求就放弃这世界的责任……可是,已经注定的事情,怎么能够更改? 这是一场持续许多天的祭祀,然而在最初,达刹的儿子们就选择离开达刹,离开国家,离开世界,他们与他们之前的那一千个兄长一样,选择了苦修,只为了得到宇宙的真谛。 “那罗陀!”达刹的怒吼已经能让三界为之颤抖了。 “那罗陀,为何你要这样做?!” “那罗陀!我从不曾对你做过什么,可你为何这样对我?你只求你自己快活,却把我的儿子都叫去出家修行,他们修行了,能得到的是什么?!” “那罗陀!你这不顾三界的无耻的人啊!我诅咒你!” 达刹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愤怒地诅咒他的兄弟,而事实上,他真正想要诅咒的,怎么可能是他的兄弟? 这第一天的祭祀过去,连续的几天下来,这场祭祀都举行得沉闷而又痛苦……唯有被诅咒的那罗陀,他却一直很高兴:“只能高声赞颂那罗延天四处旅行?这可是祝福呢!”他对所有人都这样说,“对我来说,只要有那罗延天就足够了,其他的,难道还重要吗?” 鸯吉罗本打算挑拨那罗陀与达刹之间的关系,可那罗陀这样一说,他就再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讪讪离开。 唯独达刹,他这可怜的心软的家伙,既舍不得诅咒他的兄弟,又不甘心自己的儿子离开,现在,唯一对他的安慰就是那罗延天的到场了。 这祭祀之中,三相神都该到场,但是因摩诃提婆弃绝于世,他自然无法到达,因而,毗湿奴建议祭祀湿婆林伽,也唯有祭祀湿婆林伽,才能将达刹的地位巩固,才能让湿婆知道……生主之首已经出现,这世界的运行需要维护的时候他的缺席代表了什么。 毗湿奴的建议被达刹接受,他拿着牛奶、橘叶、蜂蜜、酥油、清水,站在高高的神台之上祭祀湿婆林伽……他浇下清水的时候,苦行中的湿婆只觉得被炽烈的火焰灼烧了心魂,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是谁在林伽的对面观望……湿婆继续前行,他将这一切感官摒弃,却不能摒弃自己内心的痛苦。 当达刹将牛奶浇在湿婆林伽上的时候,湿婆又觉得自己被淹没在海洋之中。他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视力,感觉不到听觉……他感觉不到一切,但却能在林伽被祭祀的时候感觉得到自己迫切的渴望与深刻的痛楚。 当达刹把橘叶放到湿婆林伽上的时候,湿婆更觉得自己的痛苦加深。 他感觉不到一切,又偏偏能够感觉得到一切……这世间万物的运行,起始与结束,原因与结果,对应与反衬……这一切都是摩耶幻象之中产生的虚妄,可是……为什么虚妄也能让人心碎? 湿婆在世间行走。 他的双足踏遍了千山万水,他的双眼见过了无数的悲欢离合,他的灵魂承载了死亡,他的心灵建筑起了高墙。 透过湿婆林伽,毗湿奴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是宇宙的化身,又化身为宇宙,他承载世界,又被世界托举,因此,透过湿婆林伽,他能得知发生了什么,也能得知发生着什么。 而他也未曾想到过,他的摩诃提婆竟然会将这世界彻底弃绝于他自身。 这样的事情之前并非没有,然而毗湿奴对这样的事情唯有担忧……微微皱了皱眉,他仿佛看到很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那些他必须参与又因参与其中而为摩诃提婆带来痛苦的事情……这红尘万丈,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摩耶幻象,可是摩耶幻象本身也是提婆神明,摩耶幻象的存在就是真实,唯有三相神能透过幻想去看本质,但是即便看到了本质又能如何? “我敬那罗延天为主神!”达刹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向他心中最为伟大的神明献上了他所有的忠诚与敬慕,这是达刹所能献出的最好的礼赞,他现如今为生主之首,即便是提婆神族也要听命于他,因而,他理所当然地高傲而又快乐,可是这些高傲与快乐必然是在那罗延天的注视下才能达成的。 没有那罗延天也就没有他这样的快乐。 “唵——南无,那罗延天!”达成高高举起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他让自己的虔诚成为自己立足于世的根基。 供奉了湿婆林伽之后,达刹才开始供奉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的供奉对他来说则更为虔诚与喜悦——在场的仙人们大都是那罗延天的信徒,他们与那些阿修罗不同,他们修行、入世、出世,每一种行为都在实践着当年在梵天真界里听闻的讲解,那罗延天为他们描述了这世界的真谛之后,他们虔诚信仰,最终,在信仰之中生出了无比的喜悦与敬慕,于是,他们也乐于见到达刹选择那罗延天为主神并跟随他一同供奉。 甚至于痛恨达刹抢夺了生主之位的鸯吉罗也是如此。 他虔诚地唱着祈祷词,那些祈祷之声实在悦耳。 “他光辉无限,他光彩熠熠,他声名显赫。 “他展现出大宇宙相,神光在周遭流淌,乌云一般的肤色吸引这世间所有的目光,他高举与毗恭吒,他卧躺于因果海,他庇护苍生,慈悲为怀。 “他容颜美丽,他笑容和蔼,他是宇宙之主,他是灵魂归宿,他承载万物,他守护生灵。 “他化身摩蹉救出人类始祖摩奴,他化身伐罗诃将地母托举出深海,他化身那罗辛诃杀死为祸时间的魔王,他的名望传扬在这世上! “唯有念诵他的名号,唯有赞美他的名号,唯有颂扬他的名号,这将涤净你的罪过,这将引领你心灵开阔,这将告诫你该如何去做! “他为至尊古老者,又为至尊巨大者,又为至尊之主!请念诵他的名字,请向他祈祷,毗湿奴,让我们享有这为尊神的恩惠,摩诃萨埵!” 这些曾经都做过生主的人在此歌颂了起来,他们的颂赞是这样的具有力量,这力量将能冲破一切的不祥,打碎一切的不妙,消灭一切的不洁,这就是歌颂那罗延天的力量,而那罗延天微笑着祝福了他们——他的所有担忧此刻就好似完全都不见了一般。 ☆、第108章 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 然而事实上,担忧是不可能这样轻易消除的。 当达刹那一千个儿子离开了之后,他就要求所有与他女儿结婚的仙人们都必须在他的国度里帮他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社会规则,而剩余的二十七个并未出嫁的姑娘则被他嫁给了月神苏摩。 月神苏摩,之所以将其他的女儿嫁给他,也是因为那人间正巧有一个名叫月亮王朝的国度,而这个国度既然以月神后代自诩,那么……达刹的想法也并不难猜测。 而达刹这二十七个女儿俱都仰慕月神,因此,这对她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作为达刹的女儿,她们既不能随随便便嫁给刹帝利也不能随随便便嫁给婆罗门,而嫁给仙人大都是比较好的出路,因而,达刹之前的二十三个女儿,有许多个都嫁给了迦叶波与婆力古,还有陀罗嫁给了祭主仙人,而其中又有十个则是配给了阎摩——尽管阎摩有阎蜜这个妻子,可是在他到地狱中的时候,这十个妻子就是他掌管地狱的一项法宝。 因而,这二十七个女儿也是月神苏摩掌管夜晚的法宝。 达刹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在他这二十七个女儿出生之时,他就知道了她们的归宿,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必须要把她们这么早嫁出去。 这些姑娘早与月天旃陀罗有婚约在身,她们出生就是二十七星宿的人格化身却不能升天,唯有通过与月神苏摩的结合才能升到天上成为光耀夜晚的星宿。 而现在,正是时候。 苏摩因之前挚爱陀罗,又全心全意地养育着布陀,这些年来,他虽然俊美无俦却也没动过与谁成婚的念头,而现在,达刹的要求他不能拒绝。达刹是生主之首,这些女孩儿又都是陀罗的妹妹,作为一直以来都爱着陀罗的旃陀罗,他怎能拒绝她的姐妹? 因而,达刹的其他女婿这一天都必须过来观瞻苏摩与那二十七个姑娘的婚礼,并且,他们也将会留在达刹的都城,帮助他完成生主之首的工作。 婆力古负责占星,迦叶波则对军队有所关照,祭主仙人虽然是诸天众的老师,而现在,他也要规劝提婆神族须得为达刹做些奉献,更不用说阎摩作为正法神,他哪里能够真的对达刹的要求不管不顾? 达刹是遵从正法而行的,他制定规则也要求所有人遵从规则,他的规则是正确的,因而阎摩更是对他权利辅佐。 这一切都运行平稳,而唯独……毗湿奴叹息了一声,坐在蛇床之上看着人间的纷纷扰扰,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被注定,他看得到这些,也知道未来会当如何,但是……他承受的属于现在的痛苦却是真实的。 而现在在因果海上,拉克什米也不在他身边,唯有舍沙,那以前个头在他头顶盘桓遮挡,将这宇宙间的一切烦恼与痛苦都撑擎在外。 “上主,”舍沙开口说道,“摩诃提婆在人间行走的时候是以何种信念支撑他前行的?” “舍沙,大天的行走是以他的心支撑他前行的。”毗湿奴回答舍沙。 舍沙是他的第一造物,在一切都还没有存在的时候,舍沙就已经酝酿在他的脑海之中,而当舍沙出世之后,他就已经将舍沙带到这因果海,也将他投入到地底之界,舍沙,他化身为二,一则拥抱世界,避免这世界崩塌毁灭,二则拥抱毗湿奴,在因果海上漂浮,成为他的蛇床。 但事实上,这又是只是一件事。 正如毗湿奴,他就是这世界,他正是这宇宙,而舍沙对他的拥抱,正如对世界的拥抱。 “上主啊,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一样,”舍沙开口继续追问,“上主,请问您是否能替我解惑?” “说吧,舍沙。” “上主,摩诃提婆在人间弃绝一切的时候,他为何又会帮助那被老虎威胁的小鹿,他会扶起被狂风卷折的花草,也会给被困在蛛网之中的蜻蜓解围,上主,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吧?”舍沙问道。 毗湿奴听闻他问道这样的问题,也不由得面带微笑:“舍沙,这是一个吉祥的问题,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 “大天是极为慈悲的,他既代表死亡与毁灭,有代表创造与生育,因而他的慈悲显而易见,他悲悯众生,故而会将这些弱小之物收归于他的庇护之下,但同时,他又太过纯真,这样的纯真实在是容易被人利用,舍沙,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弃绝的原因,通过这次弃绝,他将得到一些新的知识,这些知识能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同样的,也能因此带给世界快乐与祥和……但是这个过程十分艰苦,舍沙,这个过程就与那伽敲碎蛋壳而出的过程一样,痛苦而又充满艰辛。” 毗湿奴的话让舍沙明白了很多,可是,即便是明白,那人间之中,摩诃提婆的苦行仍旧带着所有的痛苦。 大梵天也因此而痛苦不已。 他是众生的创造者,现在世界不能完整运行,即便是达刹在维护宇宙秩序,这也仍旧不能持续到永久……他十分担忧之后的事情,担忧得不能安心履行自己的职责,为此,他不得不跑到因果海上,来与那罗延天商量。 “那罗延天啊,摩诃提婆仍旧不能履行他的职责,这该怎么办才好?”大梵天一脸的忧愁,他的五张面孔上都挂着担忧,这种事情倒是并不多见。 “大梵天,事情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你需要耐心。”那罗延天这样告诉他。 然而,大梵天却并不认为耐心就能达到目的,他即刻吓到凡间,来到摩诃提婆的面前,向他询问该如何让他抛弃弃绝的姿态重返天界,回归到三相神共同推动宇宙进程的位置中来。 摩诃提婆好似没有看到他。 大梵天只好又问:“摩诃提婆,这个世界不能缺少你的存在,你应该回到三相神之中,你瞧着世界运行现在勉强能够维系,而你……又怎么能真的抛弃这个世界呢?你难道忘记了这宇宙创造之初的事情吗?” 摩诃提婆双目视若无视。 大梵天又说:“你难道忘记了,在宇宙尚且不存在的时候,你睁开看,看到的那罗延是何等模样了吗? “难道你忘记了与他的结合?你忘记了你那巨大的通天彻地的火林伽是那样的炽烈,你将那永恒的林伽探入到那罗延的原初之水之中,用他的‘香提’来获得祥和?你暴烈的脾气瞬间消失,你那林伽上的火焰也为之熄灭,而当你逐渐变成了水林伽的时候,你又讲那强劲的水流冲刷过那罗延的水中之火! “摩诃提婆,你忘记这些了吗?难道你忘记了在你要创造舞蹈的时候,是那罗延化身摩西尼与你共舞? “你忘记了当着世界有男有女要组建家庭的时候,是你时而化身为罗陀,或者那罗延时而化身为摩西尼,这样你们展示出了夫妻之间的许多形态,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你忘记了那多少结婚的仪式与种类,你忘记了婚后的多少种生活,你忘记了生育子女的多少种祝福仪式,你忘记了对孩子教育的七十二种姓的模式了吗? “摩诃提婆,你都忘记了这些,那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大梵天的提问太过让人痛苦,摩诃提婆捂住胸口,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他长大了嘴巴,将痛苦从他的胸口抓住来,狠狠地摔在大地之上,那地母也为之颤抖。 这个举动使得舍沙拥抱大地的力度不由得减轻了几分,而由此,那罗延天也被惊动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捶打着,不由得从蛇床上站了起来:“摩诃提婆!” “上主?”舍沙不解。 “没有事的……舍沙,没什么……”那罗延天安抚了舍沙,但转身,也已经下到人间去了。 他来到大梵天与摩诃提婆的面前。 大梵天仍旧在继续劝解着摩诃提婆:“请你参与到世界的运行中来吧,摩诃提婆,你现在看起来太过悲惨,你的痛苦就在你的手上,你丢不掉也弃不开,摩诃提婆,你现在看起来如此的孤独,你的孤独已经感染了整个世界!” 摩诃提婆终于开口:“我就是这样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大梵天无奈地看向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却不曾开口。 摩诃提婆又说道:“我从来都是这样!大梵天,你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们只想要你履行你的职责,摩诃提婆。”大梵天无奈极了。 “职责?”摩诃提婆哼了一声,明显的,对此并不在意。 大梵天只能求助地看着那罗延天。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婆力古已经想好了如何为他的养子晋江来做那件事情,那件怎样才能从三相神中选出最伟大的神明的任务。 或者,即便是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人能够把这些彻底的损毁,将这些拨开,只留下可以接受的……谁也做不到。 至少,目前不可以。 现在仍旧是圆满时代,无论是谁,都不能将这个世界毁灭。 “那罗延天,求你将他送到净修林去吧!那里是属于你们的地方,只有阇衍提与摩耶在里面居住,她们将会用摩耶幻象的本事保护好那里……那罗延天,只有这样,摩诃提婆才能……至少他才能稍稍清醒一点!”大梵天这样祈求着。 ☆、第109章 一百零九 一百零九 大梵天的祈求让摩诃提婆抬起了眼,他看见了一旁站立着的那罗延那。 那罗延,他站在那里,双眼微微垂下,不带情感,毫无波澜。 那眼神之中,摩诃提婆看到了的是对着整个世界的慈爱与宽容,而他唯独没看到的,是他自己。 摩诃提婆垂下头去,不再抬头。 “那罗延天!”大梵天这样请求道。 那罗延叹了一声,只能走过去,伸出手抓住摩诃提婆的胳膊。 然而摩诃提婆并不愿意起身,他就是那样坐着,双眼不看任何人不看任何事……这时候,他的世界空无一物,他的宇宙唯有虚无,他的心灵荒芜一片……这样的空虚之感就好似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整个人抓在其中不能动作——摩诃提婆甚至不能让自己的呼吸得到平稳。 从神明的本质上来说,无论是摩诃提婆还是那罗延,甚至提婆神族大部分都不需要伐由将空气卷动起来而获得呼吸,因他们本质上也并非生灵,但是,若是三相神在摩耶幻象之中不能正常呼吸,这世间的万物又怎能自由呼吸? 一瞬间,地母也无法呼吸,昔弥提毗不能正常呼吸,那么大地上的生灵就无法喘息,生灵不能喘息,那么非生之物也无法依附……这世界将会在窒息的状态下消亡。 那罗延只好蹲下,双手抱住摩诃提婆。 而摩诃提婆却把他推开。 “不要靠近我,那罗延!” 摩诃提婆一拳打在地上,将大地打得颤抖,而高居于因果之海的舍沙也因大地的颤抖而震颤,他猛然睁开了两千只眼睛,不可思议地去看大地上发生了什么——那充满了苦难的人间现在正因为摩诃提婆的力量而岌岌可危! 舍沙化身为人,即刻就要下到人间去拥抱大地,而这时候,那罗延天却更早了一步,他张开双臂,将摩诃提婆再次抱住。 摩诃提婆这一次没有推开那罗延,但是他仍旧没有动作,他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刚刚将人活化之后的灰烬朝着天空中一扬,让那骨灰落在他的身上,也沾染了那罗延。 “摩诃提婆!”大梵天又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 摩诃提婆转了下眼珠看着他,手中抓着的骨灰却抹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骨灰那灰白的色泽将他本身的颜色遮盖了起来……这骨灰代表了死亡,死亡,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逃离这个最终的结局,唯独梵,不生不灭,而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虽然不生不灭,可摩诃提婆总能体会到生灵的逝去。 那罗延不能体会这种死亡。 他体会的是回归,是生,是延续……而他却必须投生成为凡人,在做凡人的时候,即使他拥有神力,也不能避免死亡——他的死,他身边人的死,他救不得的死。 因而,那罗延也能体会死亡,只是并非摩诃提婆的体会方式。 而那罗延,从未将死亡展现出来,因他并不以毁灭为主,他是维持,他是生,他是让人感受吉祥与快乐的神明……因而,在摩诃提婆将骨灰涂抹于己身的时候,他的拥抱,就尤为重要。 有了那罗延的拥抱,那代表死亡与消散的骨灰就在他的拥抱之中被涤荡干净,然而,骨灰却已经胶着在摩诃提婆的身上,也胶着在他的心里……这世间谁能将他的孤独排解? “那咆哮怒吼的楼陀罗,他的怒吼已经退却,谁能把他的心激荡,让他记起怒吼时所遵循的达摩? “那发丝缠结者,那驱除苦难者,那百兽之主,那山川之王,谁能将他此刻的孤独排解,谁能驱散他的寂寞?” 在因果之海,没有走下人间的舍沙不由得用他的一千张嘴来这样歌唱,他的歌声悲伤,带着发自内心的痛苦——舍沙是那罗延天的第一造物,他的痛苦来自于那罗延天,而他的快乐也是来自于那罗延天。 因而,他歌唱,他用歌声来告诉这宇宙之中的万物他的悲伤,他的悲伤与痛苦,皆源自于那罗延天……他这样的痛苦,他这样的悲伤,他的一千张嘴都无法再吐露出任何赞美之词,唯有用歌声来演绎这段满怀忧愁的故事。 舍沙的痛苦惊动了迦楼罗。 这位大臂者,飞鸟之中的美翼者,金光闪闪的巨大者,他从毗恭吒飞来因果之海,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悬浮于空中,开口问道:“舍沙啊,你这蛇,你这那伽之中最为巨大者,至为古老者,世间第一造物,请告诉我,你的悲哀从何而来,你的痛苦又为何这样深刻,我在毗恭吒也感受到了你的伤痛,舍沙啊,你我都是那罗延天的信徒,你我生来都是为了侍奉他而存在,但现在你的痛苦这样强烈,我就知道你是因他而痛苦了,所以请告诉我吧,为何你的痛苦这样强烈!” 舍沙指了指人间的景象。 迦楼罗探头去看。 他看到火葬场里,摩诃提婆拿着骨灰在身上涂抹,而那罗延却抱着摩诃提婆。 那罗延天抱着摩诃提婆,但却无法阻止摩诃提婆继续将骨灰涂抹在身上……那骨灰一把一把地在摩诃提婆的身上绽放起一团团的白云,而那罗延天也被这骨灰沾染了不少,可是骨灰在那罗延天身上无法逗留许久,它们掉落在摩诃提婆身上,却将原本沾染在摩诃提婆身上的骨灰覆盖了。 覆盖,再脱落。 露出了摩诃提婆的皮肤。 可是摩诃提婆并不放弃,他一次次地抓着骨灰抹在自己身上。 “摩诃提婆,你的寂寞与孤独是无法排解的,现在告诉我们,到底该怎样去做?!”大梵天这样问道。 摩诃提婆并不回答。 “摩诃提婆!”大梵天再次强调,“你的痛苦我们不能理解,但是你的寂寞与孤独却必须离开,摩诃提婆,你需要回到这个世界的运作中来!” 摩诃提婆仍旧不回答。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大梵天,道:“梵天,你回去吧。” “但是,那罗延天……” “我知道该如何去做。”那罗延天说了这句话,大梵天马上就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离开了火葬场。 这时候,摩诃提婆的信徒们已经匆匆赶来,他们为了摩诃提婆而来,之前他们就围绕在此,而大梵天与那罗延天在的时候,他们并不能走上前来,这神明的神光将他们笼罩的同时也让他们虚弱,因而,当大梵天离开之后,他们悄悄靠近,希望那罗延天能将神光收敛——那许久许久之前,那罗延天就是这般做的。 但现在,那罗延天并没有收敛起神光,他甚至让神光大作,而抱着摩诃提婆的一双手更加用力…… “你说过不会同我讲话的,那罗延!”摩诃提婆忽然开口。 那罗延没有回答。 “你不会同我讲话的……不同我讲话!如果你不原谅我,那罗延,那么就不要在这里看着我……”摩诃提婆继续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知道该怎么做!” 的确,那罗延知道该怎么做。 他既然知道,也就会将彻底沉浸于死亡的摩诃提婆拉出死亡的泥沼。 他闭上眼,运用神力,将摩诃提婆带到了净修林。 净修林,那里仍旧是快乐与祥和的。 它不属于这世界的任何地方,因而,它也就没有被影响……他们都清楚,这里必须要在许多年后才能展现于世人面前,但是现在,它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 它美丽可爱,仍旧绿意葱葱,仍旧有花朵绽放,仍旧有百鸟齐鸣。 摩诃提婆的眼珠转动,看见了这里的一切……这里与他的孤独格格不入,这里还有阇衍提与摩耶,这里还有那用来祭祀与讲学的座位……这里有一切,却没有了原本的那位雇儒圣者与他的妻子。 那罗延叹息一声,抓着他的手回到那讲学之地——阇衍提带着摩耶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们去山的另一边开辟了新的居所,而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唯独那原本居住的房子还在,里面的一切都还在……这里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 摩诃提婆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并不说话,当他不是以那罗延天的身份与之对话的时候,他是可以说出言语的,但是现在,他却正是以宇宙维护者的身份来维护这世界。 “那罗延!”摩诃提婆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面前化身为摩西尼,也没有想到摩西尼的美又提升了境界,她周身的神性彻底放开,那美得让人窒息的神光已经将这世界笼罩其中。 “这世界没有女忄生力量来维持是不行的,这世界没有男忄生力量来维系也是不行的,而我,摩西尼,现在以万物之初,宇宙之生者的身份,将与你结合,来最后一次维系宇宙运行。”这句话说出口,那神光便开始消退,可是神光消退的同时,展现出的,却是魅惑的姿态。 摩西尼,魅惑身。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诱=惑苍生,她是女忄生的终极体现,她是这世界的阴性力量的最根本展现。如若没有她,也就没有阴阳之分,正如没有萨克蒂推动,也就没有湿婆的力量。 而摩诃提婆,他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魅惑? 他又怎么能够拒绝? ☆、第110章 一百一十 一百一十 摩诃提婆是男忄生力量的极致,他将萨克蒂分离出去之后就已经不再具有阴性之力,因此,他的男忄生力量强大无比,也是源自于他的男忄生力量,展现了阴阳结合,男女结合,夫妻结合……这一切结合的最根本。 而与之男忄生力量相对的女忄生力量只有两个人有。 萨克蒂,摩西尼。 萨克蒂源自于摩诃提婆自身。 而摩西尼源自于那罗延。 在萨克蒂进入宇宙深处之时,那罗延愿意以摩西尼的形态来接受摩诃提婆的男忄生力量,这就足以维持世界的运作,宇宙的平衡,但同样的,这也会让那罗延承受的更多。 摩诃提婆的林伽代表了创造也代表了男忄生力量,它是那样的巨大又是那样的炽烈,那罗延尽力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包容它,然而这并不能让摩诃提婆感觉到轻松,他的身体绷紧,他的林伽之火难以熄灭,他在沉浸在约尼的滋养之中又满心暴烈……这难以熄灭的火焰,这水中之火,这世间最为纯粹之火,它燃烧着,灼伤了那罗延。 然而摩诃提婆那空虚的孤独之感已经太过强大,它让已经感觉出自己并不完整的摩诃提婆无法保持冷静,而那罗延带给他的“香提”也终于让他安眠……恢复了四臂神祗的原型,那罗延将身上的摩诃提婆推开。 摩诃提婆终于睡了过去,他的安眠也是这宇宙休养的时机。那罗延忍着不适之感回到业力之渊,而回到业力之渊之时,他便也昏睡了过去——宇宙正好在这个时候酝酿新生,无论如何,这世界不能在这个时候毁灭,正如无论如何这宇宙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 但是谁能想到,婆力古就在摩诃提婆与摩西尼结合之时便已经在净修林外等候了,他等候了上百年也没有等到摩诃提婆出现,这使得他十分震怒,甚至于这怒意更胜之前他在大梵天那里受到的冷落。 带着双重的怒意,婆力古来到因果之海,他刚刚走上这大海,就见那罗延天卧于蛇床之上酣眠……两处都受到了冷落,婆力古作为大仙,哪里会这样容忍?而婆力古作为大仙,他的出生也十分不一般。 婆力古是出生自大梵天的米青血,与一般心生子还不相同,那大梵天的米青血一落地就由伐楼拿包裹起来,在这宇宙之中酝酿生长,直到婆力古从中出世。 因而,婆力古生来就是具有梵行,懂得这世间的许多道理,明白吠陀经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逐渐地就在他的身上长出了其他的品格,唯独“傲慢”,被他长在了足底。他足底的傲慢是这样的强大,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让所有人尊敬,再加之他的孩子之中苏羯罗是太白金星,为阿修罗导师;拉克什米是吉祥天女神,为这世间吉祥与财富之根本,这样的大仙,虽然他不在乎名利,但却是万万不能被落下面子的,他的脾气也就在于此。 而之前他在大梵天那里备受冷落,又在湿婆那里备受冷落,现在……连毗湿奴也这样冷落他,婆力古心生愤怒,抬起脚就踢在了毗湿奴的胸口。 这四臂的神祗,那安眠中的那罗延天,他被婆力古的动作惊醒,伸出手去,握住了婆力古的脚踝,而另一只手则上来,不着痕迹地将婆力古足下的傲慢轻轻抹去。 “那罗延天啊!”婆力古哀鸣道,“我怎能对您这样不敬!您是众生归宿,是这宇宙之主啊!那罗延天,请不要这样对我,请您责罚我,请您诅咒我,请你把所有的不幸都赐给我吧!” 那罗延却拍了拍他的足背,说道:“仙人,我的身体就是宇宙,你的这一脚只是会让你自己疼痛,而我却并无感受,因此我不会惩罚你也不会诅咒你,仙人,你可安好?” “那罗延天啊!”婆力古咕咚一声跪在这业力之渊,他的双膝触及海洋,海水的冰冷将他包裹,“无上生主,诸神之首,我伟大的庇护之地啊,那罗延天!我请求您的原谅……我尊您为最崇高者,我尊您为最伟大者,我尊您为自性与原人的共同之主啊!我的自性那样的强大,它使得我失去了冷静,让我傲慢,让我忘记了崇拜……然而您用您的力量,用您的慈爱之心将我的神性,将我的梵行唤醒,遍入天,您巨大无比,您至高无上,您是万物源泉,您的灵魂至为纯洁,您承载宇宙才能这般心胸宽广!” 他五体投地,在那罗延天的面前彻底折服。 而那罗延天的手中,还捏着这位仙人的“傲慢”。 但那罗延天明白,婆力古的傲慢并非是这一次就能清除的,他最大的傲慢在足底,而他最深邃的傲慢则在他的额头, “仙人,你的赞美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赐给你不幸,婆力古,你的不幸并非于此,而你将用你的不幸来成就圣行,请回去吧,婆力古,你答应了你养子的事情已经做到。”那罗延天说道,“在上一劫的时候,帝奥斯因妻子波哩提毗而去偷盗了极裕仙人的牝牛,极裕仙人诅咒他永为凡人,他诅咒极裕仙人失去身体,后经我介入,他们才改变了诅咒,而帝奥斯就是你的养子,现在他要恢复他的力量也并不容易,波哩提毗也从地母化为优哩婆湿,婆力古,这些你都该清楚,现在,你的养子也不能如神明一般长生,不过他却可以得到一些启示。” “那罗延天啊,告诉我,我的养子会得到什么样的启示吧!”婆力古听闻他的样子并不会成为神明,心中就痛苦无比,但是他还是渴望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好的东西,如若不能是神明,那至少应该在须弥山上生活到他的业力被小号尽才行。 “仙人,你现在最好去看看布陀在人间成立的那个王国。”那罗延天并不回答他,反而告诉他去看看水星之主布陀。 婆力古心存疑虑。 布陀是水星之主,却已经百年没有回到天上了,反而在人间成立了一个王国,这个王国繁荣非凡,吸引许多神明到那里居住……甚至有隐隐与达刹的生主之国抗衡的趋势。 这世界,达刹的生主之国在须弥山的南边,而摩奴那由他儿子苏底尤摩那掌握的太阳之国在须弥山的东边,布陀的月亮之国则在西方,倒是北方,被无数的小国家分裂开来,最为有影响力的北方之国便是喜马拉特的高山之国。 那高山之国由山王喜马拉特主宰,它高于其他国家,又是其他国家无法攻破的地方,在他下面,便是犍陀罗之地,那里,将会有一个伟大的国家犍陀罗。 但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世界上的国家也不见什么……什么都没有才是正确的。 婆力古踩在布陀的月亮之国的大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养子为何会与布陀扯上关系,但是既然那罗延天说他会,那么他就需要相信。 而在婆力古离开达刹的生主之国之前,他便将自己的赌约之后的结果告诉给了所有人。尊那罗延天为主神的达刹自然快活无比,他大喊着“礼赞那罗延天”,跪倒在那罗延天的雕像脚下:“那罗延天啊,我,您最忠诚的信徒达刹,我将为您打造一尊最为美丽,最为巨大,最为高贵,具有三十二种美的神像……我将募集天下所有的工匠来打造这座神像!请保佑我吧,那罗延天!” “思瓦米!”达刹的妻子,钵罗苏底走了过来,“思瓦米,你在做什么?” “钵罗苏底!我最爱的妻子啊,钵罗苏底!”达刹转身,抓住了他妻子的双手,“爱人啊,婆力古为我们寻找到了真正的答案——这世上最为尊贵的神明就是那罗延天!爱人啊,我将要募集天下的能工巧匠来打造那罗延天的神像——这也许会经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百年、千年,但是这不是难题,钵罗苏底,这不是难题!” 钵罗苏底与他一般虔诚,她微笑道:“思瓦米,这是我们的荣耀啊,爱人,请一定要将这神像打造得尽善尽美,这是我们最为荣耀的事情。” 夫妻二人这般的快乐虔诚,他们几乎忘记了,他们的父亲大梵天,刚刚被婆力古诅咒过不该被崇拜,而另外一位三相神湿婆,则被诅咒只能被崇拜林伽。 在达刹的王宫之中,湿婆林伽也不少见。 湿婆林伽是创造的象征,达刹并不会拒绝这样的存在,他希望湿婆林伽能为他的女儿们带来更多的造物……他那些美丽的可爱的女儿啊,她们实在是他的心头肉——这多亏了钵罗苏底,多亏了她,才能为他的统治带来生机勃勃。 “造物主,婆力古在布陀的月亮之国,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迦叶波走到达刹跟前,说道。 “是那罗延天让他去的,迦叶波仙人,”达刹回答道,“那罗延天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婆力古的养子也确实有些麻烦。” 这一句话,让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作为生主,他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痛苦,而婆力古的做法,可以说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但是,这些仙人们并不得而知的事情,还有一样更为可怕——在因果之海,那罗延天的大腿之上生出一道雪白的光芒。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 一百一十一 这是无可避免的后果。 那罗延深知,如果他以绝对的女忄生力量来承受摩诃提婆的男忄生力量的话,这样的后果就无可避免。 后果就在回到因果海之后显现了出来,那罗延叹息了一声却不能置之不理。 对于那罗延来说,这并非是不可容忍的后果,但却并非是一个良好的后果。 那罗延看着自己的大腿,这里产生的力量蕴含着生命的喜悦,但同时,他并非是完整的。 正如三相神都具有阴性与阳性双面,摩诃提婆将他的阴性力量分离出了萨克蒂,而大梵天则将他的知识与阴性力量分离出了萨拉斯瓦蒂,唯有那罗延,他的拉克什米是幻力化身,而他的阴性力量仍旧存于他的生命之中,这也使得他一旦完整化身为摩西尼之后,必然要比这世上的其他女性更为优美更为可爱,同样的,与纯粹的阳性结合之后,必然也要产生后果。 那罗延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这样的后果在他意料之中但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何况这个孩子并非是双方同时用神力来孕育的,他将会出现种种问题,最为严重的就是他的不完整。 这种不完整不是单纯的神力或者是力量或者是身体上的不完整,他是灵魂上的缺失,而那罗延知道,这孩子的不完整必须在很久之后才能补全。 这个继承三相神之神力的孩子,如果他的灵魂不能得以补全,他将只有阳性或者是只有阴性,而他不若三相神能够自身平衡……那么,这就代表着他若是现在出生,面临的境况也就只有死亡。 那罗延是守护之神,他是维系之神,他是众生之根本……天然的,他就有拯救的属性,而能救得了宇宙万物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即便是神性超然的他也做不到。 因而,他并不打算让这个孩子现在就出世。 一个孩子的出生需要有许多条件。 正常情况下,凡人要生育子嗣便需要礼敬神明,神明将会让他得到一个拥有父母特征的孩子,而父母所礼敬膜拜的神明则将赐予这个孩子一个值得称道的未来与属性,正如苏底尤摩那,虽然他的父母并非普通凡人,而他的出生正是因为礼敬了那罗延天则使得他拥有高尚而又不灭的灵魂;又如陀罗迦,这个魔鬼他的出生并不是随意地出现在了这世间的,当时陀罗迦的母亲已经对孩子总是阿修罗众十分厌烦而又充满恨意,为此,她将陀罗迦藏到桌子下面,让他感受不到神明之力,于是,他也就在成年之后知道神明这个词汇的时候,充满了对神明的试探,而试探的途径,就是祈求赐福。 但是这只是凡人,或者是阿修罗,或者是提婆神族,或者是婆罗门仙人的孩子出世,而三相神的孩子,却不是那么容易出生的。 那罗延深知三相神之子有多么难以出世,或者,是本就有灵魂的,只是肉身由三相神所出;或者,是灵魂不灭者,有大功德,而三相神收留到自己身边;又或者……真的是三相神所出,却大都是自生而成,比如梵天的心生子女;再或者……如摩诃提婆与萨克蒂结合生子……然而,两个三相神之间要有孩子,这就不是一朝一夕百年孕育的事情了。 那罗延轻轻将那躁动的孩子安抚,他不能让这孩子现在就出世,至少,这孩子应当在出世之前在他体内休养,一直休养到可以出世为止。 于是,在达刹等人尊那罗延天为主神之时,即便是通晓过去未来的摩诃提婆也不知道,一个凝聚了三相神真实之力的新生正悄然绽放。 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更为痛苦,他在人世行走,不与人交谈,不与人助力,他的世界之中只有苦行。 大梵天就在此时出现在因果之海,他坐在莲花宝座之上,五张脸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罗延天,摩诃提婆的情况到底该怎样才能拯救?这世界因他的缺失已经开始不稳了,而达刹的规则虽然能够维护,但却不能维护到永久……我们不能再拖了,那罗延!” “梵天,这并不是现在能够处理的事情。”那罗延天叹息了一声,仍旧用自身的力量滋养着大腿里的孩子。 然而梵天并不认为这是可行的,他转身就召唤来达刹,命令达刹去苦修。 “父亲,我去苦修倒是可以,但是我去苦修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达刹不解。 “达刹,你去苦修,是向大女神萨克蒂祈求,祈求大女神萨克蒂怜悯这世界——世界的不稳定是因为三相神之一的摩诃提婆的确实造成的,达刹,只要你去求大女神,求她来安抚摩诃提婆就可以了。”大梵天说道,“之前那罗延天虽然安抚了他,但是这不能持续太久……达刹,安抚一个暴烈的阳性力量是一个长久的过程,而那罗延天只能安抚他一次。” “但是,父亲,为什么那罗延天不能长久安抚摩诃提婆呢?”达刹还是不明白。 “儿子,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要知道,那罗延天对摩诃提婆的安抚在这一劫中会出现的情况并不足够就可以了,而既然摩诃提婆已经分出的萨克蒂,那么萨克蒂的责任就是安抚摩诃提婆——为了让他参与到宇宙的运行中来,达刹,你得去求萨克蒂女神。” 萨克蒂大女神是人们心知存在而并不曾真的见面的众生之母,她是太初之母,她与摩诃提婆是不可分割的,因此,达刹被要求去向她祈祷苦修也是有理可循,但是达刹不知,他只是祈求她从宇宙深处回归,又为何要他的父亲这般苦口婆心? 大梵天最后才说出真相:“达刹,你要知道,你所祈祷的,是大女神萨克蒂愿意回归之后以凡人之身降世,嫁给摩诃提婆,完成原人与原质的根本结合。 “这一项结合非常伟大,它具有推动世界的作用。在很久之前,你们尚未出生之前,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曾经演示过这样的结合,但是因他们的本质不同,这样的结合并不稳定,它导致了上个世界的毁灭,而现在,既然原人已经分离出了原质,那么原人与原质的结合就非常必要,这是那罗延天的意思。” 大梵天为达刹解惑:“现在,儿子,告诉我你是否能够去苦修。 “你去苦修,得到了你萨克蒂女神的赐福之后,她将会在你家里降生成为你的女儿,达刹,这样摩诃提婆就是你的女婿了。” 达刹觉得这个消息才比之前的那所有解释有趣得多,他说道:“父亲,萨克蒂女神做我女儿的话,您就是摩诃提婆的祖父了,他会成为您的孙女婿!” “所以你就该即刻去苦修啦,达刹。”大梵天说着,一脸得意。 达刹即刻动身,他先回到家里与他的妻子钵罗苏底说了这件事之后,换上一身苦修的衣裳就离开了他的国都。 造物之主去苦修,这是非常重要也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情能持续多久,但是多少阿修罗都不当它是一回事。 阿修罗们一直以来是向着摩诃提婆祈求赐福的,他们的导师苏羯罗这样要求他们,而他们也的确得到了赐福。但是这些年里,摩诃提婆弃绝人世,他既不祝福也不赐福,甚至那些年轻的阿修罗都以为他并不存在了——唯独陀罗迦,他得到了那样好的赐福,他一直不死,即便是阎摩来到也不能带走他的生命,因而,阿修罗们只是嫉妒陀罗迦,却在听到造物主达刹向大女神祈求的时候,他们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些阿修罗,唯独怕摩诃提婆再次赐福就把他们漏了。 “大女神真的能赐福达刹吗?”钵罗诃罗陀的儿子毗卢遮那对此十分怀疑,他并不愿意相信苏羯罗来供奉湿婆林伽,而在钵罗诃罗陀以毗湿奴为主神的情况下,毗卢遮那也而是随他父亲一般,相信毗湿奴大神会给他们指引明路, “儿子,不是神明就该为人做出一切事情的。”钵罗诃罗陀对神的概念已然高出其他任何人,无论是凡人、还是所有的达伊提耶、檀那婆,这一切的一切,他们对于神明的祈求已经十分明显,但却无人知道,神明并非是人的奴仆也非是人的主宰,神明保证的是宇宙的运行世界的平衡,而人才是该去做事的那个。 钵罗诃罗陀明白这些,而他的儿子对此虽然懵懂,却愿意听从他的话。 于是,三相神亲封的造物主达刹的脑子不好,竟然去向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大女神祈祷这件事不胫而走,简直成了整个三界的大笑话。 梵天见此情况,心中十分悲伤。 大梵天是众生造物者,他爱所有的生灵,对自己的孩子们尤其爱怜,达刹是他的心生子,他怎可能不为达刹被人诟病而觉得伤感? “那罗延天,达刹已经苦修了一百年了!”大梵天再次去到因果之海,“一百年的时间,他并没有得到萨克蒂的赐福。” “再等等吧,梵天。”那罗延双目微垂,不露声色。 “但是现在对达刹的流言……” “大梵天,对达刹的留言来自于阿修罗,他们所传闻的一切都不会被相信。”那罗延天看向大梵天。 这句话,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达刹的妻子钵罗苏底解释了,而对梵天,这是他第一次解释,也将是最后一次。 “但是我不能这样继续等下去,那罗延天,继续等待只能让希望更加渺茫!”大梵天说着,就要去找摩诃提婆,然而,当他找到摩诃提婆的时候,所见的也不过是涂抹着骨灰,不言不语,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的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坐在火堆旁边,那火焰升腾起的烟雾将他缠绕,里面逝去的灵魂围绕他一圈便跟随阎摩而去,再也不见踪迹。 “摩诃提婆!”大梵天站在他的面前,“达刹将会苦修得到萨克蒂的赐福,摩诃提婆,你跟萨克蒂的结合是必须的。” ☆、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 一百一十二 大梵天劝说摩诃提婆,用尽所有的好言语也没有半点作用,他说了几千句话也说不动摩诃提婆,这时候的大梵天,只觉得摩诃提婆满是固执,他的固执太过强盛以至于把真相都掩埋了起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推动宇宙平稳行进更为重要的事情?神明于世间万物既是主宰又是奴隶,既是仇敌又是朋友,既是导师又是学徒,这些神明,他们能够得到的尊敬与爱意太多,但是纯粹的尊敬与爱意并不足够。 大梵天劝说摩诃提婆,他劝说他,希望他放弃隔断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回归到这世界之中。 大梵天劝说摩诃提婆,他劝说他,希望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意义为何,以便于他能够接受萨克蒂投生为凡人与他结合。 然而,这些是失败的。 摩诃提婆用他的粗鲁与愤怒将大梵天赶走。 大梵天劝说无效,只好再去看达刹,达刹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的阿修罗,这些恶魔说起话来也十分的让人愤怒。 “你瞧啊,那就是生主之首!” “你瞧他身上,那肮脏的衣裳都已经垂落地面,那满是污泥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头发已经打结,他的双脚沾满了灰尘,他不吃不喝,以为会得到赐福?” “他竟然是向着萨克蒂女神寻求赐福,但是萨克蒂女神真的存在吗?” “萨克蒂女神是否存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大天不会赐给他任何恩惠了,你瞧苦修的阿修罗有多少,都没有能得到赐福呢!” “哎呀,这众生之主真是傻!” …… 阿修罗们的话让大梵天十分心疼,他对达刹的爱是那样的纯粹,达刹作为他的儿子是那样的光彩熠熠,于是,他再次去到因果海,请求那罗延天出手帮忙。 但那罗延天对这件事仍旧不置一词。 “那罗延天,你真的不打算让摩诃提婆离开弃绝状态,回归世界吗?”大梵天发问。 “大梵天,这不是我的打算,这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但是现在并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一旦时机成熟,摩诃提婆自然会离开弃绝状态回归世界。”那罗延天这样回答。 “但是,那罗延天,现在摩诃提婆已经走到了净修林,净修林之中没有人也没有阿修罗或者提婆神族能够到达,那里没有人能把他从弃绝状态之中拉出来!”大梵天急切万分地说。 “大梵天,现在就看达刹的苦修了。”那罗延天回答着,双眼看向人间苦修的达刹。 大梵天多少次的劝说都没有效果,最终,他说道:“那么,我将要去行动了,那罗延天!” 当大梵天离开因果海的瞬间,那罗延天只能哀叹一声:“然而……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该怎么跟你解释……梵天,这只能让事情更加难以实现……” 他的话,让他大腿上的白光忽然一闪。 那罗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这白光出现的位置,这里居住的,是他的孩子,然而只有一半……这个孩子只是女性本体,因而并不完整,一旦另一半出现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会完整结合成为一个,而那一半,将出现在他的另一条腿上。 一旦另一半也孕育完整,这个孩子就可能成为三相神之后继承神力最强的神明,然而,他却不该有特殊的神职,唯独……专司保护。 那罗延的心情已经被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占据了不少,他分神来看人间,那些阿修罗离开之后,檀那婆们则跑来继续羞辱达刹,这都使得大梵天心神不宁,生出许多情绪来,于是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咒骂吠陀经典。 吠陀经典,它记录的是所有的知识。 正如摩奴法典记录的是法规法则一般,吠陀经典记录的是知识与礼敬神明的祝词,那些祝词伴随着祈祷,将神对世人的怜爱传播出去,而除此之外,更有让人明白自然懂得世界的本质在其中。 因而,吠陀经典是由三相神口述,而由大仙们记录的经典,它的存在非常必要。 人通过吠陀经典而知道自己是拥有智慧的生灵,那伽通过吠陀经典而知道龙蛇一族的来由与能力且可以杜绝本质上的贪婪,迦楼罗通过吠陀经典则能懂得那些美好的事物与他自身的力量来由……这世间的生灵,无论是如何而生,都应当从吠陀经典之中得到启迪。 然而,大梵天的主意就是辱骂吠陀经典。 因他有五个头,每个头都代表一种品质,又代表一个方向,还代表一部吠陀……而唯独第五首,他代表的是负面,因而,这第五首就负责辱骂,他在其他四个头赞颂吠陀的时候,他就开始大肆辱骂吠陀。 “上主,我父亲他怎么了!”那罗陀听闻这样的事情吓得赶紧来找那罗延天,“那罗延天,我的父亲在做什么啊!” “仙人,你的父亲在赞颂吠陀经典……”那罗延在深深的叹息声中回答,“但是,他的第五首……却在辱骂吠陀……” “上主!我的父亲怎能……” “仙人……大梵天这样做,是为了激发起摩诃提婆的怒意,然而……”那罗延天看向那罗陀,此刻,那罗陀已经将他的学生晋江仙人送到了布陀的国度之中,而现在他身边没有人,因而他便总要来因果海找那罗延天……可是谁知道这一次,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因果海上,果然是遍入天所居住之所。 这里是万物起因也是万物结果,众生的一切都可以在此见到,因而,只要站在这里,就看得到人间,看得到地下界,看得到天空界……那罗陀在这里看到了他的父亲这样,心中不由得痛苦万分。 而同时,他更为痛苦的是,他竟然见到那在地下界的牛节王妄图来到人间统治世界。 阿修罗所居住地下界也是分为许多罗伽,这些罗伽就是世界,正如时代被分为由伽,而世界就被分为罗伽。 阿修罗本来居住在地下界,而非在地上界,更不在天姐,而牛节王现在应了苏羯罗的唆使,在摩诃提婆不理三界的时候,准备来到人间称王,这让那罗陀十分担忧,他抬起头,看向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这该怎么办?”那罗陀还是为他的兄弟达刹担忧,“我的兄长达刹,他还是在苦修,而我的父亲竟然去辱骂吠陀经典,那罗延天啊,我该怎么能阻止牛节王来到人间,他要侵占了我兄长的国度该怎么办?” 陀罗迦更是趁着牛节王到人间的时候,趁机占领了牛节王的国家。 “仙人,这件事你应该去找苏羯罗……”那罗延天说着,又坐直了身体,“或者,祭主仙人。” 他指出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阿修罗导师,一个是提婆神族导师,这两个都是那罗陀认识的人,但又都是他不能真正与之对话的人……那罗陀皱着眉看向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已经离开了蛇床来到人间。 那罗陀只好继续观看人间……他不能轻易与苏羯罗说话,又不能轻易地去谴责祭主仙人。尽管他们从身份上来说都是他兄弟的孩子,可是他们的身份又都是敏感万分,那罗陀知道,自己被诅咒的事情已经在这三界之中宣扬开了,他也不好现在就去找这两个人说话,苏羯罗一定会以为他是要去劝阿修罗信奉那罗延天的,而祭主仙人……大概以为他又是去搅和提婆神族的。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这可真跟我没多大关系了!”那罗陀晃着头,对舍沙说道。 舍沙千首同时点头,正打算要对那罗陀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一千张嘴都大叫起来:“仙人!摩诃提婆的三叉戟对着大梵天举了起来!” “那罗延天啊!”那罗陀大叫着跌坐在地,“这可怎么办才好!那罗延天能阻止他吗?” 舍沙摇头:“最近那罗延天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大仙,他的腿上有些疼痛,这让我十分担忧……我怕……” 他还没有说完,摩诃提婆的三叉戟就直接冲了出去,而那罗延天,果然只能看着……他只能看着这件事发生……摩诃提婆将大梵天的第五首砍了下来,那颗头虽然只是傲慢与刻薄的性格,但他仍旧是正义的,是善良的,是仁慈的……而摩诃提婆竟然将他砍了下来! “这是大罪!”舍沙哀嚎着,化为人身,他伏地痛哭,不能自已。 那罗陀也跟着一同仆倒在地大哭起来。 他们两个的哭泣震颤了因果之海,在善见城里居住的拉克什米也感受到了这样的痛苦,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双眼望着窗外,手边能看到那罗延天的镜子则显得更为晦暗。 这世界……这三界啊! 摩诃提婆双目圆睁,看着那滚落云头的梵天之首,那一颗头直接跌入他的手中,而它瞬间化作骸骨,不再拥有皮肉,只是白骨森森! “摩诃提婆!”那罗延叫了一声,他已走到摩诃提婆的面前,看着他手中那梵天之首,心中满是痛苦,“这是杀梵大罪啊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抬起眼看了看他,不说话。 那罗延只好伸出手去要将他手中的梵天之首拿走。 然而,他无法拿走。 摩诃提婆不能洗脱他的罪孽。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 一百一十三 那罗延无法拿走在摩诃提婆手中的梵天之首,那带着罪孽的颅骨在摩诃提婆的手掌之中生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这头骨……它太过沉重,即便是摩诃提婆也因为拿着它而无力行走。 那罗延伸出手去抱起了摩诃提婆,他用那能托起曼陀罗山的力量将摩诃提婆从尘土之中托起,让他在自己的手中感受三界……三界都孕育在那罗延天的身体之中,他就是宇宙,宇宙就是他本身,而梵天也由他脐生金莲而孕育出世,因而,他将杀梵之罪业与三相神的本质相互结合,用以唤醒摩诃提婆。 于旁人来说这十分困难。 无论是谁,犯了杀梵之罪都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从最重的死亡到最轻的赎罪,这些都蕴含着无数的知识与奥义,那罗延看着那头骨上的灰尘,他知晓必须用最为圣洁的东西才能洗净这梵天之首上的罪孽。 “我回去苦修……”摩诃提婆说,“我会用我的苦修之力将宇宙之海之外的海水求到人间,它将涤净这世间所有的罪恶。” 那罗延马上就知晓他所说的是自己足下的那洁净之水——恒河。 然而恒河并没有落到人间,这位美丽而又纯洁的女神并没有出现的征兆,她还需要再有三千年才能出世,而摩诃提婆怎能用三千年的时间来在人世之中苦行? “摩诃提婆,你不需要用苦修来求得恒河出世……她出世的时间是在三千年后,而你现在,需要的是另一种方式。”那罗延抓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到净修林之中,这净修林有一百万丈的长,又有一百万丈的宽,还有一百万丈的高,它的大小仿若一个世界,而这里生活着的人、物、生灵、非生灵,动物、不动物,都是那样的快乐而又祥和,这里也是唯一能够净化罪孽的地方。 那罗延抓着摩诃提婆的手,带着他一路往前,一直走到净修林之中最为深邃的地方,这里是适合清修的地方,这里是适合涤净罪业的地方……那罗延拉着他,一路前行,直到他们来到一处泉眼。 “摩诃提婆,这里的泉水能够洁净万物。”那罗延将他带到泉水之下,然而……这泉水并没有能带走摩诃提婆的杀梵之罪。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摩诃提婆与大梵天之间算得上是父子,而父亲砍掉了儿子的头,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难以容忍……然而从三界的成就来看,他们又不算是父子而算是梵的三分之一体现,这就使得他们又犹如兄弟,可兄弟之间手足相残又是可悲可叹,而再单纯从三相神的地位来看,他们又是同等的,一样的……而梵天本就是梵的体现之一,砍掉他的一个头,便是真正的杀梵之罪! 这泉水也无法涤净摩诃提婆的这项罪业。 那罗延叹息着,拉过摩诃提婆的手,将额间的提拉克用手指轻轻抹开,从中便即刻裂开一条伤口,这伤口之中瞬间流出那光耀的血液——这是那罗延天的血液,这是宇宙本源的血液,这是世间最为洁净的液体,将能涤净一切罪恶。 “那罗延!”摩诃提婆惊恐万分。 “它曾孕育过梵天,也应该能将梵天的第五首所带着的罪业涤净。”那罗延如此回答他。 他额间的伤口并不大,但是血液却从中流淌而出。 这血液是透明的,它代表了一切的透明,一切的一切,这三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应当是透明的,不需羞耻的,没有担忧的……最为纯洁,最为神圣,在三相神的面前,这才是根本。无论是提婆神族,阿修罗族,檀那婆,乾达婆,凡人,那伽……这些所有的生灵,无论是胎生,湿生,卵生,化生,这些所有的动物与不动物,他们在三相神面前就当是透明的,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旖旎绮念。 这血液是银色的,它代表了夜晚的月光,代表了夜晚的星光,代表了在人的双眼之中流动的光芒,生灵凭借双眼看清事物,凭借双眼来驱散恐惧,凭借双眼来带来美好,因而,在三相神面前,他们是银色的,他们祈求银色也愿意化作银色,所以他们所有的是对美好的向往,是热爱,是依附之心。 这血液是金色的,它代表了白昼的日光,代表了炽烈的心脏,代表了强烈的爱意也有强烈的恨意,所有的情感达到炽烈的时候,金色就是它的基础,这金色又是神圣的,它用以装点神明,也用以装点君王、师尊、上主,它的颜色是这样的耀眼,不仅仅是美好,还有情感,它便是情感的终极展现。 这血液的颜色是这样的炫目,它的本质也是如此的让人陶醉。 而当它在梵天之首上流转的时候,那灰尘就被涤荡清除,最终露出了梵天的本相头骨——它是红色的,那骨骼之间有着雪白的痕迹。 梵天本色为赤红,他的骨骼便是赤红,而他的外表唯有在展露出愤怒相的时候才能展现赤红之色,只是现在已并非当年创造世界之初需要他展露怖相,因而,他的本相已然为许多人忘却。 而现在,梵天的头颅则显出了本相。 那罗延叹气:“摩诃提婆,这并不能彻底涤净你的罪过,想要赎罪,你还需要将这梵天之首带到梵天圣地去……在那里求得他的原谅。” 有了这样的方向,摩诃提婆终于对外界有了些许反应,他捧着梵天的头颅,将要离开净修林,然而那罗延的伤口让他痛苦万分。 而对于摩诃提婆来说,那罗延必然是最为完美的。 他的完美来自于他本身,他的原初之力,他的根本……因而,他不能忍受那罗延天身上的任何伤痕……他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 他手中的梵天之首仍旧炽烈无比,这带着罪孽的炽烈让他痛苦,却也让他安慰……那罗延天终究还是在自性上仍旧对他有所牵挂,摩诃提婆的眼球转动,看向那一脸悲伤的那罗延天,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摩诃提婆以自己的额头碰触那罗延的额头,他们额头相对,意识相融,在这碰触之中,摩诃提婆瞬间感应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那仅仅是一个萌芽,一个生命绽放的声音,然而这个声音太过清亮,就仿佛在烈火之中投入了冰块,在雪山之上点燃了火把,在燥热的天气之中跳入冰凉的河水,在寒冷的夜晚靠近篝火……这是圣洁的声音,这是美好的声音,这是新生,这是古老,这是喜悦,这是哀愁,这是吉祥,这是幸福……这是三界之中,摩耶幻象之中,天地相合之中,宇宙创始开始最为让人快乐的声音! 摩诃提婆伸出手拥抱了那罗延。 他渴望得到这样的快乐,他渴望得到这样的喜悦,这带给他吉祥的新生将会成为他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 然而,那罗延却推开了他:“摩诃提婆,你现在就去梵天圣地吧。” “但是……” “摩诃提婆!”那罗延呵斥的声调让摩诃提婆不由得震颤了,他只能托着梵天之首,离开了那罗延。 为了让摩诃提婆与萨克蒂结合,那罗延知道,他不能用这个尚未成为完整的生命体的孩子成为世俗人眼中的“孩子”。 世俗人眼中的规则,世俗人眼中的结合,世俗人眼中的“孩子”永远是那样的世俗而又充满了悲情,然而那并非是真正的至高的情感结合,那罗延知道他不能用至高的情感结合,梵与梵的相互对应与作用来解释这样的事情,而对于世俗之人来说,那些质疑与愤怒,实在是太过卑劣。 因而,他将遵从世俗的规则,使摩诃提婆与萨克蒂结合,成为向世人展现婚姻的一种方式。 而现在这个在他大腿之中尚未完整的孩子在很久之后将会出世,他将会得到自己的一部分职责,成为守护者,守护的,正是这世间的凡人。 那罗延已经确定好了一切,因而,他并不打算在世俗面前与摩诃提婆展现诃利诃罗的一面,那是世俗所不愿意见到的,也是他任命生主之后与规则所不相符合的。既然他任命了生主,必然就要成为典范,以生主的规则为规则。 因而,那罗延看着摩诃提婆的背影,只能叹息。 回到因果之海,那罗延对达刹发生了什么已经了然于胸,然而他无力去管达刹……达刹这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被砍了头颅,而看下他头颅的人却是将要成为他新生女儿萨蒂的丈夫……那罗延叹息着看向梵天真界,失去了一个头的梵天与曾经五首梵天相比强大而又漂亮,尊贵而又圣洁,他失去了傲慢与无礼,得到的是快乐与吉祥。 梵天笑眯眯地坐在莲花座上,用他的四张脸看向四面八方。 “思瓦米?”萨拉斯瓦蒂见他失去了一个人,不由得担心万分。 “亲爱的,”梵天以正面对着她而不是其他的脸面,“亲爱的,我可真的是万分思念你!从你来到我身边起我就变得患得患失,亲爱的,萨拉斯瓦蒂,我的女神,我的智慧之源,如果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女神,我对你的爱永恒不变,你任何伤心的表示都让我心碎。” “思瓦米!”萨拉斯瓦蒂为之感动万分。 她知道梵天因为第五首而得到了她,得到了生主的地位,得到了创造世界的力量,因而,这第五首一直以来都非常傲慢又无礼,想出来的事情也总会让人痛苦……而第五首的消失,则使得梵天寻回了他的自我,他的本身,他的原始。 由于失去了这第五首,梵天回归了他的神性与自性。 萨拉斯瓦蒂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同样的,杀人救人,杀人者仍旧杀了人,罪孽与吉祥,惩罚与奖励,这并不冲突。 她也因自己的丈夫不再如同之前那样的让人痛苦而彻底摒弃了嫉妒之心。于是,她来到人间,找到牧民的守护之女伽耶德丽。 “姐姐,我在人间,我是种姓之母啊,人间就是我的地方,而您在天上,您是智慧之母,天上就是您的地方。姐姐,请您相信我,思瓦米如果来到人间找我,我将会侍奉他,但是他留在天上与您一起,我会祝福您。”伽耶德丽双手合十,向萨拉斯瓦蒂表示了她的意愿。 ☆、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 一百一十四 伽耶德丽的表示让萨拉斯瓦蒂更为愧疚。 作为智慧之母,萨拉斯瓦蒂的所有不好的自性都祛除掉之后,她的一切美好就都展现了出来,她很自责因她的存在而让伽耶德丽不得不退缩在人间,甚至要远离她们共同的丈夫大梵天,而同时,萨拉斯瓦蒂又十分羡慕伽耶德丽。 因她可以完全不在乎她的丈夫,在人间,她在牧民之中生活,就如同一只自由的鸟儿,从不曾因情感上的伤痛就产生痛苦。 伽耶德丽向着萨拉斯瓦蒂行了触足礼,就如同她的妹妹,又好似她的侍女:“姐姐,我的生活就是如此,我尽心尽力愿意满足您所有的愿望,而您在我们的丈夫身边侍奉他,照顾他,也将我的那份算上,这使得我对您的尊敬瞬间变得无比强大起来,姐姐,请原谅我不跟您回到天上,如果大梵天到人间化身,我愿意做他的妻子,而如果他不到人间,姐姐,请您在天上多多为我照顾他吧。” 伽耶德丽的话实在是太过让萨拉斯瓦蒂感动。 萨拉斯瓦蒂的智慧让她知道伽耶德丽并不愿意插足与她与大梵天之中,但她又已经嫁给了大梵天,于是,她的这些话实在好听。 萨拉斯瓦蒂说道:“妹妹,我们本就是一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请不要这样谦卑,我爱护你就如同我的手足。妹妹,在这世界上,只有我们是最为亲密的,如果大梵天选择你的话,我衷心为你祝福。” 然而伽耶德丽最终还是与萨拉斯瓦蒂成为了姐妹,比毗娜达与嘉德卢这样的亲姐妹要亲密真实。 回到天界,萨拉斯瓦蒂又来到拉克什米在善见城的住所。 这位智慧之母,她为自己之前的嫉妒而道歉,而拉克什米的神性则使得他原谅了这位婆罗密女神。 因辩才天女神的神性完全回归,她此刻也就展露出了完整的智慧之母形态,荣耀万丈,无比光辉,而她的这份光辉让瞬间让她看到了达刹宫中发生的事情——达刹苦修了无数年终于感动萨克蒂女神降生在他妻子钵罗苏底的腹中,他一心一意地为这位大女神转世的女儿打算,他想要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姑娘,也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为优秀的女郎。 因而,他来到钵罗苏底的房中,坐在她身边,伸出手去抚摸这孩子的头顶。 这可爱的女婴,她是大女神的转世,她是太初之母,她是真实之母,她是这世上的一切美好化身。 “思瓦米……我总觉得不安。”钵罗苏底将刚刚出世的女儿放到她丈夫的怀中,“给她取个名字吧,思瓦米。” 在萨克蒂答应达刹会降生成为他的女儿的时候,达刹当时是快乐的是感动的是满心欢喜的,而当他得知他的父亲大梵天的头被摩诃提婆砍掉的时候,他那瞬间暴涨的恨意就直接冲破了理智的樊笼。 而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这个大女神转世的女儿……达刹之前也就见了这女孩一面就不愿再见,但现在……当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将自己原本侍奉毗湿奴为主而兼顾三相神的提拉克换成了笃信毗湿奴而否定一切的印记之后,他就想明白了自己该怎样去做——他的发髻被剪去,他的饰品被换下,这一切的改变,都宣示了他将要如何让这个新生的女婴来成为他报复胆敢伤害他父亲的人的工具——这个女儿,她可爱漂亮,将来,也必然成为艳冠三界的美人! “思瓦米?”钵罗苏底再次问达刹。 “钵罗苏底,她就叫萨蒂。”萨蒂,萨克蒂,如此相似,但含义却不同,达刹抱着这新生,她就是他的新生,她就是他的未来,她就是他的使命……这一切都跟他息息相关,只要他愿意,他将要让这一切都成为苦难的起始! 没有人能让造物主达刹心中痛苦却不付出代价,没有人,没有任何人! 达刹抱着萨蒂,他用微笑的脸面对他的妻子钵罗苏底。 “思瓦米……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我的不安已经让我窒息。”钵罗苏底担忧地看着他。 “你为何不安,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你的不安也让我不能平静。”达刹问她。 “我梦到……我梦到你被人砍下了头……” “钵罗苏底,我是达刹,我是生主之首,我是那罗延天与大梵天亲自任命的造物之王,爱人,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我不利,没有任何人!”达刹举起一只手指向天空,“我的力量强大,我有着五大元素所有的力量,我也有那罗延天与大梵天的保护,我的妻子是摩奴的后裔,我的女儿是萨克蒂女神的转世,我是那罗延天最为忠诚的信徒,爱人,不要担忧,没有任何人能够杀死我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砍掉我的头!” 达刹一挥手,将自己身上的恰达甩到一边:“然而,我的家族,我的世系,我的臣民……都该与摩诃提婆为敌,钵罗苏底,尽管我的女儿是为他而降生的,但是她不会与他相爱,她只会成为他生命中最为浓重的,最为可怕的,最为恐怖的景象!” “思瓦米!”钵罗苏底吓坏了,她惊恐地看向他,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钵罗苏底,我们的儿子都已经离开,唯有萨蒂,她将成为我的继承者!她将继承我的一切,包括我对那个人的恨意——恨意!”达刹的誓言让人战栗。 听闻了他的誓言,在因果海上的那罗延天不由得叹息出声。 “那罗延天,您为何叹息?”迦楼罗站在一旁,他听到那罗延天的叹息就觉得这世界都为此悲叹,他的整个身体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他的心更是好似被阿耆尼灼烧。 “迦楼罗,这叹息是在为这世间一切的不完满。”那罗延天这样回答他。 然而这世间的不完满正是完满的体现,那罗延天的这句话也只是让迦楼罗的心中产生更大的困惑,他还打算要问的时候,就见达刹已经下达了命令,不许在他统治的范围内信奉湿婆,更不允许供奉湿婆林伽。 舍沙见此,不由得问道:“那罗延天,如果不许凡人信奉湿婆,那么达刹的国度是否还能被称为众生之主的国度?” “舍沙,”那罗延天用手拍了拍他的脖颈,“达刹的国度已经得到过摩诃提婆的赐福,然而同样的,达刹的这种做法并不可取,三相神的力量必须统一才能让国家政策运行,世界平稳成长……而达刹驱逐了摩诃提婆的话,就代表他的国家将会危险……这些危险是他现在不能预知的,但是这危险即将成为警示。” 无论是舍沙还是迦楼罗,在他们看来,那罗延天的话语就是最高的旨意,也是最为神圣的旨意,更是难以参透的旨意,他们不再言语,开始参悟那罗延天话语中的玄机,而也正在此时,那达刹的女儿萨蒂,也已经成长了起来。 萨蒂年幼可爱,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她不知道为何天地之间有这样大的空隙,她不明白为何山川河流是那样的排列,她不知道为何五大元素是生命根本,她不懂得为何人要吃饭喝水……她不懂的东西太多,而这世间的知识太少。 “萨蒂!”卢醯尼,萨蒂的姐姐,嫁给月神的二十七位达刹之女中的第四位,终于在花园之中找到了年幼的妹妹萨蒂。 “姐姐!”萨蒂笑着跑到卢醯尼的身边,“姐姐!父亲说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陪我一起跳舞了,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姐姐的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小侄子了呢!”另一位达刹之女阿底提走了过来,她抱起了萨蒂,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亲,“我的小萨蒂啊,我的妹妹,你可不要再闹卢醯尼了,她将要给月神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而你以后就可以跟他一起玩耍了啊。” “是不是就好像嘉德卢姐姐的儿子婆苏吉那样?”萨蒂问道,“虽然你们都不喜欢婆苏吉……” “哦我的小萨蒂!”阿底提的笑意更为明显了。 同为迦叶波的妻子,阿底提生出的是提婆神族,而嘉德卢生了一千个蛇儿子,甚至她还因为妒忌自己的姐妹毗娜达又设计将毗娜达变成了自己的奴隶……这些对于其他的四十几个姐妹来说,都足以让嘉德卢被排挤被轻视,就算是底提与檀奴,她们生了阿修罗与檀那婆这样的暗属性的孩子,也不曾做下让人排挤轻视的事情来! “姐姐,婆苏吉并不是做坏事的那伽。”萨蒂小声说道。 “是的,我的小萨蒂就是这样的善良。”卢醯尼也亲了亲萨蒂的脸颊,“好了,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一定有很多水果来等着萨蒂吃掉呢!不过萨蒂,我的小妹妹,你来说说我肚子里怀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一个男孩儿,我猜他一定是个勇士!”萨蒂这样说道。 而与此同时,在舍沙身上的那罗延天,听闻这样的言语的时候,却手中一颤,掉落了他手中的千瓣莲花。 莲花千瓣,掉落的瞬间就化为虚无,点点散在三界之中。 舍沙听到那罗延天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激昂……” 激昂,这,是个名字?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 一百一十五 舍沙不解“激昂”之意,但他却见萨蒂伸出手去放到了卢醯尼的腹部,她的耳朵贴在卢醯尼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笑着,说:“他会是个男孩儿,那我就是他的姨妈了,对吗?” “说得对,我的小萨蒂。”卢醯尼抬起了小姑娘的下巴,“不过我的小萨蒂才几岁啊就要做姨妈了。” “倒不是姨妈,我觉得萨蒂可以抱着他做妈妈儿子的游戏了。”阿底提是姐妹中年长的那个,她这样一说,让卢醯尼笑得合不拢嘴,而小萨蒂真的把这话当了真,她对那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说:“小外甥,你出世了,我就会跟母亲一样照顾你,所以你可要乖,只要你听话,我还会给你找个舅舅的,当然得是我喜欢的哥哥才行。” 小萨蒂的话让姐妹们都笑了。 她们知道自己有兄弟,只是兄弟们都去苦修了而已。 然而,小萨蒂的话,让在因果海上的那罗延垂下双目。 萨蒂是太初之母萨克蒂的转世,她为创造世界而生,又为世界运行而转世,她的语言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这样的话一出口,那罗延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会成为现实。 而萨克蒂最为中意的兄长就是那罗延天。 舍沙仍旧不懂。他只是以为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非常正常的孩童语言,而在很久之后,这太初之母的力量化身将会降生人世来完成这一句话产生的后果,而那现在还在卢醯尼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有多可怕多残忍? 此时,一个稚嫩细软的声音传来:“如果这世上的一切都简单易懂就好了。” 那罗延天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不是微笑如平常时候看见众生有幸而显露出的慈爱悲悯,也不是大笑如展现出这世间情感之重的快活逾越,也不是苦笑如见摩诃提婆弃绝人世到彻底割裂与这世界的联系,也不是会心一笑如知晓这世间万物如何运作生息……这笑容单纯就只是笑容,笑得温和轻柔,就好像是那最美好的经卷展现出的一切吉祥与快乐。 舍沙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他沉浸在对上主那罗延天的赞美之中不能自拔。 而舍沙所错过的,以及他未曾想到的,也正是在很久之后会让他感受到何为自性的事情……然而这些在现在完全不见端倪,舍沙所见的,只有那罗延天的笑容。对于信徒来说,上主的微笑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将奖赏。 就在舍沙沉浸于对那罗延天的炽烈爱意之中的时候,那罗延天却拍了拍他那有着数万丈长的阿难陀龙之身,说道:“我会去亲自见见萨蒂,舍沙,你在这里与迦楼罗可以想一想为什么这世界是这样的运作,再想一想达刹的未来将要遭遇什么……舍沙,迦楼罗将要承担一项重要的任务,而这时候,你可以在因果海之上感受凡人的生活。” 那罗延天让舍沙感受凡人的生活,而迦楼罗不知为何自己不必如此。 就在迦楼罗意图提出疑惑的时候,那罗延天已经消失在了蛇床之上。 舍沙,阿难陀龙,这世界的第一造物,他出生自那罗延的思想,又出生自嘉德卢的一千个蛇卵之上,而他又是那伽之中最为勇猛伟大之龙王,更是所有那伽之中唯一无毒的龙蛇,他将自己的毒素抛弃,他将自己生来就不善的一面彻底摒弃,成为具有高尚之德的神明……因他这样,也曾经让很多神明心中不服,可是舍沙正因为没有任何嫉妒之心也没有任何与人争斗的意图,反而比迦楼罗更容易让人心情平静。 迦楼罗的所有疑问就在舍沙身边变得虚无了起来。 “迦楼罗,你瞧,这是人间。”舍沙指着人间的景象告诉迦楼罗,“我跟从那罗延天曾经在很多地方行走,见到过很多的人,也遇到很多的事情……有公正的不公的,有正确的不正确的,有高尚的有不高尚的,然而这些,那罗延天都会给予一个定义。” “那么我愿意做公正的,正确的,高尚的事情,舍沙,我的兄弟,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做这样的人?”迦楼罗对着舍沙露出讨好的笑意,“哎呀,舍沙,你瞧!”他指着月亮之国大叫起来,“你快瞧!” 舍沙看向月亮之国。 那是布陀的国度。 “讨厌的迦楼罗啊你这一只金翅鸟,你的翅膀的确美丽,但是你怎能用你的翅膀将我的视线遮挡起来?”化为人形的舍沙没有一千个头,他按照迦楼罗所说去看人间,却被迦楼罗遮住了视线。 “兄长啊,我也不愿意遮挡你的视线,但是……”迦楼罗收回翅膀,“你自己看吧!” 舍沙这才看到,在布陀的王宫里,苏底尤摩那因布陀的笑话而倒在了他的怀里,然而两位国王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还在大笑,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旁边是否有人观看一般……大臣们已经退出了宫殿,宫女们更是捂住了面颊。 这两位国王,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英俊美丽,一个是月神的儿子,继承了月神的光辉与美貌;另一个是摩奴与祭火女神的孩子,继承了祭火女神的优雅与艳丽,他们都是这样的美,洁白如同月光,乌黑仿若夜晚,这样的般配,就仿佛是生来就该在一起的一对儿。 舍沙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而迦楼罗的举动也实在是太过不冷静。 他说道:“兄弟啊,我来跟你说吧,我的兄弟我的朋友,苏底尤摩那原本叫做伊拉,是摩奴与伊罗女神最小的女儿,她是那样的美丽,她继承了伊罗女神的美貌,甚至双眼还很像那罗延天呢,所以你该知道她到底有多么美丽了,我的兄弟,我可一点没有骗你! “那一天,布陀来到摩奴的王国,他是月神之子,俊美无比,而当时世界被金床占领,伊罗女神为了让所有人都听从她的调遣好好生活,她请求布陀成为自己女儿的丈夫——只有五岁的伊拉就与布陀订了婚,而在见到伊拉的瞬间,布陀就看到了她长大时候的容貌,他深深地爱上了伊拉,并发誓在她成年之后来迎娶她。 “布陀等待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伊拉成年,可是伊拉的侄子,一位伟大的国王却因为得罪了地母而放弃了国家,他远行苦修,意图为全国让地母不快的人祈福,可谁知道他为人冤屈,被杀死在了落伽山脚下……这可怜的国王,他临终前,那罗延天将他的米青血取走,让他的后代得以延续,这就是在摩奴王宫之中长大的双生的那对王子与公主。 “而伊拉见自己的侄子已经死去,她毫无办法,只能祈求那罗延天将她变成男人,这就是苏底尤摩那。”舍沙回答迦楼罗。 “这真是个美丽的故事。”迦楼罗感动不已,“那么我要去帮助布陀!” “担心中并非帮助布陀了好时机,兄弟啊,我们应该静静等待。”舍沙这样说道。 而就在此时,那罗延天已经化身为凡人。 他怀中抱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儿,这女孩儿皮肤雪白,双眼大如莲花,额间点着月亮之国的提拉克,手指尖被海娜染得殷红。 这小女孩儿,她实在是漂亮非常,就算是最美的莲花也没有她的美丽,就算是茉莉也不如她散发出的馨香,就算是最清亮的河水也不如她的皮肤透亮,她的可爱让所有路上的人都偷偷打量,甚至有人大胆地睁着眼来看这位幼年女孩儿,他们悄悄议论,认为她一定是有婆罗门血统,又有人认为她是一位那伽女,还有人认为她必然是提毗女神……这些人的讨论并未让这女孩儿露出笑容,她趴在抱着自己的人怀中,胆怯地看着这个世界。 抱着女孩儿的男人高大俊美,他看起来力大无穷,这使得无数人只是敢看,却不敢上前。 然而,一个人走到了这男人的面前。 这个人坦露出右肩,额头上画着崇拜那罗延天的提拉克,他的面庞丰满,嘴唇丰厚,头发不长,双眼闪光,他双手合十向那抱着孩子的男人行礼:“问候您,远路而来的客人。” “向你问好,婆罗门之子。”这男人说道。 那被称为婆罗门之子的年轻男人顿时露出笑容来,说道:“那么您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您知道我也是一位崇高的婆罗门了,远方来的客人,请到我的家中做客吧!” “我想鸯吉罗仙人并不愿意让我去你的家中做客,沙必许。”这男人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女孩儿,“而我也不应该到鸯吉罗仙人家中做客。” “路人!莫非你是阿修罗!莫非你是檀那婆?莫非你怀中的女孩儿是阿修罗女?”沙必许忽然大声提问,“如果她是阿修罗女,远方的旅者啊,你把她交给我,我将会在她成年之后迎娶她成为我的第一个妻子,这样她将来就会生育出婆罗门,这高尚的种姓,这伟大的种族,我是鸯吉罗仙人的后代,祭主仙人是我的兄弟,我是鸯吉罗最为优秀的儿子! “我的提议是这样的好,旅人,你想一想吧!” 沙必许,鸯吉罗仙人的儿子,他一心一意想要达成父亲鸯吉罗的愿望,成为众生之主,成为生主之首,然而,达刹却让他的愿望落空,这使得沙必许心中不忿,而出门游玩的时候,他见到这旅人怀中的女孩儿就十分喜爱,他相信即便是他父亲的父亲大梵天的妻子萨拉斯瓦蒂也没有这样的美貌,而将来这女孩儿一定会成为三界最动人的美女——在失去生主之位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好事情会被他碰到了,然而,现在好事却撞上了他。 若这容貌美丽的女孩儿是阿修罗女,他就能将他国家的军队集合起来,将这个旅人杀死,夺走这女孩儿, 若她是提毗女神,他也能让父亲去提亲。 若她只是凡人,他就能直接抢夺这女孩儿回家! 沙必许,这满心恶毒的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前的男人是那罗延天,更没有意识到他怀中的女孩儿将会成为凡人的守护神——甚至在她没有神力完全的时候,就拥有足够的力量毁灭他父亲鸯吉罗的国家。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一百一十六 沙必许的话语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他们看得出那男人怀中的女孩儿十分美丽可爱,也看得出沙必许有着必须要得到女孩儿的决心,他们担心男人怀中的女孩会被夺走——他怀抱着女孩儿的样子十分自然,他手臂上力量强大,他抱着孩子的动作太过小心,他对女孩儿总是微笑相向,他与女孩儿的双眼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的嘴唇也十分相似,他的脸颊红润可爱,女孩儿面颊也如满月一般皎洁漂亮。 他们应当是父女! 许多偷看的人已经猜出了那旅者与他怀中女孩的关系,可是沙必许却只是看到女孩儿的漂亮,而完全忽略了女孩儿父亲站在那里——他好像是一柄保护伞,又像是最为强大的武器,更像是一座高山,一朵乌云,随时随地,他都能摧毁那叫嚣着要迎娶女孩儿的沙必许。 沙必许却并不知情。 他仍旧对女孩儿有着妄想。 他说:“你们当对我有所热爱!我是婆罗门之子,我是婆罗门,我是仙人,我是王子,我的父亲是鸯吉罗,我自己则将要统领鸯吉罗的国度,难道这女孩子嫁给我不是她最大的荣耀吗?” 沙必许的话让抱着女孩儿的男人面露愠色,然而他并没有对沙必许做出不好的举动,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将怒意收敛。 沙必许以为这旅者已经害怕,心中更是得意,而旅人却说:“沙必许,你的确是鸯吉罗仙人的儿子,鸯吉罗是大梵天的心生子,他在与达刹角逐众生之主的竞赛中失利而失去了机会,但是他曾经有这样的机会,沙必许,你是否记得你的兄长祭主仙人是如何在提婆神族之中为众神引路的?你是否忘记了你的兄长摩根德耶是如何在大水之中保存住了自己的生命?你是否忘记了作为婆罗门你的结婚方式有几种?而你现在,只是仗着你婆罗门与你父亲鸯吉罗的身份来想要夺取妻子,却并不尊重女孩子的心情与想法,你这样的人,不配结婚! “除非你能明白自己到底是谁,除非你能懂得正法到底是什么,否则,你将永远不能结婚。” 这旅者的话说完,沙必许就感受到了诅咒的力量。 他惊恐地倒退,抬起头才算真正地看见那旅人的容貌——他与女孩儿容貌十分相似,而女孩儿则是双目圆睁,满是怒火地看着他——看着沙必许。 “不!你怎能这样诅咒我!你不可能有诅咒我的能力!”沙必许并不相信,他吓得跌坐在地,整个人都开始发颤。 “沙必许!”那旅人声音略高,将沙必许呵斥,“你不过是一个仙人的儿子,你既非你兄长那样的虔诚信徒,也不是你兄长那样的勇猛大臂者,而现在,你一切都没有的时候就打算要得到你兄长与父亲的地位,那么你是否知道诅咒是因何而生,赐福又是因何而生?” 沙必许往后倒退,他被旅人的声音吓坏了。 而这时,旅人怀中的女孩儿被放到地上,她看起来美丽无双,这时间似乎没有任何女孩儿能有她这般的美丽,然而,她的愤怒更为炽烈。 她指着沙必许怒道:“你胆敢对我父亲说要把我交给你?沙必许,你这个不懂得正法的人,我诅咒你将会变成阿修罗!” 女孩儿是这样的小,她年幼可爱,可是说出的话声音仿若炸雷,只是一出口就变成了现实。 沙必许吓得瞪大了双眼,他看着女孩儿,惊讶道:“你是谁!?你是何人?! “这世上的女人,能下达这样诅咒的,除了三相神的妻子,就是提婆神族的后妃,也有可能是诸位大仙的女儿——她们都嫁给了生主,是提婆神族、阿修罗众、檀那婆、乾达婆、那伽这诸多具有大瑜伽力的神灵之母,而你只是一个女孩儿,你看起来没有三岁大,你说出话来声音这样悦耳可是你说出的话却这样震颤人心! “少女啊,你这面貌美丽的女郎,你是哪一位女神化身做孩童来试探人心?” 那女孩儿笑道:“如果我是凡女,如果我是阿修罗女,如果我是女娜迦,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夺走了?沙必许,我的力量强大,我佩戴着圣线,我一脚能把你从这里踢到达刹的王宫,我一拳头能把你直接打到梵天真界! “我是谁? “我是护持之女,我是神明之女,这三界之中只有两位女神能陪戴圣线,而我是第三位,所以,沙必许,你胆敢对我不敬,就算我的父亲不诅咒你,我也不会让你在这世上展现什么叫做邪恶! “我发誓,大梵天不会见你,除非你变化过阿修罗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罪恶,否则大梵天永远不会接见你,而你也永远不会得到好结果——你的脸,在一定的时期之时将会毁掉,你会丑陋无比,沙必许,这世间的女孩子都会被你吓到!” 女孩儿的诅咒实在是太过可怕,路人听闻都吓得捂住了嘴。 而她的父亲……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女孩儿的父亲抱起了她,将她按在胸前,叹息道:“孩子,你的自性这样的明显,你的原质这样的膨胀,你的真实有到哪里去了呢……” “父亲,我的真实并没有生长出来,他隐藏在最为深邃的业力之渊里。”女孩儿这样回答他。 他们继续往前走,而沙必许却扑到了男人脚边:“上主!上主啊!我主!求您收回这样的诅咒吧!这诅咒太过可怕,这诅咒太过痛苦,这诅咒让我心碎啊……上主!我不知道您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您是否会对我心存怜悯……但是我请求您,上主,您是这样的光辉,您的女儿是这样的好看……我知道我做得大错特错,我知道我的心曾经是黑色的……但我现在改过自新,我现在想要学好……求您不要让您女儿,这位提毗公主的诅咒成真吧!” 沙必许的哀求却让男人摇了摇头:“沙必许,我也想要取消你的诅咒,但是这并不可能实现,即便是三相神,也不能随随便便将诅咒破除……你该知道这一点。任何人的诅咒与赐福都是值得尊敬的,而你……摩尼的诅咒也并非将你彻底诅咒成了悲惨的化身,沙必许,只要你懂得正法并学会遵循它,那么……你将能够恢复你的本来容貌,也能成为一位婆罗门梵仙。” 男人说完,抱着女孩儿离开了市集。 而他走远了之后,萨蒂才从一旁走了出来。 她身边跟着的还是阿底提。 “萨蒂?”阿底提见她沉思,不由得发问。 “姐姐……我要的哥哥,就是那样的!”萨蒂指着旅者远去的背影,告诉她的姐姐,“我真的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哥哥!而且他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儿!”她说着,得意地晃了晃头,“我实在是太喜欢他们父女了,我要让父亲将他们带回王宫!” “萨蒂,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王宫的范围……”阿底提并不想评论萨蒂的这些话,她也认为那旅人实在是太过正直,如果有谁要这样对她的女儿……她肯定要诅咒这个人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哎呀姐姐,怕什么!父亲最喜欢了我了,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何况……你是诸天众之母啊,父亲才不会因此而对你发脾气呢!”萨蒂拉着阿底提的手,“我们追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去哪儿,好不好?” 阿底提犹豫了片刻,想一想那男人抱着女孩儿却没有往北方走,而是往南方一路前行……南方,正是她们父亲王宫的所在地,想到这里,她也就有些放心了,便抱起了小萨蒂,一路往南方跑去。 谁也没有在意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沙必许。 谁会在意他呢! 沙必许拢了拢身上的恰达,在众人的不信任的眼光之中回到了北方——鸯吉罗的国度。 “父亲!”沙必许见到他的父亲鸯吉罗就仆倒在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鸯吉罗是个聪明人,他略略思索,就知道那抱着女孩儿的男人一定是一位大圣人,大贤者,因而,他安慰沙必许道:“儿子,既然圣者说诅咒之后你会恢复,那么你就一定会恢复。” “但是我怎么能容忍自己面貌丑陋不能娶妻呢,父亲!难道我不能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难道我要让自己死后被吊在阎摩的大殿里吗!?” 沙必许的话让鸯吉罗也是一心疲惫满心痛苦,他拉着沙必许,说道:“儿子!我是大梵天的心生子,你是我的儿子,你是大梵天的亲孙子啊我的沙必许!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后被吊在阎摩的大殿上,我甚至不能容忍你的死亡! “现在我就带着你去找大梵天,孩子……我们向他求一个解决的方法!” 鸯吉罗说着,就带着儿子沙必许飞到须弥山上,梵天真界。 梵天真界很大,然而梵天所在的地方却并不算大,它很大又很小,有一扇无形的门,让人窥视不见其中的奥秘。 鸯吉罗带着沙必许匆匆赶来,他拉着沙必许就要进入那无形之门,可就在这时,那罗陀从门中走出。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哎呀,鸯吉罗呀!你怎么来了?父亲可没有空跟你说谁更适合做生主之首这件事呢!”那罗陀敲着响板,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 一百一十七 那罗陀见鸯吉罗拉着沙必许往后退,他就玩心大起,冲着沙必许而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哎呀鸯吉罗,这就是你的儿子沙必许吧!他跟你的儿子毗诃波提可并不相似啊,毗诃波提虽然容貌不如他俊秀,但是他作为祈祷主,可是鼎鼎大名的大臂者,他的力气很大,皮肤金色,声音洪亮,语言好听,他甚至还是掌管语言的仙人,对谁都会微笑以待啊我说兄长啊鸯吉罗,这个儿子就是沙必许吗?” 鸯吉罗顿时想到达刹的一千个儿子都被那罗延劝说得离开了这大地,而现在那罗陀对着他的儿子笑得和蔼,就算是沙必许被诅咒了,鸯吉罗也不愿意他离开自己,离开世界,在没有任何荫蔽的情况下一个人苦修……鸯吉罗喜爱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让那罗陀对沙必许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因而,鸯吉罗将沙必许挡在身后,说道:“那罗陀,父亲在里面吗?” “当然,父亲他可是一直都在的,鸯吉罗,你这么着急来找父亲,是因为闯祸了吗?”那罗陀笑眯眯地看着沙必许,尽管他口中的话是对鸯吉罗说的,但是他的双眼盯着沙必许,直叫沙必许跟他的父亲鸯吉罗吓得躲得更靠后了……再往后退,那就出了梵天真界,将要进入另一个罗伽。 眼见着没有退路了,鸯吉罗才又凶狠了起来,他瞪起了双眼,对着那罗陀说道:“即便你是我的兄弟,那罗陀,我也不能让你跟我的儿子说话!” “哎呀兄长!你这样说法可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那罗陀说道,“如果凡人也都跟你学习,到时候不许叔父跟自己的侄子说话,这件事实在是太可怕了,对吧?我说鸯吉罗,就算你这次没有选上做生主,可是你也做过几次生主了,怎能因为你自己没做成生主就把脾气都发到我的身上的,这可实在不应该啊我的兄长!” 那罗陀所说的话让鸯吉罗愤怒非常。 他一甩恰达,对沙必许说道:“跟我进去!” “等等!”那罗陀连忙叫住他们二人,“兄长,你可以去见父亲,但是沙必许……他不行。” “为什么!”鸯吉罗大声怒吼起来。 “兄长,你这样大的声音,如果惊动了父亲,他可能连你也要不见了呢,我的兄长啊,为什么父亲不见沙必许,这件事你最好自己想一想清楚,又或者……沙必许清楚呢?” 将自己被诅咒不能被大梵天接见这件事隐藏了起来的沙必许瞬间就想到了这诅咒的全貌,他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而鸯吉罗只以为自己想要做生主之首这件事为大梵天知晓,梵天并不同意,因此不愿见他儿子沙必许。 为此,他宽慰了沙必许,又叮嘱他千万不要与那罗陀说话,之后才去见了大梵天。 那罗陀对着沙必许笑,笑容很是自然,可是在沙必许看来,那罗陀的笑容太过可怕,这笑容就好似知道了他在人间都发生了什么一样……沙必许低着头,甚至没有向那罗陀行礼就要从一边溜走,可是那罗陀哪里能够让他离开? “沙必许?”那罗陀伸手拦住了他,“哎呀呀刚刚我父亲说,他不能见到你,因为一旦见到你,你就会即刻死去啊,沙必许,你可真是惹到了有本领的人了,否则谁能做出这样的诅咒呢?” 沙必许已然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人,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对那罗陀说道:“那罗陀,我的叔父,我的朋友,我的尊长,大梵天的话说得如此深奥,而您跟我所传达的,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参透呢?何况我尚且年幼,也许这并非诅咒而是祝福也未可知,因而,叔父啊,您或者愿意去那罗延天那里,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那样的正确,不是吗?” 沙必许的话让那罗陀点头:“礼赞那罗延天,沙必许,你可算是说了一句聪明话!” 然而那罗陀的赞许却并没有让沙必许心中安宁,他跟着他父亲回到自己的国度里,整日里想着的就是如何破除诅咒。 而萨蒂与阿底提,却在追赶那抱着漂亮女孩儿的旅人的路上与那对父女正巧碰上。 那父女二人正抱着两盘拉杜,手里还捧着牛奶罐,就坐在路边上吃喝起来。 “姐姐,你瞧!”萨蒂指了指互相喂食的父女俩。 父亲将拉杜拿在手里,轻轻递到女儿的嘴边,而女儿咬一口就开始大笑,父亲只能把牛奶罐塞到她的嘴巴下面:“你这小家伙,还是喝奶吧!” “但是我能吃拉杜了!”小女孩儿喝了一口牛奶,转而又抓过她父亲手里的拉杜塞进嘴里。她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好像怕自己的父亲来抢她的拉杜一样。 女孩儿的父亲笑着摇头:“好吧,你可以吃,但是不许吃得肚子都涨起来。”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转而又拿起另一罐牛奶,在他一转头的时候,正看见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萨蒂与她姐姐阿底提。 这姐妹俩也是满脸的笑意,而萨蒂更是眼睛都笑弯了,就盯着小女孩儿瞧。 “过来吧。”女孩儿的父亲对他们招了招手。 萨蒂拉着阿底提走了过去,她们走到他们身边,问候道:“向您问好,圣者。” “祝福你,姑娘。”女孩儿父亲祝福了萨蒂跟阿底提,“姑娘们,你们坐下来加入我们吧,我们的牛奶跟拉杜都足够多,还有面饼跟蜂蜜,这些都是刚从毗湿奴神庙里拿来的供品。” 萨蒂与阿底提的父亲达刹是毗湿奴最大的信奉者,听闻旅人这样说,萨蒂马上就高兴了起来,而阿底提的孩子们几乎都是毗湿奴的信奉者,她更是高兴万分,便双手合十道:“尊敬的圣者,您的邀请让我们心生喜悦。” 因有阿底提身边有萨蒂,萨蒂身边有阿底提,所以她们两个能去与这位旅人坐在一起,享用这些从毗湿奴神庙之中拿来的供品。 这是用十六种祭礼来颂赞膜拜过主神的祭品,食用过的人将会得到主神的祝福,一生无忧。 萨蒂的双眼盯着那小小的女孩儿,她头顶上还插了一根孔雀尾羽,看起来活泼可爱。 “她叫什么?”她问旅人。 旅人道:“她叫摩尼,姑娘,她是一位女神,只是现在还太年幼。” “女神?”阿底提的双眼瞬间放出光芒来,“她是谁的女儿,圣者?她看起来这样的可爱漂亮,这样小的年纪就具有了三十二种美貌,圣者,我敢断定就算是月神旃陀罗的女儿也不可能有她的美丽,所以你得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我可要让我将来的孩子长大了向她求婚呢!” 阿底提的话让萨蒂吓了一跳。 萨蒂可还记得刚刚那个男人就因为对这个小姑娘无礼就被诅咒得那么惨呢!可是旅人却并没有生气,小姑娘也没有,他们笑着,好像阿底提说了一句特别好听的话一样。不过旅人还是点头说道:“但是,姑娘,摩尼不能嫁给你的小儿子啊。” “为什么?”阿底提一愣。 “因为你的小儿子是她父亲的化身,阿底提,你的小儿子将要做一件大事,而你怎么可能让他娶自己的女儿呢?”旅人说着,将小姑娘摩尼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你是否还记得你的丈夫迦叶波仙人曾经向毗湿奴大神许愿,请求他降生到你的家庭之中成为他的儿子?” 阿底提晃了晃头,她有些发愣,又有些激动。 甚至萨蒂也激动万分:“圣者,你是说……毗湿奴大神会降生到我姐姐阿底提的子宫之中?!” “礼赞那罗延天!”阿底提双手合十放置头顶,“南无摩诃毗湿奴!”她顿时感动万分,心中的激动已经比大地震颤,比大雨滂沱,比山崩地裂还要来得剧烈,“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竟然会是毗湿奴大神的转世……圣者……这样的事情我简直从未曾想过……我的丈夫迦叶波也只是告诉我们静静等待……礼赞那罗延天!” 阿底提的赞美让小姑娘摩尼十分快活,她趴在旅人的怀中,抬起小手在旅人的胸口轻轻拍打:“父亲,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啊……我也想要做母亲。” 这时候,萨蒂与阿底提才顿时明白,眼前的旅人正是那罗延天。 二人再次与他见礼,萨蒂更是双眼满是幸福与崇拜地看着这位光辉的神明,她双手合十,对毗湿奴神赞美道:“神明啊,摩诃毗湿奴,那罗延天!我从未想到您会来到我的面前,会展现出您凡人的姿态……您这样的平易近人,您这样的慈爱安详,您这样的温和美丽……这一切让我幸福无比,那罗延天啊,请告诉我吧,我什么时候能够结婚?” “那罗延天啊我的萨蒂你现在就想着要结婚了!”阿底提拉住妹妹,尴尬而又羞涩地对那罗延天笑了笑。 “就是啊,父亲,我什么时候能够结婚?”摩尼也这样问她的父亲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回答道:“萨蒂,你的婚姻将要在你成年之后啊,在你到达适婚年龄的时候,你的婚姻自然就有人为你准备了。而你……摩尼,你现在还未出生,怎么可能结婚呢?不结婚,就更不可能做母亲了,我的女儿。”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一百一十八 小姑娘摩尼似乎并不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她歪着头,一只手放在腮边沉思了片刻才问:“要是我出生了,就要跟父亲分开了?” 毗湿奴神点了点头。 萨蒂见那尚未出世的摩尼女神顿时就垮下了一张脸,大大的莲花眼里涌出了晶莹剔透的眼泪,她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儿,她红润的皮肤上瞬间就涌出了无数的悲伤,她的双眉间誊写着悲伤的诗句,她的唇齿间散发出痛苦的呜咽……这位尚未出世的女神马上就扑在她父亲那罗延天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她的哭泣简直能让这世界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与哀愁。 她一哭,萨蒂也眼圈发红,想要跟着一起痛哭。 阿底提连忙抱了抱萨蒂:“萨蒂啊我的小傻瓜,你跟摩尼女神是不一样的,你放心吧,就算是你结婚了,父亲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他!” “是的,父亲,就算是我出生了,难道就不能不离开你吗?”摩尼抓着那罗延天的手,问道。 “孩子,离开与不离开是相对的,任何人不能永远不离开另一个人,可也不能永远离开一个人。”那罗延天为她讲述着世界的最根本的存在,“我是遍入天,这整个世界都是我,无论你到哪里去都不会离开我,正因为如此,达刹才尊我为主神,因他感受得到这世间万物之中的‘我’,而我本身又是单独的,抽离于万物的,只有现在你所见的我,那么即便是现在,你也离开了我,你不在我的身体里就必然是与我分离的,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又怎能不离开我呢? “但是孩子,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那罗延天的话让阿底提与萨蒂也如同摩尼一样陷入了满心的狂喜之中,她们双手合十,瞬间就感受到这宇宙之中一切的属于那罗延天的爱意,这是对宇宙的爱意也是对众生的爱意,还是对儿女的爱意……萨蒂双眼含笑,她此时无比想念她的父亲达刹。 “我的父亲也是这样,他很崇拜大神毗湿奴,他也乐意让自己变得像大神一样,把自己的一切爱意都分到我们姐妹的身上!”萨蒂对她父亲达刹的敬爱溢于言表,她对她父亲所建立的国度,所设立的制度,所制定的规则,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相信的,而达刹也为她解释这些——她的其他姐妹却没有得到同等的教育,她们出生过早,而那时候,无论是人还是神,都实在是太少太少。 因为少,也就没有那些规则可以束缚。 正如婴儿的头发,那么少,又何必给他编上辫子? 萨蒂得到达刹的教诲,对那罗延天更是十分崇拜,而对那罗延天的这位摩尼女神,她也感到十分的亲近,为此,她的双眼移不开摩尼女神的脸颊,她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 “萨蒂!”阿底提连忙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妹妹的眼睛,“不要这样盯着人看,太失礼了。” “但是……姐姐,她真的好可爱!”萨蒂年纪也很小,她喜欢漂亮可爱的人,这非常正常,就好像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分辨出谁更善良可爱一样,年纪小的人,总是更为敏锐,她没有接受更多人的想法与思维,她的想法,她的考虑,总是从最根本的单纯出发。 那罗延天笑着将摩尼放到萨蒂的怀中。 萨蒂抱着小女神亲了又亲:“那罗延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她的喜爱,请告诉我吧,她到底是怎样才能出生,到底要多久才能出生……如果她出世,我就要在家里供奉她,每天都用最香甜的牛奶跟拉杜来供奉她!” 那罗延天笑了:“那你要等很久了,女神。” “礼赞那罗延天,好在不用她每天惦记着摩尼女神了。”阿底提笑着抬起了萨蒂的下巴,“好妹妹,我们回去之后你可要瞒着父亲,不能告诉他我们遇到了那罗延天,不然父亲一定会责怪我们不把他请到家里来做客的。” “是啊,为什么不啊?”萨蒂晃了晃头,抬起眼,渴望万分地看向那罗延天。 那罗延天笑道:“我可以去,但是你们不能说我是谁。” 于是他们一同上路, 而在路上,她们又把去探望布陀的陀罗一同带上。 陀罗已经许久没有回到她的娘家了,祭主仙人虽然是她的丈夫,并且已经原谅了她曾经的背叛,但是她的父亲达刹却并没有原谅她,他一如既往地愤怒着,每次见到她,他都要将双眼瞪圆,不许她坐在她的姐妹中间一同享用食物。 然而萨蒂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也没有被告知陀罗曾经做过什么,至于其他的姐妹,达刹更是不允许她们对她说出这件事来……达刹认为这是耻辱,这是罪恶,这是他所有女儿之中最坏的例子,他怎能让她做萨蒂的榜样? 姐姐,总归是妹妹的榜样。 父亲与母亲为孩子们做榜样的同时,哥哥与姐姐也是如此,他们总要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展现出一个可以遵循的例子来,而陀罗,她嫁给了祭主仙人是因为祭主仙人向她求婚的时候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话打动了她,可是之后,她又因为寂寞而爱上了月天旃陀罗,甚至这三界之中的生灵还因为他们大打出手,这可真是达刹这辈子都痛恨的事情。 但是达刹又不能抛弃他的女儿——父母不能抛弃孩子,这是他所制定的规则,他自己也必须遵守。 于是,当姐妹三人带着化身为旅者的那罗延天跟他的女儿摩尼一同到来的时候,达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又爱上了陌生人,不由得更加愤怒。 他对着陀罗一甩恰达,指着陀罗,怒吼道:“如果你还是如此不知廉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父亲!”别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萨蒂,就算是知道前尘往事的阿底提也被她父亲的愤怒吓坏了,她从未见过她的父亲这样的愤怒,这位众神之母,这位提婆之母,她连忙双手合十站到陀罗身前,“父亲啊请不要震怒,您的愤怒让我们无法安宁,您的愤怒就是女儿们的痛苦啊我的父亲! “您也不要责怪陀罗,她并没有做任何违反您规则的事情,她遵守您的规定,遵循您的法则,您的愤怒毫无来由……父亲,请您息怒吧!” 达刹怒视阿底提:“阿底提,谁让你为她求情!你知不知道,把她带回来就该先通知我!你没有通知我就把她带回来,她的丈夫该怎样想?毗诃波提是个大有能力的仙人,他的力量足够让所有提婆都为之震颤,阿底提,你的儿子们是她丈夫的学生,你怎么能帮着她这个擅自侮辱你儿子导师的女人呢!” “但是陀罗姐姐什么都没有做啊父亲!”萨蒂一旁十分不解。 萨蒂并不知道陀罗与祭主仙人还有月神旃陀罗之间的事情,她一出世,这些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唯独布陀的事情让她疑惑,可是她还不满十岁,一个充满了天真的少女,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她哪里能够分辨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人们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 达刹被萨蒂的提问弄愣了,他尴尬地别过脸去,瞪向那旅者。 旅者怀中抱着一位年幼的女童。 她可爱无比,双眼好似莲花,睫毛上挂着清晨的露珠儿,眉宇间誊写着礼赞那罗延天的词句,她的双颊红润皮肤洁白,就好像是天空之中的白云,又像是霞光在白云之中荡漾,她的下巴上有河流经过的痕迹,她的双手捧着那世间万物运转的果实。 她是起因,她是结果,她是护持。 达刹被这女孩儿的光辉震慑了,他能看得到她的与众不同,也就断定抱着她的旅人绝非旅人这么简单! 而他刚刚的愤怒,也瞬间烟消云散——这位旅人必然不是陀罗的情人,他也不可能是布陀的友人,他更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女儿们……那么,唯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这位旅人是那罗延天! 达刹马上双手合十:“向您致敬我的上主!我的那罗延天,请原谅我对陀罗的愤怒,也原谅我对您的不敬,我的神明,请不要因此而对我愤怒,我是这样的虔诚这样的坚定,我的信仰从未改变,我只是对陀罗没有信心,而并非对您的化身有任何不满……请您原谅我!” 因见到自己上主化身凡人来到自己的家中,达刹此刻已然安详万分,他的愤怒,他的痛苦,他的不满……这一切都烟消云散。 那罗延天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达刹,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曾经做了什么就不肯改变对他的看法——无论是陀罗还是其他人,这并不是造物主应有的品格,达刹,你苦修了很多年,应当对此十分了解。 “而关于陀罗……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达刹,她会成为你女儿之中少有的,成为女神的人,而你并不应该对她这样刻薄。”那罗延天将怀中女孩儿轻轻一拍,女孩儿就消失了踪影。 达刹吓了一跳,连忙问:“那罗延天,您怀中的孩子哪里去了?陀罗真的能成为女神?”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 一百一十九 那罗延笑着,但是却没有回答达刹,他变回自己的四臂形态,那神圣光辉就在他的身上显现了出来,他微笑着,那美得让人感动的形体已然充满了神性,即便是之前一直渴望靠近他,渴望与他对话的萨蒂也顿时充满了膜拜之情,她双眼含泪,双手紧紧地合拢在一起,抬起头看着这至高的神明。 在她的崇拜之中,那罗延消失了身形。 达刹因见到了那罗延而心生狂喜,幸福无比。他不再责怪陀罗,反而让她去见她的母亲,去向她寻求祝福。 萨蒂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阿底提,在回到房间的时候,跟她讲述了陀罗的故事。 陀罗的故事并不美丽,但却让萨蒂读懂了爱情的美好,这美好很是奇怪,她不是从外界所感受到的,而是从内心深处所获得的平静与祥和,同样的,她也是热情而又炽烈的,萨蒂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幽深的宇宙之中靛蓝的色彩,她看见了湛蓝的天空,幽蓝的夜晚,乌云一般的巨大形体外放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宇宙……她看见了自己,却只看见了一半的自己。 拿起羽毛笔,她在卷轴上涂画了起来,她涂画着自己闭上双眼所看到的景象,她涂画着梦中的景象,她涂画着那一半的自己,又或者……是一半的另外的谁。 萨蒂不知道自己到底画的是谁,她越画越顺手,越画越快速,越画越沉醉。 在画了许多张纸之后,她终于放下了笔,对着这些画像沉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画的是什么……为什么,她永远不能画出完整的人像? 这三界之中谁能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呢? 萨蒂的疑惑也是阿底提的疑惑。 阿底提是众神之母,她的知识也许不是那么完备,但是她的心灵却是最为善良柔软的,她见了萨蒂所做的绘画,心中也发生无数的疑惑,但是她并没有询问任何人,更没有向她的父亲达刹询问这半身人像的问题。 阿底提知道,这半身人像一定是与萨蒂的出生有关,毕竟她出世的时候,她们姐妹都已经成年出嫁,而萨蒂的出世实在是太晚,可是一样的,也实在是太过吉祥,她一出世就为这世界带来了幸福与快乐,这也是阿底提所怀疑的地方——现在,她只是担心如果这些半身像被她们的父亲达刹发现,是不是又要引发他的暴怒了。 陀罗已经让他愤怒不已了。 “姐姐?”萨蒂见阿底提进了房间,连忙将所有的卷轴都收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不能进来,萨蒂?”阿底提走到她身边,坐下,“我的小萨蒂也长大了,知道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说吧,你在想什么?”萨蒂晃晃头,意图躲过这样的追问,而阿底提却自顾自说了起来,“你知道吗,萨蒂?当我知道毗湿奴神会化身降生在我的子宫里的时候,我的感情有多么人强烈,那一瞬间,所有的母性都从我身上升腾了起来,我恨不得能抱住他,把我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他……” 阿底提的双眼之中满是炽热的爱火,她对孩子的渴望与爱意已经溢满了胸膛:“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他一样,萨蒂,我希望我会拥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孩子!” 萨蒂晃了晃头,冲着阿底提笑得很乖巧。 姐妹二人相携来到毗湿奴神像跟前,她们对着神像许愿,许下的愿望都不同,却又都是她们真心希望得到实现的愿望。 达刹来到她们身后,见她们这样虔诚,不由得心中愉快,对赶来的钵罗苏底摇了摇手指,带着她离开了供奉着神像的大殿。 过了没多久,卢醯尼腹中的孩子就降生了,她在自己父亲的家中生产,而布陀的母亲,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正是因为此事才回到父亲家中,只为了替卢醯尼祈福。 卢醯尼是月天苏摩的妻子,她是他第四位妻子,而她与其他二十六个姐妹都嫁给了他……陀罗尽管回到了祭主仙人的身边,但是她仍旧觉得双方亏欠,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回来,回到她父亲的家里,只为了卢醯尼能安心生产。 这个孩子是布陀之后苏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婚生子。 陀罗因她之前的事情一直以来都难以安心,而现在,她也愿意帮助卢醯尼,更愿意把所有的最美好的祝福都给卢醯尼的孩子……陀罗知道,苏摩最爱的,是卢醯尼。 卢醯尼并不是姐妹之中最美的,她甚至不如哩婆底长得漂亮,也没有泼罗尼温柔,更没有湿罗那体贴……这二十七个姐妹之中发,卢醯尼也许只是堪堪算得上中游,她既不特别也不突出,却偏偏与月神旃陀罗相爱,爱得无法自拔,这也是为何她才能在这姐妹之中怀有身孕的原因。 陀罗很清楚苏摩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性格,她知道如果不爱,他可能其余二十六个姐妹都没有碰过……但是这怎么行? 陀罗知道她父亲达刹为这世界定下了什么样的规则,而如果旃陀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定然会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她也打算借此机会劝劝她的姐妹——至少,不要让苏摩遭受痛苦。 然而卢醯尼的儿子出生得特别困难。 他似乎不愿意离开母体。 卢醯尼挣扎着,尖叫着,她的孩子却还是不肯出世。 “这可怎么办好?孩子在人的身体里是不可能呆着超过一年的,但是卢醯尼已经怀着他超过了一年!”哩婆底着急万分。这位月神之妻热爱着她的丈夫,也一样爱着她的姐妹,尽管她的姐妹现行有孕,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对卢醯尼不满,甚至一直以来守在门外,就为了感受新生命出世时候的快乐。 而这已经三天三夜了。 “那罗延天啊!如果孩子再不出世,那卢醯尼也会有危险啊!”钵罗苏底双手合十,为了她的女儿祈祷。 也许达刹会因为外孙而并不是那么担心女儿,可是钵罗苏底却担心她的女儿更甚于她的外孙——达刹想要斥责钵罗苏底,但那些刻薄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钵罗苏底的心情……他当然也不愿意女儿出事,可是……他又不能让月天苏摩失去孩子……这种两难境地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而现在,这恶果只有他自己吞下! 然而,钵罗苏底却抓住了他:“思瓦米,这个时候你不去向那罗延天祷告,还等什么时候啊!” 她提醒了他! 达刹飞快地跑向神殿,他跑掉了他的鞋,他跑掉了他的恰达,他跑掉了他的臂钏……最后,他扑倒在那罗延天的神像脚下,双手捂住了那神像的脚踝:“那罗延,摩诃毗湿奴……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外孙!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家人! “如果我的信仰是虔诚的,如果我的奉献处于真心,如果我的爱意炽烈无比……求您救救我的家人!”达刹的眼泪已经落下,它落到那罗延雕像的脚背上,顿时升腾起了一阵迷雾。 迷雾散去……那罗延站在达刹面前,他出现的时候是以黝黑肤色显现的,头戴金冠,插着孔雀翎,身上戴着漂亮的珠宝,胸口的考斯图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达刹,这个孩子跟我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我不会让他,也不会让他的母亲有事。”他说完,转身就往产房而去。 达刹马上跟在他身后。 产房之中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达刹的家人,他的妻子、女儿,她们担忧万分,已经有人哭了出来。 “不许哭!”达刹大声震慑了她们。他转身让那罗延走到卢醯尼面前,双手合十,虔诚万分地看着他:“上主,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外孙!” 卢醯尼还在尖叫。 她黝黑的皮肤上全都是汗水,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眼睛上的眼膏也糊成了一片……这痛苦让她难受:“救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卢醯尼!你瞎说什么!”钵罗苏底大声打断了她,她抓住女儿的手,试图通过这样来传递给她力量。 然而,那罗延却伸出手放到了卢醯尼凸起的腹部,他手中散发出月亮一般银白色的光芒,这光芒在她肚子上盘桓,瞬间包裹住了她的腹部。他说:“出来吧,孩子,不要让你的母亲痛苦,不要让你的母亲遭罪……你的出世将会带来一个新时代的来临,阿必曼纽,出来吧!”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卢醯尼的肚子就开始放松……她的痛苦开始减轻,汗水也开始变少……而她肚子上的银白色光芒却更为强烈,一直到她按照这黝黑的上主所说深呼吸的时候,她才发觉……肚子里的负重已经不见了,而身边赫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男婴! 这婴孩儿漂亮可爱,浑身洁白,额头上一出生就有信奉那罗延的提拉克。 “让我看看!让我看!”萨蒂大叫着钻到人前去,当她看见皮肤黝黑的那罗延的时候,不由得面露羞赧,双手合十:“那罗延天。” “祝你快乐,萨蒂,看看你外甥吧。”那罗延笑着把床上的男婴抱起递给了她。 当萨蒂小心翼翼抱住这小男孩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孩瞬间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看着萨蒂,而萨蒂的双眼看着他……他们对视着,就好像时间穿越了许多年……这对视,奠定了一个永远不能消亡的基础。 这孩子在萨蒂的怀中瞬间变得宁静祥和,双眼也黑亮可爱,而他原本刚刚出世本该毫无力量的手却瞬间好似拥有十分的力气一般,他的拳头挥舞着,掌心不知为何多出了一副小得不能更小的弓箭。 萨蒂愣住了,她抬起头看向那罗延,而那罗延却从她怀中抱走了这孩子。 阿必曼纽,它的意思是激昂。 而月神旃陀罗并非一位脾气暴躁愿意打斗的神明,尤其是从陀罗的事情开始,他就不与人为战了,这已经过去千年岁月,可他的第二子,为何会用这样的名字? 卢醯尼坐了起来,她看向那肤色黝黑的神明。 达刹作为生主,他很清楚那罗延在什么时候会变成黑色。 那罗延本有无数的法相,又有无数的化身,而黑色则是在三分末期二分初期才会展现的形态,但是这件事只有他的父亲梵天曾经说过,得知这些的生主也并不多,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罗陀知道了。 面对达刹无声的询问,毗湿奴并没有作答。他微笑着,把怀中的激昂放到卢醯尼的怀中,这小小的婴儿,他的黑发在这位莲花眼的掌心之中蜷曲,他的额头在他的视线之中光亮,他的双眼在他的微笑之中弯曲,他手中的弓箭也在他的神光之中放大。 那弓箭放大了无数倍,消失不见。 达刹即刻被这样的神迹惊呆了。他意识到这位外孙一定是一位大勇者,而既然那罗延这样的喜爱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将来也一定是那罗延的信徒! 有这样的认知,达刹马上就为孩子举办了盛大的典礼,他命令月神苏摩出席这孩子的庆典,不允许他因为陀罗的到来而躲避,而陀罗也因着光辉熠熠的婴孩忘记了劝说卢醯尼。 举行了庆典,陀罗就回到了因陀罗天界,而达刹也并没有因苏摩一直都在卢醯尼的房中过夜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卢醯尼刚刚生了孩子! 可是这孩子却被萨蒂带在身边,她实在是喜欢他。 她喜欢他的小脸蛋儿,喜欢他的卷发,喜欢他肉嘟嘟的肚皮……婆苏吉游游荡荡,来到萨蒂的身边,他也是她的外甥,尽管他的出世要早很多,而见到这位刚出世的表弟,婆苏吉也觉得新奇。 “婆苏吉,你看,他多光亮。”萨蒂把激昂抱给婆苏吉看。 婆苏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小婴孩儿……这孩子太小了,小得他不敢轻易碰触…… “婆苏吉!你在干什么!?”毗娜达的声音响起。 婆苏吉的手一抖,险些摔了激昂。 “姐姐!婆苏吉只是想要看看激昂……”萨蒂打算解释,可是毗娜达怎么会相信她的解释?毗娜达是婆苏吉的姨妈,萨蒂的姐姐,也是因为婆苏吉的母亲嘉德卢的嫉妒而变成过奴隶的达刹之女! 她愤怒地瞪着婆苏吉,大声喊道:“你一定是要毒害你的弟弟激昂!他是月神的儿子,他是卢醯尼的儿子,他生来就光辉,是毗湿奴大神为他接的生!婆苏吉,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恶毒的,毒蛇啊,你只要碰一碰这孩子,就能把他毒死!你母亲嫉妒我,你就嫉妒激昂吗?不!我不会让你碰我外甥一下的!” 毗娜达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婆苏吉却诚然被她的话震慑了。 婆苏吉,他是大天忠诚的信徒……而现在摩诃提婆已经抛弃了世界,他的外祖父达刹更是不许人祭拜他的上主……结果呢,他的姨妈痛恨他……可是她本也该是他的母亲的,她跟他的母亲难道不是都属于他的父亲迦叶波吗? 婆苏吉,这蛇中的王者,他是世界上第一条毒蛇,与他的兄长舍沙不同,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害怕……因此,他垂下双臂,满脸哀求地看着毗娜达,说道:“母亲,请不要这样说我吧,我只是想要看看我的兄弟……我实在是太爱他了!他是月神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我的姨妈……抱着他的是我的小姨母……母亲,请不要这样说我吧,我是大天忠诚的信徒,他不忍心伤害这世间的生灵,我也一样不忍心伤害这世间的生灵啊!” 然而毗娜达怎么会信他? 他的母亲害得她成为了奴隶,多亏了她的儿子迦楼罗,她才能得以自由。 而现在,嘉德卢又想了一出更新鲜的赌局来劝说她参加……毗娜达并不乐意答应嘉德卢的邀请,她一点儿不愿意给嘉德卢说一句话,但是嘉德卢却说她是害怕了胆小了……毗娜达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全都可以撒给婆苏吉了。 婆苏吉双手合十,双眼含泪:“求您不要说我了吧,母亲,您也是我的母亲啊!这世上哪儿有母亲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我的儿子是曙光跟迦楼罗!”毗娜达愤怒地打断了他,“我的外甥是激昂!”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迦楼罗!”萨蒂也有些不满,“我相信如果激昂现在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话的!”说着,她抱起小激昂,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在,她的房间可不能随随便便进入,至少她们的父亲达刹是不允许这样的。 见萨蒂离开,毗娜达才愤愤地转身离去。 婆苏吉化为蛇身,钻到地下……他在地下放声哭泣,他的哭声震颤了高居于因果之海的那罗延。 甚至,还有舍沙。 舍沙不满自己的兄弟们同族们是那样的贪婪,他恨他们的贪婪,也怨恨他的母亲嘉德卢……她的贪婪感染了这些兄弟姐妹。 因此,他离开他们,跟着那罗延来到这因果海,又化身阿难陀龙将大地牢牢抱在怀中免得大地裂开……他付出这一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世界,也是为了让这世界了解那伽并非天生邪恶。 然而,他也不忍心婆苏吉被这样对待。 “舍沙,你还须忍耐。那伽一族的荣光在你,可也在婆苏吉。我化身为灵鱼摩蹉的时候,是他做绳索将摩奴的穿拖拽到喜马拉雅山上,因此你应该知道,这世上的好与坏,不该用出身来决定。但是……嘉德卢却的的确确该受到惩。” 那罗延的话让舍沙心中不安万分。 就在他的不安自升起来的时候迦楼罗却飞来因果海,他扑倒在那罗延的脚下大哭起来:“那罗延那!求您给我指点迷津吧!我已经盗过一次甘露了,而现在,嘉德卢竟然又一次让我母亲与她打赌,她们这一次赌的是海中的天马,那天马通体雪白,嘉德卢让她的儿子们抓着天马的尾巴来骗我的母亲……那罗延啊,这世上怎能有如此不法之事发生啊!我兄弟的诅咒已经让我母亲痛苦不堪了,为了她,我盗走了因陀罗的甘露,而现在……我该用什么来换这诅咒的恶果!?” 那罗延还没有说话,舍沙就化作人形出现在迦楼罗身边,他伸出手抱住了迦楼罗,跟着他一起痛哭了起来:“我的兄弟啊!这种可怕的事情怎能再次发生啊!我要为你讨回公道!我要为你讨回公道!” 舍沙作为人形在大哭,而他的那伽之身,那一千个头颅也一同大哭……一瞬间,因果之海业力之渊之上,哭声震天。 那罗延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锁住了两位信徒的声音。当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哭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被上主封锁,而舍沙也才发觉自己的哭声是在太大了些。 “你们的哭声太大,在这里继续痛哭的话,将会对世界产生影响。”那罗延说道,“但是迦楼罗,你母亲与嘉德卢当年因为你兄弟的诅咒而使得你去盗取甘露这件事,你可知道是怎么说的?”他挥挥手,展现了当年的情景—— 嘉德卢同意毗娜达用甘露来换取未来的将会因为她们之间打赌而出现的后果——后果便是毗娜达被骗而成为嘉德卢奴隶这件事。 “所以,我母亲并不会成为奴隶!”迦楼罗惊喜万分。 “是的,这次的赌约并不成立,迦楼罗。”那罗延说道,“但是,你必须去找蛇类的麻烦。” 那罗延的话让舍沙一愣,他看向他的上主,不明白他的意图到底为何。 那罗延笑道:“只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迦楼罗,不要问为什么。你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发现真相。舍沙,你该问问梵天……他是不是下达了什么命令。” ☆、第120章 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 舍沙马上去问大梵天,大梵天便告诉他:“我命令蛇类到地下界居住,波陀罗罗伽就在地下,那些安眠中的蛇都会去那里居住,而我也下令,蛇类应该生活在地下,为了他们与他们母亲嘉德卢一起陷害毗娜达这件事赎罪。” 舍沙对大梵天所说的这些话十分赞同,但又有些担忧:“大梵天,那么没有帮着我母亲嘉德卢去陷害母亲毗娜达的蛇类呢?他们应该如何?” “舍沙,你问得很对,那些没有做出不义之举的蛇类,他们已经被嘉德卢诅咒,将会在人类国王镇群王举行的蛇祭之中死去。”大梵天回答。 他的回答让舍沙痛苦无比,他略略沉思,知道大梵天对于某些事情不会对他讲述完整,他只好回到因果之海上去问那罗延。 那罗延还坐在舍沙的蛇身之上,舍沙忙过去向他行礼,问道:“那罗延啊,请告诉我,我的母亲诅咒我的兄弟们,那些无辜的兄弟们……我该如何去做,我该如何让他们不必死去?” 迦楼罗也因此而觉得心痛。 他拉住舍沙的手,与他一起坐在那罗延的脚下,聆听这位至高者,比最高还高尊的神圣话语。 那罗延说道:“舍沙,迦楼罗,这答案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再有十年的时间,迦楼罗,你需要在人间消灭蛇类。所有的蛇类,无论有毒无毒,有罪无罪,你只要以他们为食,消灭他们,直到婆苏吉愿意与你一战。 “而舍沙,你现在就该为你的兄弟们选择好来生出世的地方。”那罗延深知舍沙与他的兄弟们不合,而没有参与陷害毗娜达与迦楼罗的那伽龙蛇,尚且与他还是有些联系的,舍沙对他们仍旧心存怜爱,作为长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那罗延的指点让他快乐万分。 于是,舍沙化作人身,他头戴金光闪闪的头冠,身上挂着金饰,左肩上披着蓝色的恰达,将右肩探路给他的上主那罗延。 这一身装扮让他看起来威风凛凛,他手中的宝杵更是强大无比,这位那伽之中的大臂者,这位拥有千首千口的龙王,他英武万分,是这世界的承托者。 他为了尚且还有良知的同族在人间选择他们的出身,选择他们的来世,他为他们寻找最为合适的师尊与父母,拥有了教养者,才会有更好的未来更好的人生,才能真真正正地超脱,成为虔信者。 舍沙利用了十年时间,终于为他的兄弟们都找到了合适的家庭,而迦楼罗则开始了在人间对蛇族的屠杀。 那罗延的命令,母亲毗娜达所遭受的苦难,大梵天的命令……迦楼罗将命令与情感搅在一起塞进了心中,瞬间就升腾出无数的恨意,他痛恨这些那伽,他痛恨这些龙蛇——既然帝释天已经答应他让他以龙蛇为食,那么他就必然要吞噬这些那伽! 迦楼罗的那伽兄弟们只有一千个,可是很快他们就变成了两千个,五千个,一万个,一百万个! 这些那伽,他们生得越来越多,做的恶事也越来越多! 迦楼罗在上空盘旋,见人间一那伽化作蛇身去钻女郎的裙角,他便俯冲下去,抓起这那伽从高空丢到地上,将之摔得晕头晕脑之后一口啄食! 而再有那伽,口中有毒,更是喜欢水源。这毒蛇在水中嬉戏,把口中的毒液也弄到了水里,而凡人与其他生灵喝了这些水马上就会生病,苦不堪言!迦楼罗见这那伽在水中玩耍,马上冲过去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撕成两截生吃了下去。 还有那伽,成群结队,在人间行走,一旦有人路过,他们就抢夺凡人的财务,而只因他们身上有鳞片,舌头分叉,就足以让凡人恐惧……迦楼罗马上跳过去一脚踩住他们,将他们抓在手中团成一团吞食干净! 这些那伽都是有大罪恶的,迦楼罗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迦楼罗大肆杀死那伽的事情已经让婆苏吉害怕了,他连忙去找舍沙,希望舍沙看在他们是亲兄弟的份儿上,去劝劝迦楼罗。 “舍沙,你是我们的兄长,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们,但是你也是那伽龙蛇,这一点不可能改变!”多刹迦先于婆苏吉开口责难舍沙,“为何你见迦楼罗对我们施以暴行而不出手相助,舍沙!难道你这样做就是符合正法的吗?” 舍沙瞪向多刹迦——关于嘉德卢的诅咒,关于这一切的诅咒,多刹迦在其中还有巨大的错误,而现在他竟然敢在此质问他! 婆苏吉连忙拉住多刹迦,他瞪了多刹迦一眼,想让他不要再说胡话惹怒舍沙,可是多刹迦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住口,他继续骂道:“你置你的亲族生死于不顾,舍沙,你这样做问心无愧吗?迦楼罗是你兄弟,我们难道就是你的陌生人?” 舍沙仍旧不打算开口,他的一千张嘴好像忽然之间都不会说话了一样,只是眼睛一直瞪着多刹迦,就像是在看小丑。 婆苏吉忙说:“兄长,我知道你为何离开我们,而那时候多刹迦还小,他只是知道从树里取得汁液却忘了不该吃得太多,兄长,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不能让迦楼罗继续杀戮了啊!这是不法的,这是不对的,这是不正确的!我们那伽不能灭亡啊!” “但是大梵天命令你们所有人都去地下居住,你明明有你的那伽罗伽可以居住,婆苏吉,你偏偏要到地上来,地上是凡人,凡间的生灵居住的地方,而你们在此是为了什么? “凡人的宫殿不如你们的宫殿宏伟漂亮,凡人的女人不如女那伽美丽妖娆富有美好的姿态,凡人的男人不如男那伽的力大无穷……可你们还是要留在地上,为什么?婆苏吉,你们自己都解释不明白,我又怎么会懂这是为什么,就好像迦楼罗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你们,这理由……我也不懂。 “既然我不懂,那么我就不需要对你们任何人负责。你们走吧,婆苏吉,带着你的兄弟,多刹迦,爱罗婆多,伽拘吒伽,胜财……带着这一群那伽走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你们该毒害生灵的就去毒害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时间了!”舍沙的话让所有人都恐惧了起来。 舍沙是无毒的那伽,与他们大部分人是不同的。 婆苏吉在舍沙这里得不到帮助,只好去找大梵天,而大梵天却说这是他下达的命令,也是那罗延下达的命令……婆苏吉顿时痛苦无比,他捂住胸口,大哭了起来:“多么可怜啊,多么可悲啊,多么可耻啊! “三相神也不管我们,难道我们那伽天生有毒就要被当成有罪的人了吗? “这世上还有母亲要诅咒亲生儿子的,这世上还有兄弟要吞食兄弟的,这世上还有亲兄弟不管亲兄弟死活的,哎呀呀!都让那伽碰上了,都让我这可怜的族人们碰上了啊!”婆苏吉大哭着,跌跌撞撞来到吉罗娑。 吉罗娑之前冰封了许多年,最近刚刚才解开冰封,而婆苏吉的上主摩诃提婆也才刚刚从杀梵之罪之中脱离出来,更是在弃绝人世几百年之后才回归世界……婆苏吉一路大哭着,见到摩诃提婆的瞬间就扑倒在他脚边,双手抱住他的脚踝痛哭起来。 “婆苏吉,你这是做什么?”摩诃提婆问。 “上主啊,求您救救我的同族吧!迦楼罗就在外面,他无论有罪无罪的那伽都要攻击!”婆苏吉哭得伤心欲绝,“他已经吃掉了上万条那伽了,上主啊,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的种族吧!” “这不可能,婆苏吉。迦楼罗是那罗延的坐骑,他不可能会对那伽下这样的毒手。”摩诃提婆摇头,他并不相信婆苏吉的话。 然而婆苏吉是有证据的,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给摩诃提婆看:“正是那罗延下令要迦楼罗杀死所有的那伽的啊,上主,求您救救我们!” “为什么那罗延要下这样的命令,婆苏吉?” 摩诃提婆并不想也不能去看那罗延的事情,他不能也不会这样做。 婆苏吉哭诉道:“事情是这样的,请您细细听我说!”他把他母亲嘉德卢与毗娜达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最后,还涉及到了大梵天的裁决。 摩诃提婆皱眉而笑:“那么,婆苏吉,我不能改变这样的决定……” 他不能改变这样的决定,也希望通过不改变这样的决定而使得一切回归正轨。 婆苏吉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吉罗娑,他就算求不到摩诃提婆的保护,也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兄弟……迦楼罗力大无穷,这美翼者是天神的朋友,他一出世就无限荣光……而婆苏吉,他怎能打得过这位兄弟! 婆苏吉与迦楼罗对战的时候,多刹迦已经愤怒得无可附加,他冲到舍沙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舍沙!阿难陀龙啊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早晚要经历一场亲族之间的大战,就算你能置身事外,但是你的亲族会因此而灭亡,你自己的家族也会因此而灭亡,我诅咒你!” “大天在上啊多刹迦,他的亲族不就是我们吗!”卵生蛇红莲大叫着抱在一起,“多刹迦啊你这蠢货!” ☆、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 一百二十一 孪生蛇红莲缠在一起,头碰头尾拽尾巴,哀嚎着怒骂多刹迦。可这也于事无补了,多刹迦的诅咒已经成型,他只好减弱这诅咒的内容:“那么就这样吧,我的诅咒不是现在就回出现后果,我的诅咒是针对舍沙在人间的化身的诅咒,就这样吧,舍沙,你如果出生在人间的话,这诅咒就会应验。” 然而舍沙却面无表情看了看多刹迦,说道:“无论如何,嘉德卢母亲已经诅咒了你们所有蛇类,多刹迦,你难道以为你们就能因为你改了诅咒而能够躲得过这一场蛇祭吗?” “舍沙!你什么意思?!”多刹迦怒吼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脾气,那么你也就不可能躲开这个诅咒,多刹迦!”舍沙完全不在乎自己被诅咒这件事,“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多刹迦,我跟随主神那罗延,不仅仅知道这世界的本质,也亲眼见到过这宇宙之中的真相,而摩耶幻象于我,虽然感受得到,却又是一种体验,而你们把真实当成虚假,把虚幻当做真实,把痛苦当做快乐,把好意当做恶意,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懂得如何去避免被诅咒伤害?” 说完,舍沙一甩恰达,转身飞回了因果海。 在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在因果海观看人间发生的事情,而就在此时,拉克什米女神也匆匆赶来。 女神深色匆忙,她身上红色的纱丽都没有整理好就现身在因果之海。 “女神!”舍沙被她的突然造访吓了一跳。 女神抬起手赐福给他。 “女神,您为何会来?还是说您是回来的,再也不走了?”舍沙是真心希望拉克什米女神不离开那罗延的,他怀念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怀念这世界创造之初的时候……然而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忽然之间,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似乎都有所改变了。 女神知道舍沙的心情,她对他微笑,安抚了他不安的情绪。 她说道:“舍沙,我只觉得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我的不安从何而来,所以我来到这里,这里是我的本源所在,我愿意在这里等待一个时机。”她说着,也坐到舍沙身上,“让我们静静看着人间吧,舍沙。” 他们在因果海上,看向人间迦楼罗对战那伽一族。 迦楼罗有众神赐福,他把蛇类当做自己的美餐,他的父亲迦叶波甚至还让他吃掉过化为动物形体的圣者。 因此,这些龙蛇根本就不是迦楼罗的对手,他们奔逃哭号,声音惊吓到了婆苏吉。 婆苏吉向摩诃提婆苦求无果,只能自己亲自对战迦楼罗,可他哪里是迦楼罗的对手? 然而,这世上能是迦楼罗对手的人寥寥无几。 迦楼罗出世正是因为有小矮仙诅咒因陀罗,说迦叶波将会有一个能战胜因陀罗的儿子,而这个儿子就是迦楼罗。 因陀罗是谁?他是天帝,他打败了弗栗多,他诛杀过无数的阿修罗……他可是天帝,他是迦叶波与阿底提的长子,他是多少天神的兄长,他力大无穷,是神中大臂者! 可是迦楼罗比他厉害许多。 同为兄弟,他甚至因为迦楼罗的本领而愿意与迦楼罗交好,可是除了舍沙之外,因陀罗可并没有对哪个那伽有什么好脸色! 因此,婆苏吉被迦楼罗打得节节败退,他为此不得不化为原形,打算用毒牙去咬迦楼罗,可迦楼罗的利爪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还有任何利器都无法刺破的尖喙,很轻易就能啄开婆苏吉的头颅! “迦楼罗!你怎能做这样可怕的事情!”婆苏吉希望用语言来让迦楼罗放过他,可是迦楼罗却并没有被语言震颤,他抓起婆苏吉丢到地上,再抬起脚踩住这蛇的脖颈,而尖锐的喙吻,就要啄开婆苏吉的头骨—— “上主!摩诃提婆!请救救我!请救救我!”婆苏吉大叫起来。 在婆苏吉的大叫声中,摩诃提婆果然出现了。 他随着一阵烟雾而来,又在一阵哭嚎声中而来,又在死亡的火葬声中出现。 迦楼罗一愣,正好给了婆苏吉逃走的时间,这蛇中因陀罗,他从迦楼罗的利爪下逃生,冲到了摩诃提婆的身后,躲了起来。 摩诃提婆一抬手就将迦楼罗驱赶到百丈开外,而迦楼罗又转了回来,一脸愤然:“摩诃提婆,你不能阻止我杀死婆苏吉!我要杀了他,好让他们那伽都知道自己该遵守什么样的法则!” “迦楼罗!”摩诃提婆愤怒万分,“你不能对一个种族进行屠杀,这是错误的!” “就算是错误也是那伽族的错误!”迦楼罗半点不肯放松,“大梵天命令他们下到地下去生活,但他们违抗大梵天的旨意,摩诃提婆,现在我只是在执行我该做的事情!” “但是你不能杀死所有的那伽,迦楼罗。” “是那伽先做出违法的事情来的!”迦楼罗却不肯退缩,他此刻虽然心中恐惧,但却并不会把对三相神的恐惧展现出来,他是一个敢在那罗延面前要求高居于他之上的人,他有这样的胆量,又怎么可能把恐惧外露? 然而摩诃提婆已经看穿了迦楼罗的恐惧,他又往前迈了一步,道:“现在,回到那罗延身边,迦楼罗,我不会对你做出惩罚的举动。” “杀死那伽就是那罗延给我的命令,我的使命就是完成那罗延的愿望!”可是迦楼罗却毫不退缩,他往前倔强地迈出一步,“摩诃提婆,我要杀死婆苏吉,没有人能阻止我!” 他们对峙了起来,而摩诃提婆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迦楼罗的时候,他就举起了他的三叉戟——这是代表了三种力量的武器,它威力无比,在大宇宙之中,仅仅比妙见的威力略逊一筹,而妙见的威力却是因为它本质上的特殊才会最为强大,可是三叉戟却并非如此,它是毁灭的力量,对准迦楼罗的时候,它就必然要摧毁他的所有。 当摩诃提婆举起三叉戟对准迦楼罗下手的瞬间,妙见飞旋而来,将三叉戟从迦楼罗的头顶弹开——两样武器碰撞,即刻发出刺眼的光芒,绚烂了整个宇宙。 灾难,也随之而来。 地震、天火、水患。 达刹坐在他女儿萨蒂的房间里,见她因与摩诃提婆见面而被引发出了身体之中的萨克蒂之力导致她此刻的瑜伽之境,达刹就愤怒不已,他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摩诃提婆摧毁掉,免得他勾=引自己的女儿萨蒂! 萨蒂是萨克蒂转世,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她嫁给摩诃提婆——那野人,那野蛮的代表,那与食尸鬼跟精灵檀那婆等鬼怪一同居住的神中堕落者,那一直跟在那罗延身边却从不对世界做出贡献的身涂骨灰的毁灭者! 任何人有了女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他的! 何况……他还砍掉了他父亲的一个头! 达刹气愤难当:“婆力古!到底是怎么了?这灾难是怎么发生的?!” “造物主达刹,这灾难来自于那罗延与摩诃提婆的力量,这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两种力量的对撞……” “哼!”达刹一甩恰达,“我的那罗延一定会给那傲慢的野蛮人一个难忘的教训的!” 婆力古想要说什么,迦叶波却拉了拉他的恰达,阻止了他的语言。 而此刻,那罗延也站在了摩诃提婆的面前:“摩诃提婆,你要对迦楼罗做什么?” “那罗延,是你命令迦楼罗杀死所有那伽的?” “是。”不顾摩诃提婆眼中的期盼,那罗延回答道,“我命令迦楼罗杀死所有留在地面上的那伽——大梵天已经命令所有的那伽去地下居住,地下的那伽罗伽已经存在,可是他们却不肯遵从大梵天的旨意,所以他们必须受到惩罚。” 摩诃提婆抢白:“但是大梵天没有下令他们应该什么时候赶往那伽罗伽!” “摩诃提婆!你这是在为那伽寻找借口。他们做出不义之举,他们做出了不义之事,而他们就必然要自食其果!”那罗延挡在迦楼罗身前,“如果你因迦楼罗执行我的命令而要取走他的性命的话,那么我们只能一战!” “那罗延!”摩诃提婆怒吼了一声。 他双眼赤红,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身体呈现的姿态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痛苦……摩诃提婆举起三叉戟,他对着那罗延想要投掷却丢不开这武器……他愤怒非常,却不知道是对自己而愤怒还是对那罗延而愤怒,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愤怒是因那罗延要灭族那伽还是因他为迦楼罗做袒护。 摩诃提婆浑身发抖,他的发丝也开始跟着一同发抖。 “没有其他选择了,摩诃提婆,与我一战吧!”那罗延手一张开,月光宝杵与他的神弓还有宝剑俱都出现在他的手中,而那手中的莲花与五生法螺却消失了踪影。 这光辉熠熠的至高神啊,他现在展现的是充满了战斗力的形态,他的手臂有一千条以上,他的每只手中都有一样武器,这武器看起来俱都巨大无比,光辉无限。 摩诃提婆见那罗延真的要与他战斗起来,不由得也愤怒非常,一张开双臂,也一样化作了五首千臂的模样。 两位至高神,他们开始战斗起来的时候,这世界都面临毁灭!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这可该怎么办啊,父亲!”那罗陀看着大梵天,一脸的担忧,“父亲啊,这件事该找谁才能平息啊,请告诉我吧!”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 一百二十二 大梵天冲着那罗陀摇了摇头。 那罗陀顿时就不再开口,他看起来满身疲惫,想要再说什么,却还是开不了口。 而就在这时,两位尊神已经战斗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他们拿出了无上法宝又都被彼此化解;他们化身无穷大又都被彼此压制;他们发出可怕的大瑜伽力又都被彼此消融……那罗延最终不能容忍这样的战斗,他不能坚持上几万年来与摩诃提婆打斗,更何况他带着摩尼,如果打斗的时候伤到了摩尼,他一定会后悔——尽管这并不在他所看到的未来之中有所映像,但是保护孩子的本能还是让他反手掐住了摩诃提婆的脖子。 那罗延的力气很大,他的手在摩诃提婆的脖子上用力收紧的时候,双眼所见的,是摩诃提婆身上那代表毁灭的气息,而这毁灭之力也足以让这宇宙动荡。 而摩诃提婆却因此而愤怒非常。 他抬起手推开那罗延,并不去看那罗延因被推开而震惊的表情。 两位至高神的战斗之时几乎没有人能去看也不会有人敢去看,他们震慑于神的光辉,也恐惧神的力量,即便是那最为被人推崇的仙人迦叶波与婆力古也是如此,他们被这样的力量吓坏了,就算是三相神他们也曾经敢去怒骂……可是现在,他们所见的不是摩耶幻象里的三相神,而是真正的超越了一切的至尊。 那罗延被摩诃提婆推开的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被震撼了一般,他看着摩诃提婆,甚至忽略了自己感受到的双眼传递而来的酸涩。 “摩诃提婆!”那罗延向前迈出一步,“除非你能证明你的正确,否则你就必须与我战斗!”他说着,又拿起了宝剑指向摩诃提婆。 那宝剑名为“至胜”,是那罗延数以万计的武器中的一把。 这“至胜”宝剑他曾经用来斩杀过这摩耶幻象之中的最为恐怖的魔王,又杀死过那对世界只有害处的魔鬼,还曾经用来为因陀罗的军队斩杀阿修罗的时候当做供奉,因此这宝剑满身血腥,带着对宇宙的守护,也带着对邪恶的屠戮,它是正义的,却也是邪恶的。 摩诃提婆见那宝剑“至胜”,不由得狂怒了起来,他举起他的法宝三叉戟,对着那罗延就投掷了过去!而那罗延却把“至胜”放下,平静地看着摩诃提婆——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摩诃提婆想要召回三叉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惊恐万分,伸出手去要抓三叉戟,但是那三叉戟已经□□来那罗延的胸口——那罗延的胸口是钢铁也是岩石,是山川也是湖泊,是宇宙星球也是大地土壤! 他站在那里,三叉戟穿透了他的胸口,但又好像只是被他用胸口固定住了。 那罗延站在那里,他的四只手臂之上仍旧拿着他一直拿着的法宝——妙见神轮、五生法螺、月光宝杵以及吉祥莲花。 这四样东西似乎从未变过。 无论是角制神弓还是欢喜宝剑还是那用以杀戮而从不曾被用来直对摩诃提婆的至胜……这些都不见了,好似从未被拿出过一般。 摩诃提婆瞬间就感受到了无比的痛苦。 他感受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苦,这痛苦就算是用心去衡量也难以被理解,更难以被平复。他往前迈了一步,但见那罗延仍旧站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之时,他又迈了一步。 摩诃提婆不知道自己改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心意来表达自己……他惊恐而又痛苦,他流泪,他哭泣,他想要走过去抱住那罗延,可是……那罗延的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震惊也没有见他弃绝时候的痛苦跟无可奈何。 他的眼泪又多了起来,恨不能一下子就哭出一条河。 “摩诃提婆,你的眼泪要让大海涨潮了。”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他将垂下的双眼抬起,看向摩诃提婆。 他的这一双莲花眼不再赤红,他的愤怒已经消散,他佯装出来的愤怒俱都退却,现在留下的,只是那原本的平静的祥和的那罗延。 摩诃提婆因他的祥和而冷静了下来,他将那三叉戟收回,可是那罗延身上却仍旧有三叉戟留下的痕迹……他走过去,缓缓伸出手,将那永不凋谢的花环拿在手中往一旁拨了拨,可是恰达挡住了那罗延的胸口,也挡住了他胸口上大半的痕迹,只留下了一点点,让他看得触目惊心。 那罗延不是凡人,他不会在被伤害了之后流血流泪,因所有的伤害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是摩诃提婆却知道,他的三叉戟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留下了那代表着他们二人战斗过的印记……他又去挪开恰达,但是那罗延却摇了摇头,自己将恰达挪到一边,让他看见那三叉戟留下的旋纹。 摩诃提婆又哭了。 他想要拥抱那罗延,但是,那罗延却把恰达与花环都放了回去,又十分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将他送到吉罗娑,让他在那吉罗娑主人的座位上坐下,才开口道:“你终于又能感受世界了,摩诃提婆,这也是我让迦楼罗攻击那伽族的意图,而死去的那伽族,他们将会在人间转世……在很多年之后,他们将会成为我第八化身的族人,而在消灭因果,全族灭亡之际,他们将跟随我一同到达最高天。” 这是何等的奖励,这是何等的殊荣,这是何等的荣宠! 婆苏吉当时就仆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的兄弟们将能利用一世的修行来换取与至高神相合的机会,这是伟大的,这是尊贵的,这是无比荣耀的,他不懂得神的想法,险些错怪了那罗延,这让他羞愧不已。 而迦楼罗也仆倒在地,请求摩诃提婆的原谅。 摩诃提婆当然不会再怪迦楼罗,他也不能继续责怪迦楼罗,迦楼罗只是执行了那罗延的命令……而那罗延,却只是想要让他离开弃绝……至少,他应该懂得什么是爱,他应该懂得什么是谷欠……摩诃提婆不懂,他在弃绝的时候,也弃绝了情感与自性,他不懂爱也不懂谷欠,这使得他对他的自性萨克蒂视而不见……而现在,他明白了一切,但却又似乎失去了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站立着的那罗延。 他知道,那罗延虽然受伤,但并不会感知痛苦,又或者他时时刻刻都能感知痛苦……然而,就在他又想要站起来拥抱那罗延的时候,那罗延说道:“我在摩诃提婆的脖颈上留下的痕迹将会使他被称为黑颈尊,而他留在我胸口的痕迹也将永远伴随着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消失得痕迹皆无。 在梵天真界,大梵天见到这个情景就有些心酸,但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他又不由得高兴起来。他心酸,因那罗延已经决定要离开摩诃提婆,不再用幻象女神摩西尼的姿态展现神迹,而摩西尼的形态以后若现世,也不是为了摩诃提婆;他高兴,因摩诃提婆已经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谷欠,什么是他需要做的什么是他必须做的,而这对世界是有益处的。 但是那罗陀不大明白,他双眼满是疑惑地看向大梵天。 “那罗陀,你该去看看你的学生了,他现在在布陀的国家里,时刻准备等布陀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呢。”大梵天略过那罗陀的疑问,反而提醒他,他的学生的事情。 那罗陀说道:“但是,父亲,布陀想要迎娶的伊拉已经是苏底尤摩那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娶到伊拉呢?” 大梵天笑了起来:“那这就要看萨蒂了。” 而萨蒂,她因为见了她的半身摩诃提婆就开始进入了瑜伽之境,难以离开。 她一直沉睡着,在睡梦中,她看见了宇宙的创始,她看见了她的本质,她看见了那罗延,她看见了摩诃提婆,她看见了大梵天,她看见了地母,她看见了这一切……这宇宙,这世界。 而在宇宙之中,她看见在因果海上,有一颗莲花种子在发芽。 那幼小的种子已经抽长出了茎干,现在变得可爱而又稚嫩。 她伸出手去碰触了他一下,那小小的种子马上就蜷缩了起来,而那罗延的手却过来,将那发芽的小种子托在手中拿给她看。 她亲吻着他手中的种子,那小种子马上就展现出了光辉的形体。 “这是什么?”她问。 “他是摩尼犍檀,但是现在只是一半,萨蒂,他还没长大。”那罗延回答。 “我喜欢他。”她又说。 “这世上有谁会不喜欢他呢?”那罗延反问。 的的确确,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 萨蒂笑着,她在因果海上畅玩,与所有的快乐把臂同游。 而她并不知道,达刹已经准备要让她忘记一切了……他怒骂摩诃提婆,恨不得将他杀死当场:“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离开我,我更不会让她嫁给那个野人!”他怒吼着,“我要举行火祭,我要让他知道我的本领!” “但是造物主……”婆力古并不赞同。 他虽然承认那罗延是最高之神,但是三相神都是高于提婆高于仙人的存在,何况萨蒂本就是为了摩诃提婆而生的。 “不!我不想听你如何赞美那个野人,婆力古!现在去吧所有的祭祀用品准备好!”达刹仿佛老了很多,他坐到萨蒂的床边,痛苦无比。 然而,他并不知道,萨蒂的灵魂,她的本质,她最根本的存在萨克蒂却在那罗延的因果海上玩耍,在她玩耍得累了的时候,那罗延牵着她的手,亲自将她送到了吉罗娑。 来到吉罗娑,萨克蒂抓着那罗延不放,她不想让他离开,她也不想一个人去面对摩诃提婆。 而摩诃提婆刚刚合上眼进入冥想就在意识世界里感知了那罗延与萨克蒂,他连忙站起来去迎接他们,而就在此时,萨克蒂已经愤怒非常了,她见到吉罗娑的繁华,与她离开之时一般无二,可是……离开的时候,她所爱着的人却都不见了。 “那罗延!萨克蒂!”摩诃提婆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 一百二十三 然而无论是那罗延还是萨克蒂,摩诃提婆都无法呼唤他们回头。 他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前行,他们来到净修林,在净修林中,阇衍提准备好了可口的食物来敬奉给他们。 摩诃提婆跟着他们一同坐下,但是阇衍提却未曾给他准备食物,这让摩诃提婆十分委屈,但却不知该如何去做,他坐在那里,双眼不停地在萨克蒂与那罗延之间来回逡巡,他看了萨克蒂再看那罗延,看了那罗延又看萨克蒂。 “摩耶,你能去把今天采集好的蜂蜜拿来吗?”阇衍提叫她的女儿去拿蜂蜜,可是小姑娘却依恋萨克蒂,不愿离去。 阇衍提不解地看向那罗延,那罗延笑道:“她是摩耶的化身,但却并不是纯粹的女神,而萨克蒂是纯粹的女忄生力量,她当然会被萨克蒂所吸引,而她也算得上是萨克蒂的一部分,但却并非是萨克蒂。” 他给阇衍提讲述了摩耶的本质。 摩耶是幻力的化身之一,她本质上并非是一个完整的出生的人类,她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而萨克蒂是物质的,却也是摩耶幻象之中的物质,因而,摩耶算得上是她的一部分,可又不全都是她的那部分。 阇衍提这才懂得摩耶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她是从这个摩耶幻象,从这个世界之中的幻力而来。 阇衍提懂得了这个,自然也就对她长不大的摩耶女儿宽容了,她拉着女儿的手去拿了蜂蜜,又将打好的奶油捧了出来,殷勤奉献给她的上主与萨克蒂女神,而摩诃提婆,她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不仅仅是阇衍提,摩耶也是如此。 摩诃提婆双眼就盯着他之所爱,嘴角也挂着笑容,可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就在此时,祭主仙人的儿子云发忽然出现,他丢了一只胳膊,看起来无比狼狈。 “云发哥哥!”摩耶扶住他,“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摩耶,云发只能摇头。 “说出来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胳膊怎么就只剩下一只了?”阇衍提连忙找来草药为他包扎。 “阇衍提殿下,我不能告诉您我遇到了什么,但是我一定不会伤害您与摩耶,我敬爱您,也喜爱摩耶。”云发咬着牙,拿着战锤的右手捂住了眼睛,“都是我太过大意才会让那些阿修罗找到机会,但是我不会罢休的,殿下,给我指一条路让我先回到须弥山吧!我得让我的手臂长出来!” “祭主仙人的确会让你是手臂长出来,但是你忘了你上次丢的是一条腿了吗?云发,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摩耶生气地将水罐里的水倒在他的伤口上,“这样你也就不用浪费我母亲的草药了,去找你父亲吧,云发,去吧去吧,不要留在这里,我们可有客人呢!” 可怜的云发,祭主仙人的儿子,一位修行中的仙人,他哀愁地看着摩耶,像是心都碎了一样,可是年轻的摩耶却丝毫没有被他感动,这位在此幻象之中化身而出的女神,她将会在未来回归萨克蒂,因而她的本身就是萨克蒂情感的反应。 而云发呢? 他是祭主仙人的儿子,是因陀罗的朋友,是阿耆尼的友人,是伐楼拿的好友,他是诸天众所疼爱的孩子,与因陀罗几乎舍弃的女儿阇衍提完全不同,但是他却喜欢上了摩耶,喜欢上了阇衍提的养女,这可真是不大妙! “你们有客人的话……我马上就……”云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要走。 阇衍提忙道:“云发,你从最大的那栋房子的后面离开吧,那后面的一条路正好通往须弥山的善见城。” 云发听闻,与众人道别,马上离开了这净修林。 “早知道我就不该告诉他怎么进门!”摩耶有些不满,她抓了一把拉杜塞在嘴里,“哼,我就知道他去找苏羯罗学起死回生术这件事不靠谱,果然就不靠谱——乌萨纳斯肯收留他也绝对不是因为他的道德高尚!” 阇衍提瞪了她一眼,希望她不要继续说下去,然而,她的话已经被萨克蒂听到了。她问道:“云发想要学习起死回生术……难道这跟什么事情有关吗?难道阿修罗又一次挑起了战争?”她还记得金床金目兄弟二人有多么残暴,她还记得弗栗多是怎样喝干了河水让人们痛苦不堪,她还记得钵罗诃罗陀的承诺……但是为什么云发还要学起死回生术呢? 起死回生术,这门法术是投奔了阿修罗的乌萨纳斯——苏羯罗,他从大梵天的水罐之中偷来的,他得到了这个就已经十分的了不得了,所有的阿修罗都不得不尊奉他为导师,唯独钵罗诃罗陀跟他的儿子,他们并不是十分在乎他……莫非,苏羯罗就是因为如此才要再次挑起战争? “是牛节王。”阇衍提叹了口气,说道。 而就在此时,净修林外传来了一阵阿修罗的怒吼,还有苏羯罗的声音。 “快把我们导师的学生还回来!”阿修罗们大吵大叫着。 苏羯罗也直跳脚:“把云发还给我!” “真是!我们什么时候抢夺过云发?”摩耶气得拿起了弓箭就要去跟他们讲理,而这时,阇衍提却拦住了她。“母亲!”摩耶气鼓鼓地看着她。 “我去跟苏羯罗说话。”阇衍提拍了拍摩耶的手背,转手拿走了宝杵去见苏羯罗。 在净修林外,阇衍提与她的前任未婚夫苏羯罗剑拔弩张,而在净修林内,祭主仙人带着云发而来——祭主仙人对摩耶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不懂得这天地因陀罗的女儿阇衍提的养女怎么会这样的暴躁不冷静。 外面是阇衍提,里面是摩耶。 原本好好的宴席都被毁了! 萨克蒂愤怒万分,她一脚开了面前的耐油罐,把它丢到祭主仙人的身上,又挥手将手里的煎饼跟块茎扔到净修林外的苏羯罗身上,她愤怒非常,马上就要显现出大女神那愤怒的形态来——她是这一时代的摩耶之母,她是这一时代的太初之母,她是这一时代的母性化身,而母性化身自然而然的,有着这一摩耶幻象之中最为强大的力量! “萨克蒂!”那罗延叫了她一声。 “不!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我不会饶了他们!他们打扰了你用餐!”萨克蒂愤怒极了,她拿着手中的武器就要去打杀两位仙人。 而一旦她杀死了两位仙人……那么这一个时代的命运就彻底断裂……摩诃提婆连忙站起来,说道:“萨克蒂,不要发怒,冷静——冷静!” “我已经足够冷静了!”萨克蒂对着摩诃提婆怒吼道,“你伤害了那罗延的时候我就很冷静了!现在,我不能更冷静!” “萨克蒂……我没有被伤害。”那罗延走过去,对她伸出手去,将她手中最为危险的武器接了过来,“我真的没有被伤害。” 萨克蒂却并不同意:“但是我被伤害了!我被伤害了!”她怒目而视,瞪着摩诃提婆:“我不知道该怎样不再愤怒!” 摩诃提婆想了想,说道:“那么……在三年之内,但凡进入这林子里的人,都会变成女性,萨克蒂,他们所有人都会变成女性——阿修罗、提婆神族,他们所有人都会变得可爱漂亮,不具有攻击性。” 他说完这句话,在摩耶面前意图讲道理的祭主仙人等人果然全都变成了女人,而在林子边缘的苏羯罗跟他带着的那些阿修罗们也而是如此,全都变成了女人——原本丑陋的阿修罗男全都变成了美艳无比的阿修罗女。 最可怕的是,跟随着摩诃提婆一同来到净修林的婆苏吉也变成了一条母蛇,而一同根来看热闹的那伽们,也俱都变成了母蛇,更不用说摩诃提婆自己了,他也从男性变成了女性,那原本英俊的外表,瞬间就变得柔美而又惊艳,但与他本来相貌十分相似。 当然,变得最为惊艳的是那罗延。 他原本化身为摩西尼的时候,是众人所谷欠见之最美。而当他被摩诃提婆的诅咒变成女子的时候,就是如摩诃提婆一样,是本体变化,与自己原本的容貌十分相似——她的皮肤好似奶油,双眼又如青莲,那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恰达还挂在身上,花环挡住了前胸,她的托蒂拖曳在地上,头冠有些过大……但这些都不能损毁她的半分美貌。尤其是当她看到摩诃提婆变化之后,那一双莲花一样娇嫩的手不由得抬起挡住了双眼。 “姐姐一定是被摩诃提婆的装束吓坏了!”萨克蒂叫嚷着,抓着那罗延就跑进了原本他们居住的屋子。 摩诃提婆抓着三叉戟连忙跟上。 经过这样的诅咒,变成没有攻击能力的女人之后,这些仙人,这些神,这些阿修罗,他们更是彼此看了看,再也不想拿起武器了——怎么让她们再拿起武器呢?她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件衣服能把自己的身上都遮挡起来! 阇衍提哈哈大笑,她拿来许多纱丽,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提供给她们的,而苏羯罗,她根本就没给她准备衣服:“反正你是导师,你就跟所有人坦诚相见吧,乌萨纳斯!”她把衣服丢给这些阿修罗,“穿上,然后滚出我的家,你们这些强盗一样的家伙!” 因为她的辱骂,这些刚刚变成女人的阿修罗都嘤嘤哭起来了起来。她们刚刚变成女人,还是太过脆弱了,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受惊害怕。 而祭主仙人这边就要好太多。 他懂得什么叫做幻象,也教给他的学生关于摩耶的事情……至少,诸天众与众仙人还是愿意听一听他所讲的事情,而阿修罗们可不乐意听苏羯罗的说教,他们只愿意听他给他们传授如何战斗的知识。 于是,这些在林子里的敌人,他们换好了衣服,一个个看起来扭扭捏捏,像是丢掉了所有的荣耀一样。 而就在这时,那罗延也已经换好了楞哈。 这是一套大红色的楞哈,穿在她身上尽显光彩。 那罗延完全化身为女性之后仍旧身材修长,她的胸脯□□,腰身纤细,微微凸起的小腹更是炫耀着这整个宇宙的凝聚之光。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四 那罗延拽着她的头纱,将自己光洁如月的脸遮挡了起来,而萨克蒂就在她身边,轻轻揽着她的手臂,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她们走出来,坐到阇衍提准备好的坐垫上,慢慢从自己面前的奶油罐中取来奶油食用,而那些阿修罗跟天神们却没有这样的待遇,阇衍提打翻了她们面前的奶油,拿走了她们面前的芭蕉叶,甚至把那些面饼跟块茎也都收了起来,没有人敢乱动一下。 “你们想要吃的吗?想吗?”阇衍提问。 阿修罗众在苏羯罗的带领下直点头。 她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木棍赶着这些阿修罗,强迫她们站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不劳而获呢,起来吧,你们这些没有道理的家伙,你们如果要吃的,就得去干活,如果要喝的,就得去汲水!” 阇衍提尤其对苏羯罗特别不客气。即使她已经对苏羯罗没有爱情,可是对她的讨厌却不曾消失,讨厌不会消失,那么也就不可能善待于她。 而祭主仙人跟他的儿子,还有其他的婆苏、阿底多,他们俱都变成了女神,一个个美艳照人,而好在提婆神族们平时穿着也比阿修罗们的衣着要正统,变化成了女人,她们的恰达就展现了十分的好处,她们将它披在身上,遮挡住了一切,也遮挡住了羞涩。 这个时候,她们的脸上带笑,按照她们的老师祭主仙人所说的那样去跟随摩耶一同劳作,将成果带来交给阇衍提。 也正是因为如此,阇衍提对这些跟随祭主仙人而来的提毗女神倒是十分客气,允许她们居住在房子里,让她们自由活动。可是阿修罗女们就没什么好事儿发生了,她们怨声载道,只说是苏羯罗的错。 苏羯罗想要阇衍提帮帮忙,但阇衍提一点儿不愿意,她带着摩耶一起走到林子外面,拿着林子里东西去换取布匹,而这些布匹则需要裁剪成许多衣服,但是无论是苏羯罗还是祭主仙人,他们都不能白白得到这些衣物——阇衍提想得很好,她打算要用这些衣物换取他们的信诺。 无论是阿修罗还是提婆神族,他们说出的话就要履行,而一旦打破,那么后果严重。 她端着那些值钱的蜂蜜跟奶油,就放在净修林的入口处,,摩耶跟在她身边,坐在那里一起叫卖。 这时候,远远来了一队人马。 这一队人马足有一千个人,他们最为尊贵者骑着高头大马,那马匹身上披挂着铠甲,一瞧就是最为有身份的国王外出游猎。 跟着他的一千个将士分别是一百个穿着金甲的,两百个穿着银甲的,三百个穿着铜甲的,其余都穿着铁甲,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一队人马一路前行,打着摩奴之国的旗号。 那为首的国王,正是苏底尤摩那。他手中拿着弓箭,腰间挂着宝剑,头顶戴着金冠,额间点缀着太阳王朝的提拉克,显得无可匹敌。 他的外表俊美,双眼形似那罗延;他的面颊光洁漂亮,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肤色显得健康而又强壮;他的手臂有力,手掌宽大,如若阇衍提与摩耶不是女神的话,一定不会知道这苏底尤摩那原本竟然是一位少女名叫伊拉。 阇衍提对着他喊道:“陛下,国王陛下,停下来歇歇脚,喝口水,尝尝新鲜的奶油,还有刚刚烤好的面饼吧!这些东西,你只要能让你的将士去市集上买几条纱丽就能换到手!” 苏底尤摩那听到这位妇人的呼唤,忽然就觉得口渴难耐,他翻身下马,要求他的士兵们去买纱丽,而自己则带着他的侍卫一起,走到这妇人身边坐下,从她的手中得到水跟食物。 阇衍提高兴万分,让摩耶去给他们倒水,自己则捧着奶油分给他们。 她一边分,一边说:“你们是要去做什么呢,陛下,大人们?” “我们要去狩猎。”苏底尤摩那回答。 “那你们可是来对了地方啦,陛下,这林子是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的森林,这里有无数的猎物,你能找到兔子也能找到野马,你能找到小鹿也能找到老虎,你能找到鳄鱼还能找到莲花!陛下,这林子里要什么有什么!”阇衍提开始给苏底尤摩那讲述净修林的美好,她把这林子里的一切都说得那么好,她还说,“这林子曾经还是那罗延最大的信徒之一钵罗诃罗陀曾经躲避灾祸的地方哪,陛下,您要是想知道什么神奇的事情,这林子就是最好不过了!” 阇衍提的话让苏底尤摩那半点犹豫都没有地站起来,带着他的一百个金甲亲兵就进了林子,而他们一进去,那些被派去买东西的士兵就回来了。 阇衍提忙说:“你们的陛下进了林子啦,把这些东西给我吧,勇士们,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出来!” 她拿走了那些纱丽,又把无尽的水罐跟所有食物都留给了这些士兵,这才带着摩耶回到了净修林。 她刚刚走进净修林,就看见一百多个美女坐在地上哭泣,她们捂着没有衣服的上身,哭得好伤心。 阇衍提好心地走过去,把手中的衣物分给她们,让她们穿上,而这时,已经变回了伊拉的苏底尤摩那才知道自己被骗,她愤怒非常,拿着手里的宝剑就对准了阇衍提:“说!你这邪恶的女人,你到底是谁!?” “伊拉,你怎能对我拿起宝剑?你的母亲祭祀女神伊罗是我的姐妹,我是因陀罗的女儿阇衍提,而你母亲是苏利耶的儿媳,因此你须叫我姨母,你须尊敬我如同母亲!现在,你也该跟着我回去!”阇衍提说着,把纱丽披到她身上,“这是那罗延的命令,伊拉,你不会忘记你的婚约吧?” 伊拉这才想起,她与布陀是有婚约的。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几千年了,这个婚约怎么还能算数?!”伊拉挣扎着,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何况她还有妻子,还有国家,她怎能让布陀成为她的丈夫?! 阇衍提却说:“如那罗延所说,伊拉,不管是谁,你们在那罗延与摩诃提婆的面前许下了婚约,怎么可能取消了它呢?所以你得完成它,伊拉。” “但是我的士兵……”变成伊拉之后,她的脾气仍旧没有多少变化,作为国王,作为公主她都是愿意为人着想的那个。 伊拉被阇衍提拉着往修行地走,她的那一百个变成了美女的士兵也跟着她一路走……他们很快就到了修行地,那些没有衣服穿的阿修罗跟衣服不得体的提毗女神也见到有人走进修行地,不由得掩面飞奔,生怕被人看见自己衣衫不整。 唯独萨克蒂与那罗延,衣着得体,容颜美丽。 而变成女人的摩诃提婆更是毫不在乎,因而这毫不在乎所带来的美也让人震撼不已,伊拉见状,就跌倒在地。 那罗延笑道:“原来变回伊拉之后,你还是这样可爱。” 伊拉抬起头,看着这位光辉的女神,她看见她带着那罗延的永恒花环,她看见她胸口上挂着的至尊宝石考斯图跋,她看见她额间点缀着代表幻力之主与图拉西叶的提拉克,她看见她头上那代表着无尽之美的孔雀翎,她看见她身上佩戴着的圣线,她看见她手中拿着的妙见神轮……这一切,都告诉她,眼前的女神正是那罗延! 可是那罗延怎么变化成了女神的? 这不是化身,不是幻象,而是本身。 “伊拉,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那么首先,你的婚约是无法取消的,这件事你是否能明白?”那罗延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在她的脚边,“你的婚约代表着这世界的正法□□,它无法被取消,因正是因为不法滋生,你为了正法为了你的国民,为了这世界的福祉,才会与布陀订婚的,所以它必须履行。” “可是……我的国家怎么办?”伊拉皱着眉,双眼含泪。 “你的国家,现在已经是你的儿子在主持国事,当你与布陀的婚事完成之后,你的国家就会是你的儿子以及你的侄孙来统治,而同时,你的侄孙善生与他的姐妹善贤将会成婚,成为太阳王朝的开创者,我向你保证,伊拉,他们都将是永传世间的大英雄。” 那罗延的话让伊拉的眉头舒展,但她还是不解:“可是……我做了几千年的男人,那罗延,我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女人,更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妻子……我甚至无法容忍自己与布陀相恋……我……” “那你知道,布陀是谁?”那罗延笑着问她。 就在她要回答的时候,摩诃提婆却打断了她们:“伊拉,我可以让你忘记你曾经是男人的事情,你可以忘记一切,然后就能接受布陀的求爱了。” “你不要再随便赐福了,摩诃提婆!”那罗延否定了摩诃提婆的提议,“如果她忘记一切,那么与布陀的结合就不会完整,到时候布陀所爱的伊拉不在,留下的只是伊拉的躯体而没有她的灵魂,这样的婚姻还不如没有!” 萨克蒂也跟着那罗延说:“婚姻是有爱作为基础的,如果没有爱情,没有彼此的奉献之心,那么这样的婚姻就只有欺骗与交易,摩诃提婆,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害怕?” ☆、第125章 未完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那罗延晃了晃头,肯定了她的回答:“是啊,柴火都把自己烧掉了,它怎么可能还在!那么它干嘛要烧掉自己呢?它傻了?”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 被萨克蒂与那罗延一同劝说的摩诃提婆只能不再说话,她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虎皮裙,把三叉戟抓在手里放到膝盖上。 萨克蒂又说道:“你们两位都能看得到未来,那么现在,那罗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布陀与伊拉的婚姻完整,怎么才能让伊拉接受布陀?” 伊拉就坐在一边,她不愿意跟她的那些随从们一同坐着,那些变成了女人的随从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勇者与战士,她们一个个新鲜极了,又是撩衣服,又是转圈圈,只想看看自己与之前有何不同。 伊拉摇了摇头,转过脸去看那罗延:“那罗延,请告诉我,如果这只是我跟布陀的问题,为什么她们也要变成女人?甚至……”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关于这林子之中不见半点雄性生物的原因。 甚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变成了女神。 那罗延笑了起来,回答道:“伊拉,这并不是单单为了你,这是为了展现给整个世界一个道理。” 她站起来,拉着伊拉的手,带着她走到篝火前:“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火焰。”伊拉回答。 “是的,火焰。但是仅仅有火焰吗?”那罗延又问。 “生火的柴火?”伊拉又说。 “没错,生火的柴火。”那罗延点了点头,手放在腰间,慢悠悠地绕着篝火走了半圈,回身看向伊拉,笑道,“那么,姑娘,你来说说,柴火被燃烧变成了火焰,那么柴火还在吗?” 伊拉摇头,否定这个问题。既然柴火都已经燃烧了,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还在? 那罗延晃了晃头,肯定了她的回答:“是啊,柴火都把自己烧掉了,它怎么可能还在!那么它干嘛要烧掉自己呢?它傻了?” 萨克蒂与阇衍提一边听到这个问题,两位女神都不由得笑了出来。唯独摩诃提婆,她坐在那里,面露微笑,好似那罗延的话并不让人快活,只是她的双眼笑意太深,完完全全把她的想法展露了出来。 萨克蒂对摩诃提婆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听那罗延给伊拉讲述柴火的故事。 那罗延又道:“柴火明明知道自己会被烧掉,什么都不剩,但却仍旧在燃火……伊拉,人也是如此,人也该如此,不然为什么出生之后就要在摩耶幻象之中生活呢?曾经有大仙人不愿意进入摩耶幻象,他知道什么是摩耶幻象,但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于是他离开世界,打算寻找一个完完全全的没有摩耶的地方……然而最终他掉落在地上,因为他只是知道,并没有亲身经历,而当他看见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之时就瞬间失落了他的心。 “但是终归这是摩耶幻象,伊拉,幻象之中,你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美,它重要吗? “不,一切都没有美好的品德重要。而当你经历过了摩耶,当你接受了这个世界,也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之后,你遵从规则,最终成为一个独立的真实的灵魂,这才是生命的真谛,伊拉,所以我们才会变成这样来为你引路啊。” 那罗延的话让伊拉茅塞顿开。 她原本对布陀的记忆也就只有幼儿时期的那么一丁点儿,但是那时候的记忆她仍旧保存着,对于布陀,她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容貌,却仍旧记得他的美好——他身上的神光灿烂可爱,她也愿意与他相见结婚。 既然这是至高神的旨意,那么她相信,这段婚姻必然对世界有着无可替代的好处。 那罗延见伊拉已经同意了他的提议,更是弄懂了这世界与生命的意义,便高兴了起来,要她祈求一个赐福。 而此时,伊拉还没有说话,摩诃提婆就插嘴道:“这样吧,伊拉,不如你一个月变成男的一个月变成女的,这样你也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去看看,免得你担心你的妻儿!” “摩诃提婆!”萨克蒂的打断来得太慢,摩诃提婆的话已经出口,伊拉也就不得不接受这个赐福,而此时,那罗延叹息道:“摩诃提婆,你这样的赐福只能让伊拉更加难做……” “那就让她失去记忆好了,做男人的时候不记得自己是女人,做女人的时候不记得自己是男人,三年后,这个赐福与诅咒都将消失!”摩诃提婆说完就高兴了起来,“我现在就去通知布陀!” 她本以为去通知布陀会让那罗延高兴,然而那罗延却并不开心,她连忙抬起手抓住摩诃提婆的手腕,将她拽回到自己身边:“你就这样出去?” “那罗延!你就让她这样出去吧!她本来也就不是文明人!”萨克蒂气得踩了摩诃提婆的脚背一下,转身坐到地上,背对着她。 摩诃提婆又不明所以,转头去看那罗延。 那罗延叹了一声,不知从何处抓来一套纱丽,也不管摩诃提婆是否乐意,三两下就给她换在了身上:“要么你就这样去吧,摩诃提婆,至少不要光着身子去!” “我当然不会的,我会变出衣服来的。”摩诃提婆回答着,又抓了抓自己的头顶,将发髻放下,让那满头的缠结黑发散落下来。 头纱遮挡住她的黑发,眉心坠放到额间,压住了头纱,也压住了她不听话的额发。 那罗延并不想与她争辩什么,而萨克蒂还在大笑。 净修林之中,大概也只有阇衍提才是最正常的样子了,她带着摩耶,让提毗女神们跟那些阿修罗女们给她写出了一连串的承诺,有了这些,她就能好好威风一番,就算是牛节王亲自前来,她也毫不惧怕。 “阇衍提,我们现在要去一趟月亮王国,你叫她们把马匹留给我们,”那罗延走到阇衍提面前,跟她说,“再让毗首羯磨造一辆马车。” 阇衍提点头,连忙去找变成女人的毗首羯磨。 很快,马车造好,那罗延带着萨克蒂乘车,而摩诃提婆只好为她们赶车。至于伊拉,她尚且不知道与她订婚的布陀是谁,她唯一认识的布陀是月亮王国的国王,而因为摩诃提婆的诅咒,她更是连月亮王国的布陀也记不住了。 她每天醒来就是与她的女友们一同游玩,那些被诅咒变成女人的将士也都忘了自己曾经是谁,每天跟在她们的“大小姐”身边,在净修林之中玩耍嬉笑,从不觉得苦闷。 这些漂亮的姑娘不曾离开净修林,她们只要不走出去,就不会遇到危险。 阇衍提受命于那罗延,她必须看着这些姑娘,免得她们被外面的男人拐走了。 “阇衍提,”祭主仙人跟在她身边,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婆罗门女一样,身边跟着她的孩子云发,“我们该怎么多造几间房子……毗首羯磨的速度可跟不上这些姑娘们……她们太多了,还有那些阿修罗……” “阿修罗之中自然有她们自己的工匠,不用为她们担忧。”阇衍提说着,又抱了几块木板给毗首羯磨,“你最好先让你的那些学生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导师,云发也是……他这变成了姑娘,你还不打算让她跟那些阿修罗们好好打一架吗?” 阇衍提的话让祭主仙人直摇头,他甚至亲手拉住了云发,说道:“你可别学那罗陀了,阇衍提,你知道云发现在要是跟他们打起来,等以后都变回去的,他们一定会把云发杀死的——再一次。他已经被这些阿修罗们杀了两次了!” 阇衍提冷冷一笑,也不再跟他说话。 命中注定,云发要死的次数可不仅仅是两次。 那罗延临走之时告诉她,云发一定能将起死回生的咒语带回来,只是……这咒语的作用几乎没有,毕竟天神还有那最为伟大的牝牛的牛乳所酿造的甘露,那甘露能够让人永生不死,因此复活咒对天神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 她这边已经得知了事情的走向,心中得意万分,对于远在月亮王国的那罗延也就更加崇拜了起来,她知道那罗延一定能把布陀带回来。 果然,不到半天,那罗延一行人就到了月亮王国——他们用短短的一时就走完了需要三天才能走完的路程。 当神将之首毗首羯磨的马车停在月亮之国的大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卫兵就惊诧于这马车的精妙美好,他们认为这马车如若不是月神苏摩的,就必然是日天苏利耶的,只有他们的马车才能有这么精致的做工,可是……这马车上却装点着图拉西叶子,还有漂亮的鱼鳞图案,在马车的顶端,甚至还插着孔雀翎。 “礼赞那罗延天!这样的精巧做工我可从未看见!”一位守卫大喊着,“车上坐着的一定是神明!” “我觉得一定是大仙!”另一位守卫大声否定他,“天神的功德不足以使用这么好的马车!我觉得就算是大梵天的心生子也未必能够称作乘坐这样的马车。所以马车里坐着的一定是从未曾有过罪孽的大仙!” “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罪孽,我的朋友!我们不如打个赌,看看里面到底是谁在马车之中!” 两位守卫彼此争论着就走到了马车前。 他们看见,赶车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她的容貌美丽,肤色洁白,身上穿着黄色的纱丽,脚上还挂着金色的铃铛。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 一百二十六 少女漂亮可爱,她的体态优雅,形体美丽,面庞光洁如月光,皮肤白皙如樟脑,她的头发卷着,落在肩膀上,随着她抬起的手臂而一点点滑落在她的后背——这位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纱丽,它镶嵌着金色的花边,那些绣花手工精细,一瞧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使用的东西,而她的手腕上戴着的手串,脚腕上挂着的铃铛,俱都是金质的珍宝,这更让门口的守卫看见了她就觉得她必然是某一位伟大国家的公主,又或者是哪个女神降临人世。 于是,他们走上前去,对她双手合十行礼:“欢迎您,小姐,请问您从何处而来?” 少女说道:“我从吉罗娑而来。”她跳下车,让车上被裹在毯子里的两位女郎显露了出来。 两位女郎更加美丽。 她们的出现几乎照亮了整个月亮王国。 门卫当时就傻在了那里。 不仅仅是门卫,所有的路过的人都被这美丽的景象给震撼了,他们不会动作,不会走动,不会言语,只能看着这两位女郎。 两位女郎身上神光闪烁,她们的容貌、形体、姿态、衣着,无一不美丽,无一不可爱,无一不漂亮,无一不吸引人。 门卫被这样的美人吸引了,然而他们不敢动作,只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看着两位女郎。 其中一位问道:“美丽的女郎啊,您二位从哪儿而来?您二位从何处而来,要到哪里去?是要见我们的国王?还是要见这国家最伟大的婆罗门?是要布施?还是要获得布施?美丽的女郎啊,你们的到来就是上天最伟大的赐福!” 与那赶着马车的少女不同,这两位女郎的美是成熟的而又娇嫩的,她们的美是那样的真实又那样的不真实,这让所有人都神魂颠倒。 但总有人不会被美貌所迷惑。 不被迷惑的,是一个名叫伽摩陀加尼的婆罗门。 这位婆罗门是一位仙人,他出生在婆力古的家族之中,拥有无数的有大本事的亲人,但他本人的法力却并不算强大,为此他十分沮丧,不由得一路前行,打算通过苦行来求得一身本领。 而当他路过布陀的国家之时,却看见这国家的城门口,所有的人都跪在那里。 他走近一看,看见的,正是三位美貌的女子。 这三位女郎,穿着白衣的那位容貌清丽可爱,像是尚未长大的孩童一样,一脸纯真;那位穿着黄色楞哈的女郎容貌美丽漂亮,面庞温柔气质祥和,就像是一位母亲;而那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女郎则艳丽无双,她的笑容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她的莲花眼闪着狡黠的光芒,她的眉间镌刻着智慧,她的双手则是用来托举世界的臂膀。 这位仙人伽摩陀加尼马上就知道这红衣女郎必然是毗湿奴大神的幻化了。 他虽然不曾见过毗湿奴大神,但是他听说过婆力古仙人为他讲述大神的神迹,也知道大神化身为女人的时候,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于是,他默念大神的五十五个名号来驱逐心魔,让自己变得冷静而又自持。 一步一跪,虔诚地五体投地地走到三位女郎的面前,将自己的双手高举,高声说道:“礼赞那罗延天!三位女神啊,如果您三位有需要,请不要有任何顾虑,就对我下命令吧!我愿意为您三位做任何事情!我不求任何回报!” 这位仙人这样的虔诚,于是身边其他人也被他的虔诚所感染,再也不敢去看三位女郎的面庞。 这时候,白衣少女高兴万分,她问道:“伽摩陀加尼,你从何处来?为什么会离开你的父亲来到这里?” 伽摩陀加尼说道:“我来求一份苦行,我来求让我的本领强大……女神,我的修行齐全,我的品德齐备,但是我总不如其他人那样有美德所带来的功德,这让我不解,这也让我痛苦,为此我才来到这里,看看是不是有人能解开我的谜团。” 伽摩陀加尼的问题事实上也是他母亲的问题。 他的母亲是一位公主,容貌美丽,身份高贵,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本应当是一位伟大的婆罗门梵仙,可偏偏就成了一位大武士。 这时,红衣女郎说道:“那是因为你出生之前,你的母亲与她的母亲互换了食物的原因,食火仙人,不用担心,你将来的功德会由你的儿子所带来的,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结婚。” 由于这位仙人已经认定红衣女郎就是毗湿奴大神了,所以他马上就双眼含泪,幸福非常。 红衣女郎又命令道:“现在,你去告诉布陀,就说——我们来带走伊拉的新郎去与她成婚。” 食火仙人领命,马上奔去王宫,找到国王布陀,将这句话带给了他。 布陀听到这句话,即刻兴奋万分,他挥了挥手,让他的朋友与卫士们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迎亲队伍拉起来,一起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城门。 到了城门外,布陀见到那三位女郎,却不见自己的妻子伊拉,不由得十分疑惑,但是三位女神却告诉他,他必须到净修林外才能带走他的新娘。 布陀哪里还有拒绝的可能? 他没有被变成白衣少女的摩诃提婆迷惑,也没有被母性光辉完备的萨克蒂所迷惑,更没有被这世间幻象极致的那罗延所迷惑,那么能够迷惑他的,也就只有伊拉了。 他早就定下的新娘,他的伊拉,他的爱。 于是,这一行人马上跟着这三位女神的车,迅速来到了净修林——他们又只用了三分之一时就到了净修林的外缘,这时,摩诃提婆停下马车,告诉他们道:“你们所有人都不能进入这林子,只要进去,就会变成女人,所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把你们国王的新娘带来,还有她的女友们,她们都会一同出来,你们如果爱上她们中的谁,就必须要用乾达婆式来与她结婚。” 摩诃提婆的话让他们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这些侍卫与朋友都愿意听从这位少女的安排,因他们的国王遵从她,就好似遵从一位真正的尊神。 三位女神进了林子,不多时,她们就把一百多个美女带了出来。 布陀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新娘。 伊拉与三千年前完全不同了,但是布陀仍旧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一直以来都以朋友的姿态出现在伊拉的男体苏底尤摩那的身边,他很清楚后她的行动、习惯、表情,甚至还有她的一些小爱好,他那么的了解她,也那么的忠诚于她,现在,他终于能把她带走了。 “新娘就在这里,布陀,你需要对她好一点。”红衣女郎牵着新娘的手,将她交到布陀的手上,“还有,如果你们的孩子出世的话,请告诉他不要着急,一切都要等待机缘。” 布陀点了点头,感谢了她们。 而就在这时,他的一个朋友忽然跳下马车,抓住了红衣女郎的手腕:“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女郎,我要把你带走!” 他刚说完这句话,布陀就大叫了起来:“我的朋友啊我的亲人,你怎么能亵渎这样一位女神,她是为我带来新娘的吉祥女神,她可不属于新娘的行列啊!” 布陀明明知道这位女郎就是那罗延天,而他却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所以他只能暂时放开他所爱护的新娘,跑去抓住他的朋友:“放开这位女神,让她回去吧,我的朋友,否则你将大难临头!” 然而他的朋友根本就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即便布陀是国王,又怎么可能拯救所有的人?何况这位朋友也是身份高贵之人,他被布陀供养,是布陀国家的一位伟大婆罗门的儿子,这样的出身,他从来不惧怕任何人,甚至连国王也要对他礼敬三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认为最美的女郎才是他的新娘。 “国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她就算是带来新娘的女郎,可她却并不是谁的妻子,所以我有资格带走她,把她带回去与我成婚!我的父亲是伟大的梵仙哩阇加,我的先祖是生主婆力古,我的本领也十分巨大,我还有个能与众多生主媲美的兄弟众友仙人,所以我就该能够把她带回去结婚,我的兄弟也会祝福我的!” 这年轻的婆罗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语有多么的难听,他完全没有自己的一丁点儿功德就开始吹嘘他的家人。 黄衣服的萨克蒂冷冷一笑,问道:“那么你的家中有这么多有名的人,可是你的名字却从未被人传颂过,这样的你难道能配得上我的姐姐吗? “你!”这位婆罗门年轻人被她的嘲笑气坏了,他松开红衣女郎,转而对萨克蒂伸出手去,可是萨克蒂哪里那么容易被他抓住呢?她一旦愤怒起来就会露出她的女神形态,而这样的形态实在可怕! 那八只手臂忽然出现,简直能把人吓坏! 那罗延只好叹息:“冷静……你需要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萨克蒂忽然变大,大到足以能一脚踩死一个人了才肯罢休,“我一定要杀死他!姐姐!我必须杀死他!” 因萨克蒂的怒火暴涨,瞬间这世界也跟着被撼动了,高居于因果之海的舍沙也感觉得到这样的震动,他的另一个化身在地底中心抱着大地,而这样的撼动也让他觉得恐惧。 舍沙马上化身为凡人,拢了拢身上的恰达就直奔净修林而来。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 一百二十七 就在净修林外,舍沙正看见萨克蒂满心怒火化为愤怒相,而与她一般无二的,则是化身为楼陀罗的摩诃提婆,他们愤怒非常,那怒火几乎可以蔓延整个世界。 而抓着那罗延的年轻婆罗门也吓坏了,他松开手,不由得跪倒在地。 年轻的婆罗门怎么可能知道那穿着一身红衣的细腰女是谁呢?她长得那样的好看,就好像是天上最美的天女,又可能是任何一位母神,还可能只是主神对凡人的试炼,最可能的,是并不存在的虚幻。 她是虚幻而又真实的,她的美让整个世界的绚烂都为之失色。 而她一直站在那里,双眼含着悲悯,无限感伤,但又面露微笑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年轻婆罗门。 “女神啊,请原谅我的无礼!我不知道选择一位美貌女会触怒你们,我也不知道一位妙肢女有这样的美德会让你们愤怒,请原谅我,我不该妄想……” “住口!”萨克蒂怒吼道,“你没有资格祈求原谅,而你与婆罗门也不相同,你手里拿着刀,年轻人,你已经被看做是刹帝利了,怎么还敢有半点奢望成为受人尊敬的师者?你现在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祈求生命的留存,而这样留存下来的生命断然不再是再生者了! “你所触犯的是这宇宙最本源的灵魂,年轻人,你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萨克蒂的愤怒太过强大,她手中的武器也太过强大,这大地因她的怒火而颤动,海水咆哮,飓风肆虐,风沙席卷着她的怒火,将毁灭带给世间的生灵。 “冷静。”那罗延说道,“萨克蒂,冷静。” 然而萨克蒂的愤怒却比不上楼陀罗。化身为愤怒姿态的摩诃提婆此刻手中的三叉戟已经举了起来,她要用那年轻人的血液来清洗她的武器。 那罗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两个人了,单纯安抚摩诃提婆的时候就十分劳神,现在还要加上萨克蒂……他叹了一声,只好也化为无穷大,一手抓住萨克蒂,一手抓住摩诃提婆,将她们带到自己身边。 她轻轻哼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那属于亘古的,原始的,最初的音乐。 在没有乐器的时候,歌声是那样的难得。 她歌唱着摩诃提婆与萨克蒂,她歌唱这从原人化为世间至阳之人与至阴之人的神明,她歌唱她们本为一体又分为一双,她歌唱她们用原始的方式来展现凡人的生活基础。 她赞美摩诃提婆的毁灭也赞美萨克蒂的创造,她赞美林伽与约尼的结合也赞美世间万物的生机勃勃,她用赞美安抚她们也用赞美歌颂她们,而她的歌声也自然而然地让她们冷静,逐渐开始变回凡人的大小……但这个过程实在可怖,即便是见过无数次的舍沙也不由得双手合十,随着那罗延一同歌唱。 当她们三个都变回来了之后,舍沙这才走上前去,对几位化身为女性的神明行了大礼,他不敢轻易去触碰女神们的双足,但却将她们脚下的泥土洒在了头顶:“上主,我请求您让我对这个无礼之人进行惩戒!” 舍沙很快就得到了允许,他猛然化身为原型——一条白色的巨大的那伽神龙——那以一千个头颅被他收拢为一,他的无比巨大的头颅几乎能够吞噬大地,而此刻,则一口吞下了那十分傲慢且又无礼的婆罗门年轻人,吞掉之后,他才化为人形,向着他的主神行礼,又转身对布陀行礼道:“水星之主,请原谅我将你的友人吞噬,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主神威严,这使得你与你的王朝蒙羞。” 布陀不敢与舍沙争辩,并且他也认为他的那位朋友实在是错得离谱,因而他双手合十,与舍沙说了许多的好话,之后才叫他其他的朋友与侍从们将他们的新娘带走。 这许许多多的人带走了那一百个美臀女,他们离开的时候,月天旃陀罗在空中将花瓣倾洒在他们头上,广延天女更是在众乾达婆之中为他们献舞,没有谁因为死去了一个同伴而伤心忧愁,他们都因为得到了美女做妻子而快活无比,谁又会把那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出身为婆罗门而瞧不起刹帝利的“友人”放在心上呢? 一位朋友说道:“那美女看起来就不是凡人,他怎么有胆子向那女神求爱?” 另一位朋友说道:“真是太可怕了,那女神瞧着美艳无比,却实在是最为温柔可爱的神明了,若是她是我的母亲,我当用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来供奉她!” “这你就不大可能实现了,我的朋友,她如果不是智慧之母就必然是物质之母,要不然就一定是力量之母,她能够将那么可怕的神明安抚,一定拥有无比的神力,要做她的孩子,你必然得苦修许许多多年不可!”还有一位朋友这样笑话他的朋友。 布陀说道:“我的友人,你不要灰心,如果你要做她的儿子,那么你最好一直不要去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在你坚持了七次轮回之后,你就能得到这样的赐福成为她的孩子,但是也许她不会是你的母亲而是你的父亲——毕竟她是神明,并非我们能够揣测的。” 布陀说完,他的友人马上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发下这样伟大而又可怕的誓愿,决定再也不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就连他带走的新娘也被他当做女神一般安置在家中。 远在净修林的那罗延在那友人发出誓愿的时候就有所感知,她微笑着,将那友人的灵魂安置在自己的手中,他迟早会成为她的孩子,但也会死在她的手中,而最终,他将获得无上的荣耀,成为毗恭吒的生灵。 同时感应到这件事的,还有再善见城里居住的拉克什米。 她的手指仿佛被扯动了一下,那细微的感受十分玄妙,她马上看向镜子,从中发现了布陀的朋友。 那位朋友长得十分可爱,拉克什米冲着镜子中的人笑了起来,她觉得他就像是一头强壮的熊,而手臂巨大,体态壮硕。 因她的这个想法,忽然之间,镜子中的那位朋友似乎就变作了一头黑熊。 这黑熊穿着与人一样的衣服,额头上还点着属于那罗延天的提拉克,他的双眼黑亮,金冠闪烁,漂亮的皮毛闪闪发光。 拉克什米这才点了点头,在心中将这个形象牢记,紧接着,她就动身往净修林而去。 净修林里发生了什么,她都在镜子中看见了,并且,她看见的更多。 无论是萨克蒂还是摩诃提婆,她都不指望她们能够做出什么好事来,萨克蒂虽然是众生之母却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呢,而摩诃提婆……她就算是变成了女人,但本质上还是个男人。 这与那罗延天变化出来的男女是不一样的,毕竟摩诃提婆作为原人,他分出了萨克蒂,可是那罗延天作为原人,他是完整的,没有将自己的两种力量分开,也没有将三相神的力量分开。 神性超然的拉克什米匆匆赶到净修林,她让舍沙在林子之外驻守,自己则扶着那罗延进了林子,而舍沙也知道进林子之后就会化为女性,于是,他便在外面等候。 “舍沙!”孪生蛇红莲叫他。 “你们怎么变成了雌蛇?”舍沙再看看一旁变成了雌蛇的婆苏吉,又不再提问了。 “我们想要去那边的城里买东西,你陪我们去好吗?”孪生蛇红莲变成了女孩子之后容貌俏丽可爱,就好像一对普通人家的双胞胎女儿一样,“婆苏吉没法陪我们去,她也变成了女孩子!”说着,两条蛇哈哈大笑起来。 婆苏吉甩了头纱,气哼哼地将头转过去不理他们。 舍沙想了想,还是叫了迦楼罗出来,让他化成人形,与他一起陪着她们去城里。 很奇妙的是,以往舍沙非常讨厌他的蛇兄弟,可是现在,他却不讨厌他的蛇姐妹。 他们一同去了城镇,买了东西之后往回走,走了没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哭,舍沙连忙去查看,他刚刚绕过一棵树,就瞧见他的小妹妹阇罗伽卢盘坐在树下,轻声细语地哭泣着。 阇罗伽卢是伽德卢与婆力古的女儿,她刚刚出壳不久,还是一条脆弱的小那伽女。 舍沙见过这个妹妹一次,却不知道,她怎么会从他父亲的家中出来,坐在这里哭泣。 因化身为凡人姿态,舍沙现在有十足的把握,阇罗伽卢并不能认出他来,于是他走过去,问道:“蛇啊,你为什么哭泣?” 年幼的阇罗伽卢说道:“这位大贤者,向您致敬。 “要说我哭泣的缘由,这可是在是太难说出口,我的父亲是大仙人迦叶波,我的母亲是达刹之女,他们生了我,让我在这世间享受快乐,可是贤者啊,我一出世,就听到我的母亲诅咒我的兄长们! “她说我的兄长们不肯听从她的话,他们不愿意陷害我的姨妈,于是他们就要被烧死,被祭火烧死,成为祭品! “贤者啊,我的兄长们不听她的话是正确的,而我又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兄长被自己的母亲诅咒?所以我就离开了家,不想回去了!我要去净修林,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所有的女孩子,如果对自己的亲友失望了,就可以去那里,自己照顾自己!” 年幼的那伽女说完,又开始了哭泣。 她才出生,怎么可能自己走到净修林呢?要知道,就算是舍沙他们也都走了小半天才到了净修林,而这那伽女的脚力,肯定是无法凭她自己到达的。 舍沙想了想,伸出手去将她拿在手里:“那么我将带你去那里,阇罗伽卢。” 阇罗伽卢还要说什么,但当她看见红莲与婆苏吉的时候,马上就认出了她们——她们身上的装扮虽然有所变化,但是额间的提拉克却不会改变,更不要说他们身上佩戴着她亲手系上的圣线了。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跟他们回到净修林,舍沙与迦楼罗还在外面守着,婆苏吉与红莲却将她们的小妹妹带去给摩诃提婆她们瞧。 这位年幼的那伽女一落地,就化为了一位只有三两岁模样的孩子,长着可爱的肉呼呼的脸蛋儿,还有一头蜷曲的黑发。 ☆、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 一百二十八 阇罗伽卢还那么小,她被婆苏吉抱在怀里,就好像是一朵娇嫩的连花苞还没开放,她坐在婆苏吉的腿上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动物尚未睁眼,她的黑发浓密蜷曲,她的双手细小柔软,她看着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她问:“哥哥,那个找到我的人是谁,为什么你们好像很熟悉他?” 孪生蛇红莲说道:“我们的小妹妹开口询问的竟然不是为何你的兄长们变成了姐姐,而是一个壮实得跟公牛一样的无关之人到底是谁!” 那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莲蛇,年长的那个左脸上有一颗痣,而年轻的那个则是右脸上有一颗痣,这是区分她们的好办法,但若是化为了蛇身,她们就不好区分了,谁又能对着蛇脸去寻鳞片上的痕迹呢? 阇罗伽卢笑道:“那我就叫你们姐姐了,所以快告诉我吧,那个人是谁!我对他很熟悉,却不知道他是谁!” “阇罗伽卢,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他与我们一样都是那伽,他是第一个出生的那伽,也将会是最后一个生活在这世界上的那伽,即便是到了劫末,他也不会死去。他就是我们的兄长阿难陀龙舍沙,但同样的,他并不是我们的家人,所以我们的小妹妹,你不要去跟他说话罢!”红莲们用手圈住小姑娘,不让她离开。 阇罗伽卢年纪太小,只好坐在那里,没法去再看看舍沙。 而阇罗伽卢实在是年纪太小,萨克蒂就从红莲的手里接过她,把她抱在膝盖上给她唱歌听。 这净修林中好似一切都很平静,只有那罗延知道,这种平静实在是太过难得——他看得到在达刹的王宫之中,他愤怒非常,他恨不得亲自率兵踏平吉罗娑。 “摩诃提婆,你得做好选择了。”那罗延说道。 摩诃提婆却不言语。 “摩诃提婆,这并不是只属于你的事情。”那罗延看着与阇罗伽卢玩得很开心的萨克蒂,劝说道,“这件事关乎于整个世界。” 摩诃提婆仍旧不说话。他似乎对“整个世界”的言论已经满心怨怼,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反驳这句话,于是,不言语是最好的反抗。他不说话,萨克蒂也一直在与阇罗伽卢玩耍,可是眼见着她们一起玩耍,谁又能真的去责怪萨克蒂呢?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只好将身上的衣衫拢了一拢,站起来往林子外走去。 她走到林子外面,舍沙见了,连忙行礼,迦楼罗也一脸尴尬地跟着行礼。 那罗延说道:“拉克什米女神就要到来,你们快去迎接她吧,她就在前面的路口站着。我在这里等着她,带她进林子,但是你们千万不要进来,一旦踏入净修林,你们也要变成女人的。” 她说完,舍沙与迦楼罗连忙称是,转身就去迎接拉拉克什米女神。 拉克什米女神在善见城里她自己的房间之中看到了镜子里映射出来的影像之后就一心担忧着那罗延天。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亲自前来。尽管她还是个不知生育为何物的少女,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在身边的话,那么那罗延天一定会十分不安的。 拉克什米女神有着这样的自信。 她急匆匆往前走,也不管她的父亲婆力古是不是又要对她咆哮,说一些关于规矩与法律之类的话语——她出生在规则之前,在没有规则的时候,一切都没有限定,但现在她的父亲因达刹制定的规则而要求她,这本来就不合道理! “女神啊,您要去哪里?”阿陀利在一旁询问,“您要是想要去找那罗延天,那么我一定得跟随您前行!” “阿陀利仙人,您明明应该去帮助达刹生主创造世界而不是跟随着我前行。”拉克什米女神停下脚步,她无奈地看着阿陀利仙人,说道,“如果您要跟着我去求一个儿子的话,那么您就跟着吧,那罗延天一定会赐给您儿子的,但是如果您就是因为我父亲婆力古的要求,不让我与那罗延天见面的话,那么您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我已经把自己嫁给了那罗延天!” 她说着,转身提起裙摆,跑动起来像是一只灵巧的小鹿。 阿陀利仙人叹息了起来。 他唉声叹气,埋怨自己实在可怜——他是七大仙人之中唯一没有儿子的一个,他的家里原本该是有欢声笑语的,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也希望自己有儿子——谁不希望呢?阿陀利仙人拍了拍大腿,又抬起脚跟上了拉克什米。 他们刚刚走出城,只是到了一个路口,就瞧见舍沙与迦楼罗站在那里。 “瞧,舍沙与迦楼罗来接我了,阿陀利仙人,迦楼罗不会载着你飞的。”拉克什米女神笑了起来。 这可让阿陀利仙人犯了难,他确实是被婆力古仙人要求来跟着拉克什米的,要知道,这位吉祥女神一离开她善见城,婆力古就知道了,他马上就要求阿陀利跟着她,好像是她要做什么不名誉的事情一样。 有个女儿也好啊! 阿陀利仙人心中想着,如果他有个女儿这么漂亮可爱,还是一位伟大的吉祥的女神,他才不会在乎她是不是举办了婚礼呢,就算没有举办婚礼,她愿意嫁给那罗延天,那么就让她跟他一起走才好! 又不要嫁妆,又不要聘礼,他们就这样成婚,每天居住在那么高的毗恭吒里,他还可以去看看女儿,还可以在毗恭吒之中欣赏那美丽的景象! 婆力古啊婆力古,真是那么有福,却偏偏不会享受! 阿陀利只好挂上微笑,走到已经坐上迦楼罗后背的拉克什米面前,对她说道:“女神啊,请不要生我的气。我的的确确是想要求那罗延天赐给我孩子的!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所希望的,是我有一个能像我妻子所要求的那样的孩子——可我还不知道我妻子有什么要求哪!” 他这样一说,就连舍沙都跟着笑了起来。 拉克什米说道:“不要担心,仙人,我会转告那罗延天的,而你回去转告我父亲婆力古,我会马上跟那罗延天举行婚礼的,要么他来观礼,那么他就不要来了!” 女神说完,催促迦楼罗。 迦楼罗很快就带着她来到了净修林。 那罗延就在净修林外等着她。 化为女身的那罗延仍旧美得让人不敢相信。拉克什米见了她的容貌就即刻认出了她,她认得那双眼睛,认得那双眼睛之中流露出来的对整个世界的仁慈与悲悯;她认得那双眼睛,认得那双眼睛之中闪烁的睿智与聪慧;她认得那双眼睛,仁德那双眼睛之中折射出的道理与真实。 她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并不在意旁人的言辞与见识,她也知道这双眼的主人是那样的强大与勇武,她更知道这双眼的主人有多么的多情与温柔。 “那罗延那!”拉克什米叫着她的名字,拥抱了她,“等我见到摩诃提婆,我一定要让萨克蒂好好揍他一顿!” “行了,拉克什米,萨克蒂现在就算是她自己也难以保全呢,不过你放心,你的愿望迟早成真。”那罗延拥抱了拉克什米,带着她往林子里走去,“只是达刹想要举行祭祀,让所有人都丢掉那一段记忆。” “那一段记忆?”拉克什米不解,“哪一段记忆?” “萨蒂的记忆,萨蒂往北方而来,遭遇摩诃提婆的记忆。现在萨蒂沉睡,萨克蒂从她体内离开来到这里,达刹并不能在我们所有人都被诅咒变成女性的时候完成这项祭祀,但是这祭祀迟早会完成的。”那罗延回答,“拉克什米,这祭祀一旦完成,那么这些时候的记忆,所有人的记忆都会消失,除了三相神。” “我的也会?”拉克什米连忙问道。 “你的也会。萨克蒂也会,都会。”那罗延叹了一声,“可是记忆消失却不代表感情消失,而一旦祭祀完成,拉克什米,我就会去想你提亲。” 拉克什米等了很久。 她等了太久了,等这么一句话,等这么一件事,等这么一个婚礼。然而,为什么事情一定要一环扣一环呢? 萨克蒂忘记了摩诃提婆之后,她的婚礼才能举行,而她的婚礼的举行则是为了将世界稳定在一个短暂的时间之中——她瞬间就明白了,在她与那罗延结婚之后,他们将来到人间,在人间丢下婚姻的范例,而直到萨克蒂与摩诃提婆结合,这个范例才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拉克什米皱着眉,不由得担忧万分。 “不要担心,女神,这并不会伤害到我们的感情。”那罗延说道。 “但是……我在镜子之中看到了我们的孩子,那罗延。”拉克什米回答道,“他将是一只熊,黑色的,可爱极了。” 提到孩子,拉克什米又不由得双手捂住面颊,只是透过指缝,去看那罗延的腰身:“而且,我也看到了另一个孩子,那罗延,她将会是我们的孩子,她将会将生为原人,既是女孩儿又是男孩儿!” 那罗延听她这样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需要休息,但是如果我们到人间生活的话,你就可能看到她了,女神,来吧,我们去看看祭主仙人他们变成女孩子之后都长成什么样子!” 拉克什米连忙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然而,谁又知道,祭主仙人的儿子——变成女孩子的云发,此刻就在林子里,与阿修罗通图打了起来。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 一百二十九 阿修罗通图此时也是女人模样,她双手仍旧长大无比,力大无穷,上身只有恰达搭在右肩,而腰间系着托蒂,露出肚腹,她身上的首饰冷光闪烁,那锋利的边角将她的皮肤割破,却让她显得更为疯狂,她作为阿修罗,已然是几个大阿修罗的父亲了,然而作为女人却是头一遭,这一次,她见了云发就更愤怒非常。 “你这小子,如若不是你不肯安生去死,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通图怒意万分,她又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云发,可云发的父亲,祭主仙人哪里能容忍这个? 尽管祭主仙人已经化为女性,可她原本能力却并未消失,她的力量甚至大过苏羯罗,她的臂力惊人,法力超然,在世界创始之初杀死过无数的恶魔,帮助凡人建立起各种各样的祭祀仪式,她拥有无数的法宝,又有无数的帮手,她皮肤金黄,光彩照人,化为女性之时就更为美丽,俨然诸神之母一般。 这样的一位女神,她又是战无不胜的,她又是力大无穷的,她在通图面前,就仿佛成人在一个孩童面前一般,她抬起脚就将通图从广场上踢到林子边缘,再从林子边缘踢出了林子。 祭主仙人是这样的强大,苏羯罗在一旁看到也气愤难当。 她转而看向云发,问道:“你就这样让你父亲对待我的学生吗,云发? “你是我的学生不假,她们也都是我的学生! “我收留你做我的学生本就让他们心生不满,现在她们岂不是更加愤怒,更加恨你?” 而此时,阇衍提走了过来,冷笑道:“那你收留云发做学生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你十分喜欢毗诃波提吗?” 毗诃波提,祭主仙人的名字,她做女人时候,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柔软了许多。 阇衍提问道:“乌萨纳斯?哦不,应该叫你苏羯罗,那么你现在什么意思?就因为你收留了云发,你就变成了一个好人?还是说你会相信,别人都认为你会是个好人?” 阇衍提的话让苏羯罗没有话说,她嘲笑了苏羯罗一番,带着摩耶转身去准备食物,而这些阿修罗们如果要得到食物,她们就必须为阇衍提干活——可是这些原本都是战士的阿修罗们那里会去干活呢? 她们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萨克蒂愤怒非常,她原本都已经弄好了拉杜,结果都给这些阿修罗糟蹋了。 “所以说你们最好就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别吃!”萨克蒂伸出手去,把对着食物伸手的阿修罗打到一边,“走开吧,你们这些傻瓜!” 她如此活力充沛,让摩诃提婆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她笑着坐下,帮着一起弄那些稻米,而那罗延却与拉克什米坐在秋千上,悠闲地看着他们干活。 “为什么她们不用工作?”另一位阿修罗又跟着叫嚷了起来。 这些阿修罗们指着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女神愤愤不平,可是阇衍提却带着摩耶过来,十分高傲地说道:“这林子是她们的,她们当然可以不用工作,而你们既然住在她们的林子里,怎么可能不工作?如果你们还要废话,我就让你们离开这里,如果净修林拒绝你们,那么你们就只能回到你们自己的国度去! “钵罗诃罗陀与他的儿子不会欢迎你们,那刚刚出生的伯利也绝不会需要你们这样的奶妈来带他! “你们就只好回去牛节王那里,可怜的牛节王啊,他才算知道他的导师跟他的朋友们都是女人呢!” 阇衍提哈哈大笑起来。她的行为让那些阿修罗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她们只好去工作,不敢怠慢。 而就在这时候,就看到摩诃提婆掀翻了面前的拉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萨克蒂。她看着她,眼睛盯着她,就好像盯着什么珍贵的宝藏,又好像盯着可怕的妖魔,她的双眼赤红,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不好!”那罗延惊呼一声,连忙走过去抓住萨克蒂,“达刹的祭祀就要举行,萨克蒂必须回去了。” “但是!”摩诃提婆抓住那罗延与萨克蒂的手,“但是……” “摩诃提婆……既然你要让事情按照原本的规则前行,那么一切就必然不能改变……摩诃提婆,我想要改变,可是我尊重你。”那罗延叹息一声,用她悲伤而又慈悯的双眼看着萨克蒂。 萨克蒂并不能知道未来与过去,但她知道本质与真实,她知道的事情,萨蒂却未必知道。萨克蒂微笑着看向那罗延,她伸出手去轻轻拥抱了她的姐妹,她的爱意,她说道:“那么如果我回去的话,请告诉我,你会来看我吧,我的爱,我的莲花眼。” “我与她都会去看你的,妹妹。”拉克什米走过来,也拥抱了萨克蒂。 于是,萨克蒂女神由着两位女神亲自护送,回到了萨蒂的身体里,而摩诃提婆仍旧坐在石凳上,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的增添也没有半分的减少。 当萨克蒂回去的时候,那罗延就感受到在布陀的国家里,一位吉祥的孩子已经孕育。 她拉着拉克什米直接去到布陀的国家,她们没有走城门,反而直接进入了那王宫之中。王宫之中,布陀正端着牛奶,祈求他心爱的妻子品尝一口。 布陀心爱的妻子正是那美丽的伊拉女郎。 这女郎容貌美丽,双眼仿若莲花,身上的皮肤也娇嫩无比,头发垂到地上,站在那里姿态无比优雅。 她这样的美丽,却有些疑惑,因而,她推开了面前的牛奶,问道:“夫君,我记得睁开眼的时候还是春天,可现在就变成了雨季,我的夫君,我失去的一个月到了哪儿?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是记不起上一个月的事情,而我好像睡一觉就过了一整个月似的!” “伊拉,你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布陀想要将妻子蒙骗过去,“你瞧,苏利耶在天上,他一转眼就落下换上了旃陀罗,所以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也许你就是在月宫之中度过了一个月呢?谁又知道在月亮上是不是一个月特别短,一个夜晚就相当于地面上的一个月?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实在不应该!” “可我又没有去月亮上!”伊拉还是想知道她丢失的一个月去了哪儿。 她又不是真的丢失了一个月,她也没有去月亮上,更没有去太阳上,她就是在这个大地之上,就是在与她的丈夫一起度过了这么久,然后总是失去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她都不记得自己失去了几个月了。 “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伊拉推开她面前的牛奶,转而坐到床上,“夫君,你肯定是在骗我。” “我何曾骗过你呢,我的爱人。”布陀连忙想要用好听的话把她哄高兴。 “我记得我们订婚,我也记得我的父母,我还记得你向我求婚,我更记得我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但是我不记得我成年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我父母离开的事情,我不记得你向我求婚之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你是怎么到的人间建立了这个国家!”伊拉摇着头,“我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夫君,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布陀实在是无法解释得清楚。 他真不知道有一个这样聪明的妻子到底是好还是坏,他的妻子是在聪明,而他也实在是佩服她。 就在这时,那罗延与拉克什米走了进来。 布陀连忙过去,向她们见礼,伊拉也一同过去。 “不要蹲下,伊拉,你现在已经有一个孩子了。”那罗延扶起了伊拉,让她坐下,“有了孩子之后的女人总是喜欢想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我会很想睡,而为什么我总会忘记一些事情,还有为什么我的夫君不愿意跟我说所有的事情……这些事情,伊拉,先不要在意,只要他陪在你身边,听你的话,那么就不要管其他的事情。” 听了那罗延的话,伊拉一拍脑门,问道:“难道这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才会变得这样敏感?” “一定是的。”拉克什米连忙附和。 伊拉这下子倒是不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一个月的事情了,但是她又想要知道为什么那罗延变成了女人。 “当然是为了你啦,亲爱的伊拉!”拉克什米坐到伊拉身边,亲热地拉着她,“我们都怕你害怕,亲爱的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弟弟绿仙的转世,而将来他会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国王,他将会与广延天女优哩婆湿成婚,将月种王朝发扬光大啊!” 因为已经知道那罗延决定降生在月种王朝,拉克什米也愿意将这神迹传播开来:“在很多很多年之后,那罗延天将会选择月种王朝中的一个分支降生,而这一切都寄托在你的肚子里,我亲爱的伊拉!” 见拉克什米说得开心,那罗延也不反驳,只是在一旁微笑。 唯独布陀,用复杂的神情看了看他的上主,心中更是对那罗延天生出无数的崇拜来。 布陀认为这一定都是拉克什米女神的要求那罗延天才会这样做的,就如同伊拉在人间没有女性亲人了之后,那罗延天他们会化身为女神为她送嫁一样——这一定都是拉克什米女神要求的。 因见那罗延天这样对拉克什米女神,布陀更加觉得羞愧难当,可他又不能把真相告诉给伊拉……这可怜的水星之主,每天都如同被阿耆尼的火焰灼烧煎熬。 ☆、第130章 一百三十 一百三十 布陀心中燃烧可也无可奈何,一个月后,他的妻子伊拉有变回了苏底尤摩那。而苏底尤摩那一变回来就有些不大适应此刻的身体,他对着镜子来回的照,照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布陀,你觉得我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了?” 作为摩奴之子,苏底尤摩那从不曾碰过一口荤腥,就算是蛋类,他也是在极度虚弱的时候才会食用,而他作为君主,必然常年与战斗不相分离,因此最近身体上的这些变化就让他晶体了起来,他的医生也说过,如果忽然胖了起来,那么一定是生了病。 苏底尤摩那摸了摸肚子,这里胖了绝对不只是一些肉的问题,他摸得到这里的皮肤绷紧得厉害,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他身上悄然发生。 为此,苏底尤摩那便又在镜子前确定了自己肯定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病症。 他转身看向布陀,问道:“你真的不觉得我最近胖了吗?” 布陀摇头。 苏底尤摩那只好叹息道:“我还是暂时住在你这里吧,布陀,如若我的妻儿发现我得了重病,他们必然要担心的,我又怎能让她们担忧我的身体呢?” 布陀心中因苏底尤摩那所说的事情而快乐,他连忙给苏底尤摩那安排到自己房间的隔壁——变回了男人,苏底尤摩那当然不能如同伊拉一样与他一起居住——又亲自为他安排膳食,只怕他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心生恐惧。 就在这时,布陀诚心恳求那罗延天能帮他度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他还没有举行祭祀,就忽然风云色变,那满天的乌云遮蔽了苏利耶,那雷鸣闪电惊动了伐楼拿,那地裂山崩触怒了昔弥提毗……这世界忽然之间就在一声怒吼中转换了日月星辰。 就在这时,布陀闭上双眼,他虔诚地呼唤那罗延天。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罗陀在梵天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达刹举行祭祀,他要他的女儿萨蒂忘记一切,忘记见过摩诃提婆的事情。”大梵天回答那罗陀,“而祭祀完成,除了三相神,谁也不会记得这些。” 他的话音刚落,宇宙之间的一切就都暂停了一样,而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 唯独三相神,他们没有昏睡过去,却一同注视着人间——那罗延看着的不仅仅是萨蒂,还有布陀与苏底尤摩那,而湿婆则看着高居于毗恭吒的那罗延,大梵天叹息一声,闭合了双眼。 此时,三相神的三年已经过去,毗湿奴按照舍沙在地底的世界所计算的时间将三年匆匆赶过之后就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而湿婆也由此得到了先行变回来的赐福,唯独苏底尤摩那与他的朋友们,仍旧是女人的模样,仍旧在月亮之国居住。 倒是那些天神与阿修罗,他们见湿婆已经变回了本尊,可他们仍旧是女人模样,不由得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们不要再哭了!”阇衍提走到这些变成女人的提婆与阿修罗面前,她把她们从地上拽起来,愤怒地说,“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们被诅咒之后现在满三年了吗?如果满了,你们就去求摩诃提婆吧!如果没有,那么你们的哭泣之声除了吓坏森林里的鸟兽之外,没有丝毫用处!” 她的话让这些人即刻跑到摩诃提婆的面前苦苦哀求。 可是摩诃提婆此刻满心只为了萨蒂失去了记忆而痛苦。 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情感,已经明白了感情,也懂得了付出,然而就在这时萨蒂的记忆却消失了,她忘记了一切,包括萨克蒂时候的记忆……这样的话,就等于他已经失去了他的萨克蒂。 不仅仅是萨克蒂。 湿婆非常清楚,他失去的还有那罗延。 那罗延已经决定在萨蒂清醒的时候与拉克什米成婚,而摩诃提婆会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失去一切……他会失去萨蒂也会失去那罗延。 摩诃提婆痛苦万分,他也怒意万分地拒绝了这些阿修罗与提婆。他拿起三叉戟,抬起脚开始飞奔——林子里的诅咒消除了,他也把外面的迷障消除,而这时候,他只想着在这世界上奔跑,用他的奔跑在大地上留下痛苦的回忆。 “思瓦米,这可怎么办好?”拉克什米看着在人间奔跑的摩诃提婆,担忧地问那罗延。 “只能让他把怒火倾泻出来了,女神。”那罗延说着,拍了拍大腿,而在他的手拿开的时候,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就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孩子十分可爱,一双大大的莲花眼眨啊眨,乖巧地看着拉克什米。 “女神,请帮我照看她。”那罗延把孩子抱到拉克什米的怀中,“我想,摩诃提婆此刻要做的事情……” “很可怕?” “不。这件事是会对世界有益的,女神,但是也许你会因此而遭受一次不公……”那罗延轻轻将她的发丝掠起,拢到后边,“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我相信你,思瓦米。”拉克什米笑着看向他。她的笑容之中唯有信任。 那罗延便离开了毗恭吒。 他来到人间,在摩诃提婆的身后行走,将他踩踏出来的痛苦填平。 然而,摩诃提婆并没有在意这个,他还是在大地上跑来跑去,直到他跑到了一处充满祥和的林子——他甚至没有认出这里就是净修林,只是与阇衍提的地方不大相同而已——他闯进林子,在这森林之中开始尽情舞蹈,他把自己的愤怒与痛苦通过舞蹈展现了出来,他丢开了三叉戟,也丢开了三叉戟上的手鼓,他抬起脚踩踏在地面上,就如同踩踏在自己的心头一样。 那罗延摇了摇头,隐身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边跳舞一边扯下自己身上的兽皮,而摩诃提婆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正是诸位大仙们的居所。 那些大仙,他们或为大梵天的心生子,或为星辰化身,或为生主之子,他们身份尊贵,他们法力高强,他们做过许许多多的事情,而修行,也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修行是一种高深的本领,就算是婆罗门也不是都能掌握的,而这些大仙们为了修行,必然需要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这里未必是山清水秀让人心旷神怡的,但必然是能让他们真正休息放松的地方。 因此,他们拖家带口,在这里修行,时不时地还要聚集在一起辩论。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冲入了他们中间! 这男人皮肤白皙但是肌肉突出,他头上有湿婆的印记,他的头顶是金刚菩提子做的装饰,他的双腿有力双足长大,他的面庞好看动作优美。 这男人在人群之中起舞,他的舞蹈充满了力量与僵硬,死亡与生命在他的舞蹈中展现了真谛。 然而,同样的,他的林伽与他的身材更是展现了这位繁衍主的吸引力。 所有人,所有大仙都惊呆了,而他们的妻子也不由自主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围绕着这位繁衍之主开始翩翩起舞。 “大梵天啊!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竟然有人这样不知检点!他来到我们的家中将我们的妻子都勾引走了,这可怕的家伙,这不知羞耻的野人啊!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们被他羞辱吗?!”这些大仙们都愤怒了起来,他们集合了法力,准备将摩诃提婆埋入地下,让他再也不能上到人间来。 那罗延知道自己不能再隐藏自己了,于是,他化身为摩西尼,走到摩诃提婆身边,用她的舞蹈将那些大仙的妻子驱赶到一边。 而那些大仙也因为摩西尼的美貌而神魂颠倒,于是,摩诃提婆就用他的怒火与狂风来将他们弄醒——大仙们因本来就是有神力的,所以他们清醒得较早,可是他们的妻子却不能清醒,唯有被驱赶到自己丈夫身边,可双眼仍旧偷看摩诃提婆与摩西尼跳舞——她们面颊发红,双眼湿润,身体也变得柔软无比。 这些美丽的仙人们的妻子,这些女神们,她们被赶走之后就由自己的丈夫抓着,回了属于他们的草房子里。 摩诃提婆还在跳舞。摩西尼已经因此而十分愤怒了,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按到地面上,让沙土与河水在他身上冲刷了一遍,直到把他的舞蹈从他的脑子里冲了出去。 她问:“你现在清醒了吗?” 摩诃提婆看向她。 然而他看出来了,这只是幻象……事实上,那罗延并没有真正的变化成摩西尼,他只是用幻象迷惑了这些人,迷惑了大仙们。 摩诃提婆不言不语,低着头,坐在淤泥之中。 那罗延看着他,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他说道:“摩诃提婆,你瞧那边。” 按着他的指示,摩诃提婆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一位妇女,她没有跟他一起起舞,也没有双颊泛红,更没有身体发软,她只是一如既往,坐在那里打奶油。 “摩诃提婆,你看见了吗?”那罗延问他。 摩诃提婆点头。 “她是谁?” 摩诃提婆又点头。 “她叫阿那苏耶。”那罗延说道,“她是一位美丽的女神,她是这样的贞洁也是这样的圣洁,她没有被你迷惑也没有被幻象迷惑,摩诃提婆,她是一位有资格获得赐福的妇人。”说着,他走到阿那苏耶面前。 “客人,你从何处来?”阿那苏耶没有去看那罗延,她仍旧专心致志地打奶油,却开口询问了他的来处。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 一百三十一 阿那苏耶的双眼只是看着来人的双足,她不抬头去看他们的容貌,她不抬头去看他们的脖颈,她不抬头去看他们的双手,她不抬头去看他们的胸膛,她不肯抬头,那些能让她的伙伴们迷惑的一切,那些美过这世间一切的身躯,她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去,再也不肯去瞧。 她知道这来人有一双美丽如莲花瓣一样的眼睛,那红莲眼美得让人沉醉,她也知道来人的脖颈如同海螺,双手就好似莲花绽放之时,那双臂线条起伏美不可言,胸口挂着的宝石熠熠生辉……这些都让人无法抵挡,而阿那苏耶知道这必然是最为尊贵的神明显现出了魅惑的姿态。 于是,她只是专注于他的莲花足。 阿那苏耶专注于毗湿奴的莲花足便让摩诃提婆原本的狂躁冷静了下来,他也走过去,一起盯着那双莲花足,双眼不做任何转移。 半晌,摩诃提婆才抬起头看向那罗延,露出微笑。 那罗延叹了口气,把那块兽皮给他披上:“起来吧,摩诃提婆。” 当这声音变得平静的时候,阿那苏耶才慢慢抬起头,看向那至高之神:“啊,那罗延,请原谅我如此作为,或者请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接受我的供奉。”她说着,将打好的奶油奉给那罗延,“我的夫君阿陀利正在念诵吠陀,而我听说您曾经为诸天众讲授吠陀的玄妙,因此请您坐下品尝我的拉杜跟奶油,我这里还有煮好的茶水,请用一些吧,之后请给我的夫君讲一讲吠陀经典。” 她的请求是这样的柔软而可爱,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位完美的夫人。 那罗延拉着摩诃提婆席地而坐,接受了阿那苏耶的供奉。 可是这时候其他的仙人可不是那么开心了,他们的妻子还沉醉在被摩诃提婆诱惑之后的情动之中,而他们却不能因此愤怒——他们该怎样愤怒呢?难道把她们都赶走吗? 当然不行! 这些大仙们的妻子,她们可都是婆罗门女,而且还为他们生了儿子,他们怎能如此绝情? 不仅仅不能绝情,他们甚至连愤怒都难以做出来……他们还需要她们的精心照料呢! 就在这些仙人之中,那从未曾结婚的仙人,伽摩陀加尼,他见此情景就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若是他的妻子被人这样引诱且动情了的话,他就必然要杀死她,让这世间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一个妻子的职责。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动手去杀死妻子,这并不正确。何况他是个一文不名的婆罗门,如果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那么他的岳家一定会愤怒非常,到时候他可能连祈求布施都难了。 伽摩陀加尼就是这样想的,他也就这样给自己想了个好办法——到时候,他只要让他的儿子杀死他的妻子就可以了,毕竟自己的儿子也有岳家的血脉,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对他的儿子下手的! 这个年轻的婆罗门心中顿生欢喜,觉得自己聪明无比。 而他没注意的是,那罗延的红莲眼看了看他,又转过去当他并不存在。 这个年轻的婆罗门仙人并不知道那罗延看他这一眼的意义所在,他却沉浸在被这一眼看过来的幸福之中,那一眼看在他身上,就好像能把他的灵魂也一并看透……他顿时萌生出无数的爱意来,恨不得能当下就仆倒在地歌颂毗湿奴,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一眼所看的,正是他心中那可怕的想法。 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杀死亲生母亲呢?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 “那罗延?”摩诃提婆拿起一个拉杜送到他嘴边。 那罗延笑着咬了一口,转而看向阿那苏耶,问道:“夫人,您的圣洁与智慧让人折服,因您的品德是这样的高尚,所以您可以得到一个赐福,任何赐福都可以,请您说出来吧。” “那罗延,如果您要我求一个赐福的话,我求的一定是您所不能一个人就能同意的,我听说三相神是三位至高神,三位一体,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职能,而每一个都是那么的高尚,每一个又都有着无法比拟的力量——我不求力量,那罗延天,我不求职能,我也不求多么的高贵威武,我只求我会有一个儿子,一个拥有三相神特质的儿子,我求的是这个孩子的高尚,我希望他有高尚的品德,他精通吠陀,他明白道理,他能守护所有该守护的人,他能指导所有该得到指导的人,他能为国王引路也能给平民带路……我求的是这样的一个儿子,那罗延天,现在三相神之中的两位都在我面前,那么大梵天会不会愿意呢?” 阿那苏耶提出的要求并不苛刻,她既不要求长生也不要求力量,甚至她求的儿子也不是力量之源,她只求一个高尚的具有德行的儿子。 那罗延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因她的祈求而快乐,他说道:“我愿意赐给你一个儿子,阿那苏耶,这个儿子就是我,我就是这个儿子,你回到房间里就会生下一个容貌并不好看的儿子,他将会长成一位力量强大的大仙,而他的功德就凭着诅咒进行,阿那苏耶,这是我单独给你的赐福。” 诅咒,它可不是一件好事。 又有谁能凭借诅咒来积攒功德? 阿那苏耶想要提问,可是两位至高神已经消失了影踪,她疑惑地回到房子里,一进房子,她腹中开始作痛,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一生下来就长着一张愤怒的脸,他哇哇大哭,恨不得能把房顶都哭塌下来。 可阿那苏耶不能不接受他。 她抱着她,让她的丈夫阿陀利赶紧去给孩子弄洗澡水来。 阿陀利也远远见了两位至高神,也知道这孩子是至高神所给予的赐福,因此他十分高兴,半点儿不担心这孩子将来要用诅咒来给世界带来吉祥。他劝妻子说:“你不用担心,阿那苏耶,如果摩诃提婆说这个孩子要考诅咒在这个世界上推行善举的话,那么就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你想一想吧! “曾经达刹诅咒了那罗陀,那罗陀就在这世上到处跑,可他到哪里,都会把那罗延的赞歌传到哪里,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你再想一想吧!曾经吠那因为不敬神明而被诅咒,后来他再诅咒之中醒悟,就决定去苦行,所以他之后又有诸多轮回,最终达到与毗湿奴相合,到达毗恭吒,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你再想一想,我贞洁的妻子啊!曾经大梵天的四位心生子诅咒了毗恭吒的门卫,他们下凡经历痛苦,可是经历完痛苦之后他们就会永远生活在毗恭吒,永远为毗湿奴的友人与下属,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啦! “所以我们不能单单觉得诅咒就不是好事!你觉得誓言是好事吗?可是那罗延天刚刚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乱发誓的人也不是那么聪明哪!”阿陀利说着,还露出得意的表情来,“所以不要担心啦,我们的儿子,只要教给他正统的法典,让他学习正法,走正路,就算他诅咒了全世界也不会是坏事的!” 阿陀利的话宽慰了阿那苏耶,她抱起孩子给他洗干净了身体,又转身去喂养这孩子。 而这个孩子长得飞快,他不到几天就能跑能跳了,并且的的确确喜欢读书,愿意学习吠陀,这都让阿陀利感到高兴。于是,他带着儿子出门去祈求布施——达刹因为萨蒂的事情闹了很大的脾气,阿陀利也只好借机回家,此刻他又得了儿子,达刹更是不好挽留他。 父子二人离开净修林,阿那苏耶还在家中操持家务……这一切井井有条,自从长子旃陀罗离开了家,阿那苏耶一直以来都有些寂寞,现在她倒是不觉得寂寞了,只是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些。 就在此时,三个路过的婆罗门敲响了她的房门。 “是谁在外面?”阿那苏耶问道。 “夫人,我们是三个婆罗门,想要去梵天圣地祈福,路过此地,请您让我们进去,请您给我们些水喝,请您给我们些食物。”其中那位少年开口说道。 阿那苏耶以为都是少年人,就走过去打开了门,可是门一打开,她就瞧见一个青年,一个中年,他们站在那里,面露微笑。 她连忙说:“我的夫君不在家,你们不能进到我的房中吃喝,我可以在门口招待你们。我有刚刚熬好的牛奶粥,还有刚刚做好的面饼,请来尝一尝!” 然而三个婆罗门却摇头。 中年说道:“夫人,您要侍奉我们就要尽心,为什么不让我们到房间里去?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现在累得要命,不能安睡一会儿,我们就会累死在这里了。” “夫人,我们真的很累。”少年人抬起眼,双眼含着眼泪,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青年人没说话,可他也看着她。 阿那苏耶还想说些什么来拒绝,可是少年人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旃陀罗——月神苏摩的脸蛋儿也是这样的可爱漂亮,他都几百年没回家了,而他就像他一样! 犹豫了半晌,她想,既然他们都进屋去,那么她完全可以出来,这样也不会有人误解,她也不会因为枯等丈夫而寂寞。 而就在她答应让他们进屋的时候,青年人却说:“夫人,我的兄弟年纪太小,你能抱着他的头给他唱歌吗?” ☆、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 一百三十二 青年的要求让阿那苏耶心中一冷。 她不能拒绝这婆罗门的要求,但是又不能与这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侍奉他们睡眠,尽管她问心无愧,可是这种事情只能防住君子之口,小人心思,她是无论如何也防不住的。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人乱说,她自己也是不能接受将一个可以成亲的男孩子抱在怀里的,他既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丈夫,那么她就不该与他太过亲近。 于是,阿那苏耶说道:“那么三位贤者,我就这样照顾你们吧,请你们走到门口,变作婴孩儿,我将用照顾婴孩的方式让你们得到安宁与祥和。” 她说完,指了指门槛。 三位婆罗门彼此看了看,果真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就变作了不超过周岁的婴孩。 这三个孩子可爱漂亮,一个肤色红润,一个肤色发绀,另一个肤色发白。 阿那苏耶连忙把他们三个抱回房间,将他们放到垫子上,用柔软的棉布盖在他们的肚皮上,又将牛奶温热好,轻轻给他们喂到嘴里。 侍奉他们吃完东西,她才让他们趴在垫子上,用歌声祝福他们,请他们安然入睡。 她歌唱着吠陀的,赞美着三相神,又表达了对月天苏摩的思念。 她怎能不思念她的儿子旃陀罗呢? 她生出了那么光辉可爱的孩子,他被誉为是大梵天赐福而生,他一出生就光辉无限,据说美貌可以与那罗延天相比,而就因为他这样的美丽可爱,那些提婆神族就要把他排挤出去,总是对他不冷不热……这些都让她操碎了心。 而现在,她又面对了三个婴孩儿,这使得她的母性光辉瞬间膨胀,不由得就开始用歌声传达出对儿子的思念来。 她歌唱着她的儿子:“旃陀罗啊我的孩子,你在天上绽放光辉,你银光闪闪你光芒熠熠,你在夜晚睁开双眼,将你的爱意送达人间。 “旃陀罗啊我的孩子,你在天上绽放光辉,你美丽可爱又姿态优雅,你夜晚时分在人间挥洒热情,却不肯回家见我一面。 “我抬起头看着你,旃陀罗啊我的孩子,你何时能回家,你只需要迈开步伐,达刹的宫殿与我之间也并非是万里之遥,为何你不肯让我见见你的妻子,为何你不肯把你的阿必曼纽带给我看? “我现在哄着三位贤者进入睡眠。希望他们为我带来祝福,让我能够早日见到我的旃陀罗。” 她唱着歌,将三位婆罗门贤者哄睡了,回头去汲水准备让她的夫君阿陀利回家的时候用来洗漱。可是这哄睡三个人的时间还是太久,阿陀利已经到家了。他一进门,就见妻子还在门口,便问:“亲爱的夫人,你今天为何没有准备好用来洗漱的清水?我还要去礼敬神明,一身的脏乱可不行。” “夫君,刚刚来了三位婆罗门,他们三个都是大有法力的人,他们来我这里讨水喝又要吃的,我准备好了之后他们又想要休息,于是我就让他们变作婴孩儿,将他们哄睡了。”阿那苏耶回答阿陀利。 阿陀利一听,马上抬脚走进房门,可是这房子里哪里有三个婴孩?分明是三相神! 大梵天坐在左边,他四个头一起发笑,笑得他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湿婆坐在右边,他一直是微笑的,双眼中露出温和来,并没有任何怒意。 而毗湿奴则坐在中间,他的脸上笑容仁爱悲悯,然而此时他双眼透出欣喜无限。 还没等阿陀利双手合十向三相神见礼,他身边的儿子就跑了过去,也不管别人,这孩子直接扑到那罗延的怀里,那原本愤怒的脸庞都化作了满脸的笑意与讨好。 “礼赞那罗延天!”阿陀利与阿那苏耶二人一同双手合十,赞美起了毗湿奴。 他们怎能不赞美他呢? 这孩子一出世就满心怒意,他看什么不满就会诅咒,虽然他不曾诅咒自己的父母,可是就算是出门被门槛绊倒他都会诅咒门槛——“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蛀坏掉的,门槛,我诅咒你!” 若是门槛会说话,必然要被他给骂哭了。 阿那苏耶还能说出好多自己儿子诅咒别人的例子来,甚至昨天极裕仙人来炫耀他那头母牛的时候,这孩子都诅咒了他,他诅咒极裕仙人迟早因为母牛会引发世界大乱,而极裕仙人因此就变得小心翼翼……他尽管想要打破这个诅咒,可是也不知道为何,这孩子在诅咒极裕仙人竟然无法打破。 阿陀利告诉极裕仙人,这孩子是摩诃提婆的力量降生,生来就是用诅咒来推动世界前行的。 可极裕仙人当然不喜欢这个说法,他愤怒地跑开,说是要找大梵天评理……于是,大梵天就在眼前。 “那罗延,我见到您就心生欢喜!”孩子完全不顾父母的想法,他也没有去讨好大梵天,反而是跟那罗延面前轻声细语,“我想要跟着您学习,我还想要听您给我讲这世界创始之初的故事,我还想听您为我讲解吠陀! “请您接受我吧,让我跟在您身边,我肯定会做个合格的学生!我能汲水又能清扫,我能做拉杜还能打奶油!” 这小孩子还不到十岁,可是说出来讨好的话就这样的动听了。 那罗延笑了起来,问道:“但是你的父母却会担心你啊,孩子。” “可我已经长大了!我发誓跟在您身边,我不会诅咒任何人!”这孩子看了看摩诃提婆,转头继续问那罗延,“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 大梵天笑道:“这孩子已经具备大仙的素质,现在却要重新学习,那罗延,他一定非常喜欢你。” “是的,父亲,他经常会为那罗延的神像涂抹香膏,但这并非是我们的教导。”阿陀利双手合十,回答大梵天。 然而,教导这个孩子并非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摩诃提婆伸出手去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他并没有管这孩子一脸的不高兴,反而把手臂上的金刚菩提子放到了这孩子手中。 那罗延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向阿那苏耶说道:“阿那苏耶,你得到过我的赐福,现在大梵天对你的考验也已经达成,所以,我们将赐给你一个具有三相神特质的儿子,他将是这世界的大导师,他会是所有导师的领路人,在吠陀与对世界的认知上,任何地面上的人都不会有他深刻。” 说完,他们三个一齐伸出手去,对阿那苏耶做了赐福。 这赐福刚刚到达,阿那苏耶就赶到身上一沉,马上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孕育这个孩子的能力。 当三相神离开之时,那罗延也允诺那孩子,他将会来看他,而在所有的对世界有益的祝福之中,他都将会让这个孩子参与进来。 这孩子对他行了触足礼,一脸满足地抱着对那罗延的爱意回到家中。 现在这世上最为快乐的人,就该是这个孩子了,更因为大梵天说他已经具有了大仙人的素质,因此,这净修林之中的仙人们也开始称呼他为“敝衣仙人”。这敝衣仙人的兄弟是月天苏摩,而苏摩的容貌美丽是众所周知的,可他偏偏长得并不好看,并且满脸怒容,于是,很多人都去对苏摩说这件事。 因陀罗就到苏摩跟前去,跟他说:“苏摩,你知道吗,你弟弟敝衣仙人长得难看极了!” 月天旃陀罗转头不去看因陀罗。 因陀罗又说:“我知道你能征善战,但是你知道你弟弟特别会诅咒人嘛?” 苏摩还是不理睬因陀罗。 因陀罗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吧,我们偷偷瞧一眼你弟弟?” “帝释天!敝衣仙人是敝衣仙人,我是我,你要是想借由他的容貌来攻击我,那么我不介意去舍脂面前跳舞唱歌!”月天苏摩这一次真的是气得要命,也就威胁起了因陀罗。因陀罗一听,只好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月宫,可是他没有直接回到善见城,反而是去了爱神伽摩的爱巢。 爱巢是爱神伽摩为自己打造的居所,这里满是鲜花,有着让人沉醉的香气,他在这里居住,双眼看到的是无数的痴男怨女。 “爱即谷欠,谷欠即责任,责任即思念,思念即爱!”伽摩晃了晃头,看着因陀罗的一脸苦恼,他可是快活无比。 “伽摩,你不要总是念诵你的名字了,我知道你是伽摩!”因陀罗摔了下恰达,“你告诉我,旃陀罗到底能不能让舍脂神魂颠倒!” “伽摩就是爱!”伽摩对因陀罗的问题嗤之以鼻,“那么爱也是伽摩。所以,天帝,你觉得你是不是为舍脂神魂颠倒呢?” 因陀罗被他一句话噎住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伽摩则转身离开爱巢。 他才没心思跟因陀罗玩耍呢,毕竟……他有事情要做。 携带了弓箭,伽摩降落到月亮王朝的都城之中,他化为凡人,手中只是拿着一把玩具弓箭,像是在游玩一样,在城里来回的跑。 而就在此时,一位抱着小女孩的年轻人走进了城门。 伽摩看了一眼年轻人,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了双脚,不由得跟了过去,而他的任务本来是要用弓箭射中与众乾达婆到人间玩耍的广延天女-优哩婆湿的! 优哩婆湿命中注定要嫁给布陀的儿子补卢罗婆,只可惜,补卢罗婆只有两岁大,而优哩婆湿都已经生了极裕仙人了! 但是谁能说这就不能成为现实呢? 只要优哩婆湿爱上补卢罗婆,那么她总能等到他长大! 伽摩的任务就是如此。只是他现在早就把任务丢到脑后,唯独想着要跟着那年轻人一路行走,其他的一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 一百三十三 伽摩是爱神,他为爱谷欠而生,掌握着这世界上的所有情爱与谷欠望,人有爱才有谷欠,有谷欠才有爱,这是不可分割的,就算谷欠不是肉体之谷欠,可总有各种各样的谷欠,有求得同生死,有求得共执手,有求得日日相见,有求得回眸一顾……这些都是谷欠,又都源生于谷欠。 伽摩即是谷欠。 他在人群之中一回头就看见了抱着女孩儿的青年,这青年看起来身材高大,力量惊人,可是他又看起来不过刚刚成年,脸上带着笑意,走在路上,让怀中的女孩儿对着这世界指指点点。 路人见了他也都欢喜起来,有人会拿来蜜糖送给女孩儿,但是这年轻人都拒绝了,他轻轻哄着女孩儿,就如同哄着他的女儿。 伽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知道那女孩儿一定是他女儿。 于是他又跟着他们绕到了另一边,一路走进王宫。 伽摩跟着进了王宫,一路之上就好像是施展了什么让人忽略自己的魔法一样,守卫都不拦着他们,伽摩因为跟在他们身后也没有被阻拦,他一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外面的花园的时候,他正见到布陀抱着他的儿子补卢罗婆玩耍。 补卢罗婆才只是两岁,小小的孩子现在看起来就十分可爱了,头上戴着金子打造的小王冠,身上披着珍珠制成的小衣服,看起来可爱非凡。 伽摩这才想起来,这孩子只有两岁,而他跟着的这个年轻人也还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女孩儿!如果他让布陀答应使得补卢罗婆跟这个女孩儿订了婚,那么他要完成的任务就几乎没有可能完成了! 优哩婆湿啊广延天女,她难道就不能少跟乾达婆跳会儿舞吗! 伽摩心中愤怒可也毫无办法,那布陀已经看到走过来的年轻人了,他也抱起了补卢罗婆。 “远方来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要求想要向我提出?”布陀见来人是婆罗门打扮,又见他抱着个孩子,连忙询问,“我的妻子……她出了门,如果有什么要求,请您向我提出,我会让人准备好一切。” 而年轻人却说:“布陀,我只是想见见苏底尤摩那。” 听到苏底尤摩那这个名字,伽摩也惊讶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跑开,就见年轻人回头对他招了招手:“伽摩,过来吧。” 布陀一转头,看见来人果然是爱神伽摩,他长出一口气,对那年轻人双手合十行了大礼,问候道:“尊贵的客人,您是那罗延?” “是的,布陀,让苏底尤摩那出来吧。”那罗延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伽摩,让他坐在自己脚下。 伽摩马上就抱着自己的弓箭,安安稳稳的坐了下去,他满心快活,把自己的头贴向那罗延的双足,希望借此能更加靠近他的上主。而他此刻也不去想那罗延所抱着的孩子是谁了,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尊贵的能够让那罗延抱在怀里的女神,也许她是大地之母也许她是天神之母也许她是一切之母,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从见到那罗延的双足开始觉得快乐。 伽摩的快乐就是这世间所有爱意的快乐。 人们因为有爱而快乐,这就为世界带来了无比的吉祥与安宁。那罗延伸出手莫冷漠伽摩的头顶,对他说:“伽摩,这是你的能力也是你的力量,然而拥有力量就拥有了责任,我希望你会懂。” 伽摩点了点头。他在接受大梵天给予他去帮忙促成萨蒂与摩诃提婆婚事的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必然要因这任务而毁灭。作为爱神,他知道爱情是如何而来的又是如何消失的,而要让爱意永恒,必然需要更加坚固的基础,他作为这个基础,无论是死亡还是生存,都不重要。 这时,苏底尤摩那已经走了过来。 仆人去告诉他,说有人要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满心快乐,以为要见他的人是摩奴之国的人,然而远远看着那人影,他就知道这并非阿输迦的使者,也不是摩奴之国的使者。于是,他放慢脚步,犹豫着往前走了走,但却没有过去,只是站在花园外。 布陀却远远就看见了他。他连忙抱着补卢罗婆走过去,把怀里的孩子放到苏底尤摩那怀中,可苏底尤摩那却往后退了退,没有抱住孩子。 “我的朋友……”布陀心中满是痛苦,他吧补卢罗婆抱在怀里,双眼满含期望地看向苏底尤摩那。 苏底尤摩那转头,绕过他,走到花园之中。 花园之中,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怀中抱着个小女孩儿,他脚边坐着爱神伽摩。 年轻人见苏底尤摩那过来了,便笑着说:“伽摩,你瞧,苏底尤摩那来了。” 伽摩看向这半男半女的国君,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国家了,而在这三年里,他的长子已经继承了王位,他的国家在他长子登基之后也并未出现任何问题,而他的妻子也自封太后——他们都认为他已经死去,可事实上,他却在月亮之国,并没有死去,也没有老去。 苏底尤摩那见到伽摩,对他笑了笑。 伽摩站起来与他行礼,问候道:“陛下,愿您兴旺。” “愿您兴旺,伽摩。”苏底尤摩那走过去,“远路而来的客人,向您问候。” “愿你兴旺,陛下。”那罗延笑着赐福了他,“我听说您在这里三年了,那么您是不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呢?” “我在这里三年了,贤者,我想我的国家必然已经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可是没有人来寻找我,这让我不安,圣者。”苏底尤摩那回答,“正因为我的不安,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忧……” “不必担忧。”那旅人说道,“我就是从阿输迦来的,那里一片祥和,并没有发生任何乱象。善生与善贤成了婚,他们继承了王位,成为甘蔗王,而他们的国度被成为太阳之国。 “属于你的王国也由你的长子继承,你的王后被封为太后,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尊敬与爱意。”这旅人这样说,他身上婆罗门的服饰让苏底尤摩那不得不相信他。 而就在这时候,布陀抱着补卢罗婆走了过来,他又一次把孩子放到苏底尤摩那的怀里:“抱着他吧,我的朋友,他是你的孩子啊!” 苏底尤摩那猛然变了脸色。 他看向布陀,双眼几谷欠喷火。 “冷静下来,苏底尤摩那!冷静下来。”那旅人站起来,伸出手去抓住了苏底尤摩那的手臂,“他是你的孩子,而你怎能拒绝自己的孩子?” “不!我不知道!我不承认!”苏底尤摩那摇着头往后退,“你又是谁,圣者?你有事谁找来欺骗我的人?你又是谁找来游说我的人?你打算怎样告诉我真相?说是我生下的这个孩子吗?我怎么可能生下孩子!我……” “苏底尤摩那!”布陀哪儿能让他这样对那罗延天讲话,他连忙叫住他的爱人,“我的爱人啊求你不要这样说话,这是那罗延天啊!” 布陀这句话更让苏底尤摩那满脸惊讶,他看向那旅人,而那旅人也瞬间变回了原本的样貌——四臂高举,双眼如莲,面如满月,颈如白螺,他站在那里,高大而又美丽,他的皮肤折射出无数的光芒,他的额间展现着幻力之主的映像,他的眉宇之间镌刻着赞美之词,他的胸前悬挂着这世间所有的炽烈挚爱。 这是幻力之主,这又是宇宙的最高精神的具象化。 “唵,南无,毗湿奴!”苏底尤摩那因自己刚刚的无礼而诚心忏悔,但是那罗延并不在意。 他过去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到自己跟前来,让他坐在自己脚边。 “苏底尤摩那,我将解开你在净修林的诅咒,现在,闭上眼,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那罗延说着,轻轻点了点他的双眼,而这瞬间就让苏底尤摩那陷入了安眠。 “那罗延……” “不用担心,布陀,他会想起来一切的,这三年来,他失去的每一个月的记忆。”那罗延笑着将苏底尤摩那交给布陀,而他又抱住了刚刚被他放到伽摩怀里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一点儿也不吵闹,她静静地看着这些事情,直到又回到那罗延的怀里,才开口问道:“父亲,我能去看看这个国王吗?他被送到房间里了吗?” 那罗延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女孩儿走进了王宫。 果然,布陀正在把苏底尤摩那放到床上,可是苏底尤摩那睡得太过安稳,他有些力不从心。那罗延只好轻轻帮了帮他,让苏底尤摩那漂浮到床上,安稳入睡。 伽摩揉了揉自己的头,他还是没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苏底尤摩那跟布陀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但是为什么苏底尤摩那要那样愤怒呢? 他问:“哎!那罗延,为什么苏底尤摩那要愤怒呢?他难道不是真心喜欢布陀的吗?他们之间的爱意那么炽烈,我就算没有用弓箭也能看得到他们两个人心中产生的藤蔓缠绕得密不可分!” 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 布陀却因伽摩的话而快乐,他连忙问布陀:“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跟他之间有坚固的爱意不能被动摇?” “就是啊,所以我才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这样愤怒。” 然而伽摩是爱神,他不能理解的是相互热爱的彼此为何会产生怒火,在这一点上,他定然是不如布陀的。 布陀是水星之主,却在人间生活了许久,他知道什么叫做情感。无论是爱意还是愤怒还是恨意,这都并非是单一的情感——唯独让他知道,苏底尤摩那爱他,这就足够了。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 一百三十四 伽摩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他们应当冲破一切束缚,而他作为爱神,当然要在其中制造矛盾,制造分离,这才是造化弄人,这才是天意难测,这才是命运既定走向,这才是让他所欣喜的事情。 可是布陀与苏底尤摩那他们已经相爱,又怎么可能因为相爱而不在一起呢? 伽摩不懂。 他摊开手看着布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这个国王了。 水星之主还是高兴万分,他抓着伽摩的手,感动地说道:“我以为他并不爱我,我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我们的誓言,我以为他做男人做得不再记得与我的约定——然而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做男人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要一直做个男人,我所爱的是他这个人,并非关乎于他是男是女!” 布陀的话让伽摩万分高兴,他回答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布陀,水星之主,月亮之国的主人啊,大地之主,你是这世界上的提婆,你又是这世界上的国王,为什么你不能让你所爱的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给他呢?” “他不会信我的。”布陀摇了摇头,叹道,“就好像是月亮无法在白天绽放光芒,我也不能在他还是苏底尤摩那的时候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伽摩啊,谷欠望的主宰者,你可知道每当我面对他的时候,都想要告诉他我并非真的想要把为难带给他,可是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他不会信我的。” 布陀的为难也是伽摩的痛苦,伽摩想要让他们两个和好如初,然后他才能找来月天旃陀罗或者是火神阿耆尼来给他们制造麻烦,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就把麻烦带给了彼此——这叫感受到了真爱的伽摩痛苦无比。 而更痛苦的,还有苏底尤摩那。 他坐在床上,双手扶着膝盖,一脸的痛苦。 他身边的孩纸补卢罗婆就在那里,那是他的孩子……他明明知道那是,但是他不敢去抱他。 这对补卢罗婆并不公平,可是这对他难道就公平? 当然不! 苏底尤摩那抬起手捂住了脸,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回忆起了这三年里他每个月的变化,甚至在怀孕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且吠陀之中还没有记载! 而苏底尤摩那也还记得布陀当时的情况,那表情看起来充满了无奈,也许他是心怀嘲弄,又也许他幸灾乐祸! 苏底尤摩那,这大地之主,这曾经统一世界的君王,他坐在那里,双眼无神,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而他的痛苦已经被他的上主所感应到了,那宇宙之主,世界的监督者,众神的监督者,那洞察一切的神中之主毗湿奴来到他身边,这位尊贵的客人将怀中的女孩儿放到床上,让她在苏底尤摩那的身边玩耍。 他问:“你看见她了吗,苏底尤摩那?” 苏底尤摩那连忙站起来,向他的主神行了触足礼。 “你看她是不是十分可爱?”那罗延又问。 苏底尤摩那回答:“她诚然十分可爱,上主,她的容貌十分像您。” 那罗延笑了起来,他对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就跑到他怀里。 “苏底尤摩那,她出生自我,必然与我相似。然而现在她并没有长成,只有在特地的时期才会出世,出世之后她就不再是现在这样,她将会是一位完整的原人,一位守护神,这世间的凡人都将置身于完整的她的守护之下,”那罗延说道,“于是,我将会在未来把他生下来。” 苏底尤摩那被这句话震惊了,他惊讶道:“但是……您……” “所以,苏底尤摩那,这不是你不善待补卢罗婆的理由。我曾经对你讲过的,无论是伊拉还是苏底尤摩那,你最根本的灵魂不会有任何变化,你还是你,你就是你,正如你见过我化身为摩西尼的样子,摩西尼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纯粹的女性,但是她是一个能够展现给世界女性之美的形象,而你不能否定她即是我。”那罗延给他讲述灵魂的本质,“而最终,在一切都毁灭的时候,无论是你还是布陀,你们都将回归于宇宙本源,也就是我本身,我将会把一切收回到我身上,直到我再次将一切放出,让世界创生。 “因此,你没有必要因自己的身份而觉得痛苦难过。 “无论你是伊拉还是苏底尤摩那,只要是你这个人,是你这个灵魂,布陀就会一直追逐着你,他不会有所改变,而你也不可能拒绝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瞪了你这么多年,还因为你的确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意,不是吗?” 那罗延说完,苏底尤摩那就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他的确是爱着布陀的。可是他不可能随意改变自己的性别……而现在,他所尊崇的那罗延已经为他展现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小姑娘抬起头,看着那罗延,说道:“父亲,那么摩尼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呢?” “还有很多年,摩尼。”那罗延轻轻地把手放到她的头顶,安抚她。 “那么摩尼出生就不是小姑娘了吗?”她又问。 “是的,不是。”那罗延回答。 “那么父亲也不是父亲而是母亲了吗?”她再问。 “如果你愿意叫父亲也可以,然而若是你叫母亲的话,我将会为你改变形态,摩尼。” 那罗延的话让苏底尤摩那彻底放声大哭了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起了被他放到一边的补卢罗婆:“对不起……对不起,儿子,抱歉……抱歉……我很抱歉我的孩子……” 两岁的补卢罗婆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他的父亲总是告诉他这也是他的父亲,而这位父亲的哭泣让他实在是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布陀与伽摩也走了进来。 布陀看到苏底尤摩那抱着儿子大哭,口中不停地道歉,而他的眼泪落在儿子的头顶,让儿子卷曲的黑发也变得更为浓重。 “我之所爱……”他小心叫了一声。 苏底尤摩那抬起头看向他。 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他们眼中流露出的爱意,他们对待彼此的感情……这一切都从他们这一刻的对视之中展现了出来。 这爱意透过了几千年,他们并没有真的放弃彼此,唯独是用责任捆绑住了情感,而现在,情感被释放,爱情的束缚被打破,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离彼此。 苏底尤摩那张开手,布陀连忙过去,将他的手抓住,把他们两个一起拥在怀中。 “真感人。”伽摩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礼赞那罗延天!真感人……” “所以既然这么感人,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呢?”小摩尼歪着头,看着伽摩,问道,“走吧走吧,伽摩!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云彩,一起去看看彩虹,一起去看看那些花朵跟藤蔓,一起去帮你做点儿弓箭!而不要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了,他们的感情多么深刻,他们又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呢!” 伽摩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可知道他们需要更深刻的分离与结合才能更牢固吗?” “那么你知道他们订婚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吗?”摩尼胖胖的小手指刮了刮自己鼓起来的腮,“所以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了,爱神,我们去摘花儿吧!” 摩尼的提议让伽摩无法拒绝,他只能看向那罗延,可那罗延怎么会拒绝摩尼呢?他笑着对摩尼点了点头,摩尼马上跳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撒娇道:“我就最喜欢父亲了!” 这尚未出世的摩尼已经具有无法理解的法力,而她懂得道理,通晓正法,在苏底尤摩那的眼里,她已然是保护之神了,而在那罗延的眼里,尚未出世的摩尼才是最具有童真的,她将获得孩子所应该获得的一切,直到她完整出世。 小摩尼带着伽摩去采花,他们跑了很远的路,一直跑到达刹的国度之北才算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这里满地都是鲜花,摩尼能够采摘到足够多的花朵来敬奉给自己的父亲。 “你需要什么花儿,我来帮你采!”伽摩见那一大片的花海,他也觉得快乐无比。 “茉莉与莲花!我的父亲就像是茉莉一般馨香纯洁,他的双眼有如莲花,美丽无双,我要用这两种花朵编织成美丽的花环送给他!”摩尼说着,就已经采了一大把的茉莉,可是她人小手也小,这一大把在她奔跑的时候就掉落了许多。 伽摩笑着抱起她:“你可别跑了!我给你编个花篮,你把花朵都放到里面去!” 他这样说着,席地而坐开始给摩尼编花篮,而摩尼也就蹲在一边等着。 这两个人玩得很快乐,就好像是一对兄妹。 “那罗延……”拉克什米走到了那罗延身边,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些便径自来到那罗延的身边,而那罗延就站在一边,看着摩尼与伽摩一起玩耍。 “女神,他们玩得真好,不是吗?” “他们就像是兄妹。” “他们是兄妹。”那罗延对拉克什米伸出手去,她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之中,他说:“在很久之后,他们会成为兄妹……然而我对此并不快活,女神,他们作为兄妹,本可以是无忧无虑的。” 拉克什米把头靠向他,可是她却把自己的富足与圆满通过掌心传递给了他,她说:“你看得到未来,那罗延,你怎样去选择,我都会接受。” 拉克什米的富足之感让那罗延平和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一阵喧闹之声传来。 伽摩连忙抱起小摩尼跑回到那罗延身边——喧闹声越来越近,伽摩有些惊恐,他不知道这来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们为何这样喧闹……那些姑娘们实在太吵! 而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萨蒂,你一定要把茉莉花采回来,不然父亲是无法举行火祭的。” 另一个声音也说:“父亲一定着急坏了!真不知道北边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我会把花采回来的。”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 一百三十五 萨蒂对着阿底提摆着手,她要在日落前把茉莉花采回去,这样才能让她的父亲达刹举行火祭。 火祭的举行有许多条件,而茉莉花就是最重要的物品之一,毕竟不仅仅是那些要由火神阿耆尼来带走的祭品才重要,那些能够让神明觉得快乐的祭品也不能落空。而茉莉花就是最需要的祭品之一。 没有茉莉花,火祭不可能被举行。 而她的父亲达刹因毗湿奴神像无法被运进神殿,他的焦虑与不安被她看在眼里……萨蒂不能让她的父亲受到任何侮辱,更不能让他的名誉受损,因此,她不顾阻拦,飞奔而来,只为了那些美丽的花朵。 举行火祭所需要的东西不仅仅是茉莉花。 然而现在,他们却只是缺少茉莉。 “可是你又要去北方了……”阿底提抓着萨蒂,不愿意松手。 “姐姐,瞧你说的,好像我真的去过北方似的!”萨蒂晃了晃头,对着阿底提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的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再说的话我就来不及把茉莉花带回来了!” 萨蒂说着,挣脱了阿底提的手就往北边跑去。 不知何时,这里的卫兵已经被撤下,萨蒂可以来去自如,而她就算是来去自如……却也还是对踏足北方这件事有些难以行动……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好像在北方,她遇到过什么似的,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向往北方。 她在路上行走,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万分,可却不知道到底熟悉在哪里。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走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到想要寻找的茉莉花,这也实在是不太正常……萨蒂的力量并不强大,她的神力也仅仅是能够从达刹那里得到的一丁点儿神力而已,而这点神力……她也不知道为何她的父亲会交付给她。 她继续前行,越走越觉得熟悉……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小女孩儿说道:“伽摩,你觉得我该给父亲用什么线来绑住这些花?” “女神,我这里的线只有蝴蝶与蜜蜂,但是我觉得对您的父亲,无论是何种材质的丝线,他都会欣然接受,就算是一根头发,他也会觉得这是无价之宝,只要是诚心敬奉给他的。”伽摩轻声回答着,“你瞧,我就用蜜蜂做了花环送给他。” 伽摩,是爱谷欠之神,而那女孩儿听起来就只有几岁大,萨蒂不知道还有哪位女神她并不认识,可是几岁大的女神……到底会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拉克什米女神的声音传来:“摩尼,我这里有金线,还有用宝石串成的项链,你来试试看这个能不能做花环。” “好的!”女孩儿的声音响亮了起来。 萨蒂在小路上站着,而传出声音的地方距离她也不过几尺远的距离,她抬起脚,轻轻踩上了那沾染着露珠儿的嫩草,绕过了几株大树,就看见那花圃里的景象——美丽可爱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楞哈,头上装点着漂亮的发饰,从头到脚都被打扮成了公主的模样,就算是萨蒂小时候也没有她这样的精致装扮,而这小女孩瞧着也只有三两岁,却完全不像是个三两岁的孩子,她举着编织好的花环绕着拉克什米女神走了三圈,再一转身,就把花环举起来,奉献给旁边站着的一位神明。 这位神明高大而美丽。 他的双足细嫩无比,趾甲仿若红宝石一般闪闪发亮,而他的脚踝上点缀着的金链缀着宝石与珍珠,却不如他的踝骨上那一丁点儿的凸起……萨蒂看到他的托蒂一直垂到小腿往下,而那黄色的托蒂更是随风而摆,似乎风神伐由也想要与他更加靠近似的。 她不敢再看,只好把头转过去看一旁的伽摩,那爱谷欠之神正是满心欢喜,把他那蜜蜂做成的花环敬奉到那尊贵的神明的脚下。 “父亲,我能去那边的山上吗?”年幼的女神又问那尊贵的神明。 “摩尼,那里是哪儿,你知道吗?”神明问她。 “我不知道,父亲,我还没出生呢!”年幼的女神扑到拉克什米女神的怀里,“母亲,父亲欺负人!” 拉克什米女神把她抱着转了个圈,笑道:“我的小摩尼,”她勾住小女神的下巴,让她去看那座山,“那里是摩诃提婆最大的信徒陀提遮他们修行的地方,小姑娘,你看到那最高的柱子了吗?” “嗯!”摩尼点头。 “那是湿婆林伽。”拉克什米女神回答道,“到那边的山上去,你会看到很多东西,但是现在不是你去的时候,我的女儿,你该留在这里跟你父亲那罗延在一起,而等你出世了,摩诃提婆才会教给你怎样去跳坦达瓦。” 听到拉克什米女神的话,萨蒂惊讶无比。 她抬起头去看那位尊贵的神明——果然,他除了不是四臂之外,从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口中所得知的样貌都完全符合那罗延天的模样。 他美得超乎人类的认知。 他的美不拘泥于性别也不会被时光所束缚,他超越了时代,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会以他的容貌为美,那并不是一种犀利的,让人见到就会觉得很美的美,而是一种隽永的,能够深入人灵魂的美。 他是与鲜花所匹配的,他又是能泥土所结合。 他的美是那样的真实却又虚无缥缈,那是藏于人之梦境之中的美,它不被任何束缚所拘束,它来自于这宇宙的本源又扩散于人类的心灵。 萨蒂不由得双手合十。 她想要赞美这样的美,但是这样的美让她无从开口,她不经意地从树后走了出来,现身于至高神的面前。 “萨蒂。”至高神对她笑了笑,拉克什米女神也转过头来对她微笑,伽摩虽然没有过来,但他也面露微笑,好似一个善良可爱的兄弟。 “那罗延天。”萨蒂双手合十,轻轻碰触了她的额头,“我不是想要打扰到您的,那罗延。” “无妨。”那罗延说着,抬起手给她指了指路,“那边,陀提遮那里就有你需要的茉莉花,你过去的话,他会要求你触摸湿婆林伽。” “可是……”萨蒂不懂。 她的父亲达刹与湿婆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以用紧张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一触即发,他们就好像是天生的对头……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父亲最为信奉的那罗延却要她去找湿婆最大的信徒。 “不要担心,萨蒂,你去那里就知道会遇到什么,就知道该怎样去做,也就该知道……你会是谁。”那罗延笑着,指引她前行。 当萨蒂离开之后,那罗延告诉伽摩,一定要照看好萨蒂,毕竟她已经被爱神之箭射中,而伽摩既然已经做了这件事,就要把这件事做到最后。 得到命令的伽摩马上行动,他当然要看好萨蒂,更要让她跟湿婆好好结合。 就在他离开之后,拉克什米担忧地看着摩尼,又担忧地抓着那罗延的手。 那罗延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女神,不用担心我,也不必担心摩尼。” “可是……”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正如你说的,我们看得到未来啊,女神,既然我们看得到未来,那么我们就该为未来去努力,你说呢?”那罗延轻轻搂过拉克什米,将他的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而我们会守护好这个世界的……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如同上一次那样。” 拉克什米没有经历过上一次的世界,也不知道劫末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毁灭有多么可怕。 然而,她知道如若毁灭会让那罗延心中不忍,那么它也必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们带着摩尼,准备回到毗恭吒去,可没走几步路,就见南迪跑了过来。 南迪,这位雄牛中的佼佼者,这位雪白的公牛,他扑到那罗延的脚边大哭了起来:“那罗延,求您帮帮我吧!上主不肯去见主母萨蒂!” 南迪的大哭声音简直隆隆震耳。 摩尼不由得扑在那罗延怀里,肉呼呼的小手抓着那罗延的肩膀,小脸蛋儿也埋在那罗延的颈窝上。 那罗延只好又伸出一双手来安抚她。 “那罗延!萨蒂主母带回了茉莉花,然而举行了火祭的达刹还是不能把神像运入神殿,所以……萨蒂主母只好将湿婆林伽放到了神像旁边……”难敌双手合十,眼中的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这样的哭泣虽然让拉克什米有些无奈,可是摩尼小姑娘却在一旁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 那罗延叹了一声,又揉了揉她的脸蛋儿,这才转过来对南迪说:“南迪,你不必求我,这件事……你该去跟你的主人说。” “可是我无法劝说他……”南迪又开始大哭了。 那罗延只好说:“事情并不会这么难的,南迪,你现在去看看达刹的王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这会不会改变你的主人。” 南迪领命而去。 而那罗延却只好对着小摩尼叹气:“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神像抓住,不让他们把它抬进去呢?” 摩尼笑着吐了个口水泡泡,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拉克什米摇着头过来,对着小姑娘张开手:“来吧,我抱着你,摩尼,让母亲抱着你,然后我们不告诉父亲为什么你会不让神像进门好吗?”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 一百三十六 拉克什米女神逗着小摩尼,可是小姑娘却因此而摇头:“告诉他吧!”她搂住拉克什米的脖子,转头看向那罗延,“父亲,我就是不想让达刹高兴嘛,他对萨蒂娘不好……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好!” 那罗延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摸了摸摩尼的头顶:“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信徒,摩尼。” “但是他做得不对,我就要对他不好。”小姑娘歪着头,跟自己的父亲小声辩解。 “那么我们就不该让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罗延对着小姑娘挑了挑眉,小姑娘也对着他挑了挑眉。 拉克什米问道:“这不是在说谎?” “女神,这不是在说谎,这只是‘善意的隐瞒’而没有人为此开口说假话,所以它并不是欺骗。”那罗延对女神说着,“很多事情,不是说出来就是好的;很多问题,不是解决掉就是对的;很多时候,不是确定了就可以以此为真而不去行动,女神,你瞧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梵天的造物,而梵天又生于我,而我又本身又兼有宇宙,然而我能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于我的时候,难道就代表他们不该存活于摩耶之中吗?” 拉克什米看向他,仔细听从他的教导。 “一切皆是摩耶幻象,然而摩耶幻象也是真实的,至少对于幻象之中的人来说,这是真实的,这一生的经历是必然的是可信的是虔诚而又喜乐的,即使有痛苦有悲伤,但这些经历都将会成为一种财富,而这样的财富你将拥有最多……女神,如果你觉得悲伤痛苦,那么你就得到了这样的财富,然而我不能为你承担它……我却只能看着你,为你的痛苦而伤怀。”那罗延轻轻拥抱了拉克什米女神。 女神点了点头。 她的神性卓然,自然也了解这关于财富的理解。 财富,并非都是富裕与享乐,苦难也是财富,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而存在,以另一种解读而展现。 女神明白那罗延所说的事情,而她也知道若要超脱于苦难,就需要更加的坚韧更加的强悍,不仅仅是外表,还有内心。 内心的强悍是一个人,一个阿修罗,一个神,一个生灵的最完美的展现,拉克什米聆听着那罗延为她讲解摩耶幻象与财富之间的关系跟意义,她也通过自己的聆听,来将这些施展于财富之上。 财富,它由拉克什米女神带来,她将会赐福给这整个世界以物质的形态,然而,并非物质就是财富,她能让任何财富驻足,自然也能让痛苦与磨难驻留在这世间,而痛苦与磨难却是取得成功与喜乐的财富的手段之一,任何人当产生想要某样财富的时候,他必然心生痛苦,这痛苦将驱使他去取得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明白了吗,女神?”那罗延问道。 “思瓦米,我懂得了这样的道理,却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拉克什米问道,“那么如果有人假借你的名义来施以不法,又该如何?” 那罗延笑了起来,他把她怀里的摩尼抱过来,免得累到了她,然而,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思瓦米!”拉克什米有些恼了。 “女神,难道我没说过一切都将回归于我吗?” 那罗延的话一直以来都是玄妙而有趣的,摩尼听了他的话,也笑得咧开了嘴乐开了花,拉克什米听了他的话也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该再说点儿啥。 他们慢慢在路上走着,小摩尼趴在那罗延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就如同她在他体内的时候那样,柔软而又舒适。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梵天却到了他们面前。 大梵天一脸的不赞同,白色的胡子都垂到了他的胸口了,脸也鼓得圆圆的,好似有谁惹了他一般。 “梵天,你怎么要用这样的脸来面对小姑娘呢?”那罗延笑了起来,他面对梵天,笑容总是要多余其他的表情,仿若这一位创造世界之神正是能带来喜乐之神一般。 然而梵天却并不想笑。 他鼓着脸,说道:“那罗延,你就一直傻笑不打算把事情办好吗?既然萨蒂已经见到了她与摩诃提婆的最原始的状态,那么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摩诃提婆接受萨蒂?而你一直以来都在笑,现在还在笑……你……” 拉克什米却并不担忧,她看着梵天,梵天说了几句,见她看着自己,也就停止了抱怨,但还是最后加了一句:“快想想办法吧,那罗延!” 那罗延点了点头,问道:“伽摩是否有让广延天女见到补卢罗婆?” “为什么这时候要问伽摩?不是你让他去找萨蒂了吗?”梵天一愣。 “可是如果广延天女不见到补卢罗婆,萨蒂又怎么能通过这件事见到摩诃提婆呢?”那罗延反问。 谁也不知道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瓜葛,何况补卢罗婆是晋江绿仙转世,再前世又是天神帝奥斯,谁能知道这其中更有多大的隐情呢? 梵天皱了皱眉,对此,他看不到未来,但却能够看到过去——过去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任何事。 于是,在他的眼睛里,展现了帝奥斯与波哩提毗,又展现了优哩婆湿,又展现了极裕仙人……他在这一系列的展现之中发觉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竟然是那罗延天的杰作。 “那罗延!”梵天有些愤怒。 “因此,你该有信心,梵天。”那罗延笑着,让一切都明朗了开来。 正如他所说,他必然知道摩诃提婆与萨蒂之间的结合是不完整的,是不能得到完美的结果的,而如果要让这结果最终诞生新的花朵的话,必须有天地之结合,也必须有伽摩的帮助,优哩婆湿与补卢罗婆就是这天地的结合,而伽摩帮助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就等于是在帮助萨蒂与摩诃提婆。 正如当人看到自己身边的花朵都结合诞生种子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没有春-情萌动呢? 然而那罗延总觉得摩诃提婆并非是这样简单就能推动的……那罗延微微勾了下嘴角,知道还需要一些动力才能让他行动起来。 这宇宙最原始的原人之一把自己的动力分裂出去之后,必然需要有人帮忙做推手。那罗延并没有分出他的动力,而他也自然会去做那个推手,直到他自己的动力回归。 “那你还要怎么做?”梵天问道。 “那就得看萨克蒂有什么样的愿望了,梵天。”那罗延说着,拉着拉克什米,带着摩尼,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大梵天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这整件事似乎跟他的关系并不大,然而他却一步步被搅和了进去,可怜的梵天,他难道不是只要造物就好?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父亲,你怎么了?”那罗陀从远方游荡而来,他歌唱了那罗延之后得到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它们都在他的包袱里。 “那罗陀,我有点儿头晕。”梵天说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那罗陀连忙过去:“父亲,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要叫我的兄弟们都……” “不。”梵天说着,拿过那罗陀的包袱,“我觉得我把这里的拉杜跟奶油都吃光就没问题了!” “但那是我要……” “是的,我知道那是你要敬献给那罗延的东西,然而我是你父亲,那罗陀,难道我不能吃你的食物吗?”梵天说着,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他的四张嘴里。 那罗陀古怪地看了看他的父亲,决定去找那罗延问问,是不是他的父亲中了什么可怕的诅咒。 然而那罗陀怎么可能找到那罗延呢。 他带着摩尼与拉克什米来到了吉罗娑。 吉罗娑一年四季冰雪覆盖,可就在冰雪之中,却是别有洞天。这里被装点上了绿色,这里有高耸入云的树木,这里有如茵碧草,这里有小溪潺潺,这里有莲花满池,这里有茉莉满枝,这里有鸟儿的歌声,这里也有精灵与食尸鬼的哭号,这里有雄牛与老虎,这里还有小鹿与那伽。 湿婆就居住在这里。 他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上主!上主!”食尸鬼跑到他面前,双手合十通报道,“是……是那罗延天!还有……还有拉克什米女神……还有……呃……” “冷静下来。”摩诃提婆睁开眼,面露喜色,“冷静下来,孩子,不要着急,不要恐惧。”他站起来,并没有拿着三叉戟,而是直接跑出了修行之地。 他在山脚下见到了那罗延,也看到了他怀中的摩尼。 摩尼,小姑娘有着那罗延的双眼。 她是那样的美丽,她又是那样的可爱,她笑起来就好似花开遍野,她笑起来就好像雨水滋润大地,她的双眼之中有星辰日月,她的嘴角流淌着甘露,她的身上散发出莲花一般的香气,她就是这世间最完美的造物——摩诃提婆感动万分,他双眼含泪,同手同脚地往那罗延的方向迈了两步,却又不敢再动,只是把手伸长,想要触碰这孩子的双足,触碰这孩子的双手,触碰这孩子的双颊……他想要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用歌声来哄她安眠。 “摩诃提婆。”那罗延笑了笑,没有说其他。 “那罗延那……” 摩尼看着摩诃提婆,她眨了眨眼,既没有笑也没有对他伸出手去让他抱,反而是将手中的一粒珍珠放到了摩诃提婆的手心里。 ☆、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 一百三十七 摩尼长得可爱无比,她娇嫩的小手在摩诃提婆的掌心拍打了一下,将珍珠留在他的掌心里。 那珍珠圆润白皙,在掌心之中滚动着,带来了一连串的喜乐与吉祥。 摩诃提婆感动万分,他伸出手去想要抱抱摩尼,可是小姑娘一歪头,躲了过去,见他扑了个空,摩尼眨眨眼,带着一丝狡黠,哈哈大笑了起来。 摩诃提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意不再是勾着嘴角,只为了压抑自己容易暴怒的本性,而是单纯的微笑,他单纯的为了高兴而笑。 不仅仅是他的表情在微笑,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微笑了起来。他微笑着,对着摩尼歪了歪头,而摩尼这回则把小手抬起,抓住了他胳膊上的金刚菩提子,将它抓在手里,也一同扯断了他手臂上的臂钏。 这下子,摩尼开心了,她拍了拍巴掌,咯咯笑着,又扑到了那罗延的怀里。 摩尼与摩诃提婆的互动逗笑了那罗延,他抱着小姑娘拍了拍,让她在他怀里感受到慈爱与温暖。小摩尼也如他所愿的那样抓了他的一缕头发细细摆弄了起来,好似刚刚笑话摩诃提婆的人不是她。 摩诃提婆又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小摩尼的头发,她的发丝柔软纤细,在他的长期抓握着三叉戟而长满了老茧的掌心里显得那么脆弱……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掌心的粗糙会碰疼她,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不去触摸她呢? 她的完美,她的可爱,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热爱,他不能不去触摸她,他不能放开她……他多么渴望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用歌声哄她睡觉,让音乐把她叫醒,让她在他身边快乐地唱歌跳舞,在成年仪式上能够戴上四十八只手钏,在胳膊上戴满珍贵的臂钏,在脖颈上挂上最精巧的项链……他希望能把整个世界都献给她,然而她又是这世人的守护者。 那罗延笑了笑,小声跟摩尼说了几句,小摩尼这才说:“好吧,那就这样吧!”说完,她转头看向摩诃提婆,将双臂伸向他。 摩诃提婆这才抱到了他的女儿。 他跟摩西尼的女儿。 这女儿来得十分不易,她是在摩西尼的身体里孕育了之后,由那罗延用大瑜伽力所滋养而生的,然而,这并非是她出生的条件,因她现在并不完整,只有女忄生的力量而生的原人是不完整的,为此,她必须要在一个更为完整的条件下才能出世。 摩诃提婆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因此他无法让摩尼变成一个完整的原人……这完完全全是他的错……他抱着小姑娘,眼里又开始饱含热泪。 那罗延摇了摇头,说道:“摩诃提婆,你难道你喜欢摩尼?” “不!那罗延!我爱她。”摩诃提婆忙说,“我对她的爱比萨拉斯瓦蒂河对她的七条支流还要热烈,比日月星辰的运作还要真实,比山川湖泊的不能分离还要美妙……我爱她,我爱她爱得心中只有欢喜,我爱她爱得恨不得生为凡人……怎么能说我不喜欢她呢?我简直无法说出自己到底有多爱她!” 摩诃提婆的剖白把他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里面,他说得是那么的动听,他说得那么的顺畅,这些话就好像是从他的心中蹦跳了出来,完全不需要他用思想去考虑分毫。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那只有一件兽皮的全身上下还是有些让他窘迫,他希望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摩尼,可是他有的,也只是这一身兽皮。 于是,他解开了绕在他脖子上的婆苏吉,将他递给了摩尼。 摩尼抓过婆苏吉甩了甩,见着条蛇被自己又甩出了六个头,变成了七头蛇,她就又咯咯笑了起来,将婆苏吉“啪嗒”一声拍到摩诃提婆的肩膀上,转而对着摩诃提婆“噗噗”吐了两下,在摩诃提婆还揉着脸上的口水发笑的时候,她已经推开他,飘回到那罗延的怀里了。 见到摩尼的摩诃提婆是这样的快活,他已然知道一个人该怎样才能与人结合了,他想起来摩西尼,也想起了萨克蒂,他想起了原先自己是如何与她们结合的,因而,他也想起了萨蒂。 “我们该离开了,摩诃提婆。”那罗延拍了拍小摩尼,抱着她,带着拉克什米女神,转身离开了吉罗娑。 他们并没有回到毗恭吒,反而是在人间选择了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暂时居住了下来,因为广延天女马上就要来到凡间与投生作凡人的帝奥斯相见,这已经化身为晋江之后又转世成了苏底尤摩那与布陀之子的补卢罗婆现在已经长到十岁,正是一个男孩子好动的时候,无论是那罗延还是拉克什米,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将要继承王位的男孩到底会怎样吸引优哩婆湿。 然而,一切没那么简单。 月亮之国与牛节王的国度相邻,优哩婆湿作为天女,她每日里只知道与乾达婆们舞蹈寻乐,而因陀罗命令她到善见城献舞的事情忽然就摆在了她的面前,这位天女一世情急,本打算先去见补卢罗婆的她,只好先去河里洗澡。 总不能脏兮兮的去见天帝。 “优哩婆湿,这条河可真好看啊!”另一位天女,弥那,坐在河边对着优哩婆湿笑道。 “就因为好看,我才要在这里洗澡啊!”优哩婆湿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头巾,“你瞧,我是这样的好看,这河水也是因为有我,才会更好看呢!” 优哩婆湿的确是天女之中最为美丽者。 她这样在河中嬉戏,谁见了能不因此而心生喜乐呢? 路过这条河的两个女孩子也看见了这情景,其中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孩子对另一位身穿橘红色衣服的女孩说道:“天乘,你瞧,那里有天女在洗澡!” 被叫的女孩儿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优哩婆湿,她看着优哩婆湿,不由得脸上发烧,回答自己的女友道:“多福,她是那样的美丽,我们不如去看看……” “就算是去看看,你也不可能有她那样漂亮的,”红衣女郎说着,笑了出来,“她肯定是哪个美得不能理解的女神,要不然就是阿修罗王的女儿……不然可不能这么好看!”说着,她抬起脚,往河边走去。 那叫天乘的女郎也跟了过去。 “喂!你们!”弥那天女对着两个女孩儿挥了挥手,“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也要下河里洗澡啊!”那红衣的多福对着弥那天女晃了晃头。 “可是优哩婆湿已经在下面了啊!”弥那说。 “可是这条河是我父亲的啊!”多福说。 “可是……”弥那还要说什么,然而天乘打断了她的话。天乘摊开手,晃了晃头无奈地说道:“这里可是牛节王的国度呢,既然是牛节王的国度,那么她的女儿要在哪里洗澡就可以在哪里洗澡,而我是苏羯罗的女儿,只要是金星能够照到的地方,我想在哪里洗澡,我就可以在哪里洗澡!” 弥那无可奈何地往后退了退,对着河流摊开手掌:“好吧,那……你么想要洗澡就洗吧!” 这一双女友,这一对女郎,她们两个连忙解开衣服跳到河里。 河水清凉,她们悄悄接近优哩婆湿,打算用水泼她,好让她看看她们……然而,谁会知道,伐由就在此时路过此地! 伐由路过此地也并非是对优哩婆湿有什么想法,只是他听说优哩婆湿生了极裕仙人,而极裕仙人又不承认优哩婆湿生了他,作为风神,伐由总是有些好奇,那罗陀又跟他说了一堆关于优哩婆湿出生的故事,这让伐由的好奇心升至顶点,于是,他带着狂风,卷着尘沙,一路上就跑到了优哩婆湿身边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洗澡,直接卷起了水花,将这河水搅乱。 “梵天啊我该怎么办好!”优哩婆湿尖叫着,抓起她的衣裳就上了岸,可是她哪里会知道河里还有两个小姑娘?而就算她知道河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会帮她们? “思瓦米,这可怎么办好?”拉克什米坐在屋子里也看到了那河边发生的事情, 那罗延摇了摇头,抬起手挥了挥,将他们的屋子挪到了河边。 而此时,天乘与多福已经上岸了。 天乘顺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她被风吹得头发也乱了,脸上的妆容也花了,身上贴身的小衣服也湿哒哒的难受!她把那件衣服又裹了裹,生怕狂风再把她吹到。 而就在这时,多福也上了岸。 多福在安上找了找,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再一转头,却发现天乘正裹着自己的衣服! “你怎么能穿我的衣服!”多福走过去,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就在那边,可你竟然穿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我只是胡乱抓的衣服!”天乘拽着衣服,不让多福把它扯下,“而且你的衣服又怎么样?你的一切,只要我跟我父亲说,你父亲就会让你把它都给我!” “你别胡说了!就算你父亲是金星之主,实际上也不过是我父亲养着的乞丐而已!”多福因天乘的话而气愤难当,她叉着腰,指着天乘叫骂,“你也不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吗?竟然要用公主才能用的东西!” “什么公主能用的东西?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我可是婆罗门女!”天乘站起来,对着多福,做出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而你?连刹帝利都不是!”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 一百三十八 天乘看着多福,她恨这个牛节王的女儿,尽管她们曾经一同分享一张床,甚至是一个盘子里的食物,可是她却被人认为是乞讨者的女儿,或者说牛节王的女儿认为她那掌握着起死回生咒语的父亲是乞讨者,天乘怎么可能容忍这个? 她的父亲是金星之主,她的父亲掌握着起死回生的咒语,她的父亲是大仙人,她的父亲是拉克什米女神的兄弟!而这多福算什么?多福是什么?她不过是一个阿修罗王的女儿,而所有的阿修罗,他们都是她父亲的学生! 天乘还记得金床金目两兄弟有多么本事,可是悄悄牛节王,他又有什么能耐呢! 没有半点儿本事的国王,同样是养了一个只会尖叫的女儿! 天乘说道:“我是婆罗门女,我的父亲是金星之主,他在天界也有一席之地,而你?阿修罗王的女儿,你只是因为你父亲能够祈求到我父亲的帮助才能活得快活而已!否则,我父亲将不为你的王国提供起死回生的咒语,而你们国家就会穷困得连饭都吃不起!别以为不可能!我听说我父亲到来之前,你们家就是这样!”她气恼得推了多福一下,转身就要走。 可是多福怎么可能让她这样离开? 多福被这婆罗门女气得要死。 诚然多福不算是真正的刹帝利,她的母亲的母亲并非刹帝利,因此她也只是刹帝利阶层而并非刹帝利,可是天乘就这样将这件事讲述了出来,完全不顾及她的面子就算了,现在甚至还提到了她父亲的王国——没有苏羯罗就没有她父亲王国的财富——这样的话简直任何人都不能容忍,多福是个普通的公主,她就更不能容忍这个了! “你这个无知又无礼的女人!”多福怒道,“如果你侮辱我的父亲,那么我就不可能放过你!天乘,别以为你是苏羯罗的女儿我就不敢打你!”她抬起手,狠狠甩在天乘的脸上——三相神在上! 婆罗门女天乘的确可爱漂亮,可是她怎么能是阿修罗女多福的对手? 多福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得多! 她一巴掌,就把天乘甩到了地上,又狠命拽下了天乘身上的衣服,使得她赤果了身体,而这就让她高兴万分:“现在,到底是谁更有力量?你这个自大的女人!” “我自大?”天乘抬起眼,恶狠狠看向多福。 多福被她的眼神看得惊恐,她捂着胸口,看着天乘那一脸的愤怒,心知这婆罗门女若是真的发怒起来,就会让她万劫不复,因而,她丝毫不在乎这是否是犯罪了,便揪着天乘的头发,将她拖到井边,一把就把她推了下去。 天乘的手腕没有足够的力气挣脱。 她挣脱不了,而德行又不够,被推下井去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然而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就放弃呢? “多福!你这样对我,我迟早也要这样对你!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父亲!” “你的功德要是够你诅咒我的话,你早就诅咒了!闭嘴吧!你也就只能在这井底等死了!”多福丢下一朵花,“没有力量的人,没有资格说话!” 多福说着,拿起衣服穿上,转身就离开了这里。她发誓再也不回来——至少,在没有解决天乘之前,她再也不回来! 在多福离开之后,拉克什米抱着小摩尼走到井边,她往下看了看,见那没有衣服穿的天乘正在井底哭泣,这可怜的金星之女,她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竟然遭受这样大的磨难?她出生以来也是一直都贵为导师之女,一直以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可是多福,她竟然用国王的财富来侮辱她,侮辱她的父亲! 这可怜的少女哭泣着,就好像这全世界的不幸都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然而只要她抬起头,那么就会有最美好的一起等着她……可是,她不曾抬头。 这时候,那罗延也走了过来,在井口处看着井下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仍旧没有抬头,然而她只要抬头,就会获得这世界上最大的喜乐。 很多时候,就是一个抬头看看天的故事,可是又有几个人会抬头看看天呢? 天乘在井下坐着,哭得伤心无比,她又想起了她的爱人云发。 云发是那样的英俊可爱,就算是多福也难免被他吸引,可是她怎能有天乘的优势呢?天乘有自信与云发是天生一对,因此她才要父亲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只可恨多福的那些族人,总要害死云发才会高兴!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她父亲总能复活云发的! 天乘天真地以为,云发会来救她,如同她的天神一般无二。 而她就这样不肯离开,不肯抬头,就在这井底一坐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里,就连补卢罗婆也长大了,迎娶了天女优哩婆湿。 不得不说天女优哩婆湿的的确确与补卢罗婆是天生的夫妻。 她原本瞧不上那罗陀仙人的学生晋江绿仙,因此从来对他不假辞色,可是又难免被他吸引,就算是他的皮肤是绿色的,她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而当他转世成了补卢罗婆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能把自己跟这个人分开了——她无法分开。 在上一劫过去之后,那些曾经的提婆,曾经的神明,曾经的一切……他们总归还是会回来,只是以不同的身份与形象回来而已,然而本质上,他们的灵魂却不会改变。 优哩婆湿给补卢罗婆生了一个孩子,耶雅提。 耶雅提生来就力大无比,而且漂亮可爱,他今年也才十四岁,正是一个孩子爱跑爱疯的时候,他甩开自己的随从,一个人跑到河边,在河边丢着石头,想要探究一下那传闻会闹鬼的水井。 “思瓦米,我们就这样一直什么都不做?”拉克什米问那罗延。 那罗延笑着摇头:“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瞧,我不是让人唱着歌儿,就把人引来了吗?”他指了指那边的耶雅提,这位将会成为国王的王子现在还看不出将来会有多么光辉呢。 而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父亲,那名曰补卢罗婆的洪呼王。 洪呼王虽然已经立了储君,可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很愿意照顾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每天都跟自己的妻子优哩婆湿在一起唱歌跳舞! 这可不是洪呼王的错。 优哩婆湿的歌舞能让乾达婆们都忘了自己是谁,更何况是对她爱得深沉的她的丈夫呢? “所以?”拉克什米摇头问道,“本来耶雅提不被重视这件事,你就该去问问的。” “夫人,我又不是月种王朝的守护者,我是整个世界的守护者,而现在……耶雅提能不能走到正路上,就看他自己的了。”那罗延指了指那口井,真是三相神在上,那天乘还在井底呢! 天乘在井底哭得昏天黑地,她已经哭了这么多年了,又哪里还会差这么几天? 耶雅提跑到井边,往下一看,就瞧见了天乘。他丢下一块石头,敲到了天乘的脚边,惊得天乘连忙抬头,正瞧见了那趴在井边的耶雅提。 “你是谁?!”耶雅提叫喊了一声。 “你又是谁?”天乘问。 “我是洪呼王与广延天女的儿子,你可以叫我耶雅提!”他对她摆了摆手,“可你为何一直不上来?下面好玩嘛?” “我是被人推下来的,我没法上去!”天乘回答。 一个是孩子,一个在井底呆了许久,两个人一问一答,倒是十分融洽——然而,云发却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驱车而来,一路劳累,寻找天乘让他疲惫不堪。这一路上,他不肯休息片刻,终于在到了河边的时候,他停下了车,准备讨一碗水喝。 而那罗延与拉克什米的房子就在河边。 云发走到房子跟前,对化身为凡女姿态的拉克什米双手合十,哀求道:“请给我一点水喝吧,夫人,我一路奔走劳累,二十年都没有休息,然而今天我到了这里,有预示说我一定会找到我要找的茉莉花! “所以我停下来,请求一捧水。” 拉克什米听到云发所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转身给他拿了芭蕉叶。 她不仅仅给他水,还把牛奶与拉杜一并给了他,让他吃饱了好去寻找那属于他的茉莉花。 然而,就在此刻,天乘就从一旁的井里被耶雅提拉了上来——她上来就瞧见自己的爱人云发在对另一个女郎笑得温柔可爱,而他甚至还吃吃喝喝! 这怎么能被容忍?! 天乘冲过去,一把就抓住云发手里的芭蕉叶,将那些拉杜全都掀翻在地:“云发!我以为你会一直找我而不是顾及自己一个人享乐!如果你以为得到了起死回生的咒语就能把我抛弃来满足你的一切谷欠求,那么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的咒语永远不会灵验!” 天乘的诅咒来得莫名其妙! 云发被这诅咒激怒了,他也大声怒吼道:“那我就诅咒你永远不可能嫁给任何婆罗门与天神!” 然而,云发正是婆罗门,他也是天神……天乘被这诅咒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颤抖了半天,转头看向一旁的耶雅提,问道:“你是洪呼王与优哩婆湿的儿子对吧?” 耶雅提点头。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云发怒吼道:“那我就嫁给他!有我的帮助,他会从地面上升到天界,而你——你的咒语不能用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你!没有人会关心你!”说着,她就将耶雅提的恰达拽过来自己披上,“走吧,带我去你的家,带我回家!” 拉克什米女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 天乘跟着耶雅提走了,而云发则转身跑回到他自己父亲祭主仙人那里……这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在上演一出不能理解的闹剧一般。 “女神,你瞧,不需要我们做任何事,他们就走上了命运的轨迹。”那罗延叹息一声,把摩尼放到地上,让她将那些拉杜都消失掉。 拉克什米女神转头看向他,笑了笑:“然而你的什么都不做,难道不就是让我来给云发弄了点吃的?” ☆、第139章 一百三十九 一百三十九 拉克什米女神说完,就笑着看向那罗延,那罗延也对她微笑,两个人对视着,笑容不减,笑容之中流露出了无数的深意,它展现了微笑在婚姻之中的力量,又展现出了婚姻之中微笑的好处。 他们两个这样笑着,摩尼也扑到他们中间,抓了那罗延的花环,又抓着拉克什米的纱丽,不懂的看着他们。 “我的女儿。”拉克什米女神抱起了小摩尼,“思瓦米,现在摩诃提婆与萨蒂之间的障碍难道不该被消除吗?” 那罗延听了这句话,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声说:“女神,他们两个之间的障碍并不在他们本身……而萨蒂不能被摩诃提婆所接受也只是源于他们之间的差距……女神,摩诃提婆不能帮助萨蒂去寻找到自己的话,他将无法与她完整的结合。” “可是……思瓦米,他并没有指导萨蒂的意思啊。”拉克什米女神因此而担心了起来。 “女神,摩诃提婆的想法与处世态度是无法轻易明白的,然而这件事上,我赞同你。”那罗延说着,带着女神回到乳海,卧于舍沙之上。 舍沙仍旧吟唱着赞歌,而与他一同吟唱的,是那罗陀仙人。 那罗陀仙人敲打着响板,歌唱着那罗延天,也是在呼唤着他。 “仙人,你又有什么事情?”那罗延忽然出现,脚边就坐着拉克什米女神。 那罗陀仙人见状,连忙双手合十见礼,说道:“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摩诃提婆不肯接受萨蒂?” 那罗延看了看那罗陀,那罗陀皱着眉,左右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再去看那罗延,那罗延又看着他微微点了下头,那罗陀还是不懂。 那罗延只好说:“那罗陀,你忘了陀罗迦了吗?” 那罗陀这才想了起来那个让萨克蒂彻底弃绝宇宙的阿修罗——陀罗迦。 陀罗迦祈求到的赐福就是让摩诃提婆的儿子来杀死他,可是萨克蒂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在尚未出生的时候就带有杀孽……于是,她选择离开,这也让摩诃提婆整个人失去了对世界的能动力,因而那罗延才在这个时期与摩诃提婆分离开来……一切,都是从陀罗迦开始的。 那罗陀知道陀罗迦所求的赐福,也明白这赐福的含义,可是这跟陀罗迦的关系又有多大呢? “仙人,陀罗迦求了赐福是认定了摩诃提婆不会结婚不会有儿子,然而如果他知道了摩诃提婆会迎娶萨蒂……那么他会怎样去做呢?而萨蒂有危险,摩诃提婆难道会坐视不理?”那罗延说着又勾着嘴角,让那罗陀看到了一丝明光。 那罗陀连忙双手合十,向上主与拉克什米女神告辞。 离开了因果之海,那罗陀马上就到陀罗迦的国度中去,与陀罗迦谈及萨蒂的事情。陀罗迦一直以来就在地下过得无忧无虑,他本以为自己将会成为真正永生的阿修罗,每天都过得舒舒服服的,而现在,猛然知道摩诃提婆要结婚生子了,这对于陀罗迦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挑战啊! 别说陀罗迦了,就算是他的儿子,也因这个消息而愤怒恐惧。 “感谢你带来了这个消息,那罗陀仙人。”陀罗迦连忙命人拿来许多金银珠宝,又准备好了可口的饭食,“仙人,请接收我的供奉,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那罗陀搓了搓手,摇头道:“陀罗迦,我只是来跟你说说那罗延天的功德的,不是来……你瞧,你这样客气……” “仙人,您跟我说那罗延天的事迹也是非常让我高兴的事情,请一定不要拒绝我。”陀罗迦咧开嘴,笑得就像是一个真正和蔼可亲的人一样,“我还有一件事,请您告诉我真相。” “说吧,陀罗迦,你可以问我任何事情!” 陀罗迦连忙拉着那罗陀仙人坐下,又亲手盛了牛奶粥给他:“仙人,我想知道钵罗诃罗陀跟他的儿子……他们所统治的地方,我是否能够……” “哦,你是说钵罗诃罗陀?事实上,钵罗诃罗陀的一家人都被赐福了,他们被赐福,将不会被那罗延杀死,包括不会被他的化身所杀——陀罗迦,如果你想要说这个的话,而他们的国土……说真的,那罗延也给国土以赐福,至少当年沉下地界的善见城是不会被攻破的。” 那罗陀的话并没有让陀罗迦打消想要去攻打钵罗诃罗陀的念头。 他一直以来都妒忌钵罗诃罗陀一家……这一家得到了最好的赐福,他们家二十二代的子孙都不会被杀死,而作为阿修罗,千年万年也是正常的寿命,如果没有被那罗延除去,而再并不想要去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的话……必然可以持续到世界末日。 这样的一家子,别说陀罗迦,就算是换成因陀罗也是一样。 谁会不嫉妒? 谁可能不嫉妒? 陀罗迦认为这完全是那罗延偏心造成的。 那罗延明明可以选择做个别的赐福!可他偏偏给了这样的赐福,给了这样的好处! “陀罗迦,你在想什么?”那罗陀吃了牛奶粥,喝了蜂蜜水,又拿起了一张面饼放进嘴里。 “仙人,我……我只是在想……赐福,你知道,摩诃提婆给我的赐福就是被他的儿子所杀,所以我也只是在想我的赐福何时才会来临。”陀罗迦说着,还冲着那罗陀笑了笑。 那罗陀对他晃了晃头,继续吃。 等那罗陀离开陀罗迦的宫殿返回那罗延天身边的时候,便不是在因果之海,而是在毗恭吒了。 毗恭吒上,那罗延坐在金座之上,那罗陀站在殿前,将从陀罗迦那里得到的金银财宝都放到地上,双眼含笑地看着那罗延说道:“上主,你瞧,陀罗迦可是真够大方的!” “留下它们吧,仙人,这是你应得的。”那罗延笑了起来,笑得他连举着的手都跟着一同颤动,“陀罗迦可是真的有打算要去对付萨蒂了,然而这件事还得你来做,仙人,你得去告诉南迪。”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那罗延天!”那罗陀听闻这样的警示,不由得新生快意,他敲了敲响板,一溜烟儿跑出了毗恭吒。 他一离开,那罗延就看向拉克什米女神,问道:“你准备好了吗,女神?” 拉克什米女神点了点头。 她当然准备好了,从她出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准备好了这件事,而不会有人知道她已经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多少个年头,多少个岁月……甚至,在她还居于业力之渊之底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那罗延拍了拍大腿,让摩尼先回去休息,而自己则伸出手去,向拉克什米女神做出了邀请。 女神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之中。 他们做的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到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因会被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而充满吉祥喜乐。 就在他们双手碰到一起的时候,这整个世界都受到了祝福,而所有人,都接到了一份邀请——贝叶从空中掉落下来,落到每个人的手中。 “拉克什米,神光殊丽,生而吉祥,如雪如玉,万物之母,仪态奇美,赐福万千,诃利属意。 “遍入者天,神光奕奕,无生无灭,乌云为体,杀伐肃穆,功德无比,护持万物,三界为系,赐福万物,女神所寄。 “苏利耶与旃陀罗相会时,大梵天造人日,婆力古家中,那罗延天与拉克什米女神将会成婚,世间万物将被祝福。” 贝叶上的内容看似不多,但又看似说了许多。 无论是婆罗门还是首陀罗,所有人,都拿到了这样的贝叶,而婆力古也一样,他也拿到了这样的贝叶……贝叶上所说的事情,他自己还不清楚呢! “思瓦米!”婆力古的妻子,拉克什米的母亲凯亚蒂跑到他面前,举起一模一样的贝叶,问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思瓦米?!” “我也是才知道!”婆力古也把手里的贝叶举了起来,“然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那就现在开始准备!”凯亚蒂拍着胳膊,把贝叶放到他手里,“我得准备多少宾客吃的牛奶粥?我得准备婚礼用是首饰吧?还有……衣服,还有那些祭品……那罗延天啊!我到底得准备多少东西啊!” “冷静……冷静下来,夫人,你不觉得……我们的女儿不用准备首饰吗?”婆力古反问。 凯亚蒂这才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瞧我想的得有多偏差啊!这可是我的女儿举行婚礼呢!我还以为她跟那罗延天就不打算结婚了……好吧,我还是得去准备那些东西……我得去问问我的姐妹们……” 她说着,就已经坐上了马车,直奔达刹的王宫而去。 达刹见了凯亚蒂,也高兴得一直在大笑:“女儿!女儿啊!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这是一件多么吉祥的事情啊!我的外孙女……我的女儿的女儿,我的拉克什米,她要嫁给那罗延天啦!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终于,我能在这个时候发现点儿好事儿啦!”他说着,就抱住了凯亚蒂,“我亲爱的女儿,我亲爱的女儿啊!” “父亲,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凯亚蒂说。 达刹连忙松开女儿,一脸的笑容半点儿未见减少:“当然!当然你可以寻求任何帮助我的女儿,你要什么都行!说吧,你要什么样的帮助! “我这里的金银财宝,我这里的粮食牛奶,我这里的侍女奴仆——任何东西,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 “父亲,我只是想要找人帮我看看婚礼的时候概要怎样准备,我可是没有经验的人,我的女儿可是才结婚呢!”凯亚蒂笑了起来。 达刹连忙也跟着笑:“当然!你的母亲钵罗苏底也会帮你的,你们几个结婚的时候都是她在忙活,她知道要准备什么!” “多谢您,父亲,我就知道您不会不管我的。”凯亚蒂说着,又抱了抱达刹,“对了,父亲,让我把萨蒂带走吧,让她帮帮我,这样……他也不会想太多。” ☆、第140章 一百四十 一百四十 凯亚蒂的话让达刹感到高兴,他很乐意把自己的萨蒂交给凯亚蒂,让她帮助凯亚蒂准备拉克什米的婚礼。 而对于达刹来说,为拉克什米准备嫁妆也是一种享受,他知道拉克什米并不需要他帮忙准备那些珠宝首饰,那些金银财宝,那些牛羊骡马……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来准备这些,他是准备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那罗延的,何况是那些身外之物? 达刹拉住萨蒂,耐心嘱咐她要为了这次婚礼,给拉克什米准备好一切,而拉克什米女神并不经常会到婆力古家里,所以她需要在婆力古家里为她指路。 萨蒂将这些一一记住。 “萨蒂,你是我最爱的女儿,你是我最看重的珍宝,我的孩子,你必须要把这件事做好,你把这件事做好,就相当于之前的赎罪了……你懂吗?”达刹对萨蒂说,“必须有三十二种美德的女孩儿才能做好这件事,而你是唯一的女孩儿,我的女儿,你一定要为那罗延天准备好这个婚礼。” “我会的,父亲。”萨蒂答应着。 “你不仅仅要做好这件事,女儿,你还要让新婚夫妇感受到美好……你要让负责赞颂负责祭祀的婆罗门祭司们都不要出错……你能做到吗?”达刹又问。 “是的,父亲,我能做到。”萨蒂回答。 “那么我就可以等待你的好消息了。”达刹双手合十,走到那罗延的神像前,虔诚万分地用喜乐装点了自己的面容。 旁边无人时,达刹满眼感动地看着那罗延神像,他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能与宇宙震颤相结合,他每一次眨眼都觉得能与那罗延的笑容相结合,他每一次欢喜都觉得能与那罗延的喜乐相结合……他笑着,双手合在胸前:“哎,那罗延!我是这样的快乐,我的喜乐从我的心中喷薄而出,我的心里产生无数的喜悦以至于我无法容纳它! “哎,那罗延!我是这样的快活,我的祥和与安宁完全从您这美好的信息之中滋生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我此刻的快活,我的双唇无法吐露把我的喜乐吐露完全! “哎,那罗延!告诉我该如何去做!告诉我该如何去做吧! “您的这个消息让我如此快乐,以至于我只想在您脚下扑倒,用我炽烈的爱意来触摸您的双足!” 达刹仆倒在地,用双手触摸那罗延神像的莲花足,而这样的触摸则将他的虔诚都传达给了毗恭吒里的那罗延。 甚至拉克什米也感受到了这虔诚之力,她说:“思瓦米,达刹的虔诚是这样的强烈……如果他以虔诚来祈求你的守护……如果他以虔诚来要求……” “女神,他是我最大的信徒之一,我会满足他的所有条件,然而,并不代表我对他要求的满足是不可逆转的。”那罗延笑着回答道,“任何赐福都不是固定的,不是一层不变的,不是不能逆转的……然而不去硬性改变赐福与诅咒就是因为并没有这样的必要,女神,一则是这样的扭转有可能不利于世界运行,毕竟世界的轨迹已经设定完整,如果凭无上神力逆转这些,那么这世界的规则就会被打破,一旦被打破……必然会有灾难发生; “二则是一切都可以凭借其他手段去逆转,因此不需要硬性逆转。” 拉克什米女神听闻,不由得掩唇轻笑。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又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对着那罗延,手背捂着自己的双眸。 那罗延伸手拉开她捂着自己双眸的手,笑道:“女神,这可不是你觉得有趣的事情,这是必然的事情。” “哈,我知道这是必然的,正如你对坎吉哈的赐福一样,他现在应该已经转世了,你打算去教他什么叫正法了吗?”拉克什米问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女神,只等我们的婚礼之后了。”那罗延说着带着她到了婆力古的家中。 婚礼举行在女方的娘家。 在举行婚礼之前,新娘要在家中,被众多女眷围绕着,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她们在她身上装点上美丽的饰品,而无论是什么样的首饰,拉克什米都能伸手抓来,没有例外。 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被这炫目的首饰惊呆了。 那一对一对的手钏,每只手上都有四十八只,戴在拉克什米的手腕上,闪闪发亮,就如同苏利耶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那臂钏上的流苏,垂下来无数的红色宝石,这些宝石大而且圆润闪亮,带着金星的光泽,晃得人眼睛发酸。 那耳朵上的硕大的耳环垂在她的肩膀上,这耳环上装点着的纹饰更是吉祥的莲花与茉莉,那莲花是红色的,那茉莉是白色的,在金色的耳环上炫耀着它们的芳香。 那额间的提卡,它用金钩挂在她乌黑的头发上,垂落下一只金色带着水晶的转轮,贴在她的额头上,这转轮中间那火红的如同阿耆尼一般炽烈的宝石更是展现了日天苏利耶的风采,而那些水晶则仿若月天旃陀罗,将这些炽烈的火焰包裹着,又如同女人的温柔将男人的力量包裹着才能诞生世界一般。 然后是那点缀着珠宝的鼻环,它是那样的精致,用金链勾住了头发,挂在面颊旁边,显得她的脸庞熠熠生辉。 拉克什米女神,她是财富的缔造者,她的打扮更是代表了女忄生的富足与力量之根本。 她用那绚烂的云朵为自己制造出了头发上洁白的茉莉花,又用朝霞与晚霞为自己制造出了身上这红艳艳的婚服,她的项链挂在胸前,那代表着她的爱意与守护。 她的妆容艳丽无双,展现出了这世界物质之母的美丽姿态。 而新郎也坐在外面,被诸天众围绕着,他还没有说什么呢,因陀罗就开口道:“上主,您要结婚,肯定需要好好打扮的!不能让生主家给比下去……我是说……我……”他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他们也都是生主所生,“反正您是三相神,就不如让我们给你好好装扮下……您瞧……还有……” “天帝因陀罗,上主不需要打扮也是三界之中最美的,你就不需要操心了!”那罗陀打断因陀罗的话,笑道,“而且我们的上主知道该怎么打扮自己,何况他现在就穿着黄色的托蒂,带着胜利花环,还有考斯图跋,头上的金冠大如山峰——你还需要什么呢?还要怎么打扮我们的上主呢?” 那罗陀说完,又敲了敲响板:“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原来,他这样一说完,那罗延就变化出了一身更为合适的新郎装束,他仍旧戴着永恒的胜利花环与考斯图跋,黄色的托蒂上更是被添加了婚礼上象征吉祥的花纹,他的腰间系上了金制的腰带,腰带上的珠宝闪闪发光。 他的四臂上仍旧举着那些宝物,然而宝物上也被装点上了花环。 那罗延站在那里,对着所有人微笑,就好似他并没有做任何变化一般。 大梵天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两位妻子也到了现场,她们亲热地坐在一起说话,又在婚礼举行前夜跑到拉克什米的房间里跟她讲了许许多多结婚的事情。 拉克什米,这位神光普照的女神,这位神性超然的女神,她可真是有这么一天要听别人的话了。 萨拉斯瓦蒂抓着她的手,在上面画了个圈圈,又点了个点点,然后将她的手合拢推了回去:“瞧啊,我们的拉克什米害羞了!” “不要笑话她了,姐姐,拉克什米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可是新娘了。”伽耶德丽也笑着打趣道。 然而一直以来都愿意说话的拉克什米这时却不吭声,她捂着面颊,羞得满脸通红。 这时,萨蒂走了过来,端着牛奶粥跟面饼,送到拉克什米面前:“吃点东西吧,女神,一会儿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是啊,马上就要天亮了。”萨拉斯瓦蒂看了看外面,“我要去跟苏利耶说,让他不要起来那么早!” “姐姐!”拉克什米连忙叫住她。 “哎呀呀——大家快看啊!”萨拉斯瓦蒂招了招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算是拉克什米,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笑容。 婚礼举行得十分顺利。 达刹一直很快乐,甚至在他看见湿婆的时候也没当场就甩袖离开。 而湿婆一直拿着三叉戟站在那边,他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萨蒂,一会儿看看那罗延,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明知一切的大梵天晃了晃头,转而对着萨拉斯瓦蒂笑得十分可爱:“女神,我们的婚礼可没有这么张扬呢。” “那你跟伽耶德丽的婚礼也不算小啊。”萨拉斯瓦蒂翻了个白眼,“行了吧,思瓦米,你难道还想要举行婚礼?” 大梵天瘪了瘪嘴。 “姐姐,思瓦米是真的想要再结婚了。”伽耶德丽笑了起来,“当然是可以的,当然可以,不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举行婚礼的,结婚,是需要时机的。” 她说完,萨拉斯瓦蒂就点头赞同了这个说法。 两个女神都赞同,大梵天也就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乱说话,他是梵天,在他以创造的形态说话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会成为摩耶幻象之中的真实。 在这一点上,那罗延超脱摩耶幻象,因而他并不需要如何去注意语言,除非他心中笃定自己所言会成真。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 一百四十一 婚礼的举行让一切都变得祥和而又可爱了起来,这世界的运行因这次婚礼而再度完整,这世界的情感因这次婚礼而在此完满,这世界的福祉因这次婚礼而再度降临。 那罗延与拉克什米绕着祭坛行走,他们走了一圈,便是围绕着世界走了一圈,便是在世界上降临下父母之爱;他们又走了一圈,便是在绕着宇宙走了一圈,便是在宇宙之中降临下主神之爱;他们再走了一圈,便是在生灵心中走了一圈,便是在生灵心中降下了守护之爱。 这样的爱意,这样炽烈的爱意顿时涌上每个人的心头,无论是提婆、阿修罗、凡人,诸都不能将这爱意摒除,他们捂着胸口,接受这爱意的降临,把这爱意捧在头顶,让它流动于空气之中。伐由将之吹动,让它传递与生灵与生灵之间。 婚礼一直热闹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为了这件事而准备,而一旦这件事到来了,所有人又不愿意离去。 钵罗诃罗陀带着孙子伯利也一同前来,把国家丢给他的儿子毗卢遮那,而他抱着伯利,让小小的孙子见到了那罗延的风采。 “祖父,那罗延是那样的光辉,我因见到他而感到高兴。”伯利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无比喜悦的笑容,“我想要去为他献花,可是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我该怎样去奉献呢?” 钵罗诃罗陀揉了揉孙子的头顶,笑着说:“孩子,你可以把你的虔诚,你的爱意,你的炽烈的情感奉献给他。即便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可是他却把这一切赐予了每一个人,而你所拥有的东西即便是奉献给他一株草,一朵花,一粒米,也是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只要你坚持正道,只要你爱他,那么无论你用什么奉献,都会被欣然接受。” 钵罗诃罗陀的话让那罗延笑了起来,他坐在那里,对着伯利招了招手,钵罗诃罗陀便把孙子送到了他的身边。 那罗延抱了抱伯利。 “上主,我是这样的高兴,见到您,触摸到您,炽烈的爱意就冲刷过我的灵魂,我不能控制自己。”伯利双手合十,用他充满童稚的声音说道。 “那么我将赐予你的,就是我对你的祝福,孩子,你的虔诚,你坚守的正道将是我对你的守护。”那罗延回答他。 那罗延,永远说话是那样的真实而又带着教导人的真相,只要伯利是坚守正道的人,那么他将永远得到那罗延的庇护。 钵罗诃罗陀看着自己的孙子得到这样大的福祉,不由得满心欢喜,他走到那罗延身边,伸出手去触摸了他的双足:“上主,您这样对待我的孙子,这让我感动万分,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表达我的爱意……” “但是你将已经说出了你该如何表达,钵罗诃罗陀。”那罗延说着,伸出手去赐福了他。 得到了赐福,钵罗诃罗陀将孙子抱着,退到一边。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行为让因陀罗见了,心生十万分的恨意。 钵罗诃罗陀是阿修罗,因陀罗是提毗神族。 原本,二者是兄弟,因陀罗与钵罗诃罗陀的父亲,他们是同一个父亲婆力古的孩子,可是他们并无半点瓜葛——除非是对战。 阿修罗与提婆神族之间的战争仿若毫无休止,因此,而阿修罗之中多以毁灭为主,因陀罗一直认为负责守护世界的那罗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是今天,今天他看到的是那罗延对钵罗诃罗陀的赐福,是对钵罗诃罗陀的恩典! 这可怎么行! 因陀罗简直要被这样的事实吓傻了。 他焦虑极了,左顾右盼,只希望那罗延能够将在场的阿修罗们都赶走。 可是……甚至连侵占人界一隅的陀罗迦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因陀罗焦虑极了,因陀罗焦虑万分,因陀罗急得团团转,因陀罗快要急疯了! “天帝,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就像是快要被苏利耶烤熟的蚂蚁!”那罗陀仙人狭促地问因陀罗,而还没等因陀罗开口呢,日天苏利耶就张嘴说:“那罗陀仙人,我才不会特地去烤蚂蚁,当然也许蚂蚁会被烤到可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那罗陀翻了个白眼,转而去看因陀罗。 因陀罗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行啦,天帝,马上婚礼就要结束了,你可以回到善见城好好的享受,怎么样?”那罗陀问道,“你瞧,天妃还在等你呢,你就不要着急啦!” “我……”因陀罗又瞪了瞪眼睛,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怎么能反驳那罗陀仙人的调笑呢?反驳了,他就得把自己为何这样着急的原因说出来,而说出来了……他就等于要被人倒吊起来示众了! 因陀罗一点儿不想被吊起来示众,还是倒吊起来! 闭上嘴不再说话,因陀罗心理倒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杀死钵罗诃罗陀才算罢休。 婚礼上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那罗延与拉克什米的终于结束了他们热闹的婚礼而回到了毗恭吒,众多信徒则各自散去……因陀罗拦住想要回到波陀罗的钵罗诃罗陀与伯利。 “因陀罗,你要做什么?”钵罗诃罗陀问道。 “我……只是想要跟你聊一聊,毕竟我们算是兄弟之族!”因陀罗笑着,脸上的表情尴尬万分。 “可是我却不知道你们提婆把我们阿修罗当成了兄弟!”钵罗诃罗陀一甩恰达,拉着孙子伯利就登上了战车。 “兄弟!你们又何尝把我们当成兄弟了?我们只是……” “所以,有话你就说吧,因陀罗。”钵罗诃罗陀打断了因陀罗的诉苦。即便是阿修罗先挑衅,然而钵罗诃罗陀一直固守着自己那强悍的堡垒,他的国度不曾入侵他国,他的王国之中人们幸福安康,他的国家里,百姓喜乐祥和,生活富足到强于善见城——所以,他何必去为自己争取那些破烂的土地? 因陀罗见钵罗诃罗陀不愿意与他对话,心中更是烦恼愤恨,便说道:“那么再见吧,兄弟,愿你有福!” “你也是,兄弟,愿你长寿。”钵罗诃罗陀让御者赶车,他把因陀罗远远甩在了后面。 钵罗诃罗陀不会在乎因陀罗有什么样的想法,而伯利年纪尚幼,更是不能看得出因陀罗的想法,所以,祖孙二人回到波陀罗,进入王宫,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毗卢遮那。 没能去上婚礼的毗卢遮那虽然心中遗憾,可是他父亲为他带回来的婚礼上的食物让他满足万分,这一家祖孙三代都充满了喜乐,他们治理国家,教化民众,让一切富足充实于他们的生活之中。 而这明显让因陀罗害怕。 因陀罗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他恐惧的事情之中,就有阿修罗用善举来修成德行,而一旦修成,他们也可以成为大仙,可以成为神明,甚至……与三相神相合,甚至……达到至高境界窥探摩耶幻象之外的真实。 这得多可怕! “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把钵罗诃罗陀拖入地狱!”因陀罗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 “可是上主不会愿意你这样做的,天帝,你这样做……它并不正确。”阿耆尼反驳道。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不正确?阿耆尼,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钵罗诃罗陀,他的德行已经光辉万丈了!”因陀罗忧心忡忡,“如果他的光辉超越了我,超越了你,超越了苏利耶,超越了旃陀罗,超越了伐由,超越了伐楼拿,超越了摩录多……那么我的朋友,我的挚友,我的兄弟啊,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来制止他呢? “他会取得人间,他会得到天界,他会成为那罗延的代言人,他会成为这世界的主宰!”因陀罗越说越恐惧,“不!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让他得到这些! “我不会让他的光辉超越我们中的任何人,我也不会让他得到三界,我更不会让他成为那罗延的代言人!”他的掌心在石桌上拍打着,将石桌拍得四分五裂,“我这就要去行动!” 要去行动的因陀罗已然与平时完全不同了,他看起来英武高大,威风凛凛。 可是诸神并不认为他这样是对的,却也还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在毗恭吒的那罗延看向拉克什米,说道:“女神,我们该去看看老友了。” 拉克什米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波陀罗。 波陀罗虽然是阿修罗为主的城市,可是繁华非常,甚至达刹的国度也比之不上。 这里的人富足而又美满,他们没有谁辛苦却得不到回报,就算是有人做了无用功,也有朋友会位为之拿出一些食物来,让这人得到幸福与喜乐。 他们每个人都辛勤万分。 因而,他们的财富也必然更加丰厚。 拉克什米走在波陀罗的街道上,见这些丰厚的财富,不由得满心欢喜。她说:“思瓦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地方,这样好的街道,这样好的人群。他们从来不懒惰。” “女神,不是他们从来不懒惰,而是适当的偷懒带来的幸福与喜乐让人快活,在辛苦劳作了一个上午,偶尔偷懒须臾——忽然坐下,享受一点牛奶,享受一点蜜糖,这让人快乐,可是有人喜欢坐下就不起来,而有人,坐下喝完了水就马上站起来继续工作,这才是让财富积累的秘诀。” 那罗延的话让拉克什米点头,她又说:“所以说,阿耆尼才能享用第一道祭品啊。” “没错,我的夫人,阿耆尼实在是太活泼了。”那罗延笑着,带着她绕到一个卖手钏的摊子旁。 ☆、第142章 一百四十二 一百四十二 那卖手钏的人吧手钏上的珍珠跟宝石上撒上金米分,让这金米分贴在手钏上使得它们闪闪发亮:“买一个吧,客人,这可是上好的手钏!” “可是……这并不是金质的啊,朋友?”那罗延放下手钏,又拿起了另一旁的足铃。 足铃是金色的,在阳光下也是一样闪闪发亮,上面挂着的铃铛上还雕刻着花纹,那足铃所系着的铜片上甚至还镌刻着莲花纹饰。这样的精美,谁能拒绝? 那罗延将足铃拿起来放在掌心中看了看,觉得它实在是漂亮可爱,便拿过去给拉克什米看。拉克什米拿着足铃看了看,也觉得十分喜欢,就拿来在腕子上比了比,问:“思瓦米,我们把它买下来?” “那就该买一对。”那罗延说着,又拿起了另一条,“主人家,这一对足铃我要了。” 一对足铃,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虽然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胜在精巧细致,拉克什米女神碰触过这些东西之后,它们却俱都变作了真金所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拿了一套手镯戴在手上,又抓了一套足铃晃了晃,说道:“思瓦米,我来给你带上?” 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女神,我又不需要它来跳舞。” “可是我想用它来装饰你的双足。”女神说着,拉着他坐到一边,亲手为他戴上了脚踝上的各种饰品。每一样都是那样的精致美丽,在他的足踝上与他那双足的光耀相互辉衬。 “我没有想到钵罗诃罗陀的波陀罗是这样的繁华而美丽,那罗延,我由衷为他高兴。”拉克什米说着,指了指远处的那热闹的人群,“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罗延当然不会否定她的提议。 他们牵着手,来到人群之中,人群之中正有一位中年人与另一个年轻人在吵架,大家都围在一旁,看着他们吵来吵去。 “你就这样吧!你这个骗子!坎吉哈,你就是个大骗子!”年轻人指着中年人大声怒骂着,“你们大家评评理吧,各位,各位相信父老,各位智者,你们给我评评理!” “我说大腕,你虽然叫大腕可不代表你的手腕真的大!”那被年轻人怒骂的中年人坎吉哈摊开手,指着年轻人说道,“你说你是到我的店里来买什么的?你说!你自己说说看!” “我当然是来买神像的。”年轻人说道,“我母亲让我来买神像……” “年轻人!神像,你能说买吗?你要说请——恭恭敬敬的,从我这里请一尊神像回去。”坎吉哈打断年轻人的话,“所以,你说你要请那罗辛诃的神像,那么我把那罗辛诃交给你了,然后你竟然说我骗了你——老天爷啊,那罗延天在上,我干了什么了?怎么就成了欺骗他?!” “可是我给你的是足以购买二十尊神像的钱!”年轻人摊开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奈,“而你只是给了我一个那罗辛诃!” 年轻人的愤怒简直要冲破他的头顶了,二十尊神像的钱,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一年的上好的牛奶了! “哎呀我说年轻人!你把钱给我是我的辛苦钱,而我打造神像,用上了我的虔诚跟信仰,还有我的崇拜跟爱意……我说年轻人,你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你要请神像就不能把钱当成重要的东西看重,你给我多少就是多少,懂了吗?不然你就不够虔诚,大腕,你懂了吗?” 叫做大腕的年轻人瞪着坎吉哈。 他只是来买一尊神像,怎么就成了不够虔诚了? “啊哈!我就说你不懂吧!”坎吉哈开始胡言乱语诓骗起了众人,“我说你仔细听我说吧,大腕,神像就是神在人间的展现,你懂吗?你说你请神像回去,然后你说:‘哎呀店主我给你钱了,你得把多余的钱找还给我!’你觉得这像话吗?这分明是说神是值几个钱的——我说孩子,神可是物价的! “你就拿了那么一点点钱,想要得到一尊神,现在你得到了,然而你竟然并不满足!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好!”坎吉哈抬起右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真是对神不敬啊!” 拉克什米听到坎吉哈这样说,不由得去看那罗延,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 “思瓦米,坎吉哈的巧言诡辩简直让人无法反驳。”拉克什米皱着眉,不由得苦笑了两声,她当然知道坎吉哈的做法是错误的,可是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反驳他。 那罗延对她点了点头。 “那……您要怎么做?”拉克什米又问。 “女神,我当然要帮助坎吉哈。”那罗延说着,对她摇了摇手指,转身以一位行路人的姿态,双手合十,一脸担忧的走上前去:“大叔!坎吉哈大叔!大叔!我……我要请一尊神像回家!” “瞧嘛,这样就对了!”坎吉哈对着大腕挺了挺肚子,“年轻人,你真是面生啊,说吧,你要请哪一尊神像!” “大叔……我的邻居住在遥远的生主之国,他是走南闯北贩卖活货物的,自从他从你这儿请了一尊神像之后,他的生意就特别好,所以我万里迢迢来这里找您,就是为了请一尊一模一样的神像!” “啊哈!那你就找对人啦!我的神像可灵啦!”坎吉哈说着,掀开盖在神像上的纱幔,露出了一堆的神像。各式各样,做工精巧。 那罗延走到这座神像跟前看了看,又走到另一座神像前面瞧了瞧,再走到那座神像旁边转了转……他走了半天,围着一圈的人也看着他走了半天,坎吉哈也看着他走了半天……大家都等着他选一尊“跟他的邻居家里一样的神像”。 “如果真的灵验,我也请回家一尊供奉呢!”有人这样说。 “瞧着吧,看看这小伙子选了哪个!”也有人这样说。 “漂亮俊美的年轻人,你瞧,我这里有这么这么多的神像,你邻居是请了哪个?”坎吉哈指着这些神像,问。 “嗯……我觉得都有些不对劲儿呢,坎吉哈大叔……”那罗延撑着下巴,眉头微微皱了皱,“坎吉哈大叔,你的神像都是你亲手打造的对吧?” “那当然!”坎吉哈拍着胸脯保证。 “那么大叔,请告诉我,这些神像都是你亲手打造的却还有一模一样的……我是说,如果这个神像能保佑我的邻居,那么我请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也能保佑我咯,是这样吗?”那罗延又问。 他跟坎吉哈绕着圈子,坎吉哈被他这样绕着,半点儿没有怀疑到他会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至少对于坎吉哈来说是惊天动地的。 拉克什米却在一旁笑出了声——那罗延的的确确是在教导坎吉哈,他对坎吉哈,这虔诚的又聪慧的信徒,一直都是偏袒着的。 而那罗延又双手合十,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问道:“真的啊……”他抻着长音,“但是,大叔,我想知道,你打造的神像到底是用什么来传递保佑的力量的呢?你瞧,它们都一样啊!而薄伽梵又是什么样的呢?坎吉哈大叔,你瞧,这么多人都等着买你的神像……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我这么一说的话,大家还愿意在你的店里买神像吗?”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坎吉哈瞪起了眼睛。 “我只是想说,神像嘛,到底是神像在保佑人呢,还是神在保佑人呢?”那罗延又问,“我有点儿不明白了。” 他摊开手,指着天,问:“你们瞧,天上有苏利耶,那么你们拜太阳神的时候,是拜天上的那个真的苏利耶呢,还是雕刻一块石头来拜呢?那么到底石头是苏利耶呢,还是天上会发光的那个是苏利耶?所以真正让庄稼生长的到底是苏利耶呢?还是石头呢?” 那罗延提出的问题实在尖刻。 他问完了这个问题,在众人思考了半晌之后,又问:“那么那罗辛诃,他是人狮,是杀戮之神,他又是那罗延天的化身,祭拜了他,就等于是祭拜了那罗延天,所以说到底是该祭祀那罗延天呢还是祭祀那罗辛诃呢?”他转头,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大腕。 “这些问题真的是太多了。”那罗延说着抓了抓自己的面颊,“哎呀我都要想不明白了呢!” 他这样说着,就又去问坎吉哈:“坎吉大叔,我还想要问问你,你说你的神像是请回家的,那么我是不是不给钱,只要拿走就可以了呢?因为我想要请神像回家——是‘请’,跟‘回家’,所以既然是信仰的事情,那么就不该要钱了!”说着,他伸手就去拿当中最小的一尊神像,而只有这一尊神像是纯金打造的。 坎吉哈一见这个,差点儿没气得跳起来,而再看看人家拿了最小的神像——纯金的神像——他已经不是气了,已经完全变成了恐惧与痛苦:“我的老天爷啊!我说小伙子!你怎么能拿走它呢!”他一扑,就正好扑到了那罗延的脚下,“我说这神像可是我家家传的!你可不能拿啊!” “为什么呢?我拿的可是最小的呢。”那罗延又问。 “我……我……” “坎吉大叔,你瞧吧!”那罗延笑了起来,“这么多大个儿的神像我都没拿,反而拿了个小的你就不愿意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神像在你的眼里还是有不同价值的?既然也有价值,你又何必跟大腕兄弟强词夺理,说事关虔诚呢?”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 一百四十三 那罗延的话让坎吉哈愣在了当场。 坎吉哈作为商人,怎么可能是个会真心虔诚的人?他的虔诚奉献给了财富;他的虔诚是只要把钱赚到手,一切都好说;他的虔诚是物质的是真实的是来源于双眼可见的世界的。所以他的虔诚并不容易被剥夺,更无法被剥夺。 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年轻人竟然问他为什么小神像让他不肯放手? 多简单! 真相就是小神像是真金打造,而其他神像不是铜质的就是铁质的,还有石头刻的,泥巴捏的,这些怎么可能跟真金的神像相提并论呢? 不! 不能! 当然不能! 这怎么可能呢? 坎吉哈直摇头,一边摇头又一边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不不不,年轻人,这是不一样的,我劝你拿一尊大神像,这才能体现出神的能力来呢!这尊小的还是给我……还是给我吧……”他伸出手去抓住了那罗延手中的神像,企图把它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而那罗延却笑得捂住了肚子,对着坎吉哈直拍肩。 “我说年轻人,你不能这样……咱们过来说!”坎吉哈还以为那罗延已经知道了他以次充好,还骗人钱的事情,就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到房子里,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这才问:“说吧,年轻人,你打算要多少钱?不过这尊神像肯定不能给你,这可是真金的!” “所以……你不信神?”那罗延问他。 “我说小伙子,我要是敢说我不信神,出门我就会给唾沫淹死啦!”坎吉哈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 看着坎吉哈的无奈,那罗延又微笑起来,他问:“坎吉,你不信这些神像,所以你愿意用这个来赚钱,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用神像来赚钱就觉得自己可以欺骗所有人。” “好吧,好吧,陌生的小伙子,你说的对,但是就算是你这么说了,他们还是会信这个,这个钱,我不赚也会有人赚,所以不如我来赚!”坎吉哈说着,坐到地上,又指着一块垫子,说,“你也坐吧,小伙子,我看你真是非常有前途,真的,你可比我还有前途,比我还明白!说实话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一起做生意?我们俩能把整个雅利安大陆的钱都赚到手!” 那罗延笑着,回答道:“我已经拥有了这整个雅利安大陆的所有财富,坎吉哈大叔,不仅仅是我拥有财富,财富也拥有我,我与她密不可分。” “啊哈!你就吹牛吧,小子!财富这玩意,总不会与任何人密不可分的,她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想来的时候你可能没意识到,可是想走的时候,她溜得比谁都快!”坎吉摆着手,呼啦啦,就好像财富就跟小鸟一样,飞得快极了。 那罗延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让拉克什米进来。 拉克什米进了门,对坎吉哈问好:“您好,坎吉大叔。” “愿你长寿,姑娘,快坐下吧,我去给你找点儿蜂蜜跟热水来!”坎吉哈不管怎么说,对女人跟孩子还是很好的——就算他是个奸商,可是他总归不算是个坏人,顶多是假借神的名义诓了人的钱,可他却从来不去诓骗老人跟妇女的钱,也就是看着年轻力壮的人他才会骗一骗。 “其实,孩子们你们说说吧,你们说!我跟你们说!”坎吉哈提了水罐过来,“来吧,喝口水,我给你们说——你们瞧啊,那些来买神像的人,老年人,女人,他们来买神像要么是为了求自己的儿子能健康长寿,要么就是求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不会让她哭,要么就是求自己能生出可爱的孩子来无病无灾,要么就是求自己的丈夫长寿健壮能养家糊口——我说这才是神能管的事儿,所以我给他们的价格公道,非常公道! “可是那些来买神像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男人,胳膊比我的腿都粗! “说真的,孩子们,你们真的信他求的东西必须神才能办到? “‘神啊!’”他双手合十,做出了祈祷状,“‘请赐给我个美女吧!我要一个贤惠温柔带着无数嫁妆的美女,最好是生主家的女儿!’——啊哈,他这白日梦做得可真是美极了!我要是生主我就判他有罪! “再不然就又是祈祷着说:‘神啊,请让我变成有钱人吧!’——啊哈,傻瓜!你不去干活怎么可能是个有钱人!努力工作的人未必会是有钱人但是不努力工作的人一定是穷人! “再不然就哀求着说:‘神啊!我要去跟谁谁谁赌博啦,我们打了个赌,求您让我赢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好了!赢了又能怎样?能当饭吃嘛?好吧,也许真的能——也许赌了钱呢?可是赌钱……拜托,你也求要赢,他也求要赢,神得怎么管?可别开玩笑了,真的有神的话,神一定快忙死了,谁有空管他们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坎吉哈晃了晃头,笑得直发颤。 不得不说,坎吉哈的的确确把话给说到了点子上。拉克什米这才明白,为什么那罗延承认坎吉哈是最虔诚而又最聪慧的信徒之一。 那罗延天给坎吉哈的赐福十分简单——永远是做生意人的吠舍,永远是需要那罗延本人来引导他成为信徒的虔诚者。 这样的坎吉哈,他当然获得了许许多多的偏爱,而这偏爱,却单纯因为他的聪慧。他敢于去问。 他敢于去问天问地问人。 他会问薄伽梵,到底什么样才叫神,什么样才叫信,什么样才叫虔诚,什么样才叫挚爱。 他的问题是这样的尖锐,可又是这样的聪慧,只要把他的问题弄明白,那么又有谁会再相信那些让人疑惑的东西呢? 那罗延点头,他十分赞同坎吉哈的话。 “你瞧,你们也觉得我说得对吧!”坎吉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了,我的朋友,年轻人,我们出去吧,我们和好了,对吧?” “是的,大叔,我们并没有什么问题。”那罗延笑着说道,“不过我还要告诉你的是,神不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大叔。” “什么?” “我是说,神不仅仅是对那些万事都要提出请求的人十分不满。”那罗延说道,“你说得很对,坎吉哈大叔,神每天并不是无所事事的,他需要睁开眼看见这世界,这世界需要按照一定的轨迹去运行,一个人应该得到什么,不应该得到什么,除非他用特殊的方式来扭转,否则他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这个特殊的方式有苦行、有奉献、有死亡……可是这样的方式比之得到的东西要付出得更多,它们的比重是不一样的。” “嗯哼,说得好像你很明白神似的。”坎吉哈咧了咧嘴,“行啦,年轻人,我跟你很投缘,来吧,我请你们吃饭。我老婆做的拉杜最好吃了!”说着,他站起来往后走,他的家人都住在后面的房子里,外面的房子则是他的店铺——坎吉哈可真的是个有钱人呢。 有钱人坎吉哈到后面去吩咐他的妻子多做一些食物,说他要请他的新朋友们吃饭。 坎吉哈的妻子,一位虔诚得不能更虔诚的妇人,她总是对坎吉的那些论调并不同意,她每天都要祭拜她的神明,可是坎吉哈却认为她这是在浪费时间。两个人显然是相爱的,可是因为信不信神这件事,他们的矛盾也好是根深蒂固的。 要是跟其他的男人一样,坎吉必然要对他的妻子颐指气使到非常可怕的地步,甚至他会抬起手给她的妻子一个耳光,因为她不顺从他。可是……事实上,坎吉哈连他妻子的半根小手指都没动过,要是他妻子因为做饭而烫到了手,他甚至会亲自下厨来让她休息——所以说,这算是矛盾,可也算是一种相爱的方式,坎吉包容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也一样包容他。 “我可没有听说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坎吉的妻子把拉杜摆好,“你说说你吧,邻居都知道你是个奸商了,阿勒!” “算了吧,老婆,他们知道我是奸商又怎么样?他们就是嫉妒!那些妇女,她们一定是嫉妒你!你是这里穿得最好的,你也是这里戴的首饰最好的!谁家女人不嫉妒你呢?我亲爱的,快给我准备最好吃的菜肴吧!” 坎吉说完,就走到店里,去把那一对年轻的夫妻带回到他的家中。 那一对年轻的夫妻进到他的家中,他就让他的两个孩子向他们行礼,并且说:“你们这些小家伙,快点儿去找你们的母亲吧,别在这儿闹腾,知道了吗?”他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去吧,小家伙!” “父亲!您的客人是谁啊?”女儿忽然问道。 “啊哈,我的客人将来可能会是我的合伙人呢,小美女,快去找你母亲,她在后面做好吃的拉杜呢,不过你只能偷吃一个——不然这对客人可不尊敬。”坎吉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去吧去吧,我的小心肝儿!” 女儿带着儿子,一路欢笑着跑到了后面去找他们的母亲。 拉克什米见到这情形,不由得心生欢喜,说道:“坎吉,我愿你的家庭永远充满欢声笑语。” “哦,夫人,你的这祝福简直让我快乐无比!说真的,这可比那些神明的赐福好多了!”坎吉哈说着,就拿来一块木头,递给她看,“你瞧,你瞧这个!” ☆、第144章 一百四十四 一百四十四 坎吉拿来的是一块会散发出香味的木头,这块木头如果投入火中,就会散发出怡人的香气,让人睡眠安稳,生活快乐。 “你们瞧,我有很多新发现,我也有新发明!”坎吉说着,又拿了一些油脂出来,“我把花捣碎了塞进油脂里搅拌,而这油脂现在给我老婆抹脸可是最好了,她绝对是所有妇女羡慕的对象!” 他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们觉得,我能不能发财?” “坎吉大叔,你发现的这些都能让你家财万贯了。”那罗延看了看这些东西,他不得不承认,坎吉大叔真的是个天才。 就因为坎吉大叔是个天才,他才能忽悠得所有人都信了他,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撒谎,他对这个年轻人就是天生有种亲近感,所以跟他说起话来可特别的顺溜特别的诚实。 他说:“你瞧吧,小伙子,我要什么有什么,我会做这么多好东西,我的手艺天下第一!我跟你说,这绝对不是我在吹牛! “可是现实呢? “实际上我去把这木头碾碎了捏成团,点燃了给众人闻一闻他们都很高兴,可是让他们华奇安来买,他们就不乐意了——‘这样的好东西应该献给神,你怎么能私藏呢?更不能换钱花啦!’——他们这么跟我说的。 “还有那些油脂,用来涂抹脸面的,多好的东西啊,可是他们也不想给我钱! “他们宁愿花钱去买神像!”坎吉像是找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摊开手对这年轻人说道。 这可的确不是那么让人高兴。 那罗延笑了笑,看向拉克什米,而拉克什米拿着那块带有香味儿的木头,疑惑地问:“可是……坎吉大叔,如果这是献给神的东西,他们也不能不劳而获啊,你完全可以告诉他们,你做出来的香块,是敬献给神的,他们想要得到就得用钱来换取,同样的,它还代表着神对人的喜爱,拿着它点燃,可以让人获得祥和与宁静,如果他们想要敬奉神明,想要祭祀神明,就需要用到它——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坎吉拍着脑门笑道:“啊哈,夫人,您说得的确不错,可是没有神明愿意出现证明我说的话啊!没有神明愿意证明,那么谁会信我呢?我倒是想要找人假扮神明了,可是……老天啊,谁敢啊!”他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 “那么……坎吉大叔,你觉得我们怎么样?”那罗延对着坎吉使了个眼色,好像真的自己要去“假扮”神明一样。 他这样一说,坎吉大叔就站起来往后退了退,仔细打量起了这对年轻夫妇…… “脸……眼睛……莲花眼,没错,就是这样的……鼻子……嗯哼,真够挺直的,不错不错……哦,嘴唇……是的是的,跟我想的差不错……很好……脸……真的是没有半点儿问题……好的好的,嗯……额头……头发……没错!”坎吉大叔一拍巴掌,“就是你们了!你们要是能装成神,告诉众人,说我做的东西神喜欢使用的话,那么我得多么的傻才会去卖那些假神像骗钱呢?不不不,才不需要那个! “我是个正经的手艺人!手艺人!” 坎吉大叔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他愿意做个手艺人而不是骗子,可是谁让这世上傻子太多呢! 然而他的妻子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她可是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这可要吓坏了她。 “不!我不能让你们这样做!你们这是在败坏神的名声!”她丢下手里的盘子,拦在了门口。 “嗯哼,好像你能拦住我们似的!婆娘,我们可以走窗户,可以走后门!”坎吉哈大叔说着,就跑过去两步抱住她,把她往隔壁的房间里抱,“你最好去看看孩子们,别管我了,老婆,别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她尖叫着,用力挣开他,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跑到两个年轻人面前,“我求你们赶紧走吧,别被他给说傻了!他一点儿不信神,他可不尊敬神明们呢!孩子们,你们快走!相信我吧,你们走了,神会原谅你们的!” 那罗延眨了眨眼,无辜地问:“那么……夫人,坎吉哈大叔该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呢?如果您说神会原谅我们的,那么神要是不原谅坎吉哈大叔的话……大叔会怎么样呢?” “他会被阎摩神判定在地狱里赎罪的,孩子们。”她伤心地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还要在他身边呢?”那罗延又问。 “孩子,你不会懂的……就算是他被判永远在地狱里赎罪……我的孩子,我也会留在那里等着他,在他身边,照顾他……如果能把功德分开的话,我愿意把我的功德分给他……我的虔诚,我的奉献,我的一切都分给他一半……也许在地狱里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我们就能一起再次投胎做人继续做夫妻啦!” 她的话还没说完,坎吉大叔就哭了起来,而等她说完了……坎吉大叔就又扑过来抱住她开始哭第二轮。 “孩子他娘!我亲爱的!我的夫人!我的女神……我孩子的亲娘,我的好老婆!”坎吉大叔抱着老婆哭得打滚,他的眼泪跟鼻涕都蹭到了夫人的身上,可是夫人还是拿着纱丽给他擦脸……这一对夫妻,斗嘴斗钱……斗信仰,他们斗了大半辈子,现在,斗的,结果是谁更爱谁。 那罗延笑着点头,拉克什米女神也是,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登时在这夫妻面前显露出了真身——世界维持者毗湿奴与他的妻子拉克什米女神。 他们光辉无限,他们美丽无比,他们头戴金冠,身上穿着耀眼的服饰,挂着炫目的珠宝。 “我的老天亲奶奶啊!”坎吉哈大叔抱着妻子,瞪大了双眼,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合不上了嘴,而他的妻子也一样,他们两个的嘴里都能塞椰子了! “坎吉哈,夫人,”那罗延开口道,“在很多年前我曾经赐福给坎吉哈,赐福你永远名叫坎吉哈,永远是吠舍,永远将由我引领你成为我的信徒,因此我来了。” 坎吉跟他的妻子马上跪下双手合十,放到头顶:“哎那罗延!”再往下,他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坎吉哈不知道他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虔诚……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信神,而他的妻子就跟他一直貌合神离,可是他们并不是家里介绍之后举行的婚礼,他们的婚礼是那么的可爱,他们的婚礼是乾达婆式的,他们遇见了彼此,还不知道对方信哪个神呢,就爱上了对方……坎吉头一次,婚后这么多年,他头一次知道他的妻子还是跟他初遇时候就彼此一见钟情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而他也没有变化……如果有变化,他怎么可能会为自己的妻子那么的努力赚钱呢,他就是想要她活得人人称羡! 大叔脸上的笑容与眼中的泪水搅和在一起,形成了他此刻最为快乐的表情:“哎,那罗延,我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您的爱……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懂了您的想法……我愿意照您说的去做……我愿意!我愿意做一个诚实勤劳的人,我更愿意做一个为了妻子跟孩子努力的好人……我愿意! “哎,那罗延!哎,拉克什米! “你们的到来让我把之前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抹去了。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我妻子对我的爱! “她的爱意跟我的爱意是一样的……我不该因为她的虔诚而跟她置气……这不是个男人该做的!我将会向那罗延爱护拉克什米那样爱护我的妻子!” “我也将会向拉克什米尊敬那罗延那样尊敬我的丈夫。”坎吉哈的妻子连忙说,“我们会在人间时时刻刻向你们祈祷……时时刻刻将你们的话铭记在心。” 那罗延与拉克什米点头微笑,他们抬起手赐福于他们这对夫妻,而他们的赐福是这样的光耀,一瞬间,就弄塌了坎吉大叔的半边房子——于是,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显露了姿态。 他们的出现即刻就让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人跪下祈求赐福,又是唱赞颂,又是跪下五体投地,又是双手合十敲打自己的肩膀额头……一时间,这些人不管是不是虔诚的人,顿时都变得虔诚了起来。 “祝福你们。”上主夫妇说完,便消失了踪影。 而坎吉哈大叔又一次拜了拜他们离开的位置,这才跟妻子一起动手收拾家里的一切。 此时,一位老年婆罗门走了过来,说道:“坎吉!既然上主夫妇到了这里,你就该把这里建成神庙!要不然你就该把他们站过的地方保留着……” “行了吧,悯心大导师!”坎吉大叔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薄伽梵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们对他祈求这个那个的,他不喜欢!你们总是提出无理要求还不愿意付出!你以为你吃饭的时候省下了两块面饼送给神,神就该为你做事?不不不,你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告诉神,神才会按照你做的事情嘉奖你!悯心大师,这才是神的意思!” ☆、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 一百四十五 坎吉哈大叔说完,就把自己做好的香块跟油膏摆了出来:“薄伽梵说,他喜欢这些东西,他跟夫人,他们都喜欢!这些东西不仅他们能用,你们也能用,用来可以驱逐蚊虫,还能让自己变得更美! “薄伽梵喜欢美!我们都喜欢!来吧来吧,各位,快来买我的香膏,我的香块,我的油膏!这些东西买回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们的脸上柔柔的滑滑的嫩嫩的,让你们的身上头发上都香喷喷的,让神明喜欢你们,这样才会听你们祈祷啊!来吧来吧,快来买吧!” 坎吉吆喝着,让他自己看起来喜气洋洋,而他的这一做法,也让围观的群众瞬间缓了过来,一下子就围到他身边,又是要香块,又是要油膏,一个个抓在手里就不肯放开,只是一瞬间,他的东西就被抢购一空,一样不留。 坎吉看着手里那么多的金子,看得喜气洋洋,看得双眼发亮,他把这些钱都交到妻子的手上,满心欢喜道:“孩子他娘,你得拿着这些,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上主说的,他说,女人是家里财富的保存者跟创造者,所以钱在你这里才能生钱哪!” 坎吉说着,又双手合十,望向天空,自顾自地说道:“上主啊,我可真是太感激您了,您给我的生命指出了意义,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最好的事情的话,那么遇到您就是最好的事情——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好人,也绝不是坏人…… “自私自利,还挺自以为是的,就是这么个人! “可是您让我知道了生活里最好的事情是什么,您让我发现了她! “人们都说您的美貌是最好的事情,谁见了都心生欢喜——是的,没错,然而那并没什么用处,您就算不以最美的姿态示人,就算是您以那罗辛诃的姿态显露神迹,可是只要您说的话,您做的事,您指引的道路是对的,那么我就对您满心热爱!” 他说完,看向他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也双手合十,说道:“上主啊……我感激您,我感激您让我见到我丈夫的好,让我感受到他的爱,上主,虽然我们是凡人,但我们也要祝福您……祝福您永远快乐,祝福您拥有最好最虔诚的信徒。” 她这样说完,坐在毗恭吒宝座上的拉克什米女神就笑了出来。 “女神,不要这样。”那罗延摇了摇头,却也跟着笑了出来。 “思瓦米,我觉得,这句话用在陀罗迦身上正合适。”拉克什米说着,指了指正派人去刺杀萨蒂的陀罗迦。 而正因为有人要伤害萨蒂,摩诃提婆也不得不出现在萨蒂身边。 可是……与此同时,那罗延却又看到因陀罗伪装成了一位婆罗门,来到了钵罗诃罗陀的宫殿之中。 这宫殿原本是属于因陀罗,而那罗延把它沉入地下,送给了钵罗诃罗陀,因陀罗进入宫殿之后,就开始四处探看,仿若回忆当年的盛况……那时候,他没有被诅咒过,他还是这一劫的提婆之王,不会有变化也不会有担忧……他站在那里,辉煌无比。 而现在,这里被送给了钵罗诃罗陀,它的大殿正中央便是人狮那罗辛诃杀死金床的地方……现在它被改成了封禁之地,而大殿换成了其他地方……因陀罗怀念这里,这第一次所建的宫殿是诸神用神力所造,这里每一处痕迹都有因陀罗所留下的记忆……他怀念地跟着带路的门卫走进宫殿之中,那专门用来招待婆罗门的地方已经敞开。 “思瓦米!因陀罗要做什么?”拉克什米吓了一跳,问。 “女神,他……”那罗延悲悯地看了她一眼,“钵罗诃罗陀将会回归毗恭吒,他将会与我相合……女神,不要伤心难过吧。” 拉克什米深吸一口气。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钵罗诃罗陀。 她还记得那年幼的孩子,那被人狮那罗辛诃吓得不敢动作的孩子,那在恐惧之中仍旧伸出手抱住那罗延的孩子……而现在,他就要回归毗恭吒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因陀罗这件事,也许因陀罗他的做法有情可原,可不代表这样的情由就是对的。 拉克什米女神也抬起她的双眼,悲伤地看向那罗延:“因陀罗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吗,那罗延?” “他当然会。”那罗延肯定万分,“当然他要为此付出代价,女神,这是必然的。没有人会因为他做出了各种各样的阴谋就不被惩罚,这是不可能的,因陀罗也一样,他曾经被诅咒过要被赶下天帝的位置,女神,这就是他被赶下台的契机。” 然而因陀罗并不知情,他还在要求钵罗诃罗陀赐予他那最珍贵的东西——钵罗诃罗陀的德行。 拉克什米已经看不下去了,她转过头去,带着一肚子的怒意去看陀罗迦,这陀罗迦派出了一个恶魔,恶魔就被杀死,他又派出恶魔,还是自寻死路……这陀罗迦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他的恐惧与愤怒已经成为了他的枷锁,他想要杀死能够与摩诃提婆结婚的人,所以……他要自己亲自出动…… 这时候,他的儿子多罗刹拦住了他:“父亲,这种小事,怎么值得您亲自动手呢?我跟电环、莲目,难道是摆设吗?我们是您的儿子,理所应当替您排忧解难!” “好吧,多罗刹,我的儿子,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够杀死萨蒂?”陀罗迦问道。 多罗刹笑了起来,说:“那么我带来一个人,您一定要见一见,见了这个人,您再说怎样去杀死萨蒂吧!”他摊开手,让他的两个兄弟将一位婆罗门导师带了进来。 这位导师须发皆白,头顶是湿婆的印记,手里拿着念珠,另一只手拄着拐杖。 陀罗迦连忙走过去,向这导师行礼:“导师苏羯罗,请接收我的问候!” “愿你兴旺,陀罗迦。”苏羯罗祝福了陀罗迦。 “我不知道您竟然离开了牛节王来到了我的国度,导师,如果我知道您的到来,我将用一切来迎接您!”陀罗迦双手合十,表现得开心无比。 而此时,拉克什米不解,她问那罗延:“思瓦米,为什么乌萨纳斯会到陀罗迦的身边去?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女神,就因为天乘与云发之间的矛盾……云发得到了复活咒语之后,将之告诉给了他的父亲祭主仙人,祭主仙人便在苏羯罗去处理他女儿的事情的时候,改扮成了苏羯罗的模样到牛节王身边去,牛节王哪里能认出那不是苏羯罗?于是,他让他的子弟们拜师……可他们拜的是祭主仙人……” “所以?” “事实上,再加上之前天乘与多福的矛盾,苏羯罗也不会留在牛节王身边的,他带走了牛节王一半的国土给他女儿天乘做了陪嫁,让她嫁给了迅行王。”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云发与天乘的诅咒似乎还在耳边,她诅咒他的咒语永远不会应验,他诅咒她只能嫁给残暴的刹帝利……所以,最后就只能是眼前这个结局——苏羯罗也是不能再留在牛节王的国家里,而离开的时候,正好他就遇到了多罗刹,就直接被多罗刹接到了陀罗迦的国度里。 多罗刹原本就妒忌牛节王能够让苏羯罗教导,现在苏羯罗离开牛节王,他怎能放开苏羯罗这么个非常有利的助力呢? 因此,他花言巧语,几句话就让苏羯罗对他产生好感,愿意拖家带口跟他回去。 可是苏羯罗哪里知道,多罗刹的想法是杀死他所信奉的湿婆的未婚妻? 那罗延摇了摇头,抓着拉克什米就到了人间。 他看着拉克什米,见她一袭红衣,美丽非凡,自己也就变化成了一位美貌女郎,手中还抱着小摩尼。 “思瓦米?”拉克什米一愣。 “叫姐姐。”那罗延笑了起来,“走吧,我们切会会陀罗迦。”说着,他把怀里的摩尼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还在她的额头上画上了属于毗湿奴的提拉克。 做好了这些,他又拿出了一只手鼓递给小摩尼,让她摇晃着它。 这样,他们三个就这样来到了陀罗迦的国度里。 两位美貌的女子一进城,顿时就让所有人惊叹了起来,他们当然不愿意拦阻她们,更何况她们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孩子。 而就在这时,拉克什米会意,便拿着响板,又让孩子敲起手鼓,开始准备要为众人歌唱了。 “这么美的女郎来唱歌,真是千载难逢啊!”有人这样说着,就围了过来。 “礼赞大天啊!多美的女郎,多好看的孩子!我一定能把这件事吹出一个月!”有人这样说着,就冲了过来。 “礼赞摩诃提婆!这么好看的女郎,要是唱得好的话,我就要报告给大王!”有人这样说着,就悄悄走了过来。 拉克什米看着他们这样,不由得笑了笑,转头去看那罗延。 那罗延拍了拍小摩尼,问道:“帮着敲鼓,好吗,儿子?” 摩尼点点头,十分懂事地坐到她们中间。 那罗延这才拿出了一把维纳琴——尽管是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的,可是这里是阿修罗的国度,谁会在意这些呢? 她们坐好,开始了歌唱。 她们歌唱的内容却是摩诃提婆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而儿子就是敲鼓的这个男孩。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 一百四十六 摩尼年纪还小的样子,走起路来还不稳当,拿着鼓敲来敲去就把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缠裹着精致的绸缎,头顶上戴着珍贵的金冠,脖子上挂着耀眼的项链跟宝石,手腕上装饰着象征吉祥的臂钏与手镯。 这样的孩子,她敲响了手鼓,让手鼓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罗延一只膝盖靠在地面上,一只膝盖竖起,支撑他的手臂,他一边弹着维纳琴,一边唱着属于摩尼的歌谣。 他歌唱着摩尼的诞生,他用歌声告诉摩尼她的存在时候多么的特别,她是原人之子,是原人之延续,她将会成为新的原人,在这世界上,她的任务是守护,她能守护所有人类,无论是何等种姓,她都会接受他们,庇护他们。 那罗延歌唱着摩尼的美德。她一旦出生,就会成为国王的儿子,她会侍奉双亲,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直到她完成自己的责任,守护了世界。 维持这表面的女忄生形态的那罗延并非是变化成魅惑众生的摩西尼,因此,他的歌声并不是能够带来妄想的迷惑生灵的歌声,但却在他歌唱的时候,加入了真诚,让这歌声更为深入人心。 拉克什米女神也一边敲着响板,一边为他伴唱。 两个人的歌声配合着小摩尼的舞步,让围上来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而这歌声一旦传播开来,很快就传到了王宫之中,传到了陀罗迦的耳朵里。 陀罗迦从不知道,摩诃提婆竟然有孩子了,而且孩子现在就在他的国家里!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阴冷冷一笑,甩了恰达,就跟他儿子多罗刹说道:“儿子,你瞧,我想什就来什么!我想着要杀了摩诃提婆的妻子,而现在,他的儿子就自己送到了我的面前——不是说就只是个孩子吗?一个走路都不稳当的孩子! “我,陀罗迦,会怕一个孩子吗?当然不——当然不! “我的儿子,让我告诉你!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真的摩诃提婆的孩子,那么我将会杀死他,因为他冒犯了神,而如果他是摩诃提婆的孩子,那么我就要求他跟我比试——一个刚刚只有几岁的孩子,他不会打得过我,而你要藏在我身上,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他!” 陀罗迦说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而苏羯罗听闻这件事,则有些疑惑。 他不信有人能够欺骗世人,说自己的孩子是摩诃提婆的孩子,更不信有女人会这样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去诈骗,可是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摩诃提婆的孩子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又怎么可以被陀罗迦杀死? 苏羯罗担忧万分,然而他却不敢这个时候站出来阻止陀罗迦。 于是,陀罗迦就这样走到了广场之上。 他看到那两位美艳的女神正在歌唱。 “他出生之时光辉万丈,漫天花雨散落吉祥,诸神歌舞欢腾喜庆,乳海捧出红莲花香。 “他的父亲是诃罗,他拿得起三叉戟,他敲得响小手鼓,他会跳坦达瓦,他举起兵器的模样,那双红莲眼射出无限光芒。 “他旋转起舞,他的手中有无限力量,即使是刚出生,他也能打败可怕的魔王。 “他的生母就在他身边,一旦他出生,就要把他送到人间,我不忧心与他的离别,因我已经把一切灌注在他的心田。” 她们歌唱着,琴音铮铮,流淌在空气之中,让陀罗迦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感觉——他见到她们的时候,几乎已经忘记了要怎么样去做,他忘记了自己应该去杀死那个小男孩,也忘记了自己要去审问那两个妇女……这歌声太过神奇,它将他的思想都控制了起来。 “父亲?!”多罗刹吓了一跳,他连忙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陀罗迦。 陀罗迦被多罗刹喊了一声,连忙回神,他惊惶不定地扶住胸口,眼神中满是闪烁地看向多罗刹:“儿子……这事情并不对劲儿……我觉得这事情十分可怕……她们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的女神……她们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人……”他往后退了退,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我需要好好想一想计划……我需要想一想计划……” 就在此时,苏羯罗却已经走上了前去。 苏羯罗慢慢走到那歌唱的妇女面前,双手合十与之行礼,问道:“问候你们,主母们。” “你为何叫我们主母,苏羯罗?”拉克什米问道。 “因为我从你们歌唱的声音之中已经确定了你们一定是伟大的主母,不论是哪位主母,你们一定是具有可怕的神力,又是能够控制三种力量的存在,为此,我必然奉你们为主母。”苏羯罗解释道,“主母,请告诉我,这孩子真的是摩诃提婆的儿子吗?” “那可要看你去如何理解了,苏羯罗。”那罗延晃了晃头,笑道,“如果说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摩诃提婆的儿子也未必不对,而如果说他没有儿子也未必不对,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的的确确是摩诃提婆,可又不算仅仅是摩诃提婆的儿子。” 他招了招手,小摩尼就跑到了他怀里。 “苏羯罗,你瞧,这孩子看起来还只是这么小,可是你并不知道,他已经存在很久了,对吧?所以,不要用你的想法来猜测这件事情的走向吧。”他说完,抱起小摩尼,拉着拉克什米,就消失在了原地,再不复踪影。 而这可让陀罗迦吓坏了。 陀罗迦并不懂得去猜测那歌者话语中的玄机,但是他还是记住了摩诃提婆是有儿子的这件事……这件事,到底还是分散了他的一些注意力,让他对萨蒂的追杀慢了下来,倒是开始分散精力去寻找那“摩诃提婆的儿子”。 可摩尼并没有出世。 陀罗迦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呢? 沮丧的陀罗迦就在这时候,迎来了月亮失踪的第一个夜晚。 “布陀!”苏底尤摩那刚刚与布陀参加了他们的孙子迅行王与天乘的婚礼,他们的儿子洪呼王因与广延天女优哩婆湿之间的事情最终成为了可以长生的乾达婆,一切都像是要往好里走了,可是苏底尤摩那却在夜晚抬起头的时候,发觉月天旃陀罗不见了踪影。 “布陀!你的父亲不见了!”他穿过宫殿,在花园的中央发现了他的朋友与爱人。 “我也看到了。”布陀抓紧了苏底尤摩那的胳膊,“我们先去善见城问问看!” 苏底尤摩那点头,与他一同乘坐上水星之车,直奔善见城而去。 到了善见城,布陀也不管是否有人看守也不管是否有人拦阻,他与苏底尤摩那一路之上推开了无数的卫兵,很快就到了因陀罗所在的宫殿之中。 因陀罗见他们冲了进来,连忙端起了架子,板着脸,说道:“谁让你们就这样闯进来的!你们还没有没有规矩,还懂不懂对天帝的尊重!?” “天帝,我们只是想知道,月天旃陀罗为何不见了踪影!”布陀并不把因陀罗放在眼里——他在人间建立的帝国,比天帝所管辖的天庭可是要庞大得多。 因陀罗也知道这个,因而,他的嫉妒不可避免地滋生着。 因陀罗说道:“是你的父亲只知道宠幸卢醯尼,所以他被达刹诅咒,必死无疑了,布陀,你可不要太伤心啊!” “天帝因陀罗!”苏底尤摩那听出了因陀罗话语中的讽刺,不由得怒火中烧,甚至想要拿出武器来对抗他,而就在此时,那罗陀仙人却赶到他身边,拦住了他。 “苏底尤摩那陛下?”那罗陀笑了起来,“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苏底尤摩那陛下,布陀陛下,你们可真是让我找得太费劲了,我得带你们去毗恭吒——那罗延要见你们。” 他说完,就对着天帝因陀罗翻了个白眼,说道:“天帝,您还是就这样坐着吧,好吗,别说话。” 因陀罗一愣,没听懂那罗陀的意思。而那罗陀可没打算给他解释。他拉着两个人走出了善见城,很快就到了毗恭吒。 在毗恭吒,众人正在讨论如何控制住湿婆的楼陀罗化身。那愤怒的风暴之神必须有人安抚。 “诚然,我与大梵天一同供奉湿婆林伽的话,能够让他获得平静,可是达刹的诅咒已经断绝了他被供奉的可能,所以,我们需要萨蒂。”那罗延此时正在与拉克什米女神说道这件事,而大梵天与萨拉斯瓦蒂女神也为此点头。 那罗陀就是这个时候,带着布陀与苏底尤摩那进来的:“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上主,我带来了布陀与苏底尤摩那!” “辛苦你了,仙人。”那罗延笑着祝福了他。 “上主,请问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苏底尤摩那双手合十,与布陀一同向那罗延跟大梵天他们见礼之后,才开口问道。 “布陀,苏底尤摩那,我找你们来,是需要你们去向祭主仙人请求一个咒语。”那罗延笑道,“月天旃陀罗因对他的妻子们不公平而被达刹诅咒,他将会在接受诅咒的第十五天里死去,而你们现在需要向祭主仙人请求的,是起死回生的咒语。” “这……咒语不是是属于苏羯罗的?”布陀一愣。 “祭主仙人的儿子云发,已经得到了这个咒语,但是这个咒语不能被云发所用,所以祭主仙人也会用它。你们得去求这个咒语。有了这个咒语,就可以让旃陀罗死而复生。”那罗延说道,“但是,死而复生的旃陀罗并没有解除诅咒,所以还需要让达刹的诅咒被破解。” 布陀连忙问:“上主,如何能够破解诅咒?” 那罗延说道:“破解诅咒的人,与你们就无关了,孩子们,你们现在就去吧,我们也要去解决问题了。”说着,他轻轻挥了挥手,把布陀与苏底尤摩那送到了毗恭吒之外。 二人对视一眼,马上就去找祭主仙人。 而那罗延与大梵天,则各自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到了人间——人间,萨蒂正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遭受惩罚。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 一百四十七 萨蒂是摩诃提婆的萨克蒂,她不可能就这样离他远去,而她也无法违背她父亲达刹的要求,这样的双重折磨让萨蒂无法忍受,她又在她父亲的要求下,不得不去河边取到粘土,回来好让她父亲再造个月亮! 那罗延天啊! 再造个月亮! 那么月天旃陀罗怎么办? 她的姐姐们怎么办?她的外甥阿必曼纽怎么办? 她的父亲达刹因她的姐夫旃陀罗只是宠爱卢醯尼姐姐而诅咒了他,可是诅咒他去死的话,那么她二十七个姐姐不都成了寡妇? 萨蒂不知道怎样跟他父亲达刹说明白这件事,正如她现在,就因为摩诃提婆的事情被他惩罚,禁足在房中,唯有这一次,让她去招来粘土重新做个月亮的时候,她才能得以走出房门。 她端着金盘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队卫兵。 萨蒂不时地四下张望,她想要知道,是不是有人能帮忙,帮她传话给湿婆,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她想不到其他的人之中还有谁能帮她,可是她还是四处张望——谁能这个时候出现把她手里的金盘夺走?谁能这个时候出现告诉她不需要为自己的姐姐们担忧?谁能这个时候出现来帮帮她让她不必因为这些而烦忧? 萨蒂走在前面,她的心里在哀叹,可是身边的这些卫兵没有一个懂得她的烦恼。 就在此时,那罗陀指着来到河边的萨蒂,问道:“上主,这该怎么办才好?” “冷静点儿,那罗陀,很快你就要见识到拉克什米女神的奇迹了。”那罗延说着,看了看拉克什米女神,女神也笑了起来,一转身,就变化成为萨蒂的模样,手里端着粘土,在萨蒂走到河边的时候,她已经遮蔽了那些卫兵的视线,而她化身成为的萨蒂则端着粘土往卫兵方向走来。 “萨蒂小姐,您是怎么这么快就拿回了粘土的?”卫兵队长看见萨蒂已经走了回来,他吓了一跳——这实在是太快了! “别问那么多了,父亲在等我。”拉克什米女神假扮成的萨蒂说了这样一句就不再开口,好似她真的遇到了什么神迹一般。 卫兵们哪里敢再问什么,只能跟着她往回走去。 她只是取了一盘粘土,可是回到达刹的王宫,达刹用它做了一个巨大的塑像之后,这粘土却未见减少! “这一定是那罗延天的神迹!”达刹双手合十,表情十分圆满,他好像是真的接收到了那罗延的讯息,他听从了他的上主毗湿奴的旨意,他完成了月亮的制作,现在,他只要等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将他所制作的月亮放到天上就可以了——然而,这必须要等到旃陀罗死去。 达刹没有管萨蒂还没有离开就指着月亮雕像说道:“他,将会取代旃陀罗,取代那个被阿那苏耶跟阿陀利的儿子,他将会成为新的月亮之神!我的女儿们也可以嫁给他,她们是二十七星宿,而嫁给月亮就是她们的宿命!” 他说完,得意洋洋。 一转身的时候,正看见萨蒂,他这才板着脸,说道:“快回到你的房间里去,萨蒂!你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拉克什米化身成的萨蒂双手合十:“是,父亲。”说完,她转身走回到萨蒂的房间,当房门关闭的时候,她马上变回了拉克什米,带着年轻女孩的笑容,她又回到了那罗延的身边。 此刻,那罗延已经与大梵天成功地让萨蒂做完了供奉湿婆林伽的仪式,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就感应到了摩诃提婆怒意的消失,而对眼前人的身份,她也是猜测不休。 这时,那罗陀走了过来,说道:“萨蒂,你打破了达刹对摩诃提婆的诅咒,所以我们都要感谢你,现在,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姐姐哪儿……卢醯尼已经哭了好久了。” 萨蒂点了点头,随同那罗陀去了月宫。 在月宫,月神苏摩已经生命垂危。 “思瓦米!我该怎么帮你!让我帮你吧!思瓦米!我该怎么救你!就让阎摩拿去我的生命吧!思瓦米,我该怎么向你忏悔……就让我来替你痛苦吧!”卢醯尼握着旃陀罗的手,双眼通红,她的眼泪已经流尽,剩余的只有鲜血。 她痛苦万分,她丈夫的死亡就等于宣判了她的死刑。 然而,她的孩子还小,她该如何才能让他不要哭泣? “姐姐!”萨蒂跑到卢醯尼身边,她抱着小外甥,看着这二十七位姐姐,还有那身体已经开始变化成石块的苏摩。 “萨蒂!你怎么跑来了?”哩婆底有些惊慌,“父亲不是不允许你出来吗?” “事到如今,我出来不出来,父亲还能顾得上吗?他现在正在制作新的月亮,一旦做好了,旃陀罗就会真的死去的,姐姐们,你们快想办法吧!”萨蒂把她知道的消息告诉给她们。 “这可怎么是好?”阿哩陀罗说道,“我们的丈夫只能是阿陀利仙人与阿那苏耶的儿子旃陀罗!” 卢醯尼咬了咬牙:“那么我就去求苏羯罗!他会起死回生的咒语!”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卢醯尼,你不用着急,那罗延天已经让布陀跟苏底尤摩那去求祭主仙人,将咒语写在贝叶上带回来了,他们……”那罗陀说着,抬起眼望了望,“啊哈,他们回来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布陀与苏底尤摩那就带着咒语回来了。 “可是……有了咒语也未必能行,我们的力量都不足以催动咒语……”旃陀罗的另一位妻子波罗阇陀犹豫着说道,“对了,那罗陀大仙,您能有这样的法力吗?” 那罗陀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您是大仙啊!”萨蒂已经毫无办法了。 “萨蒂,不是仙人都能起死回生的,就算是苏羯罗在这里,他也没法让苏摩起死回生——我们能让凡人起死回生,也能让一般的罗刹、乾达婆跟阿修罗起死回生,也能让一般的提婆起死回生,可是月天与日天不行,五大元素之神也不行——就算是因陀罗都可以,但是他们不行,女神们。”那罗陀说着,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不行……那么在场的人谁能行呢? “要不然我们把他带到地面上去?让地面上的大海、泥土、大地……五大元素来帮忙?”卢醯尼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然而,她的提议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她们把月天带到海边,得到消息的阿陀利与阿那苏耶也跑了来,他们抱住自己的儿子,哭得泪眼婆娑。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啊!谁能救我的孩子啊!”阿那苏耶哭得喘不过来气,她抱住旃陀罗的身体,眼泪几乎将他身上的干涸掉的瓦砾浸透。 月天的身体在他活着的时候呈现人的状态,可是一旦他死去,那么就如同失去了绿洲的沙漠一样,他转眼就会变成一块巨大的毫无生机的星球。 阿那苏耶哭得几乎晕倒。 就在此时,一道神光显现。 “母亲,不要哭泣吧。”一个声音,温柔的呼唤阿那苏耶。 她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四臂尊神,那罗延天。 那罗延拿着自己的恰达轻轻擦干了她的眼泪:“不要哭泣吧,母亲,我们曾经化为三位婆罗门向你乞食,而你的照顾与疼爱,让我们心存感激,所以请不要哭泣,阿那苏耶母亲,摩诃提婆认你为母,你已经是三相神的母亲了,所以,我们也要给你个三相神。” 阿那苏耶看着他。 她心中已经无法说清自己的感受,她的脑中除了知道自己会再次做母亲之外,就不再知道其他任何事情了……可是,她又如何能放弃她的长子旃陀罗? 那罗延轻轻扶起她,说道:“这起死回生的咒语将由梵天亲自施展,他施展之后,会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旃陀罗身上,直到世界末日,他才会收回它——所以请接受我们的祝福吧,母亲。” 果然,那罗延刚说完,大梵天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拿着手里的水罐走到阿那苏耶身边,从阿那苏耶的脸颊上,接下她滑落的眼泪,之后,他才走到旃陀罗身边,将那接了眼泪的水罐中的水,倾倒在旃陀罗的身上,同时,他将写有起死回生咒语的贝叶,也放在了旃陀罗的头顶上。 “当死亡来临之时不要悲伤,当死亡离开之时不要恐慌,死亡来了又走了,驱散了生命之中的迷茫,却也带来了生命之中的光亮! “月天旃陀罗,你接近了死亡,而死亡不是你的归宿,回来吧,你将看到亲人为你哭泣,而你睁开眼,她们的泪水就将变成欢喜。” 大梵天念诵着,将自己额间的摩尼珠宝中的力量照射到月神的身上。 就在这时,月天那已经开始皴裂的身体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泽,他那裂开的皮肤渐渐合拢,他那闭合的双眼渐渐开始有了动静,他那几乎脆裂的手指也恢复了柔软……月天旃陀罗,他得到了大梵天的力量,变得比以往更加光辉更加漂亮。 那罗延解释道:“虽然大梵天的咒语能够解救他,让他不会死去,但是他仍旧会虚弱……阿那苏耶母亲,请不要太过担心,大梵天给他的力量就是为了帮助他在虚弱的时候度过难关。” 阿那苏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她擦了擦眼角,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哎,那罗延!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母亲!”那罗延抓住她的双手,将之放下,“请不要说感激的话,母亲,我将要用自己的一部分投生成为您的孩子,请您接受他。” “当然……当然!”阿那苏耶连忙点头。 “这个孩子将会有三相神的特征,请您务必不要害怕。”那罗延笑了笑,伸出手来,掌心对着阿那苏耶,将他的祝福赐给了她。 这时,阿那苏耶看到,他的身后,还有大梵天与湿婆的影子……她正要接受这个孩子的时候,湿婆竟然也现身在她面前。 阿那苏耶连忙过去,想要向她行礼,可是湿婆却先向她行了礼:“母亲。”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 一百四十八 湿婆愿意认阿那苏耶为母,这是源自于他当年失去他的萨克蒂之后在净修林中脱下唯一蔽体的兽皮舞蹈,而阿那苏耶却没有被他迷惑,她的美德让湿婆如同赤果的婴儿一般,而三相神的试探也使得他们仿若刚刚出世的婴孩没有任何遮挡也没有任何性别之别,所以,他们将自己的一部分交给她,同意她生出具有三相神品质的孩子。 而湿婆则愿意单独赠送给她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会是一个如他兄弟一样光辉漂亮的孩子,母亲,他将会是一个如我一般,让人惧怕的,脾气暴躁的仙人,然而他的品德是高尚的,他的功德以诅咒的形式展现出来,他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推动者,请接受他,母亲。”湿婆诉说着自己的心灵,他将自己的祝福赐给阿那苏耶,阿那苏耶也欣然接受。 她接受了这两个孩子之后,旃陀罗也从昏睡之中清醒,他那僵硬的身躯柔软了下来,他那几乎完全石化的肉身又变回了血肉之躯,他睁开眼,眼中有月亮的光辉流动,他动了动手,那手指尖的空气流淌让他安心放松——他身边有父母双亲的气息,而他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一个被诅咒得将要失去生命的提婆。 “我的孩子啊!”阿那苏耶抱住了他。 “母亲……母亲!”旃陀罗抱着她,也哭了出来。 被诅咒的时候他没有乞求达刹的原谅,可是现在,他却因母亲的眼泪而痛哭流涕。 卢醯尼等人也过去,围在他们脚边,为她们的丈夫重新活了过来而感到幸福。 这时间没有人能因为自己的丈夫死去而快乐,至少,在这圆满时代,人们的婚姻与爱情都是在自己的意志下进行的,即便是婚前没有爱情,可婚后,他们仍旧恪守自己的职责与本分。旃陀罗更是如此,为此,他更是不与祭主仙人来往,无论何时都避让着陀罗……他的爱情转移到了卢醯尼的身上,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在爱卢醯尼的时候,同时爱她的姐妹们? 旃陀罗做不到把他的一颗心分成二十七份,然后,他就得到了达刹的诅咒,可是同样的,他若是不娶她们,那她们又该嫁给谁呢? 月天旃陀罗坐起来,向三位主神行礼致意,他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他的生命的意义,因此,他愿意信奉他们,再无其他。 “旃陀罗,你的重生使你获得了大梵天的部分力量与美德,但是你身上的诅咒仍在,这会使得你仍旧痛苦,在每个月你都会逐渐虚弱再逐渐变强壮,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也象征着月亮的圆缺与历法的开始,从今而后,人们可以通过月亮形状的不同来计算日期,而这个做法也将祝福于你。”那罗延说道,“所以,我建议你栖息于摩诃提婆的头顶之上。他已经认了你的母亲阿那苏耶为母,而你栖息在他的头上,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对你母亲奉献的力量,这份力量能够支撑你度过难关。” 那罗延说完,看向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转头,嘴角忽然就卷了起来,挂上了微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赞同了那罗延的话,回过头来才对旃陀罗说:“是的,你可以栖息在我的头顶上,旃陀罗。” 月神双手合十,化身为月,落在了湿婆的发髻之上。 而在一旁见到这种情形的萨蒂,却忽然看向那罗延——她的双眼竟然在他身上无法移开。 萨蒂明白自己是对摩诃提婆产生了爱情的,可是对那罗延天……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懂这种感觉带来的特殊的无法解释的情怀代表了什么。 仿若心有灵犀,那罗延天也看向了她,他对她微微笑了笑,像是明白她心中的疑惑。 萨蒂不知道该怎样去探索它。 她觉得那罗延天是这样的熟悉……她看到他双足上红色的趾甲闪着耀眼的光芒,那仿若上好的红宝石一般的色泽让她总觉得他的双足曾经在她前方引领着……带着她走过万水千山。 她看到他黄色的托蒂,那大地的色彩就仿佛是他曾经将她置于其上……她好像是个婴儿,而他是抱着她照顾她安眠的母亲。 她看到他胸前挂着的考斯图跋,那闪亮的宝石她不知道价值几何,然而她知道那宝石就如同照亮她前路的明灯……她时时刻刻都在追寻它。 她看到他的四只手中拿着的宝物,那些宝物上带着无尽的光芒,这些曾经诛杀过邪恶的宝物,这些曾经拯救世人的宝物……这些宝物,她觉得那就是保护过她的珍宝,然而她并无记忆。 最后,她看到了他的莲花眼。 她想起了父亲达刹教给她的赞颂那罗延的祝词——那罗延那,眼如莲花,遍入万物,扶正除魔。 那双眼让她看到了宇宙之中的虚无,让她看到了宇宙的根本,让她看到了最为本质的灵魂,让她接近了真正的纯净……她不由得双手合十,双目含泪,而摩诃提婆,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她的身边。 “摩诃提婆。”萨蒂想要问他关于那罗延的事情,可是她却难以开口,半晌,才说:“今天,你是否能带我走?” 摩诃提婆摇了摇头。 “为什么?”萨蒂不能理解他的退缩,“难道你不爱我吗?还是我不够爱你?是你觉得配不上我?还是你觉得我配你不上?” “不,萨蒂。”摩诃提婆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到底是为什么!?”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三相神与普通的提婆、檀那婆、乾达婆、阿修罗都不同,萨蒂,我们的身体只是一种表象,一种以人的姿态显露出来的表象,而一旦从这个表象之中脱离出来,我们就是巨大的,是无限大的,是恐怖的,也是仁慈的……可是这些以现在的你来看,都无法理解。你的无法理解,使得我们不能结合。”摩诃提婆回答道。 “所以你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萨蒂反问,“可是任何事物,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难道不都是由五大元素构成的?” 摩诃提婆摇头。 萨蒂瞪着他。 “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一切都是五大元素构成的。”他回答。 那罗延站在一边,听到摩诃提婆这样说的时候,他也开口道:“萨蒂?” 萨蒂连忙过去,向他行礼。 “祝福你,萨蒂。”那罗延祝福了她之后,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五大元素构成的,萨蒂,五大元素构成都只是摩耶幻象之中的物质世界,而与此不同的,还有更高的世界存在,所以现在你虽然没有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可是通过学习,你将会亲眼见到它。”他把三片橘叶放到她手中,“我期待你亲手开启这那世界大门的那一刻。” “那罗延!”摩诃提婆叫了他一声,“你!” “摩诃提婆,你知道我知道什么。”那罗延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他记得,他也记得,他们三相神都记得的,正是那曾经在净修林中,萨蒂与摩诃提婆见面的事情——即使是达刹,都已经通过祭祀将那段记忆抹除了,可是三相神却记得它,记得这段并不长久,却十分珍贵的记忆。 萨克蒂女神的愿望,以及摩诃提婆放弃了弃绝的行为。 可是一般人是无法理解它的。 毕竟……这件事象征着三相神的重新聚合,而如何达到的,又怎么能为其他人知晓呢?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他走到一边,像是有话要与拉克什米女神说,而把空间留给了萨蒂与摩诃提婆。 可是摩诃提婆现在却没有心思与萨蒂讨论五大元素所构成的世界与身体到底与精神上的境界有何等不同了——这并不好解释,用语言与行动都是不能轻易解释清楚的,而萨蒂被达刹的教育定型得太久,他也不知道这该怎样扭转——那在林中固执的萨蒂与固执的他,摩诃提婆记忆犹新。 为此,得不到答案的萨蒂双眼瞪大,看着摩诃提婆,愤怒非常:“好吧,既然你不肯说出真相,那么我就只能用我理解的真相来面对你——湿婆,是的,你是三相神,我配不上你,我无法达到你的境界你的高度,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算是遇到危险,我也不需要你的救助!” 萨蒂,这高傲的姑娘,她说完这些话,也不管其他人,转身就离开了这专门为月神与湿婆举办的庆典——湿婆之夜。 见萨蒂离开了,那罗延真的是无奈非常。 他走过去,叹息道:“你为什么不向她解释呢,摩诃提婆?” “那我该如何解释呢,那罗延?”摩诃提婆反问。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那罗延看着他,那双红莲眼中,隐隐有了泪光。 “我明知道……我明知道的……”摩诃提婆说着,“我们都明明知道,可你却一定要我去与她结合,那罗延……我与她的结合,会带来的只有悲伤与毁灭……” 那罗延垂下头去。 他的手轻轻抓住摩诃提婆的肩膀,想要安抚他,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这是已经注定的命运,这是神明向世人展现的爱的含义,这是一位女人的尊严的最后抗争……可是世人又将如何去定义它呢? “那罗延……如果还是如同上一次的话,是不是会更好?”摩诃提婆问他。 那罗延知道摩诃提婆所问的事情是什么。可是他怎么可能赞同他的意思呢? 上一次……上一次的时候,他们两个因为都是完整的原人,则可以将自身转化为完整的萨克蒂形式,这也能够推动世界的运行。一切都没有变化。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有着自我推动力的毁灭神时时刻刻都有着毁灭宇宙的危险。 所以,那罗延才想到要让摩诃提婆将萨克蒂分裂出去,因为萨克蒂是他的动力,而他则是萨克蒂的精神。 所以说,如果萨蒂不能理解精神世界,那么摩诃提婆又如何能与她结合呢?如果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了解对方,那么他们的结合又怎么可能牢固呢?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 一百四十九 气走了萨蒂,摩诃提婆仍旧是面带微笑,一脸的无辜与无奈。 那罗延叹息着,他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从情感上,这样的作为是不值得赞同的,然而从长远来看,这样的作为却是正确的。 可是无论是情感还是长远,一切都不允许摩诃提婆再停留原地了。 停留原地只会让这世界没有变化,而没有变化的世界是没有未来的,那罗延不能让它就这样停滞不前。 时间、空间;宇宙、世界;大地、天空;人,灵魂,这些产生了相对而又绝对的事物,他们存在可也不存在,想要接触到他的本质,就必须提升自己的境界,然而萨蒂并没有提升她的境界,原本在净修林中她所产生的智慧火光也被达刹的祭祀熄灭了,她现在无知而又无畏,是真正的懵懂状态,可是摩诃提婆怎能接收这样状态的她呢? 那罗延心中有无数的话,可最终没有能说出口。 他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莲花递给他。 摩诃提婆接过莲花,也一样接过了那罗延递给他的精灵——摩尼。 小孩子仍旧没有长大,她在出世之前是不会长大的,而她的出世几乎等同于重新创造一个世界。 谁会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呢? 那罗延笑着摸了摸摩尼的小脸蛋儿,说道:“她不该离开我太久。” “可是她该出世。”摩诃提婆回答。 那罗延反问:“难道我会阻止我的孩子出世吗?” 他的态度不明让摩诃提婆心中满是疑惑,可是,作为能看到未来的人,摩诃提婆并不愿意睁开他额间的眼睛去看未来的一切……不是说他不能去看,而是说他不想去看……看到未来,无论是何种走向,他的本心也便失去了。 正如萨蒂。 他明明知道萨蒂是萨克蒂化身为人的姿态,可是如果他找到她之后就选择与她在一起……那么生活之中一段的苛责与磕绊就必然永远伴随着他们,他知道,这样的生活萨蒂不会想要,可是萨蒂并不明白这个,她的理智与情感还是达刹灌输给她的,她的想法不曾改变,那么与他之间的距离就不可能拉进。 萨蒂的问题如此之尖锐,可是她完全意识不到。 所以,她同意了达刹提议,愿意与沙必许结婚。 沙必许,鸯耆罗的儿子,那曾经打算要杀死萨蒂的人……他的罪行在达刹祭祀的时候已经被清除干净,可是他的罪业却不会因此而消失,所以他的脸被毁去,他的容貌变得丑陋不堪,这完全源自于他的内心所产生的罪恶。 也因为萨蒂是萨克蒂的化身,对她产生的罪恶以及沙必许并没有自我功德与之抵消,这就使得他的脸不得不维持那丑陋的模样。 可原本,他是个英俊的王子。 沙必许在鸯耆罗的拉扯下来到萨蒂的面前,他暴露在她的双眼之下,他不敢去看她那美丽的容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她就觉得心中发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惧怕她的目光……她的目光清澈,为人单纯,即便是被传闻她是湿婆神的情-人,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与少女姿态不相符的事情。 沙必许知道自己面貌丑陋。 他也不相信自己能让萨蒂爱上自己。 可是没有爱的婚姻,又怎么能继续? “你快来看看你的新娘!”鸯耆罗又叫了自己儿子沙必许一声,“这就是你的新娘了,沙必许。” “可是……父亲,我……我……” “不要可是,你得说你很高兴!马上她的母亲钵罗苏底就要来了,你得给她留个好印象。”鸯耆罗说着,就笑了起来,“这样,达刹的一切……他的一切,都将会与我分享——力量、权利、国土,这一切的一切!” “父亲,他就算与你分享了,可这也……” “沙必许!”鸯耆罗打断他的话,“要不是他是梵天的儿子,难道能轮得到他来做生主之首吗?” 可是谁不知道,鸯耆罗也是梵天的儿子? 沙必许没有继续说,他生怕自己说出来这个,就马上会被他父亲鸯耆罗责骂。 于是,不能说实话的沙必许又抬起头看了看萨蒂——钵罗苏底这时正好赶来,她远远一见沙必许,即刻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老天啊!那罗延天啊!他的容貌如此可怕,如何能与我的女儿匹配?”钵罗苏底大声哭号起来,“我可怜的萨蒂啊!她不能与这样的人结婚,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即使他是鸯耆罗的儿子,可是他仍旧不能得到我的祝福! “我的女儿,她美貌无双,她拥有三十二种美德,她会十六种舞蹈,她的体态优美,她的容貌可爱,她俊美得如同女神,怎么可以让她与一个面貌丑陋人的成为夫妻!? “这不是我以貌取人,可是容貌与德行本应当匹配。我不能容忍我的女婿是一个容貌上不能与我女儿匹配你的人,这证明他在德行上也不能与她匹配!”钵罗苏底仍旧直到这世间的法则,容貌与德行本该匹配,如若不匹配,那么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名扬天下的人,而他名扬天下了,又怎能不为人所知? 钵罗苏底的哭喊让达刹心烦。 可同样的,他也不想把女儿嫁给这般容貌的人,但是他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那么现在改怎么办? 达刹愁眉不展。 然而,他在第二天的时候,终于想到了办法,去神殿祈求那罗延天的帮助。 “哎那罗延,求您帮我把我的女婿变得英俊起来吧!不仅仅是我妻子钵罗苏底的哭声让我到这里来,还有对我女儿的爱心,也驱使我来到这里,为了这个,您可以拿走我积攒的功德,但是请您一定要帮助我,那罗延天!求您帮我!”达刹苦苦哀求,他哀求的声音传达到毗恭吒。 拉克什米无奈地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笑了笑,决定去见达刹。 他来到达刹面前的时候,把达刹吓了一跳——这一祈祷就出现的情况实在少见,而想到自己女儿萨蒂是萨克蒂女神转世,达刹也明白为何那罗延会这样经常出现了。 “达刹,改变沙必许的容貌并不容易可也不简单,容貌是一个人生来自带的,经过后天德行的洗礼做出了部分改变,而沙必许的脸,就是被改变过……所以想要让他变得好看起来,你需要去找一位雕刻师。”那罗延告诉达刹。 “那雕刻师在遥远的山中,他从不走出来,所以你必须亲自去请他。请求他来到这里为你做事。”那罗延又说,“要把他请来,你必须放弃你的傲慢,达刹,否则他不会给沙必许雕刻雕像的。只要他雕刻出了雕像来替换沙必许,那么……他就能给沙必许一张好看的脸。 “记住,你必须用你的诚意来打动他,放弃你的傲慢。” 说完,那罗延就转身离开。 但实际上,他是去了吉罗娑。 在吉罗娑,他规劝摩诃提婆化身为人,去山中做个远近闻名的伟大的雕刻师。 可是摩诃提婆并不愿意。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她要嫁给沙必许,我就不该出现……” “然后呢?然后你看着她嫁给沙必许,当在祭坛上的时候,萨克蒂一定会被这件事气得觉醒,之后你就懂了什么叫做毁灭了,是吗?”那罗延质问他,“摩诃提婆,为了你自己,为了萨蒂,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我,你为什么不能放弃你的固执?” “可我正是为了你才会将萨克蒂分离出去,而现在你叫我把她找回来……那罗延,你的固执之中带着残忍。”摩诃提婆的声音中,终于有了苦涩之感。 这不是他真心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是这句话却被他说了出来。 那罗延为之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他既然选择了这一点,就必然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未来,他为这个未来做了诸多努力,而这个未来承载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力量。 所以,一切都是必然。 一切都是枉然。 “我该如何去做,那罗延,你希望我去做吗?”摩诃提婆问道。 “摩诃提婆,不是我希望你去做,而是你不得不去做。”那罗延轻轻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他们走过了精灵之地也走过了食尸鬼的领土还走过了火葬场……走过这些,他们来到人世,摩诃提婆就已经化身成为了雕刻师,而那罗延也化身成了一位年轻的牧人。 摩诃提婆将婆苏吉从他的脖子上摘下来放到地上:“去吧,婆苏吉,你先回去吧。” “让他跟着吧,摩诃提婆,他能默默跟着你也是一种功德。”那罗延说着,看向一边已经改扮成了雕刻师助手的南迪。 这位忠诚的朋友与信徒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他赤着脚,走在路上,将沙土全都踩实,免得那沙土落在他主人的脚背上。 那罗延拉客摩诃提婆往他所说的那座山上走,那座山十分遥远,可是他们的脚程也不慢,在人世间行走了不到三天,他们就到了这座高山之上。 山上没有任何人居住。 而这正适合做出一副真正的高明的匠人的居所的样子。 那罗延搬运了无数的石块放到这里,他甚至没有给摩诃提婆准备睡觉用的房子,就让他在那些石头上凑活。 “那罗延天……这些石头……”南迪有些为难,他想要变化成牛,让他的主人休息。 “南迪,如果达刹来了,见到了你,他一定会知道雕刻师就是摩诃提婆的。”那罗延笑着冲南迪摇了摇头,“行了,毕竟摩诃提婆要装扮的,是一位伟大的而又古怪孤僻的雕刻师啊。” “可是……” “南迪。”摩诃提婆打断南迪的话语,“那罗延说得对。我的角色是一个孤僻而又古怪的雕刻师,我不该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我该是一个……为了雕刻,为了艺术,能够让世界都为之震撼的雕刻师。” 他的话,那罗延笑着赞同。 ☆、第150章 一百五十 一百五十 得到了那罗延的赞同,摩诃提婆双眼更显温和,他似乎已经不见半点儿属于毁灭神的戾气而单单具有慈悲主的悲悯了。南迪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只要是他主人的选择,那么就一定不会是错误的。 南迪对他的上主摩诃提婆就是有着这样的尊崇与信心,他是这样的虔诚,以至于他跟在摩诃提婆身边,无论遇到什么,都将会全心全意维护摩诃提婆。 那罗延见到南迪是这样的忠诚,心中也为他而感动——这样的信徒是所有神明都需要的,而想要这样的上主与信徒的关系,更需要神明付出无数的努力,所以,那罗延很清楚摩诃提婆为何对南迪特别关心。 于是,他让南迪做雕刻师的助手,而雕刻师则是湿婆本人,他将自己装扮得十分朴实,头上的头巾也扎得很是随意,这样营造出一种雕刻师本人不羁又随意的感觉来,就在这山中的居住地里,他等着达刹的到来。 “但是……那罗延,达刹怎么可能会来呢?他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自满,他的自傲程度几乎要比因陀罗还可怕了!”南迪不解地问。 那罗延笑了笑,回答:“南迪,你不能这样去看待达刹。 “达刹是三相神选出来的众生之主,他是生主之首,他也而是梵天的心生子,不管他有多么的傲慢,南迪,他的傲慢也是他被这些名号所成就的业报。而他一旦摒除了这些,那么就必然会得到无上的功德,而被这些所困囿,他就是人间帝王。因此你不能简简单单地只看到他的傲慢,南迪。”那罗延说着,又在这采石场一般的地方添加了两座雕像。 这雕像是人的模样。 它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那可爱的一双小脚丫,上面还被雕刻上了脚镯与铃铛,而一双肉呼呼的小腿儿仿若刚刚从河中挖出来的莲藕一般,鲜嫩白皙,还有这雕像的脸蛋儿,可爱俊美的容貌让所有人见了都要为之感叹。 这可爱的雕像,它是这样的漂亮这样的乖巧。 “那罗延,这是……”摩诃提婆触摸着这小小雕像的脸颊,这雕像上展露出来的喜悦与快乐很轻易就感染了他。 “啊,是摩尼犍檀。”那罗延回答。 摩尼犍檀,他正是完整的摩尼。 而在她现在还不完整的时候,他也难以展现出一个正确的完整的原人姿态来,那罗延用雕像,像摩诃提婆展现了这孩子的样貌——这孩子将来的样貌。 那罗延没有让摩尼出来,但是摩诃提婆知道,摩尼就在那罗延的大腿里,又或者会在他的胳膊里,在他的额头里,在他的胸膛里,在他的肚腹里……这一切,都可以是摩尼的藏身之所,正如那罗延可以遍入世间万物一般。 而看着雕像,摩诃提婆就知道,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他会有多么精彩的命运,他会有多么可爱的生命,他会有多么好看的脸蛋儿……这些都是源自于那罗延用自身的力量来孕育他……这个时候,摩诃提婆十分想要让摩尼完整地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摩诃提婆,一切都有定数,摩尼犍檀不会提前出世。”那罗延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造化,一切都是如此。” 他说着这些的时候,达刹已经到来。 达刹是带着倨傲的姿态进来的。他的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落到那雕刻师的身上,并以命令的语气对雕刻师说话。 显然,他是众生之主,是生主之首,自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放下姿态来请求一个籍籍无名的雕刻师呢? “你回去吧,我不会给人改变容貌。”摩诃提婆化身为的雕刻师这样说着,“我得去给你雕刻你家的石臼了,朋友。”他转身,对那罗延说道,“石臼如果不做好,那么什么都做不好。” 南迪一旁晃了晃头,对此表示了赞同。 “你要做的是给我的女儿的未婚夫的脸雕刻成一个英俊的人,而不是在这里做什么石臼,雕刻师,你这样做是对生主之首的蔑视!”达刹有些愤怒,但仍旧压抑着他的怒火。 “造物主达刹,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我的朋友先来请求我打造石臼而你后来到这里要求我打造雕像——说真的,你真的信雕像能改变容貌吗?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哪!”摩诃提婆说着,走到那罗延身边,“走吧,朋友,带我去你家里。” “十分感谢你,朋友,我将会用家中最好的一切来招待你。”那罗延说着,就像是真的来请求雕刻师为他家里做个石臼一样。 他们两个的对话与表情自然生动,展现了一种特殊的形式,南迪见状,不由得双手合十,眼中含泪。 这样的情况以后可以展现给其他人来观看,它又被叫做戏剧,而其中更有一种,是用来教化人心的——那罗延与摩诃提婆的做法便是展现了这种方式。 达刹并没有受到什么启示。 他对雕刻师的不合作十分愤怒,可是那罗延告诉他,必须要礼貌地邀请雕刻师而不能与之争吵对抗……他不知道为何这雕刻师会把他这造物主都拒之门外反而选择那牧牛人,可是现在……他如果不能马上把雕刻师带回去,那么他的妻子钵罗苏底就要继续晕几天了! “我的事情更加紧急,雕刻师,还有你,牧牛人,我将赠送你一百个石臼,你先让他到我那里去,等他忙完了我的事情,我再让他去你家里打造石臼——好吧,我再给你一百头奶牛,你看怎么样?”达刹选择用财物来利诱。 “尊敬的造物主,您一定不知道我这朋友打造的石臼的神奇,只要把米放进去,它就会自己舂米而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啊,造物主,这可是想象不到的好处,别说一百头奶牛,就是一千头我也不换的!”那罗延直摇头,“我虽然是你牧牛人,可是我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那罗延的话,让达刹陷入了思考。 达刹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啊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眼前这牧牛人的话,因此,他马上就对那罗延说道:“那么,牧牛人,我请你到我王宫里去做客,你将是我的贵宾——你与雕刻师,你们都是我的贵宾,我将用招待国王的礼仪招待你们,请一定要赏光,不要让我失望。” “那么……造物主,你是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呢?”那罗延问道。 “我想要让雕刻师先帮我的忙,牧牛人,可是你说得对,我这样做实在是不正确,因此我先要请你跟雕刻师一同到我的国家里做客。”达刹说道,“请放心,这是我的真心真意的邀请,你们二位来到我的国家,既可以游玩,又可以感受不同的风俗,还能够品尝到上好的拉杜跟牛奶粥,两位,请来吧,我既然想要得到一切不该属于我的东西,那么我就必须为之付出,所以请一定要向我提出要求。” 说着,达刹已经双手合十,向他们二人行礼了。 达刹的这样一番话已经展现了他的“谦卑”。 为此,摩诃提婆算是完成了对他的考验,不得不与他一同回到他的生主之国。而那罗延也一同前往——他们坐在达刹的大象上,看着沿途风光,讨论着到了达刹的宫殿之后要去做些什么。 那罗延还是假装自己对石臼十分在意,他几次三番提到石臼,并且说:“朋友,你必须让我的石臼是最好的才行,我要它足有十尺宽!” “那你怎么用?”摩诃提婆笑着问。 “你别管我怎么用啦!指不定我会让我的牛来用它呢!”那罗延说着,还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这可不是说假的。 南迪一旁笑了起来——那罗延绝对没有说谎。十尺宽的石臼,只要让那罗延的牛来用就能轻松舂好所有的米。 只不过达刹并不知道这是那罗延跟摩诃提婆,他只因为他们的对话而觉得好笑。 这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王宫,可是在王宫里,萨蒂却总也无法让摩诃提婆做出她满意的雕像——她的心中都是摩诃提婆,她又怎么可能给沙必许一个正常的脸庞? 那罗延将这些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 萨蒂与摩诃提婆之间的争端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争吵又和好,和好又争吵,就如伽摩所说,不得安宁……真是不得安宁。 “伽摩就是爱,爱就是谷欠。”百花闪过,伽摩来到那罗延身边,“上主,您叫我?” “是啊,伽摩,我叫你。”那罗延叹息一声,“伽摩,如果两个人相爱却总是争吵,你该如何对付他们?” “当然是要让坏人出现,坏人出现,他们两个就会和好,这就叫做欢喜冤家。”伽摩说道。 那罗延点了点头,只好又让那罗陀去找陀罗迦。 那陀罗迦原本因为摩诃提婆忽然冒出的儿子的事情而伤神呢,可是那罗陀的出现,又给了他转机。 “所以,你是说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陀罗迦大笑了起来,“我就是说嘛,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杀人呢?”他往前走了两步,意气风发地说,“所以我还是不能让摩诃提婆迎娶萨蒂,仙人,你说呢?” “我……我说?跟我有什么关系?”那罗陀直摇头,“不不不,这可不是我的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说着,急忙忙消失在了原地,好像是他溜走了一般。 ☆、第151章 一百五十一 一百五十一 听从那罗延的指示,用隐藏起来的真实来蒙蔽陀罗迦,那罗陀做得实在是不能更好。与其他的仙人相比,那罗陀就是这样,比其他人更加灵活,又深谙那罗延的神谕,因此,他能够在大梵天众多的心生子中成为最为靠近那罗延的那个也并非没有道理。 那罗陀从不对那罗延的决定有所质疑。 他会有些疑惑,但疑惑的内容大都是如何通过那罗延的办法达到那最高的目标,而并非是这办法对世界无益。 所以,就算是要他去跟陀罗迦说萨蒂的事情,他也不会拒绝,而事实上,他对萨蒂也十分有信心——她是萨克蒂的完整化身,她将成为三相神之一的妻子与伴侣,她在这世界上将被称为母亲,因此,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陀罗迦杀死? 不,不仅仅是陀罗迦。 那罗陀相信,就算是达刹现在的阻止也不能将她彻底隔绝在真相之外。 这世间的真相,不可能会对萨蒂关闭那扇真理之门。 那罗陀对陀罗迦说完这些话就好像是自己真的说错了什么,转身就走,可他的反应也确实让陀罗迦马上做出了决定——他一定要杀死萨蒂。 陀罗迦,这个阿修罗王,他得到了金星之主苏羯罗的帮助,又有三个儿子在身边,怎么可能还会把达刹这个生主之首放在眼里?毕竟,他可是有过赐福,可以不老不死的人,没有人能够杀死他,除非是摩诃提婆的儿子。 “我绝对不能让摩诃提婆有儿子,绝对不能!”陀罗迦说着,看向他的长子多刹迦。 多刹迦是陀罗迦最忠诚的臣子,也是他最听话的儿子,因为他会继承他的位置,会成为他的王储,会成为整个国家的国王,而陀罗迦一旦离开他的国家之后,所要统治的,则是整个世界。 陀罗迦的目标远大,他不可能在拥有长远的生命的时候,还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地界。 所以,多刹迦永远是他的好帮手。 “父亲,我来想个办法!”多刹迦说着,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在心中罗列了一遍。 而此时,萨蒂已经在达刹的逼迫下,不得不举行选婿大典。 这选婿大典十分盛大,多少的天神、国王、君主、王子……几乎所有未婚的,倾慕萨蒂的人都来了——他们已经见过萨蒂的美丽与力量,他们也愿意与她结婚,更何况她还是造物主达刹的女儿。 这些人要求得到萨蒂的垂青,可是萨蒂根本就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她心中已经被湿婆占据,她的灵魂已经靠近了三相神,她的脑海之中被镌刻上合二为一的痕迹,一旦她要打破这个,就等同于撕裂她的灵魂。 她不能离开他,她也不能离开毗湿奴。 那至高的神明就如同她的心灵,而她却无法接近她的心灵……她见了毗湿奴现身就觉得他一直以来都在对她轻轻诉说着亘古的故事,可是她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曾经与他那么亲近,就如同兄妹。 “萨蒂!你就要在这里,这座大殿里,选中你的夫婿!”达刹的话语落在这大殿之上,叮叮当当,发出一连串的震颤人心的响声。 萨蒂举着花环。 她选不出任何人。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有资格戴上她的花环。 她举着花环,看着这些人,而这些人眼中的期冀让她恐惧。 “造物主达刹,您的女儿难道就不打算把花环放下了吗?”一位提婆这样提问。 “就是啊,造物主达刹,您的女儿难道看不上我们?!”另一位国王这样提问。 达刹因被这些人提问而面上无光,他瞪起了眼,怒道:“萨蒂!” 萨蒂仍旧无法把花环挂到任何人的脖子上。 “萨蒂——”达刹再次怒吼。 就在此时,那罗延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闭上眼睛,萨蒂。你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默念你的心愿……这样它就会成为真实。萨蒂,去做吧,闭上眼睛祈祷,你的花环会自己选择它的主人。” 听从了那罗延的教导,萨蒂闭上眼,她张开手,等着她的花环自己去选择它的主人……她等着它的选择……只要默默祈祷,她将自己的未来放置在那罗延的掌心之中,而她相信,她的思瓦米,她所爱的人,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就在萨蒂闭上眼的时候,那一阵阵的轻风就吹动了她的花环,她手上一轻,花环便离开了她的手心…… “不——” 达刹的怒吼把闭着眼的萨蒂震惊了,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戴着花环的摩诃提婆! “不!我绝对不承认!”达刹愤怒非常,“我不承认这个婚姻!我不承认!” 然而由不得达刹不承认。 那罗延忽然变得巨大无比,他上触天下触地,一只脚就足以踩踏所有人,他只要抬起脚来,就能轻松将这大地越过,而现在,他就在达刹面前,怒目而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定下了规则就必然要遵守,达刹,你不遵守这个规则就是对我的侮辱,你不遵守这个规则就是对三相神的侮辱!我不能容忍你对这世界规则的逾越!” 那罗延的话震撼了整个大地。 达刹连忙双手合十:“那罗延,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的莲花眼,我愿意答应这个婚事,我愿意答应它……但是,您必须答应我,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我。” 达刹的请求合乎道理。 那罗延变回正常凡人的大小,点头同意了达刹的要求。 然而,达刹并没有说如何保护也没有说保护到什么程度,他只是说了保护——那罗延暗中叹息,却不露声色,只是让婚礼马上举行。 造物主达刹的女儿萨蒂的婚礼是那样的盛大。 大家围坐在祭坛边,看着她在摩诃提婆的引领下绕着祭坛行走,他们献上祝福,献上欢乐,献上虔诚……他们愿意将这两个人的婚姻当成这世界彻底完整的最后一站。 举行完了婚礼,那罗延这才带着诸多提婆离开,而紧接着是国王们……这些过往之中有许许多多的人,还有人单纯只是来观礼的,其中就包括迅行王——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天乘在这里看了全程,看完之后,他还是觉得萨蒂与摩诃提婆的婚礼不是那么的完美,可是天乘却心中感伤。 “王后,为何你脸色这样的不好?”迅行王问道。 “我没有脸色不好,国王,我只是觉得摩诃提婆作为三相神,能与萨蒂这个凡间女子结婚,真的是让人钦佩。”天乘说着,坐上了马车。 她并不知道,她的国王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心情。 她也是生主之女,她的父亲是苏羯罗,她是一位婆罗门……可是却嫁给了迅行王……这个从婆罗门堕落成了刹帝利的家族。 然而迅行王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如何不妥——他的祖先是月神旃陀罗,他有一半是大梵天的化身,这样的出身,难道比提婆差吗? 可是为何天乘并不满意? 他不懂,他真的是搞不懂! 当年是她要嫁给他,可是现在,她因为嫁给他而觉得面上无光。 “我的陛下,请不要想太多,我只是……觉的萨蒂是个幸运的姑娘而已。”天乘说着,又靠在车上不说话了。 她与迅行王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而其中最为让她喜欢的,就是雅度。 雅度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他听话而又懂事,从来不做任何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她喜欢这个孩子,全心全意养育她,可是……她的丈夫却不大喜欢她的孩子……不仅仅是雅度,连另一个孩子杜哩婆娑他也不喜欢。 她不懂,什么人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人,难道不该是罪恶的?所以,原本对自己生活还算满意的天乘,这才会产生当下这种羡慕萨蒂的心思来,可是迅行王又怎么会知道? 他从来就觉得他的王后是不会喜欢他的。 他只是她的挡箭牌,挡在了她与云发之间。 “不要再说什么了,国王,回去吧。”天乘随随便便敷衍了一句,闭上眼想要休息。 而迅行王,也确实想要回去,他的心又飞到了多福的身上——那位侍女,那位天乘的婢女,原本也是牛节王的女儿,一位尊贵的公主。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更适合自己,至少,比天乘适合自己。 这一边的国王与王后之间产生了这样大的龃龉,可是谁会知道呢? “思瓦米,他们真的……就只能这样了?”拉克什米在毗恭吒看到这一家子的事情,心中十分不满,她不由得抓了抓那罗延的手,问。 “亲爱的,你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决断了?”那罗延反问她。 “我的决断但不会是真正实现的事情啊,何况雅度……你一直关注着他,不是吗?”她笑了笑,“思瓦米,请告诉我雅度这个人的事情吧。” “雅度,他将会是一个地区的统治者,但不会是国王,以后,他跟他的兄弟们会统治很大一片区域,可最终只有布鲁会成为国王,他们其他人,则只是族中的统治者,统治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迅行王不会不管他的这些孩子的,但是他的确有所偏好。” “可是,儿子是不能偏爱的啊。”拉克什米皱着眉,说道,“偏爱儿子,就会使得这个孩子没有竞争的力量,这样的孩子,以后怎能生存呢?就连狮子老虎也是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啊,思瓦米!”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 一百五十二 拉克什米女神所说的是真理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真理却是很容易被忽视掉的,那便是孩子自己的品德问题。而孩子自己的品德也是需要父母双方的良好教育才能达成的,所以,那罗延只是对她轻轻笑着,抬起手来,把她发间的花瓣摘下,放到掌心之中。 “那么,思瓦米,你该告诉我雅度的事情了。”拉克什米从他的掌心中拿下花瓣,放到他的足下,轻声问道。 “女神,雅度将会是一个族群的长者,这个族群将会被命名为雅度族。他们世代以牧牛放羊为生,但却盘踞在肥美的草场上……这是他们的骄傲,我的夫人,然而在一个特定的时期,他们将会在同时灭绝踪迹。” “是去了其他地方?” “不,我的夫人,他们会全都死去。”那罗延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与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然而他的眼中,却浮现了悲悯之色,“这是不能改变的,女神,我想要改变,但是却不能用我的力量去扭曲人的想法与意志,这是不对的……每个人的命运都由他自己的秉性与脾气来奠定基础。 “正如你所说的,如果溺爱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再没有受到外界的更好的教养,他只是一味的以自我为中心,认为自己应该得到一切却并不认为自己该安守自己已经有的一切……那么,他的谷欠望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这一点,即使是神,也无法改变。” 拉克什米皱起了眉:“是雅度族之后的王族之中闹出了矛盾?” “不,女神,不是雅度族,是另一个……是布鲁的后代——婆罗多族。”那罗延叹息一声,“我们都将被卷入这历史的洪流,这一场发生在婆罗多族的战争,诸神也难免要为此悲鸣……而雅度族……” “思瓦米!”拉克什米提高了声调,“你是说,你……会降生在雅度族?” “如果你要降生在雅度族,那么为什么它会彻底死去?!难道你不爱它?难道……” “不,亲爱的,我爱她。”那罗延抓住她的手,将手中的莲花与她一同掌握,“正因为我爱她,我才愿意用自己所爱来填平人间罪恶的沟壑,那罪恶滋生蔓延,大地不堪重负……我如果能用正法来驱逐邪恶那必然是最好的结果——雅度族不会灭亡,人间不会出现可怕的战场,一切都将和平安定,人世间的人们安居乐业……如果能够走向这个方向,我将用最大的爱意来将雅度族升入毗恭吒。” 拉克什米冷静了下来。 她既然是神性完整的女神,就明白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无可奈何……她知道,雅度族终究会被升入天堂,至少,他们会在因陀罗天界之中享受王仙的待遇,得到那些精美的器物,享用那些可口的祭祀……这些,对雅度族人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她所心疼的,却是自己的丈夫那罗延。 他将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些呢? 虽然现在他是至高无上的遍入天,可是……当他降生在凡间,成为凡人的时候,他还是这样的至高无上,把神性完完全全打开,将人性抛弃掉……只留下他对这世界的责任? 责任是必然的,她很清楚。 但责任背后,为什么她的丈夫就不能享受人间的亲情与爱情? “不要伤心,亲爱的。”那罗延让她靠在他的胸口上,“这一次的降世,我将会尽情享受人间的情感与爱意,所以它并不会让我觉得痛苦,而真正痛苦的,是男人们战死沙场,只留下妇女们,她们的眼泪足以淹没整片大陆。” 那罗延的话让拉克什米无法想象。她经历过战争,见到过死去的战士,也帮忙安慰过他们的遗孀……可是与之相比,她觉得更可怕的是失去了孩子的妇女,这样的妇女更为可怜,她的丈夫如果死去,那么孩子还是她可以期待的未来,但是……如果孩子也没有了,她该如何生活呢? 农田里的活计不是妇女自己就能做得动的,家里没有孩子,那么女人的心也就一同被带走了。 她看向那罗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但是她又知道,她不需要安慰他。 雅度族的命运有两个方向,这个世界的命运也有两个方向……那么任何人难道不都是如此吗? 这聪慧的女神忽然明白了命运的秘密,她看向那罗延,双眼闪亮:“我已经明白了,莲花眼,我懂得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命运的奥秘,思瓦米,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拉克什米女神,这位物质之母,这位神性无双的美丽女神,她所明白的,是多少提婆一直在追寻的奥妙。 他们说完了雅度族的事情,拉克什米就已经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然而,她却看到萨蒂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摩诃提婆的宠爱。 在吉罗娑,那高高的雪山上,提婆神族们为了这神中之神与萨克蒂的结合而举办了无数的仪式,甚至让爱神伽摩为此做了无数的点缀,可是……它仍旧毫无用处。 爱神伽摩把吉罗娑打造成了真正的爱巢,这里的鲜花与绿草交织成了一副完美的图画,然而它在摩诃提婆看来却只是外在,并非是真正的爱意的升华,为此,萨蒂只能在他的指导下修行。 “摩诃提婆不愿意接受萨蒂?”拉克什米又有些怀疑,她站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如果他不接受萨蒂,那么我将要去把萨蒂带回来!” “亲爱的,你先冷静下来。”那罗延连忙安抚她,“萨蒂是萨克蒂的化身,她要接近摩诃提婆就必须修行……这是为了她的神性,而一旦她的神性超然,那么他们的结合就势在必行。” 然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十分笃定,可是拉克什米女神却发现他手中的莲花在他手指的揉捻下变得有些神光黯然,于是,这位美丽的女神让她的聪慧暂时搁置,她不想去点破这件事……一旦她追问,那么所得到的后果也许是她无法承受的……不仅仅是她无法承受,把萨蒂——萨克蒂女神看做妹妹的那罗延也将会因此而心生无限痛苦。 拉克什米不会让她所爱的人痛苦。 她是这世间的吉祥女神,怎能把痛苦带给身边的人呢? 于是,她沉默了,假装自己已经冷静平和,坐到那罗延身边。 他们这样坐着,沉默着,看着萨蒂在摩诃提婆身边没有得到真正的家庭的真谛。 而促成他们的婚姻不就是需要让摩诃提婆走入家庭? 那罗延叹息一声,带着拉克什米来到了吉罗娑。 这吉罗娑已经不再是雪山苦寒的模样,它充满了热情与爱意,温柔而又祥和。 南迪见到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女神的到来更是万分激动,他跑过来向他们行礼,热切地为他们带路。 “起来吧,萨蒂,客人来了。”摩诃提婆忽然说道。 “客人?”萨蒂转头,把头纱拢了拢,“是谁啊?” “你认识。”摩诃提婆站起来,从树上取来了一些蜂蜜,但又有些为难,只好问萨蒂:“你会做拉杜吗?” “拉杜……吗?”萨蒂晃了晃头,“我还会煮牛奶粥呢,交给我吧!既然要招待你的客人,我就需要诸多准备,对吧,思瓦米?” 摩诃提婆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这吉罗娑山上,除了树叶就是野果,实在是没有奶油跟牛奶。 “主母,我来想办法吧!”一直跟着摩诃提婆的檀那婆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拿着盘子就跑了出去,不管萨蒂怎么追也没什么用——萨蒂只好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蜂蜜想办法——既然没有奶油跟牛奶,她就想一想怎么把蜂蜜与面米分放到一起好了。 毕竟是达刹的女儿,萨蒂还是很有创造力的。 她用核桃磨成了米分与蜂蜜搅拌在了一起,而这些搅拌好的米分末再到火上烤一烤就会失去水分而变得非常松软可口。 看起来就像是拉杜。 她这样劝着自己,略略得到了一丝安慰,而就在这时,那位檀那婆已经带着许许多多的椰子跟大米跑了回来。 有椰奶与大米,大概也可以凑活来做一顿不错的椰奶粥了——萨蒂晃了晃头,继续去忙活。 “天啊,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忙活呢!”就在萨蒂忙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一回头,正见到拉克什米站在那里——她被萨蒂的勤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来吧,我来帮你。” “可是……你是客人!我的天啊,原来客人是你啊!”萨蒂一拍脑门,笑了起来。 “还有我的丈夫。”拉克什米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来吧,让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讨论世界问题吧,我来帮你。” 在最初的最初,她们如同姐妹一样生活在一起,而现在,即便是萨蒂忘记了一切,可她仍旧记得这份姐妹一样的美好的情感。 她们一同把粥熬好,又弄好了芭蕉叶,最后还让南迪去摘了许多水果。 “那罗延喜欢吃甜的,是不是很难想象?”拉克什米皱了皱鼻子,对萨蒂说,“不过我倒是听说大天不挑食。” “因为他也不吃什么东西。”萨蒂笑得眼睛都弯了,“所以给他吃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你知道吧,拉杜是他发明的,所以……我们多加蜂蜜就好!”说着,拉克什米把一罐蜂蜜都倒在了椰奶粥里。 ☆、第153章 一百五十三 一百五十三 椰奶粥的味道已经随着泡沫翻滚了起来,它的气味儿香甜,可是两个女神谁也不想吃上一口。 拉克什米女神把煮好的食物装到芭蕉叶上,作为主人的萨蒂则将它们端到摩诃提婆与那罗延的面前,这些东西摆在那里,闪闪发光,它们是女神们用她们对自己夫君的爱意所制造出来的食物,它们圣洁无比,因此,就算是它们并不可口,两位上主也必须吃光。 摩诃提婆看了看那罗延。 那罗延冲他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抓了一点椰奶粥放到嘴里。 摩诃提婆见他已经开始食用椰奶粥,自己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抓了一点椰奶粥放到嘴里……的确,蜂蜜的味道已经冲破了他的味觉,这简直让他想到了他第一次试着做拉杜的情形。 那罗延吃光了椰奶粥,又把蜂蜜做的拉杜也吃得一干二净,回头才看向摩诃提婆,问道:“摩诃提婆,既然你都吃过无数次失败的拉杜了,这一次你一定能吃光它。” 被那罗延用语言调侃了一句,摩诃提婆带着笑容将这些食物吃光,并且带着笑容,看向那罗延。 这让他想起了他们最初的时光。 那世界尚未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只是混沌的时候。 他们一同在这世间播撒了生命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生根发芽,从虚无,到物质,从真实,到摩耶,从至高无上者,到微粒微尘,一切一切,都来源于最初的根本的存在。 他想起了灵鱼摩蹉。 那大海之中平复巨浪的巨大灵鱼,他记得他还只是一条小鱼的时候,在他的掌心之中,轻轻滑动鱼鳍,在他的掌心搔动着祥和与安宁。 从灵鱼摩蹉到伐罗诃再到那罗辛诃,摩诃提婆所感念的,是时光的流逝。然而虽然他感念时光流逝,可是这一切于他又仿佛并不曾离去。他能够回到当初的时候,重新经历这件事,把这一切当做他的故事再次翻阅——冥想时候,他就可以一次次翻阅这些,将这些故事整理出来,讲述给他的信徒。 在吉罗娑山上,摩诃提婆将那罗延的故事讲了许多许多次,萨蒂听过,南迪听过,无数的精灵无数的食尸鬼无数的檀那婆都听过。他们将这些故事听进心里,再描述给其他人,日复一日,而那罗延的到来,也必然将引起吉罗娑山上这些摩诃提婆信徒的关注。 他们轻轻来到山顶,小心翼翼地头看着这位高居于毗恭吒的莲花眼。 “现在,能告诉我你来的目的了么,那罗延?”摩诃提婆见萨蒂在收拾东西,他转头问那罗延,而那罗延则笑了笑,帮忙将自己面前的餐具全都整理到一切,转而反问摩诃提婆:“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难道这也需要有目的?” 那罗延自然不可能没有目的就来到吉罗娑,尤其是在萨蒂成为摩诃提婆妻子的时候,摩诃提婆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他又问:“那罗延,到底有什么事情?” “真的没事儿啊!”那罗延晃了晃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拉克什米女神坐过去,“这只是例行拜访而已,毕竟你们新婚的时候,是拉克什米迎接了新人,难道你们的婚姻幸福不该是我们所关心的?” 摩诃提婆笑着看向拉克什米女神:“那么,女神,你只是担心我跟萨蒂的婚姻生活?” 拉克什米女神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她的点头,让萨蒂笑了起来。 诚然,萨蒂目前还得不到摩诃提婆的真正的对于婚姻的诠释,但是她有自信,在她的努力下,他们的婚姻会无比幸福。 而在摩诃提婆一次次的追问下,那罗延这才叹息一声,说道:“摩诃提婆,你已经知道钵罗诃罗陀回归毗恭吒的事情了吧?”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 那罗延这才说道:“他的儿子,毗卢遮那,并不是一个才能卓越的领导者,因而他的国度已经几乎被陀罗迦与牛节王瓜分了,可是牛节王因为女儿多福的事情,又失去了一半的领土,现在……毗卢遮那的儿子,伯利,他已经渐渐长大,而他将会在……一个时期一统三界,摩诃提婆,我将需要你的帮助。” 那罗延的话让摩诃提婆心神一震,他连忙看向萨蒂,而萨蒂正在忙碌地将剩下的水果分给那些信徒。 她快乐的身影仿若蝴蝶在吉罗娑山上穿梭。 “摩诃提婆,你不能急于求成。”那罗延轻声说道,“事实上,还可以等到陀罗迦死去的时候……” “那罗延!”摩诃提婆打断了那罗延的话,“我……不能选择。” 那罗延因他的不能选择而沉默了。 他的不能选择,就是不会去放下自己的坚持接近萨蒂……那罗延却想要他能将自己的弃绝放下,转而去融入家庭,融入世界……可是摩诃提婆的那句“不能选择”却让他也瞬间无法选择了。 毫无办法,那罗延只好带着拉克什米离开吉罗娑,回到毗恭吒。 在毗恭吒,拉克什米不懂这事情到底是为何会走到这个方向上来,她看着那罗延,想要知道的事情有那么多那么多。 那罗延却摇了摇头,让她继续观察吉罗娑。 在吉罗娑山上,摩诃提婆闭目冥想, 那罗延离开之后他就陷入了冥想之中,而萨蒂一个人在这山上来来回回,无论做什么都是她一个人,生活仿佛对她敞开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通往自由,却在自由到来的时候,把另扇通往心灵之爱的窗为她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可是这窗太高,缝隙太小,她无法去触摸无法去开拓。 她的这种无能为力让她走到摩诃提婆身边,透过他面容的安详与笑容,她不知道他现在所想的,到底是谁。 “摩诃提婆。”她走过去,坐到他的左手边,“思瓦米,你每天都在冥想,你冥想的时候脸上挂着这样可爱祥和的笑容……可是,你的新婚妻子就在你身边,而你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谁?” 她的问题是这样的充满了孩子气。 诚然,她也只是一位刚刚成年的少女。 摩诃提婆睁开眼,温和地看着她,说道:“我在冥想的,是罗摩。” “罗摩?谁是罗摩?”萨蒂问。 摩诃提婆的脸上露出了憧憬的表情,他的双眼仿佛透过万水千山而见到了他一直冥想的对象,他的双手仿佛透过层层迷雾而触摸到了他所冥想的那个人,他轻声说:“谁是我的罗摩?” “谁是我的罗摩?”他的声音,仿若呢喃,“罗摩,他是这世间至善,至美,至高,他是大臂者,是世间力量与善良的化身,他是除魔者,是世间忠诚与爱的化身,他是品德高尚者,是正法本身的体现…… “可是他又是哀伤之人,因他不能将自己一个人的想法付诸行动,而必须依照正法而行,可是正法本身就违背了正义,这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刻,但为了展现君王的正法,他必须这样去做,这样做让他心碎,这样做让他痛苦,这样做让他夜不能寐……可是他的本身又是那样的光辉无限,这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动,所以,自此以后,所有修行瑜伽之人,都将以罗摩为冥想对象,将在冥想之中达到至高。” 他的话,让萨蒂心中十分妒忌。 不仅仅是萨蒂。 这些话,任何人听了都要妒忌。 怎能不妒忌? 谁能不妒忌? 于是,萨蒂说道:“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萨蒂,他就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在三分时代来临的时候,他将以罗摩的形态展现出何为正法……可这本就是悲剧,任何正法,要展现他,就不可能毫无代价。这代价惨重,罗摩为之痛苦一生……”摩诃提婆说道,“我将把这个一直一直放到我的心上……我将敬他为主。” “但是思瓦米,为何正法能引来悲剧?”萨蒂不明白。 “萨蒂,在三分时代即将结束,二分时代来临的时候,主毗湿奴还要化身降世……而如果君王们都能遵循罗摩在人间展示的正法,那么就不会有这一次的化身降世。”摩诃提婆叹息一声,“用一生的悲剧换来的,也只是一段时间里的正法而已,人,本就是多变的。因而,萨蒂,这才是我让你修行瑜伽的本意。” 摩诃提婆说着,又闭上了眼继续冥想他的罗摩。 萨蒂不知道,关于罗摩,摩诃提婆本身的愧疚要更为强烈,尽管……现在,这件事与萨蒂并无关系。 “思瓦米,既然你说的罗摩是这样的好,他是这样的让人心驰神往,那么我也想要见见他,我也想要感知他的一切美好,可以吗?”萨蒂推了推摩诃提婆,轻声问道。 “当然,萨蒂,你是我的妻子,你有这个权利。”摩诃提婆点了点头,拉着萨蒂,用额间的摩尼珠宝带着她,一同前往那未来。 未来世界与现在世界有些细微的不同,然而萨蒂并不能马上区别开来,她在这世界上并不认识任何人,唯独能跟着她的丈夫一同前行……他们行走在林中,看见一位君王捧着一双鞋子上了马车,而君王离开,身后留下的,却是一位苦修者打扮的高大青年。 ☆、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 一百五十四 那国王模样的青年双眼流出了痛苦的泪水,他捧着那双鞋,高举过头,用他的虔诚与爱意来对待这双鞋子,就如同对待他的兄长。 另一位跟在他身边的青年问道:“兄长,为何您一定要带着大哥的鞋子回去?” “因大哥是我们的大哥,他是品德最为高尚的人,有他的这双鞋在,我才能在十四年后,将他迎回阿输迦,将阿输迦的王位交还给他。” “可是……兄长啊,婆罗多,您难道不是已经是个国王了吗?” “弟弟,我做国王是权宜之计,这是因为我的母亲一定要得到王位,可是她现在也被自己的私谷欠而折磨,她痛苦无比,因她也挚爱我们的长兄罗摩。”婆罗多回答,“罗摩啊,他是多么完美的人!” 该如何赞颂罗摩的完美呢? 萨蒂听到这对兄弟这样说。 “设睹卢祗那啊,我的兄弟,不要这样说吧,你听我来告诉你我们的长兄罗摩到底有多少值得称颂的地方,我们在净修林中,学习了那么多的知识与武技,可是这些却不能让我把对长兄罗摩的美德说得清楚!”婆罗多将罗摩的鞋子一直举着,转而对身边的设睹卢祗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一同在净修林中,我们的导师遭遇危险,是长兄罗摩在河水中杀死了意图行凶的鳄鱼的吗? “这是他的美德。这也是他的力量啊,我的兄弟! “你还记得我们一同去祈求施舍,他总是把乞讨来的美食分给我们,而自己只是吃最不好的那一部分吗?这也是他的美德啊!因他是长兄,所以愿意爱护我们。 “他作为学生,为老师可以舍弃生命,为兄弟可以品尝苦涩,这样的美德,为何不值得称颂? “他曾经还在将死的老者跟前承诺照顾他的孙子,于是那位大臂者就成了我们宫廷之中最为强大的武士之一。 “我的弟弟,这些都是你见到的,这些都是你所知道的,那么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再来给你说一说吧! “曾经我们的父亲十车王答应了我母亲的要求,说会满足她的愿望,而我的母亲祈求要父亲流放长兄而让我继位——父亲痛苦无比,长兄却说:‘即使已经立我为太子,可我却不能让父亲失信于天下,我将去流放,带着我的弓箭,带着我的行囊,我只需要一套苦修的衣服,我只需要一个陶制的水罐,就让我来保证您的名誉吧,父亲!’ “长兄罗摩双手捧着父亲的双足,我们的父亲倒在地上痛苦不已……那个时候,我的弟弟啊,我的心也是碎的! “当母亲为我描述这些的时候,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斥责了她,可是罗摩大哥却为此而责备了我——因母亲是我们共同的母亲,我不能责难她,她的出发点是由于爱我! “弟弟啊设睹卢祗那!这就是我们的长兄,他不仅仅对导师有着无比的爱意,对人民也有无比的爱意,他对我们的爱意也是无法言说的,他对父亲的爱意对我们四个人三位母亲的爱意,都是那样的多那样的深沉! “这样的大哥,我必然将用他的鞋子放到王座之上,我将用他的这双鞋激励自己,我将会用他那带着满心爱意的意志来对待所有的人,这样,我才能治理好国家,在十四年后,将国家交还给他啊!” 婆罗多说完,用额头碰触了那双鞋。 他做完这个,设睹卢祗那也过去,用他的额头碰触了罗摩的那双鞋。 “你说得对啊我的兄长,我们的长兄罗摩是这时间最有道德,最懂得爱,最懂得达摩,最明白道理的人!我将与你一起,等待他的回归。”他这样说着,转身亲自为他的兄长赶车。 萨蒂在旁边看完了这对兄弟,又跟着摩诃提婆走到林中,见到了那木屋前久久伫立的高大青年。 这位青年穿着橘黄色的衣裳,头上扎着发髻,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双眼如莲花一般清澈美丽,双手如芭蕉叶一般细嫩柔软,他赤着脚站在木屋门口,看着那远去的兄弟们,眼中流露出了不舍。 她想,这一定是不舍王位。 然而这时候,另一个青年走了过来,问道:“兄长啊,请问您为何不同婆罗多一起回去?我完全可以在这里代替您苦行流放……” “不,罗什曼那。”罗摩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弟弟啊,罗什曼那,我既然为了守护父亲的名誉而自愿流放到此就绝不会打破我自己的誓言,然而我还是舍不得的,我的弟弟,我舍不得我们年迈的父亲,我舍不得我们那三位慈爱的母亲,我舍不得婆罗多与设睹卢祗那这两个年幼的兄弟啊,罗什曼那,你在我身边受苦,我也舍不得。 “而我更舍不得的,是我的妻子悉多,她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她的父亲为她举行了那么奢华的选婿大典,我走上前去,折断了摩诃提婆的弓箭,得到了她的心,得到了她的婚约……我的兄弟,我本应给她高兴快乐的一生,可是现在她却离开了宫殿,来到这林中陪伴我,与我一同受苦! “我怎能这样对不起她呢?” 罗摩痛苦地捂着胸口,继续说道:“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这些是血脉上的约定,所以你们不得不原谅我,而对于悉多,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这样说完,就表现极其痛苦地伏在门框上。 萨蒂看见这种情况,心中原本以为他是舍不得王位而不舍,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样依恋爱意,这样依恋自己的妻子,那么他怎么可能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呢? 摩诃提婆笑着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时空。 萨蒂在另一个时空里看到罗摩举着弓箭追逐着金色的小鹿,而悉多却被一个可怕的罗刹抓住,强行带走。 悉多大声求救,可是罗摩却找不到她到底在哪里。 他痛苦地抬起头,喊道:“苏利耶!你在天上,可曾见了我的悉多? “树叶啊,你们莎啦啦地响着,听到了无数的声音,那么你们可曾听说我的悉多? “鸟儿啊,你们到处的飞着,见到了无数的人呢,那么你们可曾见到过我的悉多? “大地啊,你承载着所有,悉多是你的女儿啊,你可曾见到她被谁带走? “伐由啊,你吹动一切,你无处不在,你可曾知道是谁把我的悉多掳走? “你们快快告诉我!我将要把她带回!我将会撕碎掳走她的人!” 这一下,萨蒂更觉得他不会是毗湿奴的化身了。 “思瓦米!他如果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为什么对自己的妻子这样依恋?他如果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妻子带走?他如果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这一切难道不能避免?”萨蒂不懂,她所提出了一系列的尖锐的问题,都让摩诃提婆无力而又无奈。 他只好说:“萨蒂,这是上主毗湿奴在展现他的神迹。 “不是把一切都用暴力解决了就能成就完美的。萨蒂,你看,我曾经制作雕像,但是总也做不好,于是我就打碎了它……但是这样能让雕像完整起来吗?又或者,我可以用神力,只要我的意念一转,雕像就会完美地呈现在我面前,但是它与我用手做出来的雕像一样吗? “你也是如此。你的父亲达刹也是如此。 “这世间万物都是如此。 “作为神,作为三相神,我们并不需要遵守规则,然而一旦我们表现出了不遵守规则的姿态,那么所有的赐福,所有的誓言,所有的诅咒,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仙人还会坚持自己的坚持,提婆还会遵循自己的运行轨迹,阿修罗还会在地下用血与火点燃烽烟? “不,萨蒂,这些并非正法的运行轨迹。 “人可以打破规则,但是神不行。” 摩诃提婆的话,萨蒂还是不懂。 “罗摩本质上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上主毗湿奴的化身,然而他却不会利用这个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因他本意就是被流放,而关于他的妻子悉多,他会这样痛苦……他会这样的……”摩诃提婆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他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一旦说下去,那么……萨蒂将会得知更可怕的事实。 他不希望萨蒂知道那更可怕的事实。 那是必然,也是偶然。 两种选择,他选了最为痛苦的一种……就算看得到未来,可是,摩诃提婆也已经许久没有睁开他能看到未来的那只眼了。 但萨蒂仍旧不愿意相信。 她觉得如果罗摩真的是毗湿奴的化身,那么他必然知道自己是谁,必然知道摩诃提婆是谁! 她再一次来到罗摩的时代里。这一次,她背着摩诃提婆,自己运转了摩尼珠宝的力量,轻轻来到了罗摩的跟前。 她看得到这是海边,罗摩在海边做一次祈祷,他让他的兄弟罗什曼那采摘来了花朵与橘叶,而自己则在海边轻轻吟唱着属于那古老的至高无上的梵的语言。 萨蒂听得懂这种语言。 她是生主的女儿,她学过这些东西,而这语言之中,传达着罗摩对摩诃提婆的敬爱。 “任何人对摩诃提婆不敬则将永远得不到我的祝福,这是我的誓言,这是我的心愿。”罗摩放下橘叶,轻轻吟唱着,让大海的波涛将自己的心愿带到这世界的每一处。 “罗摩全心投入到对摩诃提婆的敬爱之中,当祭祀完成,我将会拿起武器,夺回我的珍宝。” 他这样唱着,双眼闭合,双手合十,开始了祈祷。 而就在这时,罗什曼那叫了一声:“主母悉多!” 罗摩这才转过头,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萨蒂觉得,自己被彻底看穿了。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巾,却还是不敢去看罗摩那清澈的双眼——那双眼睛清澈无比,就好似在这世间生长出来的最为洁净的莲花,美不胜收。 罗摩见到她,马上露出了笑容来,他站起来,双手合十,走到她面前:“主母萨蒂,许久不见了。”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 一百五十五 萨蒂不肯相信罗摩就是毗湿奴的化身本质上就有许多的原因,她是毗湿奴的信徒,她从小就被教导信仰他,而信仰的力量十分强大,她信仰毗湿奴,也信仰他的诸多化身,然而罗摩这个化身实在是太过超然了些。 她不愿意相信他是薄伽梵毗湿奴的化身,因在她看来,那罗延那的伟大之处是罗摩无法学到的,罗摩太过坚持,他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无法转圜余地的高台之上,这让他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与那罗延天实在是差了太多。 在萨蒂的印象里,那罗延天的伟大之处就是在于他能够寻找到所有人——任何人的缺点,从中选择出适合这个世界的最为符合这个世界福祉的那一个来为世界带来更好的未来与益处。 可是罗摩呢?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 因她的这种不信任使得摩诃提婆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故而,她才表面上敷衍了摩诃提婆,让他以为她并不会去试探罗摩,可是她转头却自己一个人化成悉多的模样来试探罗摩的神性。 这本身就让所有感知这件事的大仙、提婆们十分恐惧。 不仅仅是大仙、提婆们恐惧,就连那大海,也开始翻滚着波涛,叫嚣着恐惧。 罗摩双手合十,问道:“萨蒂主母,摩诃提婆现在哪里?” 萨蒂一愣,转而化为原本的形态,带着惊奇的眼光看着他。 罗摩又问:“只要主母您来了,那么摩诃提婆也必然会到这里。” 他的话,让萨蒂更为惊惧。 萨蒂本来只是想要来试探罗摩,可是……罗摩刚刚被试探出了眉目,他却指出摩诃提婆一定会来……这代表了什么? 萨蒂连忙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她却无法迈开双足……她已然知道了罗摩正是主毗湿奴的化身,而她对他的失礼已然让她心生痛苦与愧疚,现在,她就这样转身就走……这并不是接受了多年教育的她会去做的! 她的痛苦与恐惧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她颤抖着,想要去触摸罗摩足下的尘土,可是她却无法躬下自己的腰身……就在此时,摩诃提婆伴随着一阵烟雾迷茫,出现在了海边。 “摩诃提婆。”罗摩双手合十,向他行礼。 摩诃提婆也向罗摩行礼。 他们二人对视着,在海边,在即将攻打罗波那的前夕,在这楞伽城的外面,他们对视着,看透了这件事的真实与虚幻。 罗摩的情感是真实的,罗摩的遭遇却是摩耶的作用;罗摩的心情是真实的,罗摩的选择却是摩耶的展现;罗摩的感受是真实的,然而罗摩的经历却好似摩耶的变换。 这有些难以理解,可是对于两位上主来说,它是这样的明显而又清楚,它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误会与错误……罗摩的经历,他的这些,是真实的,却也属于摩耶幻象之中,而经历了摩耶,真情实感就必然会流露出来,神性与人性的统一与分离更是难以预计。 摩诃提婆走到罗摩面前,他从罗摩的双眼中看到了坚持,却也看到了迷惘。 罗摩问道:“摩诃提婆,请告诉我,如果我去攻打罗波那,取得了胜利之后将他杀死,那么我是不是犯了杀梵之罪?如果我犯了杀梵之罪,那么我的国家该如何,我的兄弟该如何,我父亲的名誉该如何,我妻子的声誉该如何? “我的国度我的家族是不是会因此蒙羞? “我的臣民会不会因此而得到痛苦与诅咒? “我的朋友们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再也不能被称为勇者? “摩诃提婆,你是智慧的,你是慈悲的,你自然能解答这个问题,现在,请告诉我它的答案吧。”罗摩的提问是这样的尖锐,他步步紧逼,要摩诃提婆亲口承认自己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回答道:“罗摩,你的做法并非是犯罪,即使罗波那是婆罗门,我的罗摩,你该知道,他作恶多端。 “他统治了世界,驱赶了其他的国王以及族长,他不让他们有活路,罗摩,这样的人,即使是婆罗门,被杀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那么你除了是为了悉多要攻打他,你还为了谁呢? “你为了悉多要攻打他是因为悉多是你妻子吗?还是因为他不仅仅是抓走了悉多?” 摩诃提婆又把问题还给了罗摩。 罗摩回答道:“我要攻打罗波那不仅仅是因为悉多,而是因为他抓走了一位妻子,一位女人,一位不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女忄生。这样违背女子的意志去做邪恶的事情,他值得被打败,值得被赶下王座——正如巴林一般,他夺走了他人的妻子,就理当被赶下台,而夺走了他人的妻子又把兄弟赶走,那么他就该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对于罗波那,他也是如此,他理应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他所做过的事情,值得一死!” 当罗摩说完这些,顿时漫天花雨降落在他身上。 摩诃提婆笑道:“罗摩,这就是你与他的不同,这也是你攻打他,杀死他而并不会犯下杀梵之罪的缘由。婆罗门出身不是作恶事的免死金牌。” 摩诃提婆的话让罗摩与罗什曼那都放下了心。 罗摩亲自将自己亲手所做的湿婆林伽展示给了摩诃提婆,摩诃提婆见了这尊林伽,更是面露喜色,不由得将它设立为永恒不变的湿婆林伽,将在此处,在此地,在此时,这尊林伽,会得到崇拜与祭祀,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祭祀它而得到祝福。 而罗摩送走了摩诃提婆与萨蒂之后,就已经准备好了与罗波那开战。 他必然会获胜,他必然会寻回悉多,他必然会成为薄伽梵著名的化身,可是他同样的,会以悲伤的结局了却他的一生。 也正因为罗摩的悲剧,摩诃提婆才会带回萨蒂之后,用严厉的语言告诫她:“我曾经要求你不要继续追问,萨蒂!你已经给了我曾诺,而你却亲自打破了你的承诺!” 萨蒂哭泣了起来。 她在新婚当晚对摩诃提婆做出了承诺——不欺骗他,不隐瞒他,相信他。而现在,她打破了自己的承诺,将自己说过的话语完完全全抛弃到了一边。 可是,她是这样的好奇。 她刚刚离开她父亲为她编织好的樊笼,刚刚懂得用自己的灵魂去思考,刚刚尝到自由的滋味……这些怎能让她放弃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你的不信任,你的欺骗,你的隐瞒,萨蒂,我不能再将你视为我的伴侣。”摩诃提婆叹息着……他强迫自己把这句话说完整,可是他也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伤痛,“萨蒂啊萨蒂,你可知道,你变化成的那个女人,她在未来,将会是我视为主母来供奉的人? “她对罗摩的爱,她对罗摩的崇拜,她对罗摩的敬意,她对他的宽容与仁慈,忠诚与尊重,这些都是我所供奉的。而你变化成她,变化成我的主母,这样的做法,我该如何原谅你?” “可是我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啊思瓦米!”萨蒂捂着自己的胸口,无力的辩解着。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 可是好奇心如果不能被满足,她就完完全全无法安宁。 她被好奇与承诺撕扯着,摩诃提婆对她的尊重与爱意让她选择了好奇而暂且放弃了承诺,然而……她最终还是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一切。 可就在这时,那罗延显现在了他们面前。 “摩诃提婆?”那罗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怎能这样惩罚萨蒂呢?” “我不是在惩罚她,那罗延。”摩诃提婆不为所动。 “可是……” “那罗延!”摩诃提婆打断了他的话,“罗摩的事情,我不想跟你继续讨论下去了,他并非你完整的化身,但是却承担了我与……的因果,为此,我不能让萨蒂继续探究了,我必须让她停止继续探究! “诚然,我爱她,可是不代表我对她的爱能够破坏规则。我……不能破坏它,她也不能……”摩诃提婆说着,闭上了眼睛。 那罗延无奈地看向他,又看向萨蒂,再回过眼来看着他,叹息道:“可是……摩诃提婆,你说罗摩的故事是悲剧,那么……你的故事呢?” 萨蒂不能继续坐在摩诃提婆的左侧,她站在一边,听到那罗延的叹息,心中顿生无数的疑惑。 诚然她是爱着摩诃提婆的。 而她也是爱着那罗延的。 虽然这样的爱是不同的爱意,可是爱本身就发自于内心——罗摩为她展现的震撼以及那不可抹灭的痛苦都让她怀疑他的身份,等到她不怀疑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是不是能够从那罗延那里探知罗摩的故事? 想到这里,她连忙追上了转身离开吉罗娑的那罗延。 那罗延走下吉罗娑就变成了凡人的模样,他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衫,头上的头巾扎得十分好看,胸前挂着的宝石也闪闪发亮。 他走下山来,一路上好像只是在游玩。 “嘿!年轻人!你等等!”忽然,一个老婆罗门叫住了那罗延。 “问候您,仙人,请问您叫我有什么事?”那罗延走过去,脸上的表情生动可爱。 “我说年轻人,跟在你身后的那姑娘是谁?”老婆罗门问道。 那罗延转身,对萨蒂招了招手,回答道:“她是我的妹妹,仙人。” “我说年轻人啊,你妹妹长得这么好,你可要看紧了!你知道吗,陀罗迦,那个恶魔,他可是到处找漂亮姑娘呢,抓走了给他做新娘啊!”老婆罗门骂了一句,又说,“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我说年轻人,我这里有辆车,你能把我推到阿输迦吗?他们的国王生了一个儿子!我想要去讨点儿布施!” 他说着,又晃了晃头,问道:“我说年轻人啊,你跟你妹妹看起来都像是有婆罗门血统的——瞧瞧你们,锦衣玉食,又是婆罗门,多好!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我啦!” 那罗延笑了笑,转头问萨蒂:“你说呢,妹妹?” ☆、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 一百五十六 萨蒂羞赧地点了点头。 那罗延便笑了笑,真的去推那个老年婆罗门。 萨蒂见状,连忙过去,问:“可是……您真的要把他推到阿输迦去?” 那罗延点了点头,说道:“阿输迦距离这里不算很远,我完全可以把他推过去啊。” 萨蒂晃了晃头,她还是不能理解……那罗延天作为三相神,作为比最高还高的存在,他怎么可以亲手去推一个婆罗门老人?这位老人既不是仙人也不是学者,他看起来就是个无知无能的乞讨者,只是靠着施舍度日而已! 她刚要提出这个问题,那罗延却对她摇了摇头,说道:“太阳王朝的国王瑜婆那湿婆生有一子,只是这孩子一出世就与众不同,他不是从瑜婆那湿婆的任何一个王后肚子里出生的,反而是瑜婆那湿婆自己生了他。 “所以,你不打算去看看这件奇事吗,萨蒂?” 那罗延的问题果然先让萨蒂放弃了与他争辩为何要推这个老婆罗门的问题。 他们一路往前走,因为有那罗延在,他们走的速度就十分的快,原本需要两三天的路程,实则只是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么的快,那年老的婆罗门也被吓了一跳。 他惊讶地去看那罗延:“小伙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可怕的大瑜伽力?把两三天的路程缩短到了一个时辰……这样的大瑜伽力一定不是普通的提婆或者婆罗门仙人!小伙子,你到底是谁?你的妹妹又是谁?你们两个人站在这里讨论者瑜婆那湿婆的事情,他的那个儿子,还有今天正是给他儿子做洗礼的时候,而你们这么快就能赶上,那么你们与太阳王朝有什么关系?” 那罗延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老人家。” 他说着,把老人推到一边,放下推车的车辕:“现在,你可以自己去找国王要布施了,老人家。我需要让我的妹妹在这座城里转一转,她最近遭遇了不幸。” 说完,他对着萨蒂招了招手,让她跟着他走进王城。 王城里热闹非凡。 国王瑜婆那湿婆一直以来都没有孩子,他的痛苦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他的妻子没有一个能孕育子嗣,可是他不能抛弃她们,也不能再另娶妻子,于是,他举行祭祀,苦苦哀求天神们赐给他一个能够继承王位的儿子。 最终,国内所有的婆罗门仙人都被他集中了起来,这些仙人也总算同意给他举行祭祀。 祭祀的程序复杂无比,瑜婆那湿婆却不因此而退缩。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求子的时候,会遇到因陀罗呢? 因陀罗正在河里与他的那些天女们嬉戏,他戏弄她们,与她们亲近,从她们那里得到尊敬与爱意……而就在此时,瑜婆那湿婆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瑜婆那湿婆完完全全继承了祭火女神伊罗的容貌,他漂亮可爱,身材健壮,那系着托蒂的腰还没有天女的腰粗,脚上踩着的鞋也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就在河边行走,误打误撞,闯进了因陀罗戏水的地方。 因陀罗就这样,愣住了。 瑜婆那湿婆也愣住了。 天女们连忙聚在一起往后退了退。 因陀罗这才走上岸来,抓住瑜婆那湿婆的胳膊,问道:“你是谁?从哪儿来?俊美的人,勇武的大臂者,告诉我你属于谁?” 瑜婆那湿婆往后退了退,尴尬地开口道:“我……属于日种王朝,陛下,你又是谁?” 因陀罗眨了眨眼,笑了,说道:“我是天帝,我是因陀罗,我是帝释天,我是众神之王,我是百祭之神,我,是阿底提的儿子。” 这个时候的因陀罗无法想象,为何眼前这位日种王朝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无法想到,为何见到这个人他就觉得眼睛再也挪不开了……这实在是不能解释得清楚的一个谜团。 然而,除了这个谜团之外,因陀罗还有许许多多的谜团无法解开。 他拉着瑜婆那湿婆,要跟他做朋友,带着他到因陀罗天界去,让他见识了天上的许许多多的好处——那四季常青的花朵,那永不衰败的果实,那飘荡的白云跟一望无际的天空……这一切,都是属于他因陀罗的! “亲爱的朋友,我也愿意把这一切都与你分享……”因陀罗说着那些巧妙的话语来亲近瑜婆那湿婆,他蛊惑着他,引导着他,带着他走向未知的远方,引诱他走向极乐的天国……而就在此时,瑜婆那湿婆的求子仪式也开始了。 那些婆罗门仙人们通过祭祀,将能够承载子宫与子嗣的神水放到了瑜婆那湿婆的房间里——这位被因陀罗拐骗了的国王慌慌张张回到自己的王宫之后,因惊吓与担忧,紧张的他将自己桌子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那罗延耸耸肩,告诉萨蒂说:“于是,这位国王就怀了孕,不久前他刚刚把孩子从肋下生出来,所以我们就是趁现在去看看这个……” “去看因陀罗?”萨蒂尴尬地问。 “当然不了!这跟因陀罗有什么关系呢?”那罗延摇摇头,他化为人身之后看起来也不过将将成年,还是面上带着一团孩气呢,萨蒂被他的这份故作严肃的无辜逗笑了,暂时,她忘却了自己的悲伤与不幸,与他一同走进了瑜婆那湿婆的王宫。 瑜婆那湿婆此刻就抱着他的孩子,一脸茫然地坐在他的寝宫里。 “陛下,有人求见。”侍者上来禀报。 “不见。”瑜婆那湿婆摆了摆手,又恢复成了茫然发呆的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只是知道自己跟因陀罗之间不大正常……但是总归不会不正常到能有孩子的地步吧? 瑜婆那湿婆也不能责怪那些仙人。 尽管他的的确确想要把他们抓起来折磨……求子求子,他求的是他妻子们给他生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他自己生了?! 这位太阳王朝的国王,这位甘蔗王族的君主,他就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发呆,也不管这孩子是哭是闹还是饿的直吧嗒嘴。 萨蒂在门外面见了,不由得发怒——她是太初之母,是真实之母,母性的本能让她不能看着孩子哭闹痛苦,她受不了任何孩童被用不好的方式对待,而瑜婆那湿婆则的的确确做法欠妥! 她刚要冲过去就被那罗延拦住了。 “那罗延天?” “现在不要过去,萨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罗延带着她去了大会堂,这里正在准备孩子的洗礼,诸位仙人们准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他们因国王有了儿子而快活无比。 时间已经到了,大家还是等着瑜婆那湿婆跟小王子。 会堂里的所有人都敛神静气,悄然无声……他们期盼见到小王子的心情太过强烈,强烈到瑜婆那湿婆终于抱着孩子姗姗来迟。 “陛下,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哭闹不已?”瑜婆那湿婆的王后走了过来,她想要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可是瑜婆那湿婆却躲过了她。 他说道:“仪式开始吧。” 这可怜的国王,这可怜的瑜婆那湿婆,他拍了拍孩子,把他递给那些仙人们,仙人们总能用蜂蜜跟牛奶让他的肚子饱胀起来的——他这样想,就略略放心了些。 这也绝对不是瑜婆那湿婆的错。 他又不想“生”孩子,他又不能“哺育”孩子,现在让他来喂养这个小家伙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些,更何况,他也没有任何喂养孩子的经验,更不知道孩子到底该如何养育才对。 于是,诸位婆罗门仙人开始了祭祀。 他们把祭品投给了火神阿耆尼,阿耆尼则把祭品分给其他的提婆们,他们享用这些,之后就要对人世赐福……而就在阿耆尼把祭品送给因陀罗的时候,因陀罗浑身一颤,连忙站了起来。 “天帝?”阿耆尼不解。 “这是阿输迦的瑜婆那湿婆的祭品?”因陀罗问道。 “是的。”阿耆尼回答。 “这些祭品是给孩子做洗礼用的!”因陀罗开始在地上转圈了——他可是个聪明人,他能计算出孩子出世的时间,他也能计算出孩子出世之后投放的祭品都是什么,他还能计算得出孩子……并没有母亲在丢祭品给阿耆尼! “我要去人间。”因陀罗马上做出了决定。 他踏上战车,驱动车轮,飞速来到了阿输迦。 那婴孩儿还在做洗礼,而瑜婆那湿婆也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孩子……因陀罗即刻使用他的神力,探知这孩子的出生。 他从一百个人那里得到了各式各样的线索,最终,还是瑜婆那湿婆给了他完整的答案——这孩子是瑜婆那湿婆生的! 高兴的因陀罗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走进大会堂,见到瑜婆那湿婆,听到他问仙人们:“这孩子没有母亲,那么他该怎样长大?谁来养育他?谁能喂养他?” 他的问题一出口,就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把他交给我!” 众人转头一看,门口处站着一位光辉熠熠的提婆天神,他头戴金冠,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衫,那些首饰都闪闪发亮,更不用说他大臂一挥,展现出的神力无敌。 “萨蒂,那就是因陀罗。”那罗延指了指门口的那位天神,向萨蒂介绍道。 “因陀罗……也就是这个孩子的……”萨蒂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因陀罗对于这位甘蔗王族王子的身份。 ☆、第157章 一百五十七 一百五十七 因陀罗走过来,在瑜婆那湿婆发愣的时候,从他手里接过小王子——这个孩子是属于因陀罗的,他坚信如此,因而,他需要把他带回去,带回到善见城,在善见城,有无数的天女愿意喂养他。 因陀罗坚信他的儿子能够成为英雄。 他的儿子能够成为英雄,就必然要在他的监督教导下才可以。 因而,他来到这里,决定带走他的儿子。 “天帝因陀罗!”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制止了他。 众人转头望去,正瞧见一位年轻人站在那里——这是多么俊美的年轻人啊!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高大俊美的青年,他们看着他从人群中走出来,那双莲花一般娇嫩的双足从人群中踏出的时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双莲花足娇嫩而又细软,它们如同春天的花瓣一样美得鲜嫩,又仿佛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这年轻人走到祭坛之旁,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因陀罗。 因陀罗之前只以为大家都是凡人,可是当这位年轻人走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年轻人实在是太过闪耀,他熠熠生辉,他神光岿然,他华光无限,他明亮而又高贵,尊荣无比的双足踩在祭坛上,将祭坛上的火焰收容到他的体内。 这时候,因陀罗才算是认真的认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他连忙跪下,口中高声赞颂:“礼赞那罗延天!”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薄伽梵毗湿奴!礼赞遍入天!礼赞无上之神,比最高还高之神!南无摩诃萨!” 他这样一赞颂,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他们垂下头去,看着这年轻人的双足,再往上,看向他那代表大地的托蒂,还有他那悬挂着无数珍宝的腰,以及那直垂到膝盖的胜利花环……这一切,都让他们心中生出无尽的喜悦,在场的所有国王、王子、婆罗门仙人、吠舍……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此时顿生快乐,他们双手合十,礼赞那罗延天。 而那罗延看着因陀罗,笑道:“你要抱着瑜婆那湿婆的儿子去哪儿,因陀罗?” 因陀罗连忙回答:“我将要带他去善见城,善见城里无数的天女,无数的母亲,她们将会喂养他长大,直到他长大,我才会把他送还回来。”他说着,又开始展望这孩子的未来,“这孩子将会有最为优秀的养母,我会命人养育他,还会让五大元素之神给他赐福——他会是大臂者,会是勇武者,会是善战者,他在人间会做大地之主,他在天国也有自己的位置……主毗湿奴,这是我的愿望!” 然而,瑜婆那湿婆听了这些,也顾不得对那罗延天的崇敬之情,连忙冲出来,把孩子从因陀罗的怀中夺去:“是谁让你有这样的想法的,天帝因陀罗,这可真该死! “这孩子是我的儿子,如何养育他自然是我说了算!我不可能让你把他带到善见城,更不可能让你由着你那些天女乱来!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我会找来乳母喂养他,而不是让你来带走他的!” 这时,因陀罗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他沉下了脸来,带着脾气,对着瑜婆那湿婆说道:“瑜婆那湿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儿子就与我无关了吗?我愿意喂养他,照顾他,将他带在身边,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他刚刚说完这句,那罗延马上开口道:“既然如此,因陀罗,你就在此喂养他吧!” “可是上主……”瑜婆那湿婆心有不甘,刚要说出一些巧妙的语言来让孩子留下,可下一瞬,那因陀罗天帝身上就闪现出了一阵光芒,转而光芒减弱,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罗延说道:“因陀罗,你现在变化成为女人,在这里给瑜婆那湿婆的儿子做母亲吧,直到他长大成年……而这孩子……既然你说了‘我来喂养他’,那么他就取名叫做‘曼陀特里’好了。” 说着,他把孩子交还给瑜婆那湿婆。 瑜婆那湿婆这下子算是喜笑颜开,他放心地将儿子交给化身为女的因陀罗,让她带着已经命名之后的王储去喂养——这可怜的因陀罗,他只是因为对一位陛下动了情,用神力诱=惑了他,就被至高神这样惩罚! 而这时,在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的梵天老祖宗啊!推我到阿输迦的人,竟然是那罗延天!” 众人回过头去,看到那说话的人,竟然是一位年老的婆罗门。 这位老年婆罗门的右手一直在拍着他的额头,他懊恼地说:“哎呀呀!我为什么不求一项恩赐呢?我求个赐福也好啊!我想要有个儿子能养活我!我也想要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祭司啊!哎呀呀梵天老祖宗啊!我错过了什么!” 老年婆罗门这样说着,后悔几乎要把他的脸都淹没了。 这时,一位美丽的少女说道:“那么你所得到的难道不是更多吗?那罗延天对你是多么的偏爱啊婆罗门老者!他展现了他的慈爱,他展现了他的心胸,而你竟然想要赐福?赐福,难道不是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就做到什么样的事情吗? “你没有经过苦修就见不到宇宙的奥妙,你没有经过救人助人就不可能见到那罗延天!” 少女的话字字珠玑,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到地面上,在地面上砸下一个真真正正的痕迹。 老者看向少女,他凑过去绕了她一圈,好似看出了什么门道一样,忽然大声笑道:“啊哈!我知道我知道!那罗延天说你是他的妹妹! “不过……我记得他说的是,你好像遭受了不幸……少女,你这样美丽的婆罗门少女,你面庞可爱,体态优美,身具三十二种美德,又会十六种舞蹈,你这样的可爱女郎,怎么会遇到不幸呢? “少女啊,你的不幸一定是全世界的不幸!” 老者这样说着,不由得就呜呜哭泣了起来。他这一哭,很多人都跟着一同哭泣了起来——的确是这样的,这样美丽的女郎都要遭受不幸的话,那么全世界的人都在遭受不幸了! 他们的哭泣让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他说道:“诚然她的不幸是所有人的不幸,你们的的确确是说对了,老者,这是真实的。 “然而这份真实又是虚无缥缈的——你们在这里能感受得到她的痛苦,可是不在这里的人则是感受不到的。 “你们想着,这样一位完美的女郎都要不幸,那么谁能逃得过这份不幸呢?因而,你们都觉得痛苦难过,于是就在此时痛哭流涕。 “可是她的不幸也的的确确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这是爱神伽摩为每个人打造的不幸,任何人都无法脱离这样的不幸,直到摩耶结束,这样的不幸才会消失。”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此时,那罗延天已经带着少女离开了这里。 他带着她来到毗恭吒,让拉克什米女神带着萨蒂在毗恭吒游玩几天。 这里十分美丽,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忘记回家的路,而萨蒂毕竟也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爱摩诃提婆,却也会被这里的神奇吸引住目光。 拉克什米女神带着她来到莲花池。 这些莲花池里的莲花美得让萨蒂沉醉,她在这池水边翩翩起舞,将敬神的舞蹈融入到莲花之中。 她一边跳,一边拉着拉克什米与她一起起舞。 两位女神跳起舞来就足以惊动整个宇宙。 她们跳的是敬神的舞蹈,是为诸神带来力量的舞蹈,当她们起舞的时候,那力量就从她们的身上传递出来,一丝丝一缕缕地渗透到整个世界。 “上主!您真的不去把主母找回来吗?”南迪双手合十,看向摩诃提婆,他的双眼满是泪水,他的心中被痛苦填满——他的上主与主母本该是永远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主母不知所踪,上主又坐在那里,孤独寂寞,落寞得让他痛苦无比。 然而摩诃提婆却说:“不用担心,南迪。” “可是上主……” “南迪,不要担心。”摩诃提婆闭上眼睛,开始了他的冥想。 “上主,我一定要去把主母找回来!”南迪却是一头牛的脾气,而永远都是一头牛的脾气。他向摩诃提婆行了礼,转身离开了吉罗娑。 可是,他并不知道,摩诃提婆不去寻找萨蒂,不去把她带回来,正是因为这些时日,这些时间里……一定是萨蒂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摩诃提婆不忍心让她将这份时光缩短。 萨蒂,她本应该拥有最合适的,最美好的时光,而不是在吉罗娑,在这山里,在他身边……摩诃提婆已经剥夺了她作为他伴侣的权利,他不会剥夺她快乐的权利。 因此,他闭上眼,在南迪离开吉罗娑的时候,为他设置了无数的障碍——没有人能够逾越那些障碍寻找到萨蒂,没有人。除了他本人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去打扰到萨蒂的快乐——他的萨蒂,他那欢快的充满活力的姑娘。 就在他闭上眼的时候,那罗延的神识来到了他的意识海。 “摩诃提婆。”他呼唤了他。 “那罗延……”摩诃提婆走过去,小心地走到他身边。 “摩诃提婆,萨蒂现在很快乐。”那罗延说道。 “我知道,我看到了她的快乐,那罗延。我要感谢你。”摩诃提婆轻轻伸出手去,从那罗延的肩膀上取下了落在上面的花朵。 “这些花瓣都争相落到你的肩头,那罗延。”摩诃提婆轻声说道。 “不,摩诃提婆,这些花瓣现在也在你的掌心之中。”那罗延自己也摘下了落在他身上的花瓣,放到摩诃提婆的掌心之中,“无论是在我的肩膀上还是在你的掌心里,摩诃提婆,我们都无从选择。 “当一件事来临的时候,再度来临的,就是它引发的结果……一件接着一件,没有穷尽之时,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把摩诃提婆的掌心合上,“一切,都是为了世界福祉,但却需要我们做出相应的牺牲……可是,谁能说它不值得?”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 一百五十八 那罗延的话让摩诃提婆动容。 他知道那罗延将要失去很多——妻子、母亲、父亲、兄弟、族人……而这些,都不会现在实现,它将在未来实现,实现在那罗延的化身身上,可是他就是他的化身,而他的化身却并非是完整的他。 摩诃提婆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花瓣丢开,转手抓住了那罗延的肩膀,迫使他面对自己:“那罗延,难道这样的未来,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命中注定就是我们所必须经历的,这就是我们创造这个世界的目的所在吗?” 摩诃提婆放开他,转身去看那意识海之外的茫茫宇宙。 这茫茫宇宙之中有无数的星球,这些星球之上都是一个世界,这些世界之中都有人繁衍生息……可是这些人,又都需要引导才能走上正途。 引导凡人走向正途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摩诃提婆又不愿意这样下去了,他想要再次跳出这个世界,达到他自己的弃绝,这样就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未来。 那罗延却轻轻把他拉了回来,问道:“那么……摩诃提婆,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那罗延的问题让摩诃提婆一愣。 他想过这个问题,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们三相神相辅相成相互依存,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人类存在的意义,到底有何等关联,又有何等区别? 摩诃提婆看向那罗延,那罗延笑着坐到他对面,他也只好坐下。 那罗延拿来拉杜放到他面前:“尝尝吧,摩诃提婆,这难道不是你为我所做的?” 摩诃提婆看着他拿来的拉杜,不由得叹了一声。 那罗延又拿来了奶油跟维纳琴。他把奶油放到摩诃提婆身边,自己抱着维纳琴轻轻弹奏了起来。 维纳琴的声音就好像是一股清流,又好像是一朵白云,它仿佛冬天里燃烧的炉火,它仿佛夏天里落下的雨滴,它是雪山上绽放的一抹新绿,它是草丛中点缀的一点艳红,它时而火热滚烫,时而清凉冰冷,时而好似舞动的天女身上来回飘动的彩带,时而又好像是河流中鱼儿摆动的鱼尾。 琴声铮铮,这琴音让摩诃提婆按捺不住,他站起来就跳起了舞蹈。 这种舞蹈他之前从未跳过。 这不是坦达瓦,这也不是他用以宣泄快乐的舞蹈,因这舞蹈所跳动的,是力量,是生命力,是活力,是人的未来。 那罗延弹奏着维纳琴,他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在那琴弦之上,他的手指随着摩诃提婆的舞蹈一起舞动,那舞动的节奏是如此的轻快,手指的动作是如此的绚烂。 摩诃提婆最后一个动作随着他手指的停止而戛然而止。 那罗延推开维纳琴,抬起他的莲花眼,看着摩诃提婆微笑。 摩诃提婆保持着最后一个对天地赐福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他们对视了半晌……穿透这双眼,穿透眼前的视觉,他们看到的是无尽的宇宙,是永恒的世界。 这时,那罗延才开口道:“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摩诃提婆?” 那罗延的问题,摩诃提婆已经有了答案。 摩耶幻象又仿若真实,真实又建构在摩耶幻象之上。 而摩耶,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在三相神所见的一切之中有无数的无数,当他们要收回摩耶幻象,使得一个世界崩塌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归本相,见到真正的自己——正如现在,他们不也是真实的投影? 摩诃提婆双手拉住那罗延,双眼看着他,心中生出无尽的崇拜来,而那罗延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彼此敬爱对方,正因为这份敬爱,他们才能在这世界之中彼此制衡,成就一个完整的宇宙。 那罗延见摩诃提婆看着自己,不由得叹了一声,只好拍了拍大腿,让摩尼走了出来。 摩尼仍旧没有长大。 她还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稚嫩,那样的可爱。 从那罗延的身上走出来,一双娇嫩的小脚丫才在摩诃提婆的意识海中,落脚之处,荡漾起一阵阵波浪。 摩诃提婆为这一阵阵的波浪而心生欢喜,他暂时忘却了摩耶幻象之中的一切,他忘记了萨蒂也忘记了达刹,他忘记了南迪也忘记了摩根德耶,他忘记了一切,只看到了眼前小小的孩童的双足。 双足落地,带来了一阵轻颤。 摩诃提婆连忙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 “唱个歌吧!”摩尼小声说道。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开始哼唱起那亘古的歌谣。 “我的摩尼,我的珍宝,你是神赐的礼物,你是吉祥的守护,你来到我的面前,带来安宁与祥和,你的双足踩踏在我的腿上,让我把力量传达到你心间。 “我的摩尼,我的珍宝,你是神赐的礼物,你是宁静的救赎,你来到苦难的人间,带来幸福与安康,你的双足踩踏在地母身上,让她把痛苦抛入你的手掌。 “我的摩尼,我的珍宝,你是神赐的礼物,你是痛苦的结束,你终结世人的悲剧,携来欢喜与快活,你的双足踩踏在河水之上,让河水带走这世间的一切哀伤。 “我的摩尼,我的珍宝,那罗延给我的礼物,我给那罗延的痛苦,我的摩尼,我的珍宝……” 他歌唱着,小摩尼很快就被他哄得闭上了眼睛。 那罗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摩尼的脸蛋儿,说道:“摩尼不会是痛苦,摩诃提婆。” 在意识海中,摩诃提婆已经深谙世界运行的轨迹,可是对于摩尼,他却不会认为她的出世将会是平静的。 “那罗延,她的出世带来的一定是祥和与安宁,可是……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分娩都伴随着痛苦,这种痛苦即使是大梵天创造他的心生子之时也必然会感受到,更何况摩尼的情况呢?这一点,我将永远铭记。”摩诃提婆回答着,把摩尼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那罗延也坐到一旁,笑了起来:“可是这并不代表痛苦啊摩诃提婆。” “那罗延……”摩诃提婆叹息了一声。 他们二人在意识海中相会,见面,陪伴着摩尼。 而在毗恭吒,萨蒂与拉克什米也在莲花池边玩得十分开心。 她们见到了莲花池中的莲花,拉克什米女神将莲花采来,让萨蒂在上面书写上摩诃提婆的名字,再从毗恭吒将那莲花丢下。 “它们会落到哪里去?”萨蒂问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晃了晃头:“啊哈……会落到哪里去呢? “萨蒂,你想它们会落到哪里去呢?是梵天真界还是因陀罗天界?是落到地面上还是落到地地下? “能落的地方实在太多,能落的地方简直太多!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到底能落到哪里去,但是总归不会落到找不到的地方去——这世界,所有的摩耶幻象,所有的地方,都能落下……我亲爱的萨蒂,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它会落到哪里去,我们只要祈祷它们落下,落到任何地方都将带来祥和。”拉克什米用她的神性感染着萨蒂,“来吧,萨蒂,我们再多采一些莲花!” 她带着萨蒂又到莲花池里去采花。 萨蒂跟着拉克什米一路前行,这池水看起来很深,但是当她们走过去的时候,它就自动分开,将其中的莲花露出来,以供她们采摘。 “这可真是神奇啊,拉克什米!”萨蒂惊叹了一声,又去采一朵红色的莲花。 “这并不是神奇,萨蒂,这是因为连池水都感应得到我们的虔诚与对丈夫的爱意,因此它才会自动分开。”拉克什米说着,又捡起一朵青莲。她再伸手去够另一朵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没有了声音,这引得她疑惑不解,于是她回头去找萨蒂,却发现萨蒂就站在原地,一脸的落寞。 拉克什米回去拉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萨蒂?你不开心?还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拉克什米的问题正中了萨蒂的心思,她哀叹一声,再也不想继续玩耍,只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哭泣一番。 于是,她们离开莲花池,回到房间里。 拉克什米的房间与萨蒂所见过的其他的房间都不相同。 这房间是这样的美丽华贵,任何地方都充满了美的定义。 鲜花在地上绽放,它不需要人去摆设就自动组成了完美的图案,人踩上去也只是觉得仿若踩在了羊毛毯之上——这上面的花形更是美不胜收,没有人能够描绘出这房间里的美,唯有去用最精湛的想象来赞美着房间的美。 “来吧,我们去坐一会儿,你先擦擦脸。”拉克什米拉着萨蒂坐到小床上,又给她拿来了棉布让她擦脸。 这时,萨蒂才说:“拉克什米主母,我伤心,是因为我距离我的思瓦米越来越远了。” 拉克什米女神直摇头:“这怎么可能呢,萨蒂?他爱你啊。他爱你如同你爱他,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他是你的原人你是他的原质,他是摩诃提婆你是萨克蒂,你们密不可分。” “可是我亲手把他推开了!”萨蒂中与痛哭了起来。 她伏在拉克什米的腿上哭得伤心欲绝。 就在此时,那罗延忽然出现。 “思瓦米,快来劝劝萨蒂吧!”拉克什米连忙求救。 那罗延走过来,把手放到萨蒂的肩头,轻轻说道:“不要哭啊萨蒂,不要哭泣……萨蒂啊,萨克蒂女神的化身,摩诃提婆的另一半,你不该这样哭泣……” 萨蒂把脸从拉克什米的腿上抬起,她万分痛苦地看着那罗延,说道:“那罗延,我的眼泪不是为我自己流的啊那罗延!我哭泣,是因为我痛苦,我的痛苦源自于我的内心……我的懊悔!” 她懊悔无比。 不是因为摩诃提婆疏远了她,而是因为她对这世界的认知太过浅薄,而到底该如何改善,她却已经毫无办法。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 一百五十九 萨蒂的痛苦显而易见,而摩诃提婆在吉罗娑上也是一样的痛苦。 他们痛苦的感觉不同,想法也不同,萨蒂更注重的是自己的感受而摩诃提婆更注重的则是这世界的运转,这宇宙的运行,人与人之间神与神之间人与神之间的关系……然而他所想到的,是更为呼应信徒,可是萨蒂把他当成爱人,因此,在她痛苦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不是一个信徒的痛苦,而是作为他的半身,他的萨克蒂,他的另一个自己所传达过来的痛苦。 这种痛苦让他只有难过而没有心碎的压抑感。 因此,他仍旧坐在吉罗娑山上,用他额间的眼睛观察着萨蒂。 萨蒂在拉克什米的安慰下略略收了眼泪,而她的痛苦实在是太过明显,这也感染到了拉克什米女神。 拉克什米女神坐在她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位充满了痛苦的女神,她转头看向那罗延,问道:“思瓦米,为何萨蒂是这样的痛苦,我该如何能减轻她的痛苦?” 那罗延轻轻叹息道:“她的痛苦不是因为与摩诃提婆分离,女神,她的痛苦源自于她本身。”他拿起了一朵写着摩诃提婆名字的莲花,将之轻轻放置到萨蒂的手中,“萨蒂,这样的莲花你写了一万朵,而这一万朵的莲花代表了什么?” “什么?”萨蒂问道。 “它们代表的是你对摩诃提婆的爱意——爱有很多种,你爱你的父亲达刹,你爱你的母亲钵罗苏底,你爱你的姐妹们,你爱你的外甥们……你爱春天的花朵,你爱雨季的雨水,你爱萨拉斯瓦蒂河水的清甜,你爱泥土的丰饶,你爱树木的高大,你甚至爱着南迪对摩诃提婆的虔诚与敬仰……你爱这么多,同样的,你也爱摩诃提婆,不是吗?” 那罗延轻声问她:“你既然爱他,那么你就该信他,因为他是知识的化身,是智慧的体现,他懂得道理,明白真相,而他也是天真主,是纯洁之主,他这样的纯真,怎么可能会说谎言呢? “萨蒂,追寻真相是对的,是应该的,是正确的,可是不怀疑真相也是美德。”那罗延轻轻解释道,“正因为如此,摩诃提婆才会拒绝你,萨蒂,但是你不能因为他拒绝你而拒绝整个世界。 “你是萨克蒂女神,萨蒂,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旦你意识到这一点了之后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那罗延的话让萨蒂忽然看到了明光。 她疑惑地问道:“我知道自己是萨克蒂女神的转世,我知道这个,可是……” “萨蒂,你知道这件事还不够,你知道你是萨克蒂的转世却不代表你已经有了自我意识。”那罗延轻声地劝导她。 萨蒂听进去了那罗延的劝导,她点了点头,决定回到吉罗娑上,在吉罗娑,她要真正通过修行来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当她能达到那个高尚的境界的时候,她就获得了再度靠近摩诃提婆的资格。 萨蒂的决心是这样的坚定,坚定到她甚至直奔月宫,在月宫,她见到了卢醯尼以及其他二十六位姐姐。 “萨蒂,你怎么来了?”姐姐们抓住她,她们可担心死了这个妹妹了——萨蒂是她们最年幼的妹妹,也是她们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她出生的时候,她们已经嫁给了旃陀罗,因此萨蒂对她们来说,就如同是她们亲手养大的女儿一般,为此,她们当然担心她——担心她跟她们父亲之间的关系。 “我来是因为我决定要通过苦修来提升自己,姐姐们,这是我的决定。”萨蒂看着她们,用坚定的语气说着,“可是我不能告诉父亲这个。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愤怒的,我不能再惹怒他了。” “萨蒂,既然你已经知道不能惹怒他了,那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呢?”卢醯尼不解地问。 萨蒂摇了摇头,回答道:“姐姐,我不是要惹怒他,我只是要寻找自我。我想要得到真实的自己就必须先将自己置身于宇宙之中,在这种修行开始的时候,我需要真正的与这个宇宙相合才行,而父亲在这期间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 萨蒂的请求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她可爱又可怜,谁会拒绝她呢? 二十七位姐妹全都点头,答应了她。 临走时,她又抱着旃陀罗的儿子阿必曼纽玩了一会儿。 这孩子长得不算快,但是他实在是太可爱了,肉呼呼的脸蛋儿一直都泛着健康的光泽。 “既然这么喜欢,你就自己生一个吧。”卢醯尼推了推她,调侃道。 “姐姐,孩子是赐福,是珍宝,是必须要有准备才能养育的。”萨蒂说着,又亲了亲阿必曼纽的脸蛋儿,“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当然可爱啦!如果萨蒂愿意,可以让他做你的儿子啊,来,阿必曼纽,叫萨蒂阿姨做‘妈’?”哩婆底轻轻揉了揉阿必曼纽的头发,让小家伙瞬间大笑了起来。 卢醯尼也跟着笑。 然而萨蒂却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有了什么预兆,却总是看不清那团迷雾。 她跟姐妹们又叙了叙旧才回到吉罗娑。 在吉罗娑山上,她坚定了信念,寻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开始苦修,无论是谁到来她都不去接待,只把苦修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陀罗迦,那一直想要杀死萨蒂的阿修罗,他仍旧处心积虑要置她于死地,却不敢登上吉罗娑……可是当萨蒂选择好了地方苦修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以绕过摩诃提婆来给萨蒂致命一击了。 “父亲,你真的要杀死那个……”多罗刹还记得萨蒂化身为萨克蒂时候的恐怖姿态,因而,他有些疑惑地问陀罗迦。 “当然!”陀罗迦自信满满,“不过就是个女人,难道她能够跟我比力气吗?还是说她能杀死被赐福不死的我? “不!绝不可能! “她完全无法与我比较! “我是大地之主,我力大无比,我能杀死一切!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向三相神挑战!” 陀罗迦把自己放在了至高的位置上,他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三相神了,可以得到更高的赞誉与荣耀了……他是真心这样觉得的,故而也就变得更加自大自傲,他仰头大笑,就好像能把天也吞入腹中。 多罗刹虽然恐惧,可他马上就被自己父亲的这份自信感染了,也一同笑了起来。 唯独苏羯罗,他还在因此而担忧。 苏羯罗已经知道帝奥斯转世的洪呼王在广延天女的指引下成为了一位乾达婆,而既然洪呼王不死,那么他的后代就会牢牢地守护着他们的国度——月种王朝就不会破灭,而月种王朝与日种王朝是两个最大的人类国度,他们存在,那么陀罗迦的统一天下大计就不会成功……苏羯罗十分后悔在洪呼王还是晋江绿仙人的时候没有杀死他——可是他又庆幸没杀死洪呼王才使得迅行王能与他的女儿结婚,现在……他就更不能让陀罗迦侵犯月种王朝了! 可是……陀罗迦还在大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导师?”陀罗迦回头看向苏羯罗,“导师,请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杀死萨蒂!” 苏羯罗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盘算——如果他让陀罗迦杀死萨蒂,那么陀罗迦就会转而把目标定在日种王朝或者月种王朝,然后……他的女儿就会从王后沦落成宫女了! 苏羯罗爱女心切,怎么可能真的告诉陀罗迦如何杀死萨蒂? 萨蒂如果是萨克蒂女神的话,他就更不可能告诉他该怎么去做了——苏羯罗心中十分明白,杀死萨克蒂女神就代表与摩诃提婆为敌,而他是虔诚的摩诃提婆信徒,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于是,他说道:“陀罗迦,如果要杀死萨蒂的话……为何你不用其他的女神先试试看呢?或者拉克什米是个不错的实验对象。” “拉克什米……她不是你的妹妹吗,苏羯罗?”陀罗迦疑惑地看向他。 “陛下,我是阿修罗的导师,既然您将我认定为导师,我就会专心为您的福祉而思考。”苏羯罗避重就轻,想到了这样的说辞。 他这样的说辞让陀罗迦欢喜不已。 于是,陀罗迦马上决定先杀死拉克什米女神再对萨蒂动手。 这可怜的阿修罗,他怎么知道拉克什米女神并不是普通的一位天女,她是从业力之渊之中出生的女神,她是物质之母,她是这世界的财富——任何人想要取得她的性命都等于是要与这世界的物质做对! 于是,当陀罗迦在人间发现拉克什米女神的踪迹的时候,他举起他的宝剑就冲了过来。 “站住!”拉克什米女神抬起手,指着陀罗迦的鼻子,愤而怒吼。 “你竟然敢对世界之母无礼!”她凛然而立,“陀罗迦,你的死期到了!” “啊哈!我的死期!这世界上不会有我的死期——我被赐福,只有摩诃提婆的儿子才能杀死我,然而他是不会有儿子的!主母,你也就这样死去吧,让我先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杀死你!”陀罗迦大声说着,眼里露出了狂喜。 然而,就在此时,拉克什米女神忽然化身八臂怒相,她的手中举着武器,对着陀罗迦吼道:“那么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死亡!” 陀罗迦一愣,连忙变大,可是他变多大,拉克什米女神都变得比他大一倍! 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比试影响到了世界,很快,各位提婆,各路阿修罗,各个大仙,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双手合十请愿道:“主母,请不要愤怒吧!我们将会把陀罗迦打败!” “没有用!他已经触犯了我身为物质之母的尊严!我将要杀死他!”拉克什米的愤怒无人能扛下。 就在此时,那罗延显现了身形。 他匆匆而来,身上的恰达还没有搭好。 “思瓦米?”拉克什米看向他。 “夫人,不要这样愤怒,让你愤怒是我的失职。”那罗延拢了拢恰达,把妙见轮招到了身边,“既然陀罗迦不想要自己求来的珍贵赐福,那么我就把他斩杀当场!” ☆、第160章 一百六十 一百六十 陀罗迦惊恐地往后退:“不!不不不!不!你不可能能杀死我!你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那罗延瞪着那一双绝无仅有的红莲目,怒意登时冲破了三界,他冷然道:“陀罗迦,我想你是误解了赐福、誓言以及诅咒——是的,这些耗费苦行之力必然实现,然而不代表我也会被束缚其中! “我不打破它,是因为我尊重摩诃提婆,我尊重梵天,我尊重这世界任何一个生灵——但是不代表你触犯了主母的威严我也会给予你尊重!” 那罗延的话如同惊雷,震颤了整个宇宙。 无论是提婆、凡人、阿修罗、乾达婆、檀那婆、那伽、罗刹,仙人……他们全都被这句话语震惊了。 那一直以来被认定是必然能够束缚所有人的誓言、赐福与诅咒,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至高神愿意被束缚而已,所有的生灵都因此而感动万分,他们向至高神膜拜顶礼,再也不敢生出那许多不对的心思来。 然而,陀罗迦仍旧不愿意相信,他大喊道:“摩诃提婆!救救我!摩诃提婆!救我!你给了我赐福就要救我!” 他的大吼果然喊来了摩诃提婆。 这位毁灭之神穿越层层迷雾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三叉戟,头顶新月,双眼圆睁,怒然瞪视着陀罗迦。 “摩诃提婆!你得救我!”陀罗迦扑到他脚边大声呼救,“你赐福给我只能被你的儿子打败杀死!所以你就必须救我!你必须救我,摩诃提婆!你不能让你的赐福如同空谈!” “陀罗迦,”摩诃提婆的声音也充满了愤怒与严厉,“你的行为已经超过了信徒该有的底线!我怎能用我的赐福来束缚任何人?” 摩诃提婆对陀罗迦的放弃让他更加恐惧,他连忙转过头来向着拉克什米女神乞求原谅,他知道,自己多次挑衅那罗延而那罗延却没有对他有所惩罚,这就代表他不会因他的祈求而得到宽恕,反而,他如向拉克什米女神祈求的话则会得到宽恕——陀罗迦是聪慧的,他必然是聪慧的才会想到祈求大天得到那样的赐福,因此,他现在就同样在祈求。 他双手合十跪倒在拉克什米女神的脚边苦苦哀求:“女神,主母,请您不要对我愤怒了吧! “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我不能依仗赐福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因此我祈求您,祈求您的原谅!” 陀罗迦痛哭流涕,那哭泣的泪水把他的整张脸的糊得看不清了五官,他哭诉道:“是我被赐福冲昏了头脑,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我被赞誉冲昏了头脑! “主母,母亲啊,我是您的儿子,我是您的孩子啊!任何孩子都会犯错,任何孩子都会自诩强大,任何孩子都会不自量力! “我就是这犯错的,自诩强大的,不自量力的孩子! “您是母亲,您是世界之母,您是我想要挑战的高峰啊!请您原谅一个误入歧途的儿子吧!”陀罗迦的大哭已经感染了许多人与他一同哭泣——甚至连因陀罗也不能避免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也捂着面颊大声痛哭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陀罗,几乎所有人都在哭泣,除了三相神与他们的妻子。 拉克什米女神毕竟是个善良而又神性卓越的女神,她在陀罗迦这样哭诉以及懊悔之后,还是决定原谅他一次——并非真的原谅,她深知陀罗迦的本性难移,然而她也不希望摩诃提婆的赐福落空,更不希望那罗延成为打破赐福的那个人。 这位吉祥的女神是这样的善良,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剩下的,她需要用时间来证明。 因此,她消除了愤怒的姿态,说道:“那么,陀罗迦,作为母亲,我愿意原谅你一次——但是,”她深处一根手指,“只有这一次。再有第二次,你胆敢冒犯我,那么我将亲手将你斩断——我将要收回你的国家你的家族你的家庭里所有的财富,我将要你的后代在苦难中度过一生,我将要你的头颅与身躯分开,让你的头颅见证你家族的痛苦!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冒犯我,不会再有下一次!” 拉克什米女神的愤怒与话语是这样的让人恐惧。 诸天众与阿修罗众在这样的怒意之下开始了颤抖,他们再也不敢在主母面前造次,再也不敢冒犯这伟大的女神了。 这是,萨拉斯瓦蒂笑了起来:“所以说,这大概都怪拉克什米平时看起来太温柔了,她可以说是最为温柔的女神了,不是吗?” 她的话一出口,诸天众连忙点头。 “所以,你们一定要尊敬万物之母,毕竟你们都是她的本质展现,除非你们能够跳出物质世界,成就真正的精神,见证真实。”萨拉斯瓦蒂忽然点破了真相,“正如你们除非想要失去智慧,否则都必须对我敬重;你们如果不想要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就必须对萨蒂尊敬——这些是必然的,我们成就我们各自的丈夫,这是真理。” 自从伽耶德丽的事情过去之后,萨拉斯瓦蒂就将自我与神我,自性与神性完完全全统一了起来,因此,她也越发的喜爱她的朋友们,对于拉克什米,她的喜爱程度更是难以描述,而对于萨蒂,她的担忧更甚喜爱。 因萨拉斯瓦蒂的话语说得是这样的清楚明白,拉克什米也点头赞道:“智慧之母所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她转头看向那罗延,劝道:“思瓦米,收回你的武器吧,我原谅了陀罗迦这一次。” 那罗延这才收回了他的妙见神轮。 他收回了妙见神轮,摩诃提婆也才收回了怒意,又变回一脸微笑的模样。 这一次可怕的危机虽然被解除,可是陀罗迦却心中忐忑,恐惧感骤然而至,再也不敢去挑衅萨蒂……他只盼着萨蒂能够死去——自己死去! 然而萨蒂就在吉罗娑的一座山上苦修。她不可能就这样死去。 陀罗迦想了很多办法总是不得要领……他问了许许多多的人,还是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办法……这些想法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父亲!”多罗刹走到陀罗迦面前,“父亲,大梵天在梵天真界召集三界所有神明参加会议,难道你没有得知具体情况吗?” 陀罗迦皱着眉看着他:“我知道又有什么用?” “父亲,你已经认了拉克什米女神为母,我就认了她做祖母,于是,我跟身处梵天真界的乾达婆们说我是拉克什米女神的孙子,请求他们告诉我,我伟大的祖母在梵天真界的事情,他们就这样把故事说给了我! “我听说……摩诃提婆竟然抬起手,向达刹赐福了。” 多罗刹拉长了声音,把这句话说得具有十二分的诱惑之力。 陀罗迦马上会意,放声大笑了起来。 陀罗迦的阴谋就要呈现,而达刹,却因为摩诃提婆对他的赐福而愤怒,更因为萨蒂的倔强而心碎。 他做了那么多都不能阻止她嫁给摩诃提婆! 他做了那么多! 达刹回忆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人世间,回忆起自己的前一千个儿子还在的时候,回忆起自己的女儿们还小的时候……他回忆起那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那罗延的时候。 那时候,那罗延展现了无比的亲和姿态,他赐福了他的女儿凯亚蒂,他赐福了达刹的人生,他赐福了这世界的完美。 达刹因此才彻底眷恋起那罗延的恩泽,于是,他信仰这位主神,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他——那罗延对摩诃提婆是十分友善的……甚至他们彼此贴近,为此,达刹也不会拒绝摩诃提婆的福泽,即使他是毁灭神,即使他是一个并不会在人间做什么好事的神明! 瞧他那一身的骨灰吧! 达刹甩掉身上的恰达,转而拿了香膏与奶油去供奉那罗延。 他不会对摩诃提婆有任何改观的——绝对不会! “我发誓!”他举起手,对着苍天发誓,“我发誓!只要是有我来举办的聚会、祭祀、活动,永远都不会邀请湿婆参加——永远不会!不会!” “你在说什么啊思瓦米!”钵罗苏底惊叫了一声,“你怎么能这样……” “夫人!”达刹回头,抓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难道我这样说不对吗? “他是我的女婿!我女儿的丈夫!然而他竟然对我如此不敬!不敬! “人的尊严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而我的尊严被他践踏得丝毫不剩! “我不可能容忍这件事!绝不容忍!”达刹松开钵罗苏底,“夫人,我已经发誓,我的信仰虔诚无比,那罗延天也表示会保护我,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不管达刹是如何的自傲,他对钵罗苏底的爱意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他是这样的容易说服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是这样的容易被他说服。 他们二人互相叹息着,对坐在神殿里,一直坐到天将拂晓。 然而,他们的事情已经被陀罗迦掌握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高居于毗恭吒的拉克什米见此情况心中不安,她想要去提醒达刹,可是那罗延却对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思瓦米?”拉克什米轻轻问道。 “夫人,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那罗延眼中露出了悲悯之态,“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么摩诃提婆就不会历经波折才能迎娶达刹之女,而萨蒂也不会几经波折才能如愿以偿……就算是如愿以偿,她也不得不去苦修啊,我的女神,这些事情,永远不可能这样简单。” “可是……不就是父女之间得到谅解……父亲感知至高神的存在,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道理是很简单,道理大家也都懂得,但不代表懂得道理就能明白且遵循它。”那罗延因为明知会发生什么,于是心中就更为同情,“世人就是如此,即便是诸天众也不能免俗。” 那罗延的话让拉克什米惊呆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却见他对她点了点头。 这时,她才想起来因陀罗等人,想起来她自己的父亲婆力古,想起来许许多多的人……的的确确正如那罗延所说,就算是明白道理,可是不代表他们会去按照道理那样做,甚至,连想法也而是会利用道理来歪曲真相。 “所以,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夫人,到我腿上来睡一会儿吧,等你再睁眼的时候,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 ☆、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 一百六十一 拉克什米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享受着他给予她的这份温暖与爱意,她轻轻的拉着他的手,听着他为她哼唱着那古老的歌谣,那古老的,带着一丝悲伤之意的歌谣。 宇宙洪荒,比最古老还古老,比最初始还初始,比最高还高,这样的视野里所见的是什么,这样的思维里运转的是什么,这样的内心里包容的是什么? 那罗延问着拉克什米,也问着自己。 他的询问实在是太过神秘,拉克什米在他的歌声中缓缓睡去,她在梦中见到了那最初的最初,最古老的最古老,最高的最高……那一切的本相,一切的基础,一切的拓展,一切的延续……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炫目多彩,一切都是那样的光辉无限。 她在毗湿奴的腿上,也就如同在宇宙之上悬浮着,她的悬浮使得她与毗湿奴相合,得到他对她的真心祝福与呵护。 于是,这位物质之母在那宇宙之中行走,她的脚步几乎踏遍了所有的地方,在这悬浮着的,高不可攀的宇宙之中,她见识到了真实。 “这宇宙之外是水流。” 他这样说着,引她去看那水流的痕迹。 “宇宙之外的水流是这样的宏达。” 他这样说着,将那水流的地方指给她看。 拉克什米看向水流的地方。 那水清澈透明,它从高出往下留下,点点滴落在如海之中,然而乳海又与它并不相融,它在如海之中盘桓,最终又回归宇宙之外。 “这是天河之水。”他说道,“我将会把她接到这里,拉克什米,她将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母亲,而作为我的伴侣,夫人,你应该在她尚且懵懂的时候引导她步入正法之路。” 拉克什米女神点头。 她的面前出现了那薄伽梵的至高形态,她为此而欣喜若狂,因此便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通过这样的接触,她感受到他的温暖,她感受到他的爱,她感受到他的付出……因此,她奉献自己全心全意的爱意。 这位美丽的女神,她此刻明明知道自己在梦中,却又知道自己是在真是的世界里。 然而,那罗延在这梦中拖延了她的时间,而在人间,摩诃提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萨蒂离开吉罗娑。 萨蒂听闻达刹要举行祭祀,而他邀请了所有的人,却独独没有邀请吉罗娑。 吉罗娑山上的主神只有摩诃提婆,其他的提婆以及檀那婆、乾达婆、鬼怪等都并不具有参加达刹祭祀的资格,所以,他没有邀请吉罗娑就足以证明他的立场了。 萨蒂为此愤怒不已。 她虽然知道她的父亲并不喜欢她的丈夫,她也知道她的父亲痛恨湿婆赐福他这件事,她更知道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视摩诃提婆为仇敌,可是现在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他是她的丈夫,而她的父亲却在祭祀的时候不邀请他参加,这种事就算是说到她祖父大梵天那里去也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这是对她的彻底的不尊重! 萨蒂愤怒非常,她抬起脚就要去找她的父亲。 “萨蒂!”摩诃提婆此时却拦住了她。 “摩诃提婆。”萨蒂回过身来,她看着他,用她的双眼看着他,用她的新玲看着他,用她的爱意看着他,用她的尊敬看着他,用她的叹息看着他,也用她的力量与生命看着他。 “不要去。”摩诃提婆提出了他的要求。 他知道她一旦离开吉罗娑,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尽管他剥夺了她作为他伴侣的权利,然而他并不可能剥夺她作为萨克蒂,作为他分裂出的另一半的权利,这是不可被剥夺的。 正如那罗延绝无可能不让拉克什米成为他的妻子一样,摩诃提婆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不可能选择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做他的妻子,除了萨克蒂与摩西尼,而萨克蒂已经与他绕过了祭坛,那么他们的关系就不可能被变更。 这种情况下,让他去眼看着萨蒂步入死局? 不,他做不到。 摩诃提婆自己做不到。 不仅仅是他做不到,在毗恭吒的那罗延也做不到。 那罗延想要告诉萨蒂,如果摩诃提婆不能去达刹的祭祀,那么他也可以选择不去。 可是萨蒂却将这空中的话语拒绝了:“那罗延,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心情十分不爽,你在毗恭吒无法来到吉罗娑,这就代表你还有事情没有解决,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要求你不要参加我父亲的祭祀? “我父亲是你最大的信徒啊,那罗延! “他是那样的敬爱你,就好像是你的孩子一样,他把你放在头顶上,每日膜拜,从不间断,他的信仰是如此虔诚啊那罗延,我不能用这样无礼的要求来束缚你。” 她说着,转头去看摩诃提婆:“摩诃提婆,我也不能要求你向我父亲道歉。 “正如我的祖父大梵天所说,你对他的赐福是一种恩典,可是他拒绝了这样的恩典,而这份拒绝实在太可怕了,我很恐惧它将会把我父亲引领上死亡之路……但是我毫无办法,摩诃提婆,我毫无办法! “我不能要求你们任何人去这样做,但是我自己却可以去我父亲的祭祀,我会要求他不要带着偏见,我会要求他放弃他的自负!” 她转过身,挺胸抬头,迈出了第一步。 毫无办法,摩诃提婆只能让南迪跟上了她的步伐。 萨蒂的神力并不稳定,她的力量与本领实在是并不能与她萨克蒂化身的身份相提并论,可是她还是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女神的,因为她的心是如此坚定,她坚定的心神比那所有的女神都要强大,于是,她的双足将整片大陆踩出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坑道,没有人知道这坑道为何会留下。 那罗延轻轻推醒了在他腿上安眠的拉克什米。 达刹的祭祀就要开始了,他们必须离开毗恭吒,赶往达刹的宫殿。 拉克什米醒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便有些心神不宁,她轻轻拉住那罗延的手,问道:“思瓦米,如果萨蒂来了该怎么办呢?而她是一定会来的。” 那罗延叹息着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她是会来的。” “她来了,而达刹与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拉克什米女神又说道,“他们两父女是这样的相似,相似到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不是父女,可也就因为这样相似,他们会彼此伤害到伤痕累累……思瓦米,我是真的为此而担忧。” 她的话语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他回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安慰着她:“女神,他们父女之间即将发生的事情将会影响到所有人……然而我并不认同,我不认同它,可却不能阻止它的发生……这事萨克蒂女神的要求,她要求这样,而谁能把它阻止呢?” 能阻止它的,唯有摩诃提婆。 可是摩诃提婆却并不会出现在达刹的祭祀上。 这是无法扭转的事实,这是无法无法改变的未来…… 萨蒂在达刹的祭祀上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看着她。 那罗延更是一脸的哀伤,他想要过去拦住她,他想要拉住她,他想要把她带回吉罗娑!可是,她倔强地站立在那里,双目赤红:“我现在不能杀死你,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父亲!然而你的所作所为,你不给我任何尊严的做法,这都让我愤怒无比!”她大声怒吼着,一瞬间,红光乍现,她身上登时显露出了萨克蒂的形态来——“达刹!” 她的叫声是这样的凄厉轰鸣:“我该把你杀死的,可是我不能这样做,但是作为你的女儿,这就是我一生不能摆脱的诅咒! “我不能背负这样的诅咒来承载我的命运! “我要再次选择,选择一个合适的人,一个合适的家庭,一个能给予我尊严的家庭!我将会出现在那里,做为他们的女儿出生,然后嫁给摩诃提婆,再通过婚姻,展现出结合的力量! “达刹!你记住!这是我的选择!” 她大声吼着,跳入了祭坛:“阿耆尼!把我点燃!” 火神阿耆尼惊恐得双手合十跪了下来:“不!不不不!主母,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啊!” 阿耆尼的惊恐与在场所有人的恐惧相呼应了起来,他们看着萨蒂,又看向那罗延。 “萨蒂!”那罗延终于开口了,“你不能这样结束你的生命啊萨蒂!你怎能……怎能在摩诃提婆不在的时候就选择把自己的生命结束?你明明知道他并不想……” “不!那罗延!”萨蒂制止了他下面的话,“我不是达刹的物品,我也不是他的附庸!而他用他做父亲的威仪来侮辱我,侮辱我的丈夫,这是我绝无可能接受的! “不仅仅是我,任何人,任何女人,都不会接受这个! “然而我与其他的女人不同,我只是丢弃了萨蒂的皮囊,进而选择另一个生命体做我的化身,因此我必须抛开选择的身体,这样我才能摆脱达刹这作为生主之首的傲慢! “我不会让他用傲慢把我的生命侵蚀殆尽!” 萨蒂作为萨克蒂,她有权利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作为萨克蒂,她这样做,又能引发什么呢? 拉克什米想要叫住她,可是她还没能开口的时候,萨克蒂已经燃起了业火,将萨蒂的身体点燃。 萨蒂,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灯油与灯芯,她把自己点燃,她抛弃了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拜托傲慢的父亲。 可是,这样做的她,又怎能与凡间女人一样呢? “萨蒂——”在吉罗娑山上,摩诃提婆被萨蒂的举动惊呆了,他的悲痛与他的愤怒一同喷发出来,从他的发间,瞬间生出一位高大的化身——雄贤。 雄贤与摩诃提婆的容貌相似,却身体更为黑壮,他的面目发暗,双眼赤红如火,就在一落地的瞬间,他就举着巨斧来到了达刹的面前:“达刹!” “救我!那罗延天!救我!”达刹见这样一个人出现,即刻扑到那罗延的脚边,“你答应我会保护我的!那罗延!” ☆、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 一百六十二 达刹的惨叫让那罗延不得不站出来庇护他。 无论如何,达刹的要求那罗延已经答应,他答应他会保护他就必然会保护他,而这份保护从何时开始到何时为止,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从谁手里保护他又不从谁手里保护他,这些,达刹都没有做过要求,因此,那罗延则有决断来将之付诸实施。 他走到雄贤面前,用他的力量阻拦了雄贤手中的武器。 雄贤愤怒地将那祭坛旁边的人全都丢开,他的手掌无限大,抓着祭主仙人就丢到了一边——阿耆尼也没能幸免,没有任何提婆神族、凡人、仙人能够免于被雄贤扔到一边,他们虽然大有能力,可是雄贤的怒火却爆发得炽烈到难以抵挡的地步。 即使是火天阿耆尼,也被这怒火灼伤。 而那罗延却站在那里,他身后的一切都毫发无伤。 “那罗延!”雄贤的怒火暴涨,“你怎能站在那里!?” 那罗延叹息道:“我被誓言所束缚,雄贤,我不会让你杀死达刹。” 可是雄贤怎么可能放过达刹?他的双眼已经如火焰一般烧着了,他的四只手都高举着,手里拿着的武器闪闪发亮:“那罗延!你不能阻止我!” “我承诺过会保护达刹,因此我就可以阻止你。”那罗延说得十分平静。 “萨蒂也是你的姐妹!”雄贤怒吼道。 “所以她摆脱了让她痛苦的身份,她将以一个更为美好的身份重生!”那罗延据不让步。 “但是达刹的罪恶是不容忽视的!”雄贤的怒吼声越来愈大。 “可他不该在这场祭祀的时候被杀死。”那罗延据理力争。 雄贤为此而愤怒,他又因此而悲伤——他是摩诃提婆的化身,是他分出的一部分,但是他也一样拥有摩诃提婆的情感与记忆,他更拥有的是摩诃提婆交给他的使命,于是他悲愤了起来:“那罗延!我知道你是摩诃提婆的最爱,我知道你是他的灵魂,但是我不能够不执行他的命令!” 那罗延叹息道:“雄贤,你执行他的命令与我要保护达刹并不矛盾,现在,你去执行你的任务吧,雄贤,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杀死达刹。” 他说着,为雄贤开辟了一条通途。 那通途宽阔,它通往不知名的彼方。 雄贤踏上了那条路,他知道自己将要去做什么,而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这样做。 雄贤离开了这祭祀的场所之后,达刹就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担忧了,他不肯离开也不肯躲避,他要求那罗延必须在他身边保护他,他的要求是那么的急促,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因此而变得狂躁了起来。 而雄贤,则开始了破坏。 他本就是毁灭之神的化身与跟随者,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毁灭,他要摧毁的是这整个世界——这世界的不幸,这世界的灾难,这世界的悲惨……他要对这一切复仇! 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雄贤的力量是这样的强大,地母也无法承受他的怒火,他在这大地上播洒出死亡的阴影,没有人能够幸免——陀罗迦也因这样的力量颤抖,他恐惧万分,生怕这场怒火之中自己会遭到波及,于是,他躲在一边,不肯出头。 陀罗迦此刻就是阿修罗们的标杆,他不出头,自然也就没有人敢要出来与雄贤一战。 然而,钵罗诃罗陀的孙子,毗卢遮那的儿子,那阿修罗之中的佼佼者——伯利,却站了出来。 伯利此刻已经长大,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一双无人能及的强大的手臂,这双手臂能够举起千钧之力,一万头大象也不能与他抗衡,因此,他挺身而出,站在了雄贤面前:“你不能这样去做!” “拦我者死!”雄贤手中的巨斧劈开了山石。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对地母再次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伯利大吼着。 他现在就算长大也只是个少年,他的祖父钵罗诃罗陀刚刚被因陀罗害死,他的父亲软弱,他只有靠自己才能站在阿修罗之中,才能强大起来不受人威胁,因此,雄贤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是经历了无数次了。 他不惧怕任何人。 他不惧怕任何神。 他站在雄贤面前,比任何天神都要高大。 雄贤走过去,抬起手就要砍杀他,然而就在此时,那罗延的保护又一次降下—— “那罗延!”雄贤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知道那罗延承诺会保护达刹,可是为什么他还要保护这个阿修罗?! 而那罗延就在雄贤的愤怒之中降临到他面前。 从天而降的那罗延是这样的美丽。 他的姿态沉静,面容祥和,双眼微微垂下,仿若初绽的莲花尚未完全打开自己优美的身姿,他的眉宇间被忧伤与哀愁填满了,那一点点的荡漾出来的悲伤瞬间就成了宇宙间最为柔软而又伤痛的存在……雄贤被他这份柔软与伤痛所打动,愣在那里,忘记了一切。 然而,那罗延却就在此时,伸出手去将年轻的伯利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伯利的痛苦,说道:“孩子,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中,那是你的王国,你怎能离开呢?” 他说完,伯利就在主神的关爱下眩晕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下一瞬,便回到了他自己的王国。 那罗延这才说:“雄贤,摩诃提婆已经去了达刹的祭坛,你现在的愤怒也该消失了……” 然而雄贤却不这样认为,他抓住那罗延的手:“那么我需要证明!” 于是,他们一同回到了祭坛,而此时,正遇到达刹大喊了一声:“摩诃提婆!”便失去了他的头颅—— 达刹的头颅被摩诃提婆的三叉戟戳下,滚入祭坛,那祭坛里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头颅! “萨蒂!”摩诃提婆并不因此而快活,他还是沉浸在失去萨蒂的痛苦里。 那罗延还未开口说些什么,钵罗苏底便痛哭了起来:“我失去了萨蒂!我也失去了达刹啊!我失去了我的女儿,我还失去了我的丈夫!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啊!那罗延天说你是慈悲之主,那么你就发发慈悲吧! “萨蒂不愿意再复活到我身边我能明白,可是我的丈夫……没有他,我还怎么活下去呢? “摩诃提婆,求你不要再对他愤怒了,求你让他复活吧!他虽然可恨,但他总归是萨蒂的亲生父亲!如果萨蒂转世,而你杀了她前世的父亲,那么这又该怎么让她自处呢? “摩诃提婆,求你原谅达刹,求你复活他!” 钵罗苏底才是这一次事件中真正的输家,真正的失败者,真正的痛苦之人——她一夕之间失去了女儿与丈夫,这样的痛苦,哪个女人能够承受? 她的哭泣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那罗延与雄贤就在此时,出现在了祭坛旁。 雄贤刚刚站稳,见摩诃提婆瞪他,他马上就放开了那罗延,回到摩诃提婆的身边,而那罗延则走到钵罗苏底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转头看向摩诃提婆,劝道:“既然达刹临死前已经大声念诵了你的名字,摩诃提婆,那么你就不能再用死亡来惩罚他……摩诃提婆,让他复活吧,让他复活,去除他身上所有的傲慢。” 然而,这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雄贤瞪向那罗延,可是摩诃提婆却表现得无比冷静,他看着那罗延,一言不发。 那罗延把手中莲花轻轻拂动,让它漂浮到摩诃提婆的身边,它散落两片花瓣,一片覆盖住了雄贤的额间,一片则覆盖在了摩诃提婆的心口。 那罗延说道:“摩诃提婆,这莲花象征着的是吉祥,是宁静,也是这世界的中心与基础,它是柔软的,他娇弱无比,又坚强无比……摩诃提婆,它就像你,有着吉祥与宁静的一面,也有柔软与坚强的统一,为此,我请求你给达刹一次机会,他已经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可是钵罗苏底却不应该为此而遭受惩罚。” 他的请求,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何况雄贤见到了他满心痛苦的姿态,而雄贤所见,摩诃提婆亦所见。 于是,摩诃提婆挥动三叉戟,将达刹复活,只是复活的达刹却没有了头颅,这使得他那残缺的肢体展现了恐怖的一面。 那罗延叹息道:“既然事已至此,达刹的头颅也已经被祭火焚烧,那么……摩诃提婆,请你走出门去,把门外的第一样祭品拿来,看下那祭品的头换到达刹的身上吧。” 他这样提议,摩诃提婆也就点头赞同。 他走出门外,第一样祭品——一头山羊,就那样站在那里。摩诃提婆过去,与这山羊言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山羊便同意了这件事,只是要求不要成为祭品,而是以一个婆罗门的姿态被下葬——摩诃提婆也同意了这山羊的请求。 当达刹的头颅被换上了山羊的透头颅之后,傲慢与自负便从他的身上被消除了去。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顿时扑到萨蒂的尸体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达刹,被傲慢与自负蒙蔽了双眼的生主之首,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他的原本的心灵,他抛弃了自负抛弃了傲慢,却不能换回他最爱的女儿那甜美的笑脸。 “不——不!不!绝不——”他大哭着,猛地去撞击地面,甚至忘记了痛楚,“不!不——不!” “思瓦米!”钵罗苏底这回,也可以痛哭了,为了她的女儿痛哭。 “钵罗苏底,达刹,”那罗延又无可奈何地把他手中的莲花里的露水滴到他们身上以帮助他们恢复冷静,“萨蒂会再次回来——萨克蒂女神不能弃绝世界,因此,她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回来,只不过她将会是其他人的女儿,其他人的珍宝,其他人的爱……” “任何人的!任何人的都可以,那罗延!”达刹大声说道,“只要她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只要她不会离开……不会真的离开,那么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是我的傲慢我的自负引发了这可怕的罪恶……我将会苦行,会用我的祈祷换取她的重生……” ☆、第163章 一百六十三 一百六十三 达刹的选择是这样的让人惊讶,他抛弃掉自己的身份,抛弃掉自己的所有谷欠求,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重生……这与之前那与萨蒂据理力争的狂暴父亲完全不同,他又变回了原本的那个达刹,那个还没有坐上生主之首的位置上的大仙人达刹。 大仙人达刹,他是大梵天的心生子,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仙人,也是个对妻子儿女十分和蔼的仙人,他怜爱自己的妻子,他宠爱自己的女儿,他从不因自己的事情而让他的妻女陷入苦海……然而之后,他被傲慢蒙蔽了身心,他的灵魂被财富与谷欠望玷污。 他那时候已经不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他以为天下之大,只有他才是无敌的,才是被选中的,没有人,就算是诸位提婆,就算是五元素之神也不能与他抗衡。 事实如此。 可又并非如此。 达刹忏悔着,双手合十,用额头触碰了地面,把他自己降低到不能更低的位置上时候,他也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谛与美好。 于是,达刹抱着他的第二次机会,准备去苦行来减轻自己的罪孽,而此时,钵罗苏底连忙跑过去抓住他:“思瓦米,难道你要一个人去吗?” “可是……夫人,你不需要……” “思瓦米!我没有及时劝阻你,我没有拦住你,于这世界,于萨蒂,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我必须与你一同去。”钵罗苏底说着,伸出手去挽住了她的丈夫。 他们决定苦行,然而减轻罪孽是一项,而真正的目的,却是祈求他们的女儿萨蒂早些回归……现在,她躺在这地上,冰冷而又漆黑,身上如同焦炭一般毫无生机……钵罗苏底与达刹都希望她能回归,而她如何归来? 那罗延给他们鼓励,他看着他们,向他们赐福。 这可怜的夫妇二人便走出了这座城池,他们开始了自己的苦行,用苦行来祈祷他们未来,祈祷他们的过去。 当他们离开之后,摩诃提婆抱起了萨蒂的尸体,他看了一眼那罗延,那双眼带着无尽的叹息,将痛苦掩埋在了他的体内——失去了自己的半身,失去了另一半自己,任何人都会觉得痛苦,而摩诃提婆也不能改变这个。 那罗延叹了一声:“摩诃提婆……” 然而,摩诃提婆并没有回答。 那罗延转头看向拉克什米,而拉克什米女神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思瓦米,他需要你。” 那罗延这才挪动脚步,跟上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抱着萨蒂的尸体在人间行走。 他的痛苦不仅仅是源自于萨蒂,他的痛苦还源自于他本身,他没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他完整的阳忄生之力无法得到女忄生之力的安抚就会变得痛苦而又满是灼烧之感,他现在就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而这样的痛苦就源自于他本身……萨蒂的尸体在的怀里,他爱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世界之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萨蒂是他本身萨克蒂的化身,他爱萨克蒂也就自然会爱萨蒂,可是……萨蒂死了,死在了祭祀之中,她用自身的怒火焚烧了这世界上的所有苦难。 摩诃提婆抱着萨蒂,他的眼泪虽然也是水流,却不能把萨蒂那焦黑的身体清洗干净。 他到底该怎样才能唤回萨蒂? 他抱着她的尸体走了一天又一天,走了一年又一年,在这沉闷的,毫无生机的世界里,她的尸体带来的是一连串的苦难与悲剧……那罗延跟在他身后,一路随行,并没有走上前去拉住他。 “为何不拉住他?” 这世间万物向那罗延提问。 “那么为何要拉住他?” 那罗延反问。 “为何要拉住他?拉住他,他的痛苦该如何释放,他的恨意他的爱意他的一切心情此刻又都如何释放? “拉住他,他就会不再哭泣? “拉住他,他就会丢开痛苦? “不,不能拉住他。拉住他,他会被强行带回这世界,然而带回来之后,他的痛苦依旧却无处发泄……我不能这样做。” 那罗延否定了这世间万物的问题,他跟着摩诃提婆,跟在他身后,将他这一路上踏出的脚印抹平,不让那苦难加诸在地母身上。 地母从大地中心升腾出现,她对那罗延顶礼膜拜之后又回归大地中心。 那罗延又继续跟随着摩诃提婆,跟在他身后,将他从大海中搅起的巨浪平息,不让那苦痛伤害到凡人。 他一路行走,一路为摩诃提婆所做的事情抹平痕迹,一直到摩诃提婆彻底忘记了自己,彻底忘记了萨蒂,彻底忘记了痛苦……他忘记了所有,只是怀中抱着萨蒂,如同本来就长在他身上的器官一样,他抱着她的尸体,一路而行。 摩诃提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也忘记了萨蒂的死去,他还忘记了自己的力量。 他什么都不记得。 唯独记得……他实在痛苦,于是他就坐在地上,流出眼泪,让眼泪清洗掉他面上的尘土。 摩诃提婆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坐在那里,想要丢开自己手里的东西却丢不开——事实上,他想要丢开的,正是他的痛苦,他的心碎,可是他丢不开,他无法丢弃其中的任何一样,只能抱着萨蒂的尸体坐在那里,双眼毫无焦距。 他已经很累了。 他累得不行,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困难,于是,他抓了一把沙子往后抛去。 那罗延没有让这沙土击中。 摩诃提婆哼了哼,倒在地上,瞬间就陷入了睡眠。 这睡眠是与梦境相结合的,他们密不可分。于是,摩诃提婆就在这梦境中见到了那高大的极具光辉形态的神明—— “为何你的形态这样光辉……你是谁啊,你是何人,你为何到我的面前……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是你一直看着我,是你一直一直不与我相见?告诉我,你是什么,光辉的形体啊,你如何到我的面前呈现了你这样耀眼的姿态?” 在梦境中,摩诃提婆见到了那个一直一直在他身后的人,他不需要回头就见到了他……这人的光辉让他心头发颤,那好像永远没有感受的心灵顿时受到了一记重击,他连忙扑到这光辉的形体身边,他想要从这光辉之人身上得到能够穿透他眼前迷雾的本领! 然而,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这位光辉的神明,与他的关系是这样的亲密,他们的亲密程度不能用亲密来解释……可是失去了萨克蒂的摩诃提婆哪里能够回忆起这些呢? 他所有的记忆,萨克蒂也拥有。 现在萨克蒂离开,他的记忆就算没有离开,但也因此而隐藏了起来。 那光辉的神明满面哀伤,不能保存记忆的摩诃提婆更是不能弄懂他的哀伤,因此,他连忙抱住了这光彩夺目的神明,慌乱地说:“不要伤心吧,光辉的神明,你的伤痛就好像是我的伤痛,我不能让你这样痛苦,请不要伤心,请不要哀愁,把你的哀愁与痛苦统统给我,我将带着它们死去……” “你每天每时每刻每个须臾都在死去啊……这样的话,你带走的痛苦又有多少呢,我的诃罗?”那光辉的神明叹息着,轻轻抱住了他的肩膀,“这是在你睡眠的时候,我来到了你的梦境之中与你相会,而在外面,在你的身体沉沉入睡之后,我的身体抱着你的身体,将你的痛苦带走……摩诃提婆,你带不走我的悲伤,我却能感受你的痛楚。” “不!不能这样!”他被称呼为诃罗,又被称呼为摩诃提婆,于是他推断这就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就算有了名字也不能成为一个把痛楚带给他所爱的神明的人,于是,他将脸庞放到他的肩上轻轻磨蹭着,“你怎能这样对我呢我的神明啊! “我不能把痛楚给你,我怎能这样做呢? “请不要这样对我吧!这是可怕的惩罚!” 摩诃提婆的话是发自内心的,那罗延十分清楚。 为何这样清楚呢? 那罗延叹息着,他当然清楚这发自内心的话语是怎样产生的……摩诃提婆在没有记忆的时候,他便是用他最本能的本能来行事,所有的行为,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的本能,他的本心。 可是这样的事情……那罗延不由得更为心痛。 他轻轻安抚着摩诃提婆。 在梦境之中,他可以安抚他,可是在摩耶幻象世界,他却不能用这样的安抚来让摩诃提婆再次心碎…… 摩耶幻象之中,他只能在抹黑提婆睡着的时候抱着他,用他的手紧紧搂住摩诃提婆,他的脸颊贴在摩诃提婆的额头上,那额头是那样的冰凉,可是皮肤下面的骨骼却炽烈如火。 那罗延为此而心碎。 他痛苦万分。 他不能不痛苦也不可能不心碎……这样的事情并非他始料未及,可是……它终究发生,终究无法阻止……这到底是谁的罪孽呢? 他的痛苦是这样的庞大,庞大到他的眼泪也无法被收回,那泪水便从他那美如莲花的红莲眼中积蓄成了一滴珍珠,直到那颗珍珠凝结成真,便从他的眼眶中掉落下来,滚入那滚滚红尘,掉入那寂寂黄沙……那一滴珍珠是这样的晶莹这样的剔透这样的润泽,它滚过这尘沙飞扬的世界,将那尘沙压在下面,不敢造次。 然而尘沙再次意欲翻滚的时候,那颗珍珠便闪耀出光满无限,其中蕴含的水汽也开始降落,瞬间,摩诃提婆选择的这块地方便被这些强烈的水汽击打出了一个水坑—— 水坑刚开始很小,可是逐渐变大,然后更大,更大……大得那罗延不得不把摩诃提婆抱着往后挪了挪,那水坑才总算停下,不再变大,而不再变大的水坑也终于不再是水坑……它,从一丁点儿的小水洼变作了一座湖泊。 碧蓝色的湖泊。 天空的颜色倒映在这湖泊之中便绽放出忧昙婆罗一般的色彩。 “你是谁……光辉之神啊,你怎么会真的存在?”摩诃提婆的声音就在那罗延的耳边响起,那罗延低下头,看到的正是睁开双眼的摩诃提婆。 “你为何会哭?”摩诃提婆又问,“你是真实存在的……而你会哭,你为我而哭吗?” 那罗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的,摩诃提婆,我为你而哭,我也为这个世界而哭,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它滚落在这世界之中。” “我怎么能让你为我而哭呢,我的神,我光辉的身姿啊,我不能这样……你不能为我而哭,这会让我承担罪孽……”摩诃提婆说着,轻轻拂去了那罗延腮边的一滴眼泪,却把沾着眼泪的手指点在了自己的额间。 他这样的做法让那罗延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他的胸口上,那还有当年他们大战之时留下的痕迹,于是,摩诃提婆的手碰触到了那痕迹,登时便让他心中大震,那许许多多的事情,也就在此时翻滚到了他的心间。 那罗延轻声说道:“摩诃提婆,我为你而流泪,这眼泪落在红尘之中形成的这座湖,便是我们相互敬爱的见证。” ☆、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 一百六十四 眼泪之湖从此便在那里永远存在,即使是天地俱灭,这座湖也不会消失,它最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陷入地下,在地底流动着,用流动来蜿蜒向前,从湖泊变作地下的河流,从河流汇聚成江河……然而,在地面之上,它永远会留有一席之地。 那罗延轻轻地把手放到摩诃提婆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寻到一丝柔软与动容……萨蒂的死让摩诃提婆再度弃绝,而那罗延则必须把他从弃绝之中拉出来。 那罗延的手冰凉如雪,与他那冷色的皮肤顿时契合了起来,这冰凉的触感碰到摩诃提婆那散发痛苦的躯体,他那痛苦把他折磨得如同在烈火之上焚烧一般,而当冰凉的感觉碰触到他的时候,他顿时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那罗延面容沉静,他自然而来的悲悯与庄严让摩诃提婆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之中才会让他现在这样伤心难过。 他动了动眼球,一层迷雾就这样在他面前散开。 他举起手触碰了那罗延的面颊,那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散开,顿时散成点点滴滴的水珠儿,落在他的身上,把他身上所有的疲惫都洗去,唯留下那一身僵硬的肢体。 那罗延垂下眼帘。 他此刻已经不想去说什么了。 他没有说什么,也不需要在说什么。 摩诃提婆深吸一口气,叹道:“那罗延……” 而那罗延却并不回应。 “我该离开了,那罗延。”摩诃提婆说着,便要从那罗延的腿上坐起来。 而那罗延只好轻轻把他拉住,对他摇头,用无声请求他不要离开,至少,不要在此时离开——此时,萨蒂的尸体在此,陀罗迦又虎视眈眈,而摩诃提婆现在离开……他并没有这份心力处理所有的事情。 那罗延认为自己不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因此他拉住摩诃提婆,请求他不要现在弃绝,可是摩诃提婆却只能摇头,他看向那被火焰烧得焦黑的萨蒂,心中顿生无限怜悯:“我必须带着她走遍这世界,那罗延,这是她的梦想,而我终于可以帮她实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罗延只好轻轻抚着他的头,让他坐起来:“如果你决定了,摩诃提婆,我是不会真正拒绝你的要求的,但是如果你要离开,那么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让陀罗迦带走萨蒂,无论是部分还是全部。” 他的要求让摩诃提婆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透露出了一丝古怪。 “不要问我,摩诃提婆!”那罗延说道,“你现在的状况看不清未来如何,但是我所提出的要求,必然是为了这个世界。” 他说完,便回到了毗恭吒,让摩诃提婆一个人带着萨蒂离开了大地之上——他远离大地,直奔宇宙洪荒之地,那是高于天庭的存在,那是各个星球之间的碰撞之地,他去了那里,不与其他人言语,只是一个人抱着萨蒂的尸体默默行走。 在那高处,任何人都能看到人间的每一个地方,因此他选择了此处来流浪。 他在流浪的同时,也避免了任何人靠近萨蒂,没有人能够来到这里,就算是提婆神族也无法到达这样高远的天际。 因此,摩诃提婆抱着萨蒂,每日都在流浪。 可就在此时,陀罗迦却开始了肆虐。 他没有了危险,没有了危机,他知道自己不该去碰三相神,可是其他的提婆神族却是绝非他的对手的,于是,他就这样带着他的阿修罗去与这些人对峙。 为何不? 陀罗迦可谓是快活无比。 他力量强大,武器锋利,杀人的时候绝不留情,他不在乎孩子的哭泣也不在乎妇女的尖叫,只要他想,他就必然会杀死他们,丝毫不留! 不仅仅是陀罗迦,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如此,他们对于杀戮从不退缩,而陀罗迦的要求更是他们的目标所在,于是……因陀罗的善见城又一次被阿修罗占据了,他在众人庇护下逃离善见城,直奔梵天真界寻求庇护。 大梵天刚刚与萨拉斯瓦蒂说了一些经文的内容,心中正是十分快活的时候,就被一干提婆闯入,他刚要震怒,就见因陀罗扑到他脚边放声大哭了起来——因陀罗,天帝,帝释天,就算他总是做错,可他做错了,又会弥补,也总不能因为他做错而放弃了他的好处。于是,大梵天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讲述—— “大梵天,求您庇护我们吧,求您让我们进入毗恭吒,让我们进入因果之海业力之渊!”因陀罗大声祈求着,“陀罗迦仗着大天给他不死的赐福,他带着阿修罗众冲到了善见城,把我赶出来不说,甚至还囚禁了我的妻子舍脂! “我的妻子跟他是兄妹,因此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因为我而羞辱她,可是我担心的是,我如果一直无法打败他,那么舍脂的生活该有多痛苦啊! “自己的兄弟打自己的丈夫……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不合法的事情,这样不合理的事情,这样不合情的事情啊! “求您帮助我,求您帮助我们吧!” 因陀罗的哭泣十分凄惨,他的痛哭不仅凄惨,而且十分合乎情理,并没有要求过分,于是,大梵天这才点头,同意他去找那罗延。 他说:“我们去乳海吧,那罗延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说完,这一干诸天众便随着他直接到了乳海之上。 这乳海上,千首蛇王舍沙就漂浮其上,他在海上盘起了身体,用他的一千个头形成了一顶华盖,为那罗延遮挡住了这宇宙之中的尘埃。 那罗延见众人到来,便举起右手赐福了他们:“你们为何会来,我也已经知晓了。 “陀罗迦昨日亲手杀死了一家十几口人,而这十几口人并没有任何罪孽,他甚至把最小的儿子丢尽了锅里。为此,我知道他的不法与邪恶已经蔓延到不能纵容的地步,但是你们决不能轻举妄动。 “陀罗迦身上的赐福是不能随意打破的,至少不是你们可以打破的。” 那罗延没有等他们请求就已经开口。 诸天众连忙双手合十,认同那罗延的话语。 因陀罗便开口道:“上主,请您帮帮我吧!请您救救我吧!这世界已经被陀罗迦的邪恶所占据,求您帮帮我吧!上主!” 因陀罗的请求正是那罗延必须去做的。 陀罗迦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了,他滥用赐福之力,现在必然是自取灭亡。 因此,那罗延问道:“现在有两条路可走,诸天众。 “一,是我用妙见神轮斩杀陀罗迦;二……是我用神轮击碎萨蒂的尸体,让萨克蒂不被萨蒂所困囿,让她步入轮回,等到她再次轮回的时候,便是摩诃提婆与萨克蒂结合的时候,不过这也许需要等待上千万年,诸天众,你们如何抉择?” 诸天神意见不肯统一,可是因陀罗却又站了出来,叫停了他们的争论:“我是天帝,我说的就是算数的,因此我要选择第二种! “阿耆尼,密多罗,你们不要打断我,我来跟你们说一说吧! “如果选择了第一种,那么宇宙的运行,世界的规则也就等同于有了缺口,而选了第二种呢? “萨克蒂大女神是无比强大的女神,她如有了肉身,便能所向披靡,任何不能由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去做的事情,她都可以化身去做,杀死妖魔也不在话下,而且我们祈求的是摩诃提婆与萨克蒂女神的儿子,这个孩子必然是一个大有能力的孩子,有了这个儿子,我们便大有助力,面对妖魔入侵也更有胜算!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在宇宙的规则上打开缺口啊,各位,诸位大有能力的提婆,你们如何认为?” 因陀罗的话终于展现了天帝的神采。他把这些说完便看向那罗延,那罗延只好走下蛇床。 他走下蛇床,轻盈地站在乳海之上,通过他的双眼看着这世界的本质,看着摩诃提婆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必然要这样去做了,而这样做也实实在在让他心痛不已……萨蒂,他待她如同姐妹,可是她却死去了,死去得这样轰轰烈烈,死去得这样无声无息。 那罗延那一双美丽的莲花眼泛起了红莲之色,他不忍去看,也不忍去感受,于是,他闭上双眼,任由妙见神轮离开他的食指—— 那神轮飞离那罗延,直奔萨蒂而去。 它的速度极快,就算是诸天众也无法看清楚它的运行轨迹,它仿若太阳之光,又似闪电之力,它实在是威力无穷,没有人能够在它的威力下存活。 而尸体,也不能。 萨蒂的尸体即刻被妙见神轮碰触到便四分五裂。 她顿时从焦炭变成了碎片,而这碎片则是无法被抱住的,于是,她便成为了碎块,掉落在人间。 “萨蒂——”摩诃提婆大叫起来。 他追寻萨蒂的尸块而去。 “终于……摩诃提婆可以不再被束缚了。”大梵天认为这是好事,便满面堆笑。 “梵天,这并不值得快乐。”那罗延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蛇床上。 他还记得去找萨克蒂的时候得到的承诺,他也记得……萨克蒂的要求——必须要把萨蒂分成五十块以上,同时,也必须让萨蒂的每一个尸块都转化为一片土地。 ☆、第165章 一百六十五 一百六十五 萨蒂的尸体碎片堕入人间的时候,摩诃提婆也不得不加入到人间的运行中来,而这正是那罗延所需要的。 摩诃提婆的力量到达了人间,那么这世界上的尽头就展现了出来,人的生命有了尽头,花草树木的生命也有了尽头,这一切一切的生物都有了尽头。然而,摩诃提婆并没有因此而对世界产生任何情感与动力,他追逐着萨蒂的一块碎片,直到它掉落地面,他才抓住了它。 它原本只是一块焦炭,直到摩诃提婆的手碰触了它,它才变成了萨蒂原本的血肉,在它变成了血肉之后,便在摩诃提婆的手里开始慢慢变化……慢慢的,它化身成了萨蒂。 萨蒂出现在摩诃提婆面前,她轻轻地捧起摩诃提婆的手,颤抖着去触摸他掌心中的伤痕,她的眼泪落在地上,地面上便绽放出了属于她的花蕊:“思瓦米,请不要为此而伤感,我将会在所有的碎片都被你找到的时候再次轮回……找到我吧,我将要暂时离你而去,我将要暂时离开这个世界……而我终究会归来。” 她说着,便消失了踪影。 摩诃提婆叹息着,他流着泪,把萨蒂的尸块放到地上,这碎片登时就变作了一片大地! 这块大地是谁也无法预料的神圣,它高大而又肥沃,土壤散发着馨香,它是萨蒂的肉身化成的地方,因此,它便成了圣地。 萨蒂的话语已经消失,但是摩诃提婆却知道,只要这些碎片都化成了圣地,那么陀罗迦的统治就必然会失败。 此刻,在至高天上,那罗延这才说道:“只有萨蒂的尸体完全都转化成了圣地,萨克蒂才会再入轮回,而萨蒂的尸体所化成的圣地则会成为在人间的庇护所——你们可以去这些地方寻求庇护。 “在那里,陀罗迦无法伤害任何人。更无法伤害你们。去吧,把应当受到保护的人都带到那里去。” 那罗延对他们摆了摆手,自己则带着拉克什米回到了毗恭吒。 会到毗恭吒,拉克什米便表现出了十分的沉默,她不言语,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那罗延,用她的心情感染着他。 她的内心是十分哀伤的。 她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萨蒂的死亡,她还看到了世界的运行轨迹无法被改变,她看到了摩诃提婆的痛苦,也看到了那罗延的无奈……这世界,这宇宙,这一切的规则都是这样的痛苦,每一个决定,即使是看似快乐的,也最终夹杂了痛苦与哀伤。 拉克什米女神扑到那罗延的怀中,她在他的怀中尽情哭泣着,把痛苦与哀伤释放了出来。 那罗延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规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夫人,你的眼泪让我的心也为之痛苦了起来,你将知道我是如此的重视你的感受,以至于我不能让你被悲伤将眼泪流得涓滴不剩。” 拉克什米在这样痛苦的时候也还是难以自持地露出了微微笑意:“那罗延,你总是这样给我带来愉悦与快乐,即便是这世界都已经不再运转了,你也还会为我的快乐而忧虑操心。” “女神,你是我的妻子,难道这样做不是丈夫的义务吗?”那罗延说着,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扶着她,让她坐到秋千上与他一同在这秋千上轻盈起舞。 秋千是用鲜花制作的,舍沙用他的一千个头衔来了一千朵美丽的花卉,把它们放到秋千上,又找来了最结实的藤蔓,用它们来加固秋千,直到这秋千自己变成了最为美丽的椅子,舍沙这才看着它大笑,他对着秋千喝了酒又唱了歌,用对上主毗湿奴的虔诚来把自己的美好颂歌唱了一千遍之后才算是完成了他的仪式。 因此,这秋千是这样的结实又是这样的好看,它为上主夫妇服务,做了一个最具有神性的智慧的椅子。 那罗延在秋千上哄着拉克什米,他们唱着歌,为这世界带来了福祉,也为摩诃提婆去何处寻找萨蒂的碎片指引了道路。 很快,摩诃提婆就找到了四十块碎片,最后一片则一直一直都难以寻觅……摩诃提婆追寻着那最后十片碎片,却总是不得要领,他不知道它们会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们会以何种姿态出现…… 然而,就在此时,钵罗诃罗陀的孙子伯利却因为陀罗迦被圣地的力量压制而得到了重新登基称王的机会——钵罗诃罗陀原本就是所有阿修罗之王,因此,他的后代怎屈居人下? 尽管伯利的父亲,钵罗诃罗陀的儿子,大臂者毗卢遮那,他的性情温和,不愿与人相争,因此也就做了一辈子的王子而没能登基称王,可是伯利,他不可能看着牛节王跟陀罗迦占领他的国土成为王者,甚至把他的子民压榨得不堪重负! 伯利不允许这样! 他是个足够强大的国王,他的力量强大,神力无敌,他爱民如子,更不会把自己的力量拿来到处炫耀——没有任何赐福的伯利现在仍旧不算年纪有多大,他的力量就足有一万头大象那样巨大,他能轻易举起城池,更能轻易踏碎敌人。 因此,他与陀罗迦对上了。 在圣地的庇护下,陀罗迦节节败退,而伯利则越战越勇。 “上主!”因陀罗又一次来到那罗延的面前,他趴在地上哭诉道:“上主!虽然萨蒂的尸体碎片化成了圣地庇护了我们,但是……但是伯利——那个钵罗诃罗陀的孙子伯利!他竟然出现在地面上! “他的父亲一直以来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我以为他们都是正确的,是好人,可谁知道伯利竟然开始掠夺地面!他占领了地面,又占领了善见城!就跟他的曾祖父金床一样!”因陀罗大哭,“求您帮帮忙,求您帮忙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那罗延叹了一口气,看向拉克什米,说道:“夫人,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气恼,好吗?” 拉克什米不解他为何会这样请求,但是他的一切请求,她都不会拒绝,这一次也是如此。因此,她点了点头,笑道:“去吧,思瓦米,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对你说‘不’的。” 那罗延这般听闻之后才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他带着众提婆在地面上追杀阿修罗——这些阿修罗原本就是追随陀罗迦的恶魔,他们恶贯满盈,早就杀孽深重,为此,那罗延便叫众天神先驱赶这些地面上的恐怖者。 诸天众依言行事,他们追杀这些阿修罗,很快就到了一处仙人清修之地。 然而,他们不敢闯入房子里带走那些阿修罗,于是他们请求道:“仙人,请问是否有人在家,我们是追逐恶魔的天神,这些恶魔杀人无数,请不要阻拦我们对他们的围捕吧!” 他们话音刚落,便从屋内走出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也是苦修的婆罗门女的装束,她看起来威严无比,对着天神怒骂道:“你们这些天神好没有道理!谁规定你们是天神就能杀死阿修罗?谁规定你们是神他们就是恶魔? “你们这样不宽容,没有容人之心,你们追杀他们,追得他们无路可逃! “就这样,你们觉得你们还配得上是天神吗?!” 这位夫人这样的骂声实在是太难听了,伐由只好上前说道:“夫人!您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这些阿修罗,他们在人间杀人无数,他们甚至烹煮人类而食! “夫人,难道在你眼里,他们因惧怕杀梵之罪而不敢杀死婆罗门就不算是邪恶的吗?难道再生者这种的佼佼者就只有您这样的眼睛吗? “我们追杀他们是必然的,他们不仅仅是在人间抢夺大地,还在天上抢夺天空! “夫人,你说他们是阿修罗不是他们愿意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苦修以求脱离阿修罗的邪恶呢?不要说舍脂夫人是多么美丽的天女了,我们就说毗卢遮那吧,他虽然已经死去,可却轮回到了至高天上,与梵仙们居住在一起! “夫人!你这样的说法,我不能赞同!因此我必须求您,让开这条路,让我们给他们解脱!” 然而,这位夫人却决计不让。 此时,因陀罗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妇人!你如此无知!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阿修罗是吃人的魔鬼? “他们一定会做可怕的事情的,而你现在庇护他们,将来就要有无数的人为他们遭难!而你,就有最为根本的罪孽啦!妇人!无知的女人啊,快把路让开!” 因陀罗的话一出口,这位夫人更为愤怒,她叫喊道:“我不但要给他们庇护,我还要让他们将来都杀死你们,我要诅咒你们,我要诅咒所有的天神,我要……” 她的诅咒尚未来记得出口,就见金光一闪,她的头颅便离开了她的躯体。 那罗延站立在人群之中,他高大的身形显得无比魁梧有力,他手上的神轮旋转着,沾染了这位妇女的血迹。 顿时,所有人都傻了。 而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响彻天际:“毗湿奴——” 那罗延回身,双眼低垂,他没有看冲过来的两个人,而不需要看,他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婆力古与他的儿子苏羯罗。 苏羯罗扑到那失去头颅的妇人身上痛哭流涕,婆力古也愤怒无比,他指着那罗延怒吼:“你怎能攻击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婆罗门妇人?!你怎能攻击她!?” “大仙……是你的妻子她要……” “因陀罗!你的事情为什么要那罗延出手?”苏羯罗也出声询问,“你杀我母亲,我将要你加倍偿还!” ☆、第166章 一百六十六 一百六十六 苏羯罗的痛哭声是这样的凄惨,他嚎叫着,就如同自己的心被揉碎,然而此时,那罗延却沉声道:“苏羯罗,你作为拉克什米的兄长,亲口告诉陀罗迦向你的妹妹施以暴力,要他先用她做试验,看看如若能杀得死她,便能杀得死萨蒂,那么现在,你感受到痛苦了吗?” 那罗延的话把婆力古再次惊到了。 然而,他仍旧愤怒地说道:“那罗延!即使乌萨纳斯做错了什么,他也仍旧不能把罪过推到他母亲身上,而你,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必然要接受我的诅咒——我诅咒你要七次轮回人世!但是我同样允许你带着拉克什米,带着你所需要的人、你所需要的朋友下界为人!” 婆力古的话具有十分强大的法力,他说完,就看着那罗延。 而那罗延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诅咒:“我接受你的诅咒,婆力古仙人。” 听他说完这些,婆力古又转头看向苏羯罗,怒吼道:“苏羯罗!你是如何做了那么可怕的事的!现在,还不用咒语复活你的母亲!” 婆力古的话让苏羯罗连忙跪下捧起他母亲的头,将之放到她躯体的脖颈上,之后,他才使用咒语,使得她的头颅与身体连接在一起。 咒语生效,她得以复活,但复活之后的这位布罗玛夫人已经忘却了之前的事情,她走到一边,拿起陶罐就往外走。 “母亲!”苏羯罗连忙叫住她。 “乌萨纳斯,你回来了啊!快点儿进屋吧,我去打水做饭,你难得回来一次,我要把你留下!”布罗玛说着,顶着陶罐就往水边而去,而此时,诸天众则得到了婆力古的示意,闯进了房子,将那些杀戮过凡人的阿修罗抓住,送到圣地除以极刑。 苏羯罗虽然眼见着自己的学生被提婆们抓走,可是他父亲婆力古在那里,他也不敢妄动,只好垂下头,走进了屋子。 而这时又传来他父亲婆力古的声音:“乌萨纳斯!你的学生,那些阿修罗,以后不许他们到我的清修之地来!” 苏羯罗只好再次走出去,双手合十,向他父亲行礼:“是的,父亲。” 答应了这些,他才能再次回到房子里,坐在地上,冥想着自己以后该如何去做。 而此时,在屋外,婆力古双手合十向那罗延行礼道:“哎,那罗延,我对你这样诅咒,该如何消除我的罪业?” 那罗延却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露出了笑容,他这一笑,就如同苏利耶从东方升起,那光芒遍布大地;他这一笑,就如同苏摩挂在空中,那光芒盈满天际;他这一笑,就如同经卷被翻阅,诵读之声涤荡了三界的罪恶……这笑容美如莲花绽放,又馨香无比。 婆力古顿时心生欢喜,不由得双手合十,请求得知真相。 那罗延说道:“仙人婆力古,你的这份诅咒就是正法,你的这份诅咒就是功德,你的这份诅咒就是真理,于是,你又为何要消除它呢?” 那罗延的话说得是这样的动听。 他的语言就像是音乐,落在人的耳朵里的时候也同时落到了人的心里。 婆力古为此而感动不已,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将自己的虔诚与敬爱全部奉献给了那罗延,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上主的慈悲之心是多么的让人崇敬,而此时他也得知了自己妻子布罗玛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的表现固然仁慈,然而在婆力古看来,仁慈纵然可爱,可是对于邪恶之人必然要有惩罚,如若没有惩罚,甚至要用诅咒来对付惩罚邪恶的无罪之人的话,这世界的运行规则也还是要遭到极大的破坏。 一切都是因果。 谁先做了什么,那么这件事就必然对以后做出影响。 为此,婆力古不由得心中生出无限的欢愉来——复生之后的布罗玛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学得了那可怕的“慈悲”,而变得如同刚刚听婆力古讲明吠陀,阐述道理的那位新婚妻子。 这使得婆力古更为快活。 女人不能与一个苛待她的男人一同过活,男人也无法与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一同生活,而现在布罗玛获得了正法明白了道理,婆力古也不必为此来训斥她,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再想到毗湿奴因为他家里的事情遭受了诅咒,婆力古便更为痛心了,他问道:“上主,那么您何时会到人间轮回?” 那罗延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到身边来,轻声地告诉他:“马上,在迦叶波的家中。” 婆力古这才想到,当年迦叶波曾经向那罗延求过恩典就是要那罗延到他的家中出世……现在,正好借由他的诅咒达成了这一恩典,而这一恩典的后面,又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们呢? 婆力古心中怀疑却不能询问,他只好双手合十,退回了自己的房子里——面对他的儿子苏羯罗,这些话他是必然不能告诉给他的,可又有什么关系呢?那罗延是这样的光辉神圣,没有谁能够看得懂他背后的秘密,除非他能够去询问,然而询问又并非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知道了未来,就必然要为未来负责,婆力古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必须为未来负责的人,这不是他的工作。 于是,不久之后,当婆力古听闻迦叶波的妻子阿底提生了一个小巧可爱的男孩儿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男孩必然是那罗延。 于是,婆力古变不请自来,去见这位刚刚出世的男孩。 这位男孩才出生不久,仍旧被抱在怀里,他一出世就与众不同,没有人能够预言得出他的未来该是如何,更没有人能够传达出他的名字……这孩子实在是可爱漂亮,他的脚下踩着也一朵莲花,这朵莲花更是馨香无比,由此,大家都担心为他取了他不喜欢的名字。 这时候,婆力古走来,他虔诚地弯下了腰,将孩子的小脚抬起,印到他的额头上:“上主,我虔诚地向您祈求祝福。” 婆力古的祈求得到了回应,那孩子对他笑了笑——这可爱的孩子,他才出世不久,笑容就这样感染人心。 迦叶波见此情况,连忙说道:“婆力古啊,我的兄弟,请你为我的儿子赐名吧,你来告诉我,他会喜欢哪个名字?” 迦叶波的提议更是让婆力古心存欢喜,他连忙说道:“兄弟,我来的时候想了许许多多的名字,而最终我觉得,没有比‘筏摩那’更适合他的了。” 他说完这个名字,那孩子就笑了起来。 筏摩那,这个名字代表了侏儒,可也代表了生灵之中的一种形态,更可以拆分为“毗湿奴”、“摩诃”、“那罗延”,因此,婆力古为他选择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渺小与巨大都是不可估测的。 原本迦叶波对这个名字并不算喜欢,可是当他看见儿子对此十分喜欢的时候,便认同了它。 这小小的筏摩那在得到了名字之后,马上站了起来,他跳下地,在地上走了几步,从水罐里取来了水,浇灌在他足下的莲花之上。 而就在此时,莲花大盛,绽放出无限的光芒,那一千瓣花瓣瞬间展现出无数的优美姿态来。婆力古马上就认出这莲花正是拉克什米女神的化身,而那罗延的化身筏摩那则也在这莲花盛开的时候瞬间长大——他没有长大多少,却实实在在是可以行走自如了。 迦叶波连忙开始张罗为这孩子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 生一个孩子,无论是他出世还是饮食还是说话,都需要各种各样的仪式来宣告这孩子的重要,迦叶波也是不可能不这样去做,然而筏摩那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这个孩子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数着他的莲花,他那一双如莲花瓣的眼睛里更是透露出几分狡黠,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父母到底子啊操心什么事情。 “阿底提之子!”一个女孩儿跑到他身边,“你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长了这么大呢?” 筏摩那没有看她,他转过脸去看着地上走动着的蚂蚁,一脸的安静。 “阿底提之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女孩儿气恼地走过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小胳膊。 这可怜的小筏摩那,他的小胳膊如同刚刚出水的鲜嫩莲藕,被小女孩儿的手抓住,就顿时被抓出了一些痕迹。 他只好劝说道:“请你放手,姑娘,你这样抓着我,若是抓伤了我,那么你的父母一定会因此而对你说教的,甚至有可能惩罚你,而这会使得你心生怨怼,更加对我愤怒。我不喜欢这样,你也一定不喜欢这样。” 他说得十分真诚,可是这个女孩儿却并非如此。 她是谁?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孩儿扬了扬头,“我是那伽族的公主,我的哥哥是舍沙、婆苏吉、多刹迦!我的名字叫做阇罗伽卢!” 筏摩那皱着眉想了想,才说道:“我听父亲说起过你。” “那么你知道我是不会受到惩罚的了吧?我是你的姐姐!你必须对我尊重!”女孩儿仰着头,表现出了十分的骄傲。 “是的,姐姐。”筏摩那说道,“那么请你进屋去吧,父亲在屋子里,而我在外面玩耍一会儿。” 阇罗伽卢却并不愿意,绕着他走了半圈,问道:“那么,阿底提之子,你告诉我你脚下的莲花是哪里来的,我就不再管你,要不然你就把你的莲花送给我,那么我也不再管你!” ☆、第167章 一百六十七 一百六十七 阇罗伽卢是谁?她是那伽族的公主,是婆苏吉的妹妹,是被他们母亲嘉德卢诅咒之后唯一能拯救那伽族的人。 为此,她被那伽王多刹迦精心养育着,任何愿望都能得到满足,她吃着最精美的食物,穿着最华贵的衣服,使用最珍贵的首饰,整个人打扮得珠光宝气,因此,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拿到手,就算是她的父亲迦叶波,为了那伽一族,也会多多迁就她,于是这就自然会养成她那骄傲的脾气。 可是谁让她叫阇罗伽卢呢。 只有另一个叫做阇罗伽卢的婆罗门仙人跟结婚生子,她才能成为那伽族的英雄,而即使现在这件事还没有达成,她已经被精心养育着了。 尽管婆苏吉并不乐意阇罗伽卢让多刹迦养育,毕竟多刹迦是个过分贪婪的人,当一个人过分贪婪的时候,他精心的养育也不过是用物质堆砌生活而已,而婆苏吉更希望他的妹妹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拥有更为美好的品德以及智慧。 如果不是摩诃提婆因萨蒂的事情无暇顾及,婆苏吉一定会请求摩诃提婆为他教育妹妹。 只是现在,这阇罗伽卢已经被多刹迦养育得骄傲无比,觉得她必然是这世界的救世主了,没有任何人能与她相争。于是,她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大,想要什么也就自然得得到,而现在,她看上了刚刚出世的小兄弟脚下的莲花! 那是一朵她从未见过的美丽莲花,它有一千朵花瓣,每一瓣都是那么的美丽娇嫩,就好像她细嫩的脸蛋儿那样,所以她想要那朵莲花有什么不对? 这位蛇女愤怒地再次开口:“你是我的弟弟,你把莲花送给我有什么不对?” 那毗湿奴的化身,那美丽的婴孩,那漂亮的娇嫩的就如花苞一般的筏摩那轻声开口道:“贤姐啊,那伽族的美女,你为什么要我的这朵莲花呢?她追随我出生,我睁开眼的瞬间就见到了她,她绽放美丽,播撒馨香,她在我的足下并非是地位低于我,而是她对我的爱意让她不忍心让我的双足接触到地面。 “而她对我的爱,不会转化到你的身上,因此你拿到了她也只是会让她迅速枯萎。 “贤女啊,听我说吧!要来别人的东西并不会让你喜悦,而如若这样东西事实上并非是一件物品,而是以为高尚的贤者的时候,你就等同于造下了罪孽,高山不能阻挡河流,日月不能遮蔽星辰,巨浪卷不走大地,强者杀不死黎民,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都有自己的归属,而强求则只会增加自己的烦恼。” 筏摩那虽然刚刚出生,然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化身,为此,他将道理讲述得明白透彻,只为了让阇罗伽卢明白这个。 阇罗伽卢,这位那伽族中的佼佼者,这位蛇群中的美女,她听闻自己的小兄弟这样说话,便顿时生出无限的愤怒来,她对着他怒吼道:“你不过才出生七天,你懂得什么道理,又有何种资格来教导我呢? “我是那伽族的希望,我的兄弟们都尊敬我,我的父亲也担忧我的兄弟们会被母亲的诅咒杀死而愿意为我让步,可是你,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竟然胆敢对我不敬!我将要……” “我将要让你从现在开始不会说话,知道我愿意让你开口!”筏摩那先发制人,将阇罗伽卢说话的能力取走,“现在,那伽族的佼佼者,美丽的蛇女,请你离开吧,我将要去准备祭祀了,父亲举行的仪式我不能不参加,而你,必然要反省自己的错误,直到你知道并非全世界都要向你退让的时候,你才能再次开口说话!” 筏摩那是那罗延的化身,他是那罗延的投生体,他是这样的聪慧美丽,说出的话也是这样的如火焰一般能灼烧一切。于是,他所说出的话语马上成为现实,阇罗伽卢顿时便不能言语。 要知道,阇罗伽卢从来是没有受过任何苦难的,她马上就知道自己说不出话了,因此,她顿时恼恨了起来,把公主脾气耍得圆满,一路踢着石子,噔噔噔跑回到房子里去寻她们的父亲迦叶波。 迦叶波正在准备祭祀。 阇罗伽卢心中,迦叶波一定是最为厉害的人,他必然能得知如何消除她身上的诅咒。于是,她扑到他怀里,露出凄惨的表情,大哭了起来——可是这哭泣却毫无声音。 “阇罗伽卢,冷静,冷静。”迦叶波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阇罗伽卢,你为何这样痛苦,你哭得眼睛上的眼膏都花了。” 阇罗伽卢张开嘴,对他动了半天,却还是没有能说出半点声音。迦叶波皱着眉看了看,轻声问:“阇罗伽卢,你是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了吗?” 这位那伽族之中的贤女这才点了点头,她慌乱万分,指着自己的口腔让她父亲帮她检查。 迦叶波仔细检查了女儿的喉咙跟舌头,发觉没有任何异样,她只是不能说话了,却没有人病变,于是,他问:“阇罗伽卢,你是不是被人诅咒了?是谁诅咒了你?为何要诅咒你?告诉我。” 阇罗伽卢这才拉着他跑到门外,去找就坐在门槛上与蚂蚁玩耍的筏摩那。 那小小的筏摩那看起来有三四岁大小了,小家伙坐在门槛上,手里举着那在泥土之中钻行的蚂蚁,并没有在意它们的污秽。 他轻声规劝蚂蚁:“去寻找有蜜糖的地方吧,你们需要蜜糖来养育你们的女王,然而你们不能在人享用食物之前去享用它们,否则你们的性命堪忧,去吧,去找食物,在角落里等候,直到人们把食物落下,你们就可以享用了。” 然而蚂蚁似乎并不同意。 其中一只甚至还用它的牙齿咬了这位年幼的婆罗门,而它咬住他的时候,顿时就失去了生命。 “有德行的婆罗门是不能被伤害的,蚂蚁们,我将会原谅它,让它复生,但是你们必须按我说的去做,不然你们会闯大祸的。闯祸之后,你们的母亲又该怎么办呢?”筏摩那说着,叹息了一声,“母亲是不会希望孩子们受苦的,你们的母亲还需要你们的供养它,而你们现在就这样愤怒,如何能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为你们的母亲保留一点点的尊严?去吧,按我说的去做吧!” 他把这一手掌心的蚂蚁都放到地上,而之前因咬他而死的蚂蚁也顿时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生命。 那蚂蚁恢复了生命之后,其他的蚂蚁也马上就遵循筏摩那的话,去寻找角落,等待人们食用完食物之后再去取得它们应得的。 而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的迦叶波连忙过去,质问筏摩那:“儿子筏摩那,你是为何要诅咒你的姐妹阇罗伽卢? “就算她是蛇女,是那伽族的女子,可是她也是你的姐姐,你则能诅咒她不会说话? “对自己的亲族下达诅咒,这可是十分大的罪孽!” 迦叶波的话不无道理,可是筏摩那却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父亲,我诅咒她不会说话?您从何听来这么可怕的事实? “我并非诅咒她,我是祝福了她!我祝福她在懂得道理之前都不能开口说话,我祝福她在解除傲慢之前都不能用语言来伤害别人,我祝福她在拥有美德之前都不能说出任何不好的话语——这是祝福,不是诅咒啊,父亲。” 筏摩那的话如同惊雷,震颤在迦叶波的耳边。 迦叶波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认证这孩子的语言含义——他的兄弟婆力古是如此推崇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的语言也的确是富有智慧的,可是这样的智慧实在是太过超然,就算是迦叶波自己也不能理解完整。 而他也称然知道自己的女儿阇罗伽卢的缺陷在哪里——她体态优美容貌可爱,但是脾气性格,道德品行,这些总是十分不足。 因此,他更担心她将来嫁给了那位婆罗门仙人的话,会遭受不幸……于是,他皱着眉看向女儿阇罗伽卢,问道:“女儿,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阇罗伽卢转了转眼珠儿,决定不告诉她父亲迦叶波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于是她凄凄惨惨地抽泣着,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自己不能说话。 然而,筏摩那却在一旁,他说道:“父亲,我可以让你看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就拿了迦叶波的水罐,要让他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做什么呢,迦叶波家的院落外,就传来一阵骚动。 迦叶波抬头看去,那院子门口,竟然站着一位天神! 这是一位身穿兽皮,手持三叉戟,脖颈上缠绕着毒舌,头上顶着新月的天神。 这是一位高大的,强大的,拥有无比力量的天神。 这是一位自生者,又是一位不灭者。 这是摩诃提婆。 迦叶波惊呆了,连忙过去:“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抬起手赐福了他:“迦叶波仙人,我是来参加筏摩那的庆典的。”他说着,转过头去,看向坐在门口的筏摩那。 那脚踩莲花的孩子,他娇嫩的模样比这世间任何生灵都好像要脆弱几万倍一样,可是他却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有力量,他额间那与生俱来的提拉克已经透露出了他的本质。 “筏摩那!”摩诃提婆对他喊出了这个名字。 ☆、第168章 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 之前已经充满灵气的筏摩那在摩诃提婆喊出了这个名字之后,马上就带上了孩童应有的笑容,他那幼小细嫩的小手高高举起,一双明亮清澈的莲花眼望着摩诃提婆。 这名叫筏摩那的孩子绽开笑容,他嘴角上翘,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来的瞬间就将这整个世界照亮。 他名叫筏摩那。 他是迦叶波的儿子,他是阿底提的儿子,他生来就荣光无限,他落地就能行走,他足下有千瓣莲花,他手心握着宇宙真谛,他的眉宇之间撰写着经文,他的发丝上流淌着吠陀,他的面庞犹如苏利耶升上天空照亮世界,又好像是苏摩在空中展现优雅的肢体。 他是筏摩那。 他是一位俊美的儿童,他刚刚出世七天就这样俊美,他那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举着双手,那双小手细嫩甜蜜,上面仿佛抹上了蜜糖,那圆润饱满的指甲也是每一颗都是那样的精致优美,上面那米分红的色泽更是让人心存爱意,不能移开视线分毫。 摩诃提婆就被筏摩那的双手吸引住了目光,他抓着筏摩那的手,轻轻在自己的掌心摩挲着,把自己此刻的激动与爱意也传递了过去。 这是多么的让人欣喜啊! 这转世为人身的那罗延,这永远无法长大的筏摩那,他是这样的可爱辉煌,他的美丽让这世界都为之动容。 在这个时候,他向摩诃提婆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摩诃提婆看着他,微笑,并不回答。 筏摩那又问:“你长得很高,我也想看高处的风景,我要看!”说着,他又举高了手。 摩诃提婆这才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轻轻举起。 摩诃提婆,那专司毁灭的湿婆神,竟然抱起了一个孩子! 迦叶波见此不由得心生欢喜,便双手合十高唱“礼赞摩诃提婆,礼赞纯洁主,礼赞兽主,礼赞慈悲主……”他赞颂着,渐渐跪倒在地,请求恩赐。 而这时候,他的女儿,阇罗伽卢,这位那伽女更为愤怒了起来——她是那伽之中的佼佼者,时候那伽族的救世主,是蛇女中最美丽的那个,可是她却得不到世尊的青睐,反而是那个诅咒她的孩子得到了世尊的喜爱! 阇罗伽卢十分不爽,她的心情气愤难当,她抓起石头就砸到了摩诃提婆的脚边,她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她想要大喊大叫,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于是,她更加愤怒,便冲过去,用手抓住了摩诃提婆怀中的筏摩那的脚。 她的手在碰触到筏摩那的瞬间,即刻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爱意,而作为那伽女,她的身体常年冰冷,并没有温暖可言的阇罗伽卢不由得惊叫一声,抬起头看向筏摩那。 筏摩那动了动他的小脚,又轻轻踩到了她的掌心之中,而这时,这位美那伽的额头上即刻长出了一点吉祥的印记,她的头发也开始转变得越来愈长,直到拖曳地面,而她身上那些银质的首饰顿时变作了金质的。 “阇罗伽卢,你的双手碰触了他的莲花足,于是你能得到他的赐福。”摩诃提婆轻轻地说道,“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仍旧不能减轻你做过的错事,它并未达到罪孽那么严重,可是却的的确确是罪孽的基础。为此,你必须去潜心苦修,请求你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得到真正的洁净,而当你的洁净到达的时候,你就能重新获得正法。” 摩诃提婆的话十分严肃:“而你的丈夫,他就在未来等着你。 “但你不必忧心,阇罗伽卢,他不能得到永恒的你。” 阇罗伽卢这才震惊地看向摩诃提婆。 的的确确,她不希望自己作了一个人的妻子之后就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她是那伽族的公主,是那伽族的救世主,是那伽族中最美的女孩子,而这样的她,怎能听从一个男人的安排毫无自己? 于是,她便每日祈祷,祈祷自己的那位已经被订下来的丈夫要来得越晚越好。 而现在,她到底是得到了回应。 为此,她愿意苦修。 而就在此时,婆苏吉从摩诃提婆的脖颈上跳了下来,化作人身,走到自己的小妹妹身边。他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半蹲下,看着她,叹息道:“阇罗伽卢,我知道你的命运已定是十分辛苦的事情,但是你必须要保持本心,不能自傲,不能任性,不要因为你即将要做的事情而把自己变成一个并不快乐的少女。 “那伽族是感激你的,阇罗伽卢,为此,你将得到所有的荣耀与辉煌,但是同时,你也应当得到与之相配的美德啊,我的妹妹!” 阇罗伽卢双手合十,向自己的兄长表达了歉意。她刚刚表达了悔改的意思,就听到她说:“兄长,我知道我的错是不可能轻易被原谅的,为此我将去苦修,请为我指明道路吧!” 她刚说完,顿时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张开口又说:“我我我……你你你……啊啊啊……”这一下,她是确定自己能说话了。 “我……我能说话了!”阇罗伽卢这位美发女高兴地大叫起来,“父亲!父亲!我能说话了!兄长,我能讲话了!”她触碰了地面上的泥土洒在自己的头顶,“摩诃提婆,我能说话了!筏摩那,我亲爱的弟弟,我为我做的事情道歉!感谢你让我恢复了语言,感谢你让我心愿成真,感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她说完,便决定去苦修,而去何处苦修,到底是婆苏吉更为清楚。 他说道:“妹妹,你不如去吉罗娑苦修,不过去吉罗娑之前,我请求你去萨拉斯瓦蒂河水里沐浴。” 阇罗伽卢连忙点头:“我将徒步去萨拉斯瓦蒂河沐浴三十年,兄长,我马上就去!” 这位美那伽马上离开了自己的家,带着她的两个双胞胎哥哥红莲一起,直奔萨拉斯瓦蒂河。 而摩诃提婆,还抱着筏摩那,满脸是笑。 “摩诃提婆,你不能笑了。”筏摩那捏了捏他的脸,把他的嘴角往下扯,“你还没有找齐萨蒂的碎片呢,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却问:“难道这里没有碎片?难道你不打算将我带去寻觅?” 摩诃提婆的话让筏摩那叹息了一声,他抱住摩诃提婆的脖子,把小脸蛋儿贴在他的脸上,轻声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摩诃提婆,那碎片就在你的眼前,它不会很远,也不会很近。我在祭祀之后将要带你去寻找,而你要做我的双足,因为我的年纪小,无法走得那么远。” 摩诃提婆欣然应允。 祭祀的举行十分顺利。 摩诃提婆亲自到来让众位婆罗门祭祀感觉到了无上的荣幸,他们唱颂着祝词,把美好的一切词汇都奉献给了筏摩那。 而筏摩那,他是这样的聪慧可爱,漂亮俊美,他怎么可能不为人所爱呢? 摩诃提婆亲自拿起维纳琴,弹奏了一曲赞歌:“室利筏摩那,摩诃筏摩那,他出生自那罗延,他出生自至高天,他永远童真稚嫩,他永远不会长大,他给父母带来天伦之乐,他给他的兄弟们带来吉祥如意,他让他的姐妹们心中幸福生活舒适,他让他身边的一切都顿时变得馨香美丽! “室利筏摩那,摩诃筏摩那!他出生自毗恭吒,他出生纸毗湿奴,他永远年少青春,他永远不会长大,他得到这世界的祝福,他又祝福这世界平衡稳健。爱意与心灵的奉献,赞美与颂扬的结合,筏摩那,筏摩那,筏摩那……” 原本并没有如何的筏摩那在摩诃提婆这样歌唱之后便马上站起来,绕了摩诃提婆三圈,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又被摩诃提婆抓住,紧紧搂在怀里。 “摩诃提婆真的是十分喜欢我们的筏摩那啊。”迦叶波对他的妻子阿底提说道。 阿底提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思瓦米,他是十分喜欢我们的筏摩那,也因为我们的筏摩那是这样的可爱俊美啊,思瓦米。” 这叫做筏摩那的孩子,一瞬间,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他就在摩诃提婆的怀中,而摩诃提婆因为萨蒂的死已经弃绝许久,于是……这孩子的身份……众人面面相觑——莫非他真的是那罗延天在人世间的化身?! 一旦有了这样的猜疑,所有的事情也就豁然开朗,然而所有人都不敢多言语半句,甚至直到祭祀结束之后,他们一走出这扇门,便顿时忘记了这一切。 他们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猜测也被命令不能去往这个方向上思考,因此,筏摩那才能问自己的母亲是否能与摩诃提婆一同离开。 “可是儿子,你才刚出生啊!”阿底提有些担忧,她当然是认同摩诃提婆的力量的,但是孩子太小,摩诃提婆是否能照顾好他? “但是母亲,我能够照顾好我自己,我也举行了开斋礼,能够食用块茎跟大米,而且摩诃提婆是做拉杜的好手! “母亲,我就去吃一个拉杜就回来!”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阿底提自然也是不能。 她只好亲吻了他的面颊,说道:“好吧,儿子,你去吧。 “千万不要惹怒了摩诃提婆,更不要跟人吹嘘说天帝因陀罗就是你的哥哥!” “放心吧,母亲,我才不会说起因陀罗。”筏摩那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阿底提这才点了点头,让他跟着摩诃提婆离开,而摩诃提婆却是走过来,再次把筏摩那抱在怀里。 ☆、第169章 一百六十九 一百六十九 摩诃提婆带走了筏摩那,他们往北方而去,留下了一连串的足印。 阿底提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叹,她十分不舍,又知道若不放儿子离开,那么儿子的未来就可能只是一位参与祭祀的婆罗门——她希望最小的儿子筏摩那是一位能够成为大能者的人,她希望他成为大能者,大智者,大仙人……她希望他能够成为比他其他的哥哥们都优秀的提婆。 为此,阿底提让摩诃提婆带走了他。 摩诃提婆,他是三相神,又是被公认为熟知吠陀的人,更是力大无穷的大能者,他的力量与神性之光自然而然地会照耀到他身边的人。 阿底提是众神之母。 她的心灵与她的灵魂与众不同,她能够为自己孩子的未来做出牺牲,而作为母亲,她无疑是伟大的。 这位伟大的母亲看向她的夫君迦叶波,她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把沉浸在儿子离开自己的悲伤的他唤了回来,她轻声说道:“思瓦米,筏摩那还是会回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心呢?你瞧,孔雀的羽毛美丽是因为它曾经毛色灰暗,在几经周折下,它才能退却丑陋的羽毛而转变成最美的雀鸟,我们的儿子纵然天生聪慧,可他也如同那小孔雀一样,必须要将幼时的灵慧退却,转变成真正的成熟的智慧才能得到至高的成就啊思瓦米! “我让摩诃提婆带走他,就是让他成为这世间最为优秀的那一群人——现在恶魔满地,阿修罗当道,陀罗迦所拥有的赐福让他有恃无恐啊思瓦米! “我们的儿子如果能够成为更好的人,思瓦米,难道让他离开不是正确的选择吗?” 作为一个母亲,阿底提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但又是悲哀的。 她选择了孩子的未来,然而却把自己对儿子在身边的这种渴求压抑到了最低。 由于阿底提的这种心情,她的丈夫迦叶波不得不把她拉到家里最尊贵的位置上,在家中,用最简单的食物跟水礼敬了她。 “夫人,我如此的尊重您。您的心情诚然让所有人都难以理解,但是又不得不去理解,不得不去懂得……作为父母,我们祈求什么呢?我们还能有什么奢求呢?不过就是让孩子更好罢了。”迦叶波说完,把头颅枕到她的膝盖上,“母亲的爱意永远是对孩子最好的赐福。” 这一对夫妻更为深爱彼此,而在路上的筏摩那则拉了拉摩诃提婆的头发,说道:“你的头发又长了,摩诃提婆,它们扫得我的脸发痒。” 摩诃提婆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们去找一条河。”筏摩那说着给他指了指路,“前面就该有一条河,摩诃提婆,那边有萨蒂的碎片,而你也应该在那里沐浴,我会给你修剪下头发的。” 筏摩那所说,摩诃提婆必然遵从。 他点了点头,继续抱着筏摩那往前走,走了没有多远,他就看到几个阿修罗站在那里正在与一队商旅争执不休。 那些阿修罗手中拿着武器,形容十分可怕,而商旅之人手无寸铁,他们牵着骆驼,一路劳顿。 阿修罗的声音很大:“你们现在要不然就把这东西留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就杀死你们!” 商人们颤抖着往后退,其中一位怀中抱着一样东西,但却覆盖着麻布。这个人凄厉地喊着:“你们无缘无故就要杀人!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吗?! “伯利王是主毗湿奴的信徒,他十分懂得道理明白正法,他才不会人有你们胡来!” “哈哈!我们不是伯利的手下!我们的国王叫做陀罗迦,我们的领袖是多罗刹!我们杀人从来不问缘由!”那些阿修罗们狂笑着,“但是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我,我就让我的兄弟们饶了你!” “你们说话从来不可相信啊阿修罗们!邪恶的魔鬼啊,你们只是要骗到这块石头,然后再杀死我们——与其这样,我不如不把这个给你!我知道,你们拿了它就一定要去做坏事的!”抱着东西的商人大声回敬这些阿修罗,“然而你们的邪恶是永远不能战胜正义的!” “就是就是!如果伯利王知道你们现在这样,我相信他一定会杀死你们的!陀罗迦怎么能与伯利大王相提并论!”另一个商人附和道,“伯利大王的额头上画着主毗湿奴的印记,他遵循吉祥的薄伽梵毗湿奴的教诲,让自己的一切都复合道义,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没错没错!伯利大王是这些年来最合格的君王了,而你们则是邪恶的追随者!” 这些凡人,这些商人,这些没有任何力量与武器的吠舍,他们抓过金币就去砸那些阿修罗。 一块金币掉在阿修罗的面前,瞬间就引起了这个阿修罗的注意,又一块金币砸在了阿修罗的头顶,又把另一个阿修罗的注意给引走了……他们丢着金币,一块接着一块丢,把阿修罗们丢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这个说:“金子!这是金子!” 那个说:“是金币啊!哎呀呀是金币!” 这个说:“钱!这么多的钱哪!” 那个说:“真美啊!真美!闪亮亮的金子啊!” 这些阿修罗天生贪婪,他们的贪婪本性让他们不可能不注重这些金币——金币、美女,这些都是他们天生会在意的,而比如钵罗诃罗陀一家三代,他们则与之不同,但是也就是他们才与之不同而已。 那罗延曾经说过,当阿修罗能够通过修行、学习等手段将自己的谷欠望控制住,学到神性,得到至高的智慧的时候,他们与提婆无异甚至高于提婆,可与他本人相合。 而现在这些阿修罗,他们不曾学习也不曾苦修,只是一心一意随心所欲,他们为自己的谷欠望所控制,不能真正寻觅到自己,因此,此刻他们的表现就十分的正常了。 这些阿修罗,他们对那些金子着迷万分。 而这也就是商旅之人能够保护自己的利器——唯一的利器。 他们丢着金币,开始寻找自救的方法。 而摩诃提婆就在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上主!”其中一个商人扑到摩诃提婆脚边双手合十苦苦哀求:“上主!请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只是商人,我们手无寸铁,我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上主!您有三叉戟,您一定是湿婆的信徒了!请您帮助我们吧!我们对您只有感恩与谢意!” 商人们的哭喊声十分凄惨,而金币也逐渐要用完了,他们更是担忧地望着摩诃提婆这边。 摩诃提婆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捡起石头让这些商人去与阿修罗对打——凡人之间对打是平等的,可是阿修罗的力量并非凡人能够抵挡,由此而所谓的对打,那就是不公平的也是不义的。 摩诃提婆不能允许这样的不义发生。 更何况小小的筏摩那已经把脚放到了摩诃提婆的掌心中轻轻踢踩:“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帮帮他们,你去帮帮他们吧!” 筏摩那的小脚软而嫩,他的肉微微凸起,在掌心里磨蹭的时候,便如同磨蹭着莲花的花苞。 摩诃提婆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脚丫,说道:“那么你可以在这里等着我吗?” 还未等筏摩那回答,那些阿修罗们就一经发现了他们。 这些阿修罗看见那漂亮美丽的小孩子,不由得更为开心了起来。 其中一位这样说:“这孩子可真是漂亮! “朋友们,伙伴们,你们见过这样好看的孩子吗? “他的连带而娇嫩的像是茉莉,他的眼睛好看的就像莲花,他的双眉之间镌刻着俊美,他的鼻子上勾勒着优雅,他的嘴唇就像是最芬芳的玫瑰,他的头发就像是大地的颜色,打着大海的波浪往下流淌! “这么俊美的孩子,我的朋友们,我的伙伴们,你们说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个孩子只有两三岁大,他身上的首饰还不够多,他戴的耳环还不够大! “如果他是女孩儿,我们把他带回去,养上几年就可以给王子送去啦! “如果他是男孩儿,我们把他带回去,养上几年他就能成为国王的女婿啦!” 这位阿修罗定然是阿修罗之中地位不低的那个了,他所说的话是这样的有说服力,于是,这些阿修罗们点头赞同,便拿着武器朝着小筏摩那走来。 可怜的阿修罗们! 筏摩那耸耸肩,趴在摩诃提婆的肩头叹息道:“他们一定不知道我长不大!” 摩诃提婆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放到地面上,而他一到地面上,脚下的莲花就显现了出来,那莲花一出现,便华光大盛,显得十分光彩。 摩诃提婆拿起三叉戟站到筏摩那的身前,他的身形原本与常人无异,可是在这些阿修罗跑过来的时候,他顿时长大无数倍,整个人变得有十八尺高,身上的虎皮与所有的饰物也都变得一样巨大了起来。 他三叉戟一横,怒道:“阿修罗!你们竟然敢口出狂言!” 摩诃提婆的这一做真的吓住了这些阿修罗。 他们傻傻地愣住了,看着摩诃提婆,不敢往前行走。 摩诃提婆往前迈出一步:“现在,你们必须为了你们的无知与傲慢付出代价!” 说着,他已经将三叉戟举起——那三叉戟代表了三种力量,而摩诃提婆本身又是暗属性之主,他的三叉戟举起的时候,马上就将这一干阿修罗全都笼罩了起来,让他们逃脱不能! ☆、第170章 一百七十 一百七十 摩诃提婆是这样的伟大有力,他的力量强大,有大瑜伽力,他站在这些阿修罗面前就仿若是成人面对婴儿,高山面对土丘,大海面对小溪,狂风面对云朵……这一切都是这样的简单,这件事的结局就在眼前,无论是在场的阿修罗还是凡人,都知道等待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那些阿修罗们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他们祈求着原谅。 如果眼前的大能者能原谅他们,不要了他们的性命,那么他们一定会回去变成一个好人,再也不敢做那些不对的事情了! 然而,他们的忏悔是否是发自内心,谁又能知道呢? 摩诃提婆是天真主,却并不代表他不具有智慧。他的天真是因为他认同别人美好的品质,但是当美好的品质并不存在而她被诓骗的时候,他的愤怒就必然会高涨起来。 谁也不能抵挡楼陀罗的愤怒。 筏摩那对那些商人招了招手,将他们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而化身为楼陀罗的摩诃提婆已经高举起三叉戟! 这三叉戟是这样的危险,它象征着三种可怕的力量,就在被举起的时候便要散发出三种恐怖的光芒,将那些阿修罗彻底笼罩其中,在那些阿修罗想要逃离的时候,他便轻易地迈出脚步,将他们追逐,把他们驱赶到商人的面前,命令他们前去乞求原谅。 然而,此时的商人却说:“伟大的神明啊,我们不能原谅他们! “我们算是什么呢?我们这些无辜的又毫无力量的人啊,怎么能有资格原谅他们呢! “毕竟我们还活着! “然而我们活着,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呢?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是否愿意死去?他们是否愿意原谅?只有他们才能说出原谅的语句啊,神明,我们不能! “我们何其幸运被您所救,我们没有死亡的威胁,可以站在这里跟您侃侃而谈,可是……那些被这些恶魔杀死的人,他们该如何呢?他们有妻儿的有妻儿,有父母的有父母,他们的父母妻儿是否愿意原谅这些恶魔呢? “因此,神明啊!我们没有资格提到原谅,请不要拿这样的话惩罚我们吧!” 这些商人,他们聪明而又灵慧,说出的话来,让摩诃提婆为之动容。 筏摩那转了转眼珠儿,问道:“年轻的旅者,大有智慧的商人,请问,你们的商队是属于谁的?” “光辉的孩子啊,我们的商队是属于坎吉哈大叔的!”另一个商人,怀里一直抱着蒙着麻布的东西的那个人,抬起一只手得意地说道,“坎吉哈大叔是这样的聪明,他又专心地为这个世界操心呢! “他让我们去贩卖布匹跟绸缎,回来的时候,他说,他要去朝圣,于是先行离开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带回了这个——”这个商人将麻布掀开,露出了其中那坚硬的石头,“他说这是在毗湿奴圣地里发现的东西,让我一定要带回去,他让我把它交给各处萨克蒂圣地里的守护者,而自己则返回了毗湿奴圣地……于是,我这一路就捧着这块从圣地里拿来的东西,我坚信这是神圣的!” 这位商人说的话是这样的虔诚,而他所做的事情也是如此虔诚。 无论是筏摩那还是摩诃提婆,他们都认出了这石块正是萨蒂的碎片之一。 摩诃提婆激动万分,他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这块碎片,而它即刻光华大作,转变成了一根手指! “天啊这是什么!”商人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丢开手里捧着的手指,可是他却丢不下去! 直到摩诃提婆亲手把那手指从他的掌心中拿过来的时候,他才算摆脱了恐慌。他问:“这是什么,神明,请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根手指,一位美丽女郎的手指……”摩诃提婆叹息一声,“我妻子的手指……” 筏摩那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漂浮了起来,在摩诃提婆还陷入自责的时候抱住了他的脖子:“冷静……冷静下来,摩诃提婆,这是萨蒂的手指,你记得你们将花瓣一点点分开再一点点聚拢的时候吗?摩诃提婆,不要伤心,你的痛苦蔓延了整个世界。” 然而不仅仅是痛苦。 摩诃提婆看向他,手中的那根手指已经失去了温度,可是他只觉得它灼热烫人。 “摩诃提婆啊……萨蒂并不会希望你这样的……现在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她,那么就在这里建立起圣地吧……摩诃提婆,那些阿修罗,你是希望他们即刻死去还是希望他们化作守护圣地的石像?” 筏摩那的问题十分清晰,阿修罗们更是害怕。 他们怎么可能不怕? 任何人,任何阿修罗,任何提婆,都不可能会喜欢那两个提议中的任何一个的——死亡或者是化作雕像。 于是,那阿修罗大喊道:“为何不让商人变成石像! “他们难道不是罪恶的吗?他们也想要拿走你妻子的手指呢!大能者!你一定是三相神中的湿婆,而如果你是的话,我们都是你的信徒,你怎能对我们这样冷酷?”这些阿修罗们也是知道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为此,他们马上就变得听话乖巧了起来,但仍旧理直气壮地要求摩诃提婆放过他们。 他们说:“摩诃提婆! “商人们带走了你的妻子的尸体,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给你找回她的尸体的!所以我们才会拦截商人!我发誓!” 商人们听了这些话气得脸胀的通红。 他们指着这些已经撕破了脸皮的阿修罗愤怒地质问:“你们要这碎片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们要让你们的头目,那个叫做陀罗迦的人过来销毁掉这块碎片! “我们倒是真的因为它是从那罗延圣地被取来而不敢用我们不洁的双手去触碰的,于是才会用布匹包裹它,将它抱在怀里,顶在头上! “我们怎么可能跟你们这些对神不敬的人一样!” 商人如此愤怒,几乎如同被烈火点燃了一般。 而摩诃提婆,他垂下双眼。 筏摩那此时才说:“如果你们都是正确的,那么你们就立誓吧!” “立誓?”双方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要立下何种誓言。 “你们都按照你们所说的那样立誓,如果你们说的不是真话,那么你们就会即刻化作石像!”筏摩那说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在许多年后,你们化作的石像会被一个叫做罗摩的人摧毁,这样你们就可以重新步入轮回。” 这小小孩童的话让他们更加震惊。 阿修罗们当然不乐意立誓,可是商人们却已经割破了手掌开始念颂咒语——他们这样做了之后没有化作石像的话,那么他们就即刻会获得摩诃提婆的信任与爱意,而阿修罗呢……在场的阿修罗们绝对不可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赌一把!”既然从来都不介意谎言,那么阿修罗又怎么可能惧怕誓言? 阿修罗们想到这里,马上也学着人类那样割破了手掌立誓。 他们大声说话,大声念诵誓言,大声把自己的虚假袒露给了这世界上的至高神……然后,他们就即刻,化作了石像。 摩诃提婆叹息一声,就在此处设立了圣地,并且承诺此地永远保护商旅之人。 而五十块碎片,现在还剩下九片。 再次上路,摩诃提婆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他一路上不言不语,抱着筏摩那的手臂却越发的收紧了。 筏摩那也不说话,他静静地趴在摩诃提婆的怀里,轻轻地让自己的气息安抚摩诃提婆的灵魂。 他们一路前行,刚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一只猛虎在追逐一只小鹿。 筏摩那这才打破沉默:“摩诃提婆!把那只小鹿救下来吧,摩诃提婆!” “但是救下了小鹿,那么……” “我知道你怀疑猛虎到底去哪里才能找到食物,摩诃提婆,但是救下那只小鹿,猛虎的食物自然也就找到了。”筏摩那推了推他,“去吧去吧,摩诃提婆!” 没有办法,摩诃提婆只好过去拦住了猛虎,而就在此时,猛虎一转身,竟然咬住了筏摩那! “筏摩那!”摩诃提婆吓得大叫了起来,他一抬脚,就来到猛虎跟前,而猛虎一转身,便叼着筏摩那跳下了山崖! 那只金色的小鹿登时就吓傻了。 它颤抖着,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它哭泣着,美丽的耳朵垂在脸颊边。 摩诃提婆却不打算去欣赏这小鹿的美丽了。 他抬起脚就跳下了悬崖,只是要去追逐那叼走了筏摩那的猛虎,可是他来到山崖下却没有发现猛虎的踪影,筏摩那的影子也不见分毫,除了地上留着的一只小小的手钏之外,别无他物。 “筏摩那!”摩诃提婆大喊着,他想要知道那猛虎到底把他的筏摩那带到了哪里。 可是……他在这山里绕了一天,问遍了山里的所有生灵,都没有人知道猛虎与筏摩那到了哪里,就算是树木,就算是蚂蚁,就算是蜜蜂,他们也不知道。 摩诃提婆急得要命,他只能打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来寻找筏摩那—— 然而,这三界之中,筏摩那竟然毫无踪影! 如果没有筏摩那的影子,那么唯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筏摩那被带到了幻境之中——而那猛虎如果能使用幻境,那么他一定不是普通的猛虎! 摩诃提婆决定用他们之间的羁绊来追寻筏摩那。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与筏摩那之间的羁绊——他与那罗延之间的羁绊,那是永恒的,不能磨灭的,因此,他选择用它来帮助自己。 ☆、第171章 一百七十一 一百七十一 以羁绊来感应筏摩那的摩诃提婆闭上他的双眼,只睁开额头上的眼睛来观察这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顿时在他眼中化为虚无……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见踪影,这一切的摩耶幻象俱都消失不见,唯有三相神在宇宙之中存在,因此,摩诃提婆自然就穿透了无数的障碍与迷惑,轻易地寻找到了筏摩那。 小小的筏摩那就在世界的中心,他坐在宇宙之中,身边围绕着无数的灵魂,而这些灵魂回归他本身,又分开落入了尘埃,再回归他本身,再分开落入尘埃……他们不断的在筏摩那身边盘桓,就好似露珠儿不能离开莲花,光芒不能离开日月,睫毛离不了双眼,云朵离不开蓝天。 筏摩那叹息着。 他显然对这些灵魂并无怒意,而这些灵魂也并无恶意,但是被抓入这独立的幻境之中绝非他所高兴的,然而即便并不高兴,筏摩那也并不因此而愤怒——他对一切都没有愤怒,尽管他知道并非是他没有愤怒的情绪而是此刻他无需愤怒。 这抓他来的人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筏摩那挑了挑眉,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随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拉杜放在嘴边舔了舔——今天的拉杜做得不错,蜜糖与奶油放得足够多,豆米分炒得也香气扑鼻——于是,他张开嘴,用力啃了一口。 啃下了一口之后,筏摩那的另一只手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个杯子来,里面装满了香甜的牛奶。 一口拉杜,一口牛奶,筏摩那躺着还哼着歌,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与惬意。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这就是母亲刚刚生出的孩子?” “小声些,他是你弟弟!”另一个声音说。 “他哪里像是我弟弟啊!”第一个声音说。 “这些话你该去问母亲阿底提而不是在这里抱怨,因陀罗!如果他不是我们的弟弟,那么他是谁?他是邪恶的阿修罗吗?他是凡人吗?他是那伽吗?不!当然不!他是一位提婆,他是婆苏之一,他是力量与美的展现啊因陀罗!”第二个声音这样反驳道,“如果你还要这样一直观察他的话,因陀罗,你就这样吧!等到摩诃提婆发现了你,发现了他,发现了我们做的事情,到时候你再来祈求宽恕吧! “我是要去把这件事告诉给大梵天的! “至少这样我还能得到一些宽恕而不用跟你在这里看着这个孩子发呆!” 这个人说完了话之后就听到因陀罗哀求道:“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最亲密的友人啊!请不要这样对我,请不要这样吧!” 因陀罗的哀求是那样的真挚。 那个声音这才稍稍安稳了下来:“那么,因陀罗,你为什么不去跟这个孩子见一面呢?他会愿意跟你说说话的,毕竟他是我们之中最小的,最小的弟弟总是要认同他的兄长们的,所以快去吧,因陀罗!” 而这一段对话已经被他们认为一定听不到他们说话的筏摩那听到了,不仅仅筏摩那,就连摩诃提婆也听得清清楚楚。 摩诃提婆听闻因陀罗的作为恨不得马上就提起三叉戟叉死这个时时刻刻都不肯安生的帝释天,然而筏摩那却抬起头,冲着他的方向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 筏摩那并不让他真的愤怒起来,而摩诃提婆由于刚刚接触过了萨蒂的碎片,又有筏摩那的情绪安抚,他这才略略放下了三叉戟,但手还是紧紧握着兵器的——他要继续听听那因陀罗到底是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而因陀罗此刻就已经现身在筏摩那的面前了。 这位天帝,他神光熠熠,金甲闪闪,手中拿着威力无穷的金刚雷杵,胯下骑着六首白象,他的身上飘舞着恰达,他的额头上铭记着那罗延的提拉克,他的耳环大而明显,他的脸庞光辉闪耀得犹如苏利耶。 他骑在白象身上,看着那躺在一旁的筏摩那,高傲地问道:“你就是阿底提所出的幼子筏摩那?” 筏摩那转过脸来,问道:“那么你就是阿底提母亲所出的长子因陀罗?”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长子,我是你的兄长!你怎么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因陀罗傲然地举起金刚雷杵,“我将要惩罚你!” “那么你怎么敢不加‘母亲’就直接称呼母亲的名字?阿底提之子!我也将要惩罚你!”筏摩那说着,也举起了手里的拉杜。 “哈哈哈!你这么个小孩子,竟然举起了拉杜!你知道那是什么?你知道我手里的又是什么?你才出生不到十二天呢,就敢与我对峙!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因陀罗!我是百祭之神!我是饮用苏摩之人!我力大无穷!我战无不胜!我统帅众摩录多!我驱赶邪恶!我慷慨布施!我是这么的伟大,我手里的金刚雷杵更是大有法力! “而你? “你才出生,站立尚且不稳,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妄图拿拉杜与我手中的金刚雷杵作对!?” 因陀罗的话没有错。 一团火焰陡然出现,忽然涨高,再化为人形——赫然是火天阿耆尼。 阿耆尼连忙走过来说道:“因陀罗,你怎能这样与一个孩童说话? “如你所说,他只是个孩子,刚刚出世,什么都不懂得。但是他竟然懂得尊重母亲,懂得敬爱母亲——因陀罗,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他亮出武器!这无异于与邪恶为伍!” 阿耆尼走到筏摩那的面前,伸出手去轻轻碰触他的脸蛋儿,欢喜地说道:“瞧他多么的可爱啊,天帝,他的可爱与美丽简直让我忘记了一切! “我忘记了我的职责,我忘记是不是此刻应该去为所有的提婆神族吸收贡品;我也忘记了自己是谁,我忘记了我能够化成火焰灼烧一切;我还忘记了我的本质,我忘记了我的热情能灼烧所有……然而我忘记了这么多,却不会忘记我的本我——筏摩那,这是我的弟弟,我的朋友,我的爱意为此喷发而出啊!” 阿耆尼的话语让因陀罗更为气愤,他跳下白象,即刻就要发火。 然而,筏摩那却说:“兄长阿耆尼,我们是兄弟,彼此的爱意是不可能被阻断的,为此我要献上我对你的静音。”说着,他向阿耆尼行了礼,“请坐下来,我们一起分享牛奶、”他一伸手,牛奶罐子就出现在了面前,“拉杜、”他再伸手,一大盘拉杜也出现了,“奶油、”接着出现的是奶油坛子,“牛奶粥。”最后出现的就是奶粥了。 “来吧!”筏摩那说道,“我们一起分享这些!” “那么我还可以带来一些水果。”阿耆尼说着,又弄来了一些芒果与香蕉。 于是,这算是筏摩那与自己兄弟的第一次聚餐了。 因陀罗看着阿耆尼与这个刚刚出世的小提婆交好,他就只是觉得心里不爽,可是瞧着这小提婆只是喜欢吃,似乎对他毫无威胁,他又有些拉不下脸来与之对话。 到底是阿耆尼,在这里他又劝说因陀罗不要继续生气,说了很多好话,因陀罗这才放下了天帝的架子,又诚恳地向阿底提所居住的方向行了礼之后才做到阿耆尼身边,准备享用这些美食。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孩子能够得到摩诃提婆的关注,他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因陀罗心中还是不信任筏摩那,他暗自观察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对食物的热爱已经超出了所有一般,他抓着四个拉杜开始啃,模样可爱万分。 就在此时,一阵迷雾过去,摩诃提婆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筏摩那丢下手里的拉杜对他招手:“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快来!这里有牛奶粥!这里的牛奶粥里放了奶油!” 他这样招呼,把阿耆尼跟因陀罗吓了一跳,而再转头,只看到摩诃提婆果然走了过来。 他走到他们身边,凌厉地看了看因陀罗之后就坐到筏摩那的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筏摩那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摩诃提婆!”因陀罗双手合十,马上站了起来。 而阿耆尼则先放下食物才站起来双手合十向摩诃提婆行礼。 筏摩那却说:“坐下吧,继续吃啊!这是我第一次与你们一同吃东西呢!” 可他才开口说话,摩诃提婆就拿起一只拉杜递到他的嘴边。 筏摩那开心极了。他也抓了一撮牛奶粥放到摩诃提婆嘴边。 他们两个彼此喂食着对方喜欢的食物,甚至连牛奶也是彼此喂食的,无论是水果还是奶油,他们都不曾错过任何一样。 “我一定是做了噩梦了!”因陀罗这样想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摩诃提婆会这样的温和慈善,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那样,像是一个凡人疼爱他的孩子?! 不不不! 这实在是太怪了! 然而阿耆尼却觉得这并非是长辈对孩子的喜爱之情。 这种感情有些奇怪,它是这样的自然流露又是这样的天然真诚,就好像是从摩诃提婆还有筏摩那的心中直接升腾出来的感情一样。 它是不会因为时间、空间、人物的变化而变化的。 它是镌刻在宇宙洪荒之中的最本质的情感,它如同爱情,如同友情,如同亲情,但是它高于它们。 它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悲,不喜,不谷欠,不空。 它纯粹得胜过火焰,胜过海水,胜过空气,胜过风力,胜过土壤。 “你该多吃些。”摩诃提婆又举起了一撮奶油,喂到他嘴里,“食物的存在是这样的精美而细致,筏摩那,我们不能浪费它。” “当然不能。”筏摩那晃了晃头,“所以我决定把它们都给因陀罗吃下去!” 小筏摩那说完,这些食物就消失不见,而因陀罗的肚子则仿若怀孕了一样鼓了起来。 筏摩那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因陀罗一边打嗝一边惊恐地问。 “我只是让你知道,因陀罗,你的一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筏摩那对着他挑了挑眉,“而你的感觉也是不错的,的确,我的力量强于你,强于所有提婆,然而这不代表我对你的位置有兴趣。” ☆、第172章 一百七十二 一百七十二 因陀罗被筏摩那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可他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筏摩那的理由,而且他的的确确因为筏摩那的话而开心——为什么不呢? 筏摩那说出的话让因陀罗彻底放下了心来,他为此而心存快意,可是也因为这些话,他心中同时也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他的担忧并非是筏摩那所说的永远对他的天帝之位没兴趣而产生的,他的担忧完完全全是因为筏摩那太过聪慧,而这样的聪慧,这样的优秀,这样的强大……这孩子才出生几天啊就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他的气势足以让所有的提婆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而这还只是个孩子……只是几天大小的孩子呢! 一旦他长大的话…… 因陀罗不由得心里发颤。 一旦筏摩那长大的话,就算他本人不想成为提婆之王,可是其他提婆会同意吗? 不! 不不不! 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一定会驱赶“无功无过的因陀罗”下台,然后把筏摩那推举到那个高贵的位置上。 那是多么让人心驰神往的位置啊! 因陀罗不由得想到他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得到了多少的赞誉与羡慕,之后……他却在不经意之中把那位置弄丢了……弄丢了! 他想到了金床。 自从金床开始,自从那个可怕的阿修罗王开始,他就开始一点点的被逼退,一点点的被欺辱,一点点的被迫退缩……最后,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不得不逃入圣地寻求庇护! 这样的事情,因陀罗从来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而眼前的筏摩那若是有大本领,那么将来,那些他的手下就会选择筏摩那来做天帝了——反正他们都是阿底提的孩子,谁来做天帝又有什么不同呢?唯一不同的是,筏摩那从小就得到了三相神之一摩诃提婆的爱护罢了! 因此,因陀罗更加嫉妒筏摩那了。 他恨不得能马上抓住筏摩那,把他丢给阎摩。 然而筏摩那身边跟着摩诃提婆,就算是大梵天在此,似乎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何况大梵天更不可能去嫉妒一位幼小的提婆了。 为此,因陀罗此刻的内心几近崩溃。 他抬起手指着筏摩那,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你你你,你可知我因陀罗的位置是多么的高贵吗?! “天帝之位是多么的崇高,受万人敬仰! “你才出生几天,你怎么可能懂得我的伟大之处呢?” 小筏摩那歪着头看着他。 因陀罗继续说:“我曾经打败过弗栗多,把他驱赶到地下,让他不能来到地面为非作歹! “你知道恶魔弗栗多有多么的残忍可怕吗? “他与金目勾结,将地母拉下大海深渊,让所有人都为之痛苦哀伤! “而我,因陀罗,我打败了他!” 因陀罗的的确确是打败了弗栗多的。他不仅仅是打败了弗栗多,他曾经打败了无数的行凶作恶的阿修罗,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之中磨损了他的力量,他原本的光辉与能力在一次次的杀梵之罪的研磨打击之中渐渐消散,最终留下的,只是一个正常提婆的力量,可这并不能抹灭他原本的丰功伟绩 唯有这一劫过去之后,他才会消耗掉自己所有的功绩,回归到最根本的形态,而将他的位置让给功绩积攒得与他最初一样多的人去占有。 这是必然的结果。 因陀罗知道这是必然的,可是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忧自己的位置了。 怎么可能不担忧呢? 他哪里有时间跟精力去积攒自己的功德?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忧自己的新生的小弟弟把他赶下台?因陀罗,这可怜的天帝,这可怜的百祭之神,他用多少祭祀都不能把他内心的伤痕抹平。 也正因为如此,因陀罗的心情并理解之人少之又少。 大家只是因为他是这样的胆小又这样的毫无分寸而会嘲笑他,讽刺他,可谁知道他并非真的如此呢?也唯有阿耆尼与苏利耶懂得他,于是,他们自然会为他讲话。 然而现在,为因陀罗讲话也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了口:“筏摩那!既然你说你对天帝之位没有兴趣,那么你就发誓吧!你发誓,永远不会做天帝!” 他这话一说出口,阿耆尼就吓得摔了一跤。这火焰之神连忙说道:“因陀罗,你不能这样做!筏摩那可是我们的弟弟……你怎能……” 他还没说完,小小的筏摩那从摩诃提婆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因陀罗,嗤笑道:“因陀罗,我知道你怕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怕,然而你自然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天帝的!” 他坐在摩诃提婆的膝盖上,小手一点点地磨蹭着自己的脸颊,揉来揉去:“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愿意做上你的位置呢,因陀罗? “那就像是个诅咒! “天帝的位置与诅咒有何等区别呢? “你是否还记得原本不是天帝的你自己?你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你还在母亲膝下抓着她的头纱的时候,你还带着兄弟们一起爬树一起翻山一起滚沙堆扬沙土的时候?你是否还记得这些时候? “这些还能给你带来欢乐的时候。” 筏摩那歪着头,天真地问他。 “如果你还记得这些时候,那么因陀罗啊,我的兄长,我现在就处于这个时候,而我一点儿也不想长大,成为你们这样的人,我发誓,我只能长到十岁大!”筏摩那说着,就抬起脚,轻轻踩了踩摩诃提婆的小腿:“摩诃提婆,你说呢?” 摩诃提婆这个时候才开口:“既然你不想长过十岁,那么你就只会长到十岁就不再长大了,筏摩那。 “我也想要陪你一起多留一些童年时光,在岁月的波涛席卷一切的时候,这些时光将会成为最美的浪花。”摩诃提婆这样回答。 因有了摩诃提婆的回答,因陀罗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阿耆尼更加担忧了。既然筏摩那能让摩诃提婆这样和蔼,说出的话来又这样的有些深意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筏摩那本身就有着十分的背景? 比如他才是真正的天帝人选? 又或者……他会是什么新被选中的神明? 阿耆尼并不敢想到那罗延天的身上,然而他的猜测也已经十分接近了。于是,他连忙说要告辞,也不管因陀罗是不是真的想要走,他抓着这位天帝就跑,速度飞快。 火焰的速度仅次于风,因此,他一路狂奔,甚至将路上的一些食物都卷到了他的肚子里。 而筏摩那则晃晃头,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走吧。”摩诃提婆抱起他,在他的眼角处亲了亲,得到他赞同的回应。 他们这一次启程,是没有猛虎拦路了,而剩下的八块碎片到底在何处,也显得越发的明朗。 这一次筏摩那让摩诃提婆往海边而去。 再往北去,那就是迅行王的地界了。 迅行王的父亲友邻王已经失去了妻子,为此,他抛弃了国家,选择苦行,而将国家交给了儿子迅行王,至于迅行王,他则与他的妻子天乘共同生活在这月亮王国——不过,似乎这个国家最近出了一个大乱子。 “唉!国王失德啊,我们的国家将来可怎么办好!”路上的百姓这样哀叹。 “还不是那阿修罗王的女儿做的坏事!”妇女们坐在那里,口口声声在讨伐阿修罗王的女儿。 “可不是可不是!她是王后的陪嫁,可是却去勾-引国王,得到国王的青眼甚至生下了儿子!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啊!”另一位妇女这样说,“如果是娶回家的妻子就算了,可明明是个侍女,却得到了王子的生育权,她可真是太幸运了!” “唉!也不算是她的幸运。她还明明是公主呢,不也是给王后做了侍女做了陪嫁?”又有人这样说。 “做侍女做陪嫁难道不是她自己的过错吗?她把还是少女的王后的衣服扒下来,把她推到井里任由她去死!要不是我们陛下路过,王后早就没命了!你说她能不知道人在井里没有人救援,没有水没有食物,再加上没有衣服又冷又饿,很快就会死去吗?你说她不知道?你说,你自己信吗?” 妇女们的对话十分尖锐,她们对着那生育出了国王的儿子的侍女大声咒骂:“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啊,真是该被诅咒!” “可是国王呢?”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国王怎么了?”妇女们没有意识到是谁在说话,她们继续说,“国王当然是喜欢王后的啦,只是王后身份高贵,他肯定觉得自己高攀不起,于是就开始想要找其他人了!” “那么正如你们所说,他因为自卑而要去找其他人……那么他找谁不好嘛?为何一定要找身边的人呢?还是陷害过王后的,王后的侍女跟陪嫁女……这可怎么像样呢!”稚嫩的声音这样说。 “哎呀男人嘛……” 稚嫩的声音打断她们的话:“男人啊,难道不该更具有力量?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既然神赋予男人身体上的优势,给了他们力量跟速度,肌肉跟骨骼,那么他们就该有与之匹配的内心啊!” “我说你这个……”妇女们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们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一个幼儿,被一个英俊的男人抱在怀里,而说话的竟然正是那个幼儿。 幼儿又问:“我还听闻王后年轻时候也有个情人呢,既然王后都能再也不见她的情人,做到严守诺言,做到心灵强悍到如此地步,那么男人有什么借口变得软弱呢?” 幼儿的话仿佛庙宇之中那清脆的钟声,当它响起的时候,就把真理传递到了人的心中。 那抱着幼儿的英俊男人说道:“因为人们都是本能的替自己辩护,而有些人总是被控制着,她们习惯了被控制之后就会为了控制她们的群体辩护——更何况女人的心肠仿若酥油与蜜糖,她们想到的,总是最甜蜜的事情。”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 一百七十三 那英俊的男人说出来的话仿若蜜糖,他把眼前的女人们夸上了天,让她们不由得捂住了脸,露出羞赧的颜色来。 这些妇女只是凡人,只是凡人中的平民,她们哪里见过这样光彩俊美的男人?即使他穿着兽皮,拿着叉子,甚至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饰品使得自己显得富有而又尊贵,可是这与他的英俊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们捂着脸,不肯用语言来回应这位英俊的年轻人。而年轻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却说:“各位母亲们,你们还在因为王后与国王之间的事情而担忧吗?” 妇女们转移了视线,她们看向那个孩子——这是多么让人喜欢的一个孩子啊! 她们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孩子。 他的皮肤泛着月光,他的眼睛好似太阳,他的脖子上挂着金子打造的项链,下面缀着闪耀无比的宝石,而他的指甲与趾甲甚至闪耀着不输那宝石的光泽,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他的脸蛋儿红润可爱,他的手腕光洁细嫩,他的小脚丫也娇嫩得仿若莲花,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有缺点,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招人喜欢。 这是多么让人喜欢的孩子啊! 这孩子的小嘴就好像是一朵红莲花,他说出话来,那话语就滴滴答答落在人的心上,把一颗心都滋润得仿佛清晨的茉莉,透着芬芳无比。 这是多么让人喜欢的孩子啊! 这孩子的额头上画着毗湿奴的印记,这印记就足以让他看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他的脸上画着吉祥的纹饰,那些花朵一样的花纹小巧可爱,把他的脸庞衬托得就如同金子打造出来的神像一般秀丽。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所有的妇女都不由得捂住了脸颊,她们笑着走过去,对他伸出了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亲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家住在哪里?你行走了多久?你是否肚子饿了?你的嗓子渴不渴?” 这些妇女这样的话语说得那年轻英俊的男人脸上都开始泛起了红色,而那孩子却拍了拍手又晃了晃头,咧开了小嘴笑了起来:“我有些饿,我也有些渴!美丽的妈妈们,我的肚子咕咕叫,而这个大家伙却不擅长做食物!我想要吃甜的,我想要喝甜的!” 这可爱的孩子一说完,这些妇女们就马上行动起来。 她们有的从家里拿来了拉杜,有的则从家里拿来了奶油,还有人从家里拿来蜜糖,又有人从家里拿来牛奶,更有人从家里拿来牛奶粥,还有人从家里拿来了蜜汁浸泡过的果子,再有人实在是没什么可拿了则从路上打下了水果抱着跑了过来。 她们争先恐后,甚至有人跑掉了鞋子。 这些女人这样的行为当然要引起她们丈夫的警觉,那些男人见自己家里的食物被拿走,自己刚刚拿了一个拉杜准备吃,结果拉杜全盘子都被端走不说,就连拿在手里的那个都给自家妻子伸手拽走了……换成任何男人都要气坏了,于是,他们也集体出动,去看看自家女人都要做什么—— 女人们在前面跑,男人们在后面偷偷跟着。 这些女人们跑了不远,就在村口停下,将那些食物放下,又拿着头纱铺在地上。 她们的举动让身后偷偷摸摸跟着的男人气得肚子疼——怎么可能不疼呢?他们还饿着肚子呢!可是他们的妻子却把食物拿给别人吃! 这些男人的眼睛里看不到那么可爱的孩童,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英俊的青年身上,因此,他们对自己妻子的忠诚就自然产生了怀疑——这些男人,他们展现出了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不仅仅展现了嫉妒,他们展现的还有猜疑还有憎恨与愤怒,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夫妻之间的情绪在他们的身上展露无遗。 而那些妇女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丈夫,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可爱的孩子身上。 “来啊,筏摩那,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有拉杜!” “不不不!到我这里来,这里有奶油呢!” “到我这里!我这里有牛奶啊筏摩那,你应该先喝一点!” “还是吃奶粥吧,我的奶粥里放了很多蜜糖!” “才对不!应该先吃水果!先吃水果才能多吃饭!” 她们举着食物送到那可爱孩子的嘴边,一口一个“筏摩那”,叫得特别开心。 而就在此时,那些丈夫们冲了过来。 他们以为“筏摩那”正是那英俊的青年,于是便大叫着冲了过来:“啊哈!你们这些女人!你们还要喂给筏摩那食物!你们还要跟那个叫筏摩那的男人跑了吗?! “无耻的女人们啊!你们难道不怕死吗?我们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的本分!” 他们说这就冲到了这些女人的面前,有人甚至抓着那垫在食物跟筏摩那脚下的头纱就用力掀了开去—— “筏摩那——”女人们吓得尖叫起来。 可是那小小的筏摩那,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而他的足下,赫然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莲花——于是,他的双足并没有挨到尘土。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没有道理,这些可爱的母亲为我拿来了食物,而你们却掀翻了这些美食!难道你们不知道浪费食物是罪过吗?”幼童筏摩那指着这些男人问道,“而且你们怎么会认为你们的妻子要跟我跑掉?你们又为什么要说那么可怕的话语来咒骂她们?难道为旅行艰辛的婆罗门提供食物是错吗? “她们是在为你们的家庭积攒功德,而你们却这样咒骂她们,男人们,你们必须忏悔,不然我就要诅咒你们了!” 筏摩那仰着头,把话说得十分漂亮。他偷偷跟摩诃提婆眨了眨眼,转而又是鼓着腮帮子,一副十足的气恼模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大的本事吗?你们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吗? “我是迦叶波大仙人的儿子筏摩那,我的母亲是众神之母阿底提! “所以我说到做到,我说会诅咒你们,你们就一定会被我诅咒! “但是如果你们虔心忏悔,那么我可能会原谅你们!” 筏摩那对摩诃提婆招了招手,摩诃提婆一挥手,就让眼前的一切恢复了原状,食物与头纱,都好像没有被掀翻一样。 摩诃提婆弯下腰,把小筏摩那抱起来放到膝盖上——筏摩那足下的莲花是拉克什米的化身,而他并不希望拉克什米经常出现,因为他只有双足要落地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将他与地母隔绝开来,然而他怎么会舍得她在他的足下忍耐着宇宙的重量呢? 这重量并非是真的重量,却有着无法言说的压力。 筏摩那宁愿自己被抱着而不愿意她在地上被他踩踏,而她将会永远在他的足心上印记着他所钟爱的情感。 所以,他坐到摩诃提婆的膝盖上,看着那些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的男人们苦苦哀求,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样子,便有些得意地问:“你们真的要忏悔吗?” 男人们点头。 筏摩那又问:“那么我要向你们提问,你们回答我,不许说谎,如果是真心的,那么我将会原谅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马上就会变成一条蚯蚓,在土里觅食,再也不能出来耀武扬威了,懂了吗?” 男人们连忙回答:“懂了。” 这时候,筏摩那才问:“你们这样生气,是因为你们没有食物还是因为你们以为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有了情人?” 男人们左顾右盼,半晌,才诚恳地回答:“是因为我们以为她们有了情人,婆罗门,是因为她们可能会不忠诚。” 筏摩那又问:“那么你们原本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呢?” “当然是杀死她们了,尊敬的婆罗门!我们难道能够接受不忠诚的妻子吗?” 这些男人说得理直气壮,他们从来不曾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是多么的可怕,然而这时世界自己的发展,神明的力量也是无济于事,唯有在天神之中,那些天女们不必去遵守这样可怕的规则。 于是,筏摩那轻轻把手放到摩诃提婆的手臂上,缓和他的情绪,让他不要此刻就马上愤怒起来:“不要生气,摩诃提婆,不要生气……这是人类必然需要的过程,只因为男人们现在以为他们有力气而已……不要生气,摩诃提婆……不要生气,你要冷静……” 他安抚了摩诃提婆,转而问这些男人:“那么如果你们喜欢上了另外的姑娘呢?” 这时候,男人们的回答就五花八门了。 他们有的说要娶回家,有的说要谈一场恋爱,有的说自己家里养不起两个妻子于是就要赶走自己现在的老婆,也有的说直接抢走就好何必麻烦……一个个说得理直气壮而又毫无羞愧,他们简直是太过自我,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摆设。 筏摩那这才说:“那个你们喜欢上的另外的姑娘不能嫁给你们,她是你们妻子的仆人,怎么办呢?” 这时候,男人们更加肆无忌惮了:“直接就睡了!何必在乎呢!我的妻子也是我的东西,那么她的仆人我当然有权利处置!” 这些男人们一个个不知羞耻,把话语说得轰隆震天。 可是,他们的妻子们则听到了这些,她们原本还在说那天乘王后跟她的仆人多福女的不是,可是现在呢?她们此刻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丈夫抓出一道道的血痕来免得他们“看上什么别的姑娘”! 而筏摩那则看向摩诃提婆,沉重地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定要结婚的原因啊,亲爱的。” 摩诃提婆看了看筏摩那,没有回答。 而筏摩那却说:“你瞧啊,这世间的男人们已经变得自大傲慢,因为达刹的统治使得他们只知道‘一家之主’的威力无穷,却忘了一个男人,一个家主,一个家庭中的顶梁柱,他们不是靠力量来向家中的妇女孩子炫耀威力的……摩诃提婆,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了。” 然而摩诃提婆却反问:“那么你与拉克什米呢?” 筏摩那眨了眨眼,右手的食指戳在自己的腮边,歪着头,对着摩诃提婆呵呵直笑。 “那罗延?” ☆、第174章 一百七十四 一百七十四 筏摩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推了推摩诃提婆,他的莲花眼里散发出了温和与埋怨的意思,而摩诃提婆马上就能感受到它,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把筏摩那又抱在手里,不肯放下。 筏摩那这才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筏摩那啊!” 摩诃提婆这才伸出手去在他的脸上轻轻揉了揉,回答道:“你是筏摩那,你是迦叶波与阿底提的儿子筏摩那啊,我当然记得。” 然而,小小的筏摩那却因为在那些男人之中煽动了坏事而让妇女们知道了自己丈夫的本性,她们怒气冲冲,撅下麦秆就去抽打她们的丈夫,于是这些嘴里强硬的男人们就被追赶得左躲右闪。 看着那些男人们躲闪的模样,筏摩那乐不可支。 “所以说,到底是迅行王的事情,还是多福的问题,其实显而易见。”筏摩那叹息了一声,随手拿走了地上的食物,要摩诃提婆陪他去王宫里看看。 摩诃提婆当然同意这样做。 他本身也想要去看看迅行王。 迅行王的父亲友邻王弃绝人世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友邻王的父母却已经决定要在天国又一次成婚,为此,如若友邻王没有得到通知需要过去的话,那么至少迅行王该知道他人在何处。 摩诃提婆对友邻王的态度还算不错。 相较于迅行王来说,友邻王不算是个坏人,可是对于一位国王来说,儿子结婚之后就丢下王位,不愿意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一位合格的夫君,这也是友邻王的错误。 因此,摩诃提婆需要为世界作出的这件事便是教导友邻王。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走进了迅行王的宫殿,这座宫殿并不十分华美,但是它足够的结实牢固,就如同最初的建造它的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样牢不可破。 最初建造月亮之国的两个人正是布陀与苏底尤摩那,他们两个人却是只有一颗心,在他们尚不知情爱为何物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对方。伽摩正是这件事的见证人。 而现在,他们的后代,迅行王,此刻就坐在王宫的门槛上,一脸愁容。 他怎么可能不愁呢? 他的妻子,天乘,那高贵的婆罗门女,那金星之主的女儿,她愤怒地离开了他的王宫去找她的父亲。一旦她说出什么话来是要他追悔莫及的,那么他也就算是彻底完了。毕竟他怎么可能与金星之主抗衡呢?何况金星之主苏羯罗他是阿修罗们的导师,而作为人类之王,大地之主,迅行王很清楚自己并不能打败那些阿修罗。 他心中充满忧伤。 “父亲,父亲!”一位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着迅行王行了触足礼,“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唉声叹气呢?”他问。 这位年轻人穿着王子的装束,他头戴金冠,身上披着花纹繁复的恰达,托蒂上也绣着花边,腰间的腰带上镶嵌着金银;他身上挂着无与伦比的奢华首饰,他的耳环巨大,他的戒指闪耀,他的臂钏碰撞叮当作响! 他手中拿着弓箭,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轻声询问他的父亲:“你为什么这样忧伤?我的父亲,请问我要怎样才能排解你的不幸?” 迅行王瞪大了双眼:“你怎么可能知道我陷入了不详!我的儿子,你现在这样让我心惊胆战!你是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 “你这样的问题让我无法回答,而我觉得我必须要远离你才能思考了,雅度!” 迅行王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门槛,他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说话,那一直以来都是被天乘疼宠万分的雅度王子也即刻变得沮丧了起来。 他曾经是他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可是现在,他几乎不知道他还算不算是他父亲的儿子——他的父亲是这样的古怪,已经古怪得不像是他的父亲了! 雅度叹息了一声,转身去旁边角落里把缩成了一个小球儿的布鲁拎在手里,离开了宫殿的大门口。 “大哥,父亲怎么回事?”布鲁小声地问。 “我也不大清楚。”雅度几乎成年,他当然知道他的父亲跟他的母亲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多福夫人的事情,可是这与他的关系着实不大——他既不能去打多福夫人,也不愿意把多福夫人给他生的弟弟们都赶走,更不愿意母亲为了这些事情以泪洗面……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父亲的错,可是他的父亲现在却以受害人自居,这使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了。 事实上,谁说多福夫人就愿意与他的父亲结交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雅度拍了拍布鲁的小屁股,叹息道:“弟弟,记得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哥哥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要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去强求,至少你要确定人家真的喜欢你……” “为什么呢?”布鲁歪着头,问,“可是我不喜欢女人啊,我也不喜欢母亲,我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 孩子的童言童语逗得雅度开心极了。 对于雅度来说,只要他们兄弟五个在一起,一切就都能成功,而其余的事情,与他们实在是毫无关系。 如果他们将来各自为王,他也希望他们不会距离太远,这样他们才能继续在一起——一个家族,一个家庭,他们不该因为分封王位而分开。 雅度作为长子,他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他的想法十分美好,他的美好源自于他对弟弟们热烈的爱意。 而他们的父亲迅行王,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他没有去想一想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愿意去安抚自己的妻子,更对自己的情人有着十分的眷恋而没有十分的责任。 但是不代表迅行王不是一位好国王。 作为国王,他称职尽责,可是在家里,他实在是压抑得要命——他的妻子身份高贵,言行举止都十分优雅,而他是一位战士,与这样高贵的妻子相处,自然而然的会心生恐惧,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转而爱上了多福的缘故。 只可惜,他的这些话语,天乘王后怎么会去听呢? 迅行王的伤心也只有雅度能略微了解一些了,于是他带着四个弟弟一起远离父亲的视线,免得被他父亲的怒火波及。 眼看着这样的情况,摩诃提婆的心中也是产生了无穷的怒火,他想要过去掀翻迅行王,可是他知道筏摩那一定不会同意他这样做,于是他问筏摩那:“如果一个男人,他不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妻子,那么他犯了什么罪?” 筏摩那立刻就知道摩诃提婆所说的人是谁了,于是他反问道“摩诃提婆,这世界的规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你也是这世界运行的维系者,而你也经历过许多许多次的创造世界与毁灭世界,那么其中作为‘丈夫’的角色来向世界展示夫妻之道的时候,你立下了何等誓言?” 摩诃提婆略略沉思之后便回答道:“我将信任他,永远不会把他排斥在我的信任之外,不会对他隐瞒,不会对他忽略,我要对他坦白,将一切诉诸现实,而并不会将不满藏匿与心甚至怀着不忠的心思怀着不洁的思想去看待其他任何人。如若做出这样的不法之事,我将会老去,无法匹配我美丽的伴侣。” 筏摩那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这样的誓词在所有的婚礼上都会有人念诵,而这样的誓词实现的时候却并不容易——这是圆满时代,人们都是那样的可爱美丽,很少有人会因为错误而结合,于是他们的婚礼上的誓词也就只是形势,因为人人懂得正法,人人明白道理,所以婚姻就成了誓言而不是约束。 迅行王实在是打破了这一规律。 既然他打破了它,那么他就该为此受到惩罚。 任何人都不能逃离誓言的反噬,就算是三相神也是如此,否则萨蒂当年就不必因为打破了誓言而被冷落,因此,这规则是这样的严苛,即便是神明之子也不能幸免。 而迅行王此刻并不知道灾难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 他仍旧生着闷气,觉得自己的妻子天乘不该回娘家去找她父亲评理。 至于多福,她更是想要逃离这座宫殿。 作为往后的陪嫁,她是作为侍女进入王宫的——尽管她原本是公主,可是既然她为了自己的父亲牛节王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她就不能退缩,可是事实上呢? 迅行王所谓的“怜爱”只能让她觉得痛苦。 她作为女子,有没有反抗他的力量。 于是,迅行王身边的两个女人,他的生命中为他生育孩子的两个女人,现在是一个都没有把心放到他身上了。 “雅度!”多福夫人见雅度拉着他的四个弟弟一路跑,她连忙过去,叫住了他们,“你们现在就去净修林躲一躲吧!” “夫人,净修林是哪里?”雅度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别问我了,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听你母亲说的,而她是听因陀罗天帝的女儿阇衍提说的。你们就去问阇衍提吧!”多福夫人晃了晃头,“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说,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你们再回来。” “那您呢?”多福夫人的小儿子布鲁担忧地看着她。 “我当然得留下。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然而你们的外公苏羯罗仙人,他是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必定需要相信我。你们外公一直是我父亲的导师,他看着我长大,就算对我没有多少怜爱之心,可是他一定记得我父亲对他的尊敬与爱戴。”多福夫人叹了口气。她小的时候与天乘之间是那样的亲密,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而现在,她已经不记得天乘的模样了——迅行王早就不让她们二人见面,于是……这次苏羯罗过来的话,她到底能不能活命,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刚说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摩诃提婆与他怀里抱着的筏摩那。她是当然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可是他们实在是光辉无限,这使得她连忙过去向他们行礼,且低声询问道:“尊敬的客人,看你手里拿着武器,你一定是一位武士。你还带着孩子,所以你一定能到我……尊敬的武士啊,敬爱的勇者,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这五个孩子,请你带他们去净修林吧!我将会向我的父亲打听到净修林的位置,请你帮帮我! “实在是我的不幸!孩子们的不幸!现在事情变得这样的严峻,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得到庇护!” 还没等筏摩那开口,摩诃提婆就回答道:“夫人,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一定会帮你。 “你知道当爱意降临的时候,你是不能拒绝的,而这份爱意之中包含了无数的内容,你现在的爱意是对你的孩子们的,这是最为伟大的一种爱意,为此我将帮你达成心愿。 “夫人,”筏摩那打断了摩诃提婆的话,“请不用担心。我最亲爱的人是这样的善良,他的慈善之心永恒不变,为此,他将会让你的孩子们得到最好的庇护。” ☆、第175章 一百七十五 一百七十五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筏摩那瞪了摩诃提婆一眼,而摩诃提婆却是对着他摇头,无奈地微笑着,顺便将五个孩子一起带着,离开了迅行王的王宫。 而迅行王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要遭受何等样的惩罚。 他的妻子天乘王后已经离开了三天,而他心惊胆战的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天乘回来,这使得他焦躁无比,不由得有些愤怒……可是他的怒火要如何发泄呢? 这时候的迅行王看到了多福。 那被他强行占有的女人站在她自己房间的门口,她的手抚摸着门框,看着那遥远的方向,她的眼睛里满是眼泪,身上的纱丽也不能穿得很整洁,仿佛刚刚做过了什么重活儿一样。 迅行王即刻怒不可遏。 他冲过去,伸出手抓住多福的头发在地上把她拖行了好几步:“我差了你什么,你这个女人!你是少了衣裳还是少了食物?是你的衣裳不够精致华美还是你的食物不够可口甜蜜?你为何要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你不过是个侍女! “难道我给你这样的待遇还不足够吗?!” 迅行王的问题让多福不由得低下了头。 她的确从他那里获得了不少的物质,那些东西,那些珠宝首饰、精美的衣服,可口的食物……可是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不喜欢天乘! 她跟她是那么的不能共处……可是就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意愿,她不得不跟她和平共处,就像是亲姐妹那样……怎么可能呢! 多福想要离开这里,她想要永远不见到天乘,更不想见到天乘的丈夫,但是……她怎能躲避她“主人”的亲近? 多福,这位没有经历过婚礼的女子,就这样在她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然后……迅行王就肆无忌惮了,可是她却顾及着一切,于是她欺骗天乘,告诉她,她的孩子是来自于神的赐予,可是神怎么会赐给她这样一个阿修罗女孩子呢? 多福的人生就这样出现了不能逾越的,不能改变的,不能超脱的鸿沟。 她怎能侍奉天乘的丈夫? 可是为了孩子,她又不能离开,也不能见到天乘之后就对她一脸的怨怼,更不能拒绝迅行王。 这就是多福此刻的命运。 而现在,原本对她还算是喜爱的迅行王,此刻正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在地上拖行。 地面上的砂砾与砖瓦滑划破了她的衣服,也划破了她的皮肤。 “住手啊,君王!”多福哀嚎着,她哭泣着,痛苦蔓延了她的整个面庞。 而就在此时,天乘与苏羯罗一同回到了王城。 他们父女二人乘坐天马所拉着的马车,一路飞快地赶回到了迅行王的王宫之中,而一进王宫,天乘就看到迅行王在凌辱多福——那美丽的妇人已经失去了光彩,她变得悲哀又无奈,她身上的衣裳也显得简陋又穷苦,她脸上的的痛苦更是透露出她此刻的哀伤与痛楚。 然而天乘并不同情她。 她既不恨她,也不同情她。 天乘走下马车,而迅行王准备好的无数的讨好的说辞,此刻又都没有半点儿用处了。 最终,迅行王还是失去了他的青春,他迅速衰老,变得无力而又无能……然而,跟随者摩诃提婆他们去净修林的五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他们既不担忧迅行王也不担心天乘王后,更不忧虑多福夫人。 这些人还只是孩子,他们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只是在路上,他们又发现了一块萨蒂的碎片,摩诃提婆的碰触将之变成圣地之后,这些孩子们才知道带着他们赶路的人正是三相神之一摩诃提婆,而筏摩那又是大仙迦叶波的儿子,这使得他们心中更加坚定……于是,这一路毫无半点儿风波。 可就在他们走到喜马拉雅山脉的时候,一阵打斗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摩诃提婆,那是……谁跟谁在打架啊?”雅度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摩诃提婆看向筏摩那,而筏摩那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回答:“是喜马拉雅山王喜马拉特与大地之主伯利王。” “伯利王?!”雅度吓了一跳,他不由得惊叫出声,而这却引起了战斗双方的注意。 他们转过头来,看到的是一个大人带着六个孩子——那成年人是苦修者的模样,而六个孩子之中其中五个打扮得也是苦行的样子,另一个则是婆罗门装束……这使得大家都停下了打斗,转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几个人身上。 喜马拉特是喜马拉雅群山之王,他本身就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化身,为此,他必然是敬重这些苦行的仙人们的,要知道在喜马拉雅山中,苦行仙人的数量从来只增不减。 而伯利王,他是这样的虔诚。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自己本人,都是那罗延天的忠诚信徒,他的虔诚让他看所有额头上有着毗湿奴印记的婆罗门都会心生好感,他愿意对他们和蔼,愿意为他们布施,愿意给他们提供便利。 而现在这个婆罗门是个年幼孩童也无所谓。 于是,还没等喜马拉特说话,伯利王就走了过来,想着这七个人行礼问好:“问候你们,尊敬的苦行者们,请问你们是否劳累?我这里有些水果跟牛奶,请用一些再上路吧!” “多谢您,大地之主,然而我们只是过路的苦行者,我们并非拥有功德的婆罗门,”雅度双手合十,向伯利王问好,“我们兄弟五个不得不苦行远游,而这位苦行导师则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他怀里抱着的,正是迦叶波仙人的儿子,一位真正的圣者导师,请您奉献给他们吧。” 雅度的态度得到了伯利王的认可。 他哈哈大笑,命人将军队里剩下的食物交给他们,且拉着雅度的手,十分和蔼地说:“孩子,你的诚实是珍贵的财产,而你的珍贵财产则会庇护你一生一世,我亲爱的朋友,不要担心,如果你有什么忧虑的事情,完全可以向我求助,我是钵罗诃罗陀的孙子,毗卢遮那的儿子,阿修罗的国王,这大地之主,且占领了因陀罗的王座的伯利王!” 雅度连忙介绍了自己跟他的弟弟们,最后还再一次确认:“请您千万不要与我交战,伯利王,我是这样的敬佩您!” 雅度的话让伯利王十分高兴,他又给雅度做出了许多承诺,这才回头跟摩诃提婆与那年幼的小婆罗门问好。 伯利王的姿态实在是优雅可爱,他虽然容貌不是那样的美丽英俊,但是他自有一副绝佳的魁梧之态,这使得他看起来英武无比。 “问候您,苦修之王;向您问好,年幼的婆罗门!”他双手合十的姿态也满是英武,这使得摩诃提婆不由得抬起手来赐福他:“愿你得胜。” 摩诃提婆的赐福一旦说出口,那么怎么可能会改变呢? 筏摩那有种操碎了心的错觉,他想要改掉这个赐福,可是伯利王已经与喜马拉特开始了第二轮的战斗——毫无疑问,伯利王得到了赐福之后,迅速打败了喜马拉特。于是,摩诃提婆的身份也无可避免地被发现。 喜马拉特一面恨伯利王实在是太会钻空子,做人实在是太坏,而一面又恨摩诃提婆随便赐福,只是凭着一己喜好,没有半点儿的怜悯之心,于是,这位群山之王愤怒了起来,他大叫道:“摩诃提婆!你真是天真至极!你的好恶成了一个标准之后,谁都能利用你的天真来祸害良善之人了!” “这是必然的结局,喜马拉雅之王,这并不会损毁你的威名……”摩诃提婆试图给喜马拉特讲述关于赐福的事情,可是喜马拉特怎么能愿意听呢? 他大叫:“既然我不能把我的胜利献给我的妻子,摩诃提婆,那么我就要把我的虔诚献给她!她信奉那罗延,是他虔诚的信徒,所以我也要虔诚地相信那罗延,把我的一切,把喜马拉雅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喜马拉特说完这个,伯利王则马上就说:“如果你虔诚信奉那罗延,那么我就不要你的疆土也不要你的俘虏更不要你的牛羊,喜马拉特!” “什么?!” “我再说一遍:如果喜马拉特,群山之主,众山之王,我面前的大勇者,他虔诚信奉那罗延,永远信仰他,奉他为主,那么我将永远不进犯喜马拉雅山国的任何一寸疆土!我不会侵犯他疆土上的人民与牛羊,更不会侵占他疆土上的财富!” 伯利王即刻立誓。 群山之主喜马拉特一听,马上与伯利王建立了条约,他们约定了许多事情,并且请在场的所有人作证——筏摩那见此状况,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他拿着可口的食物摆出了一大桌宴席出来,让伯利与喜马拉特在这宴席上互相尊敬,达成了永结兄弟之好的协议。 而这样一来,伯利王就在宴席之后带着士兵们回到了他自己的国家,至于喜马拉特?他更是高兴,一路上高声赞颂这那罗延就回了他的山国。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之后,雅度跟他的弟弟们也就到了净修林里。 他们在这里生活着,忘记了烦恼与忧愁。 可是筏摩那却不会在林子里陪着他们的,他需要带着摩诃提婆去找其余的萨蒂碎片……还有不到四块碎片,萨蒂的碎片就会被找全,而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完成…… 筏摩那正想着事情该如何解决。 他揉着头,双眼叽里咕噜地转着,正打算飞到树上找蜜蜂要点儿蜂蜜呢,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祈祷声——是山王喜马拉特! 山王喜马拉特苦苦哀求着:“上主! “我举行祭祀,我虔诚无比,我请您饮用苏摩,我为您供奉牛乳,上主,请您听我述说! “我在这里祈求您的眷顾! “我成婚许多年,仍旧没有子嗣,上主!请您赐给我一个女儿吧!” 筏摩那一愣。 他听过许许多多的祈求,尤其是求子,而这一次求的是个女儿……却实在是难得。 他转头,去看坐在那里认真捏着拉杜的摩诃提婆,小声问:“摩诃提婆,喜马拉特要个女儿,你觉得谁给他做女儿最好呢?”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 一百七十六 关于喜马拉特,摩诃提婆对他是毫无任何不满的,即使他并不信仰他,甚至他们一家都不信仰他,然而这与摩诃提婆并无多少关系,毕竟喜马拉特信奉那罗延,而他们对那罗延的信奉就足以让摩诃提婆心生欢愉。 由于心生欢愉,摩诃提婆也自然不会因为喜马拉特苦求女儿这件事而觉得此事不可,事实上,喜马拉特因为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化身,所以他命中注定子嗣艰难,毕竟如果他有一个孩子,那么也许就会多一座高山,又有可能多一条河流。 于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孩子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担忧的事情。 然而喜马拉特爱着他的妻子,这也使得他想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孩子。 也许,对于山王来说,给自己所爱的妻子带来孩子属于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职责——而妻子喜欢女儿,那么就应该要个女儿。 这样的喜马拉特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也正因为这份大不相同,摩诃提婆看向筏摩那,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呢?” 筏摩那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他们在这净修林中教导雅度等兄弟五人。这五个兄弟还只是孩子,唯有雅度刚刚长大,他负责了兄弟五个人的所有繁重的劳动,无论是搬运石头木材,还是盖草房、种田地,放牛牧羊,他每一样都要亲自过问,亲自去做……而最小的布鲁就跟着他,在放牛的时候,布鲁就坐在牛背上,看着他将稻草搜集起来,等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再拿出来给牛羊喂食。 兄弟们的生活越来越悠闲。 他们抛弃了宫廷之中的娇养出来的习惯,他们每个人都不再是之前在宫廷之中那样的苍白无力,他们的胳膊力量强大,他们的双腿跑起来快如雄牛。 这些年轻人经历了十年之后,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在一起亲密无间,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够分开这五个兄弟。 然而,不代表他们不会被迫分开。 很快,从迅行王的王都里就传来了消息,他们的父亲,那位大地之主,需要他的儿子们。然而他的需要并非需要他们五个一起,他要这些儿子分别去五个地方,在这五个地方,这五个儿子需要先去做朝圣,然后再回到王都。 几个兄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收到消息之后还是决定按照他们父亲所说的去做,而临行前,向收留他们的湿婆神与筏摩那仙人辞行也是必须的——他们也已经知道,筏摩那是不会成长的仙人,于是对于筏摩那原本的那种“对于孩子的纵容”心态也被收敛了起来,同时收敛的,还有他们的轻视之心。 “你们要回去我是不会阻拦的。”摩诃提婆对他们说,“我也没有任何需要你们注意的事情来劝诫你们。” 而筏摩那则转向雅度,问他:“你会自己独自去你父亲为你指定的朝圣地吗?” 雅度点点头。 当筏摩那问道布鲁的时候,布鲁却说:“我会跟着大哥先去他要去的地方,然后我再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说完这句话,其他兄弟就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了,而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那么他们就必须离开。 五兄弟分别走向四个方向。 摩诃提婆叹息道:“这一路上……” “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摩诃提婆,这是注定的了。”筏摩那抱着摩诃提婆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要是能改变的话,我就不会这样担忧了,摩诃提婆。” 他的担忧并非为了雅度,而是为了摩诃提婆,为了萨克蒂。 只是摩诃提婆并不认为这是值得担忧的事情,毕竟所有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所有的事情已经准备就绪,而萨蒂的碎片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三片,要找齐它们,就必须再次踏上旅途——他们回到净修林里清修之地,就在雅度与布鲁二人见到他们父亲迅行王的瞬间,摩诃提婆将这里夷为平地—— 雅度与布鲁都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他们的父亲,眼前的垂暮老者须发皆白,眼中浑浊,他手里拄着拐杖,后背驼成了单峰骆驼,而这老者愤怒非常,他怒吼道:“你们都是年轻人,难道不能看在我这样老的份儿上,把你们的青春分给我吗?! “我这样老迈,体弱多病! “我需要青春这剂良药让我恢复年轻时候的模样,这样我才能让我的孩子认识我,让我的妻子原谅我,让我的国家承认我! “而你们!你们这些可悲的无耻的年轻人啊!你们怎能这样对待我这么一个可怜的老者?! “如果你们不跟我交换青春,我就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 这老人大吼着,他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恨意让人胆寒。 雅度连忙说:“好的好的,老者,如果您这样要求的话!但是请千万不要诅咒我们,至少不要诅咒我的弟弟……我……” “不!”布鲁打断了雅度的话,“老者,我愿意与你交换青春!” 布鲁的话说完,他瞬间衰老,而那老者则马上恢复了青春——他正是迅行王! 迅行王虽然得到了青春,但是他却仍旧愤怒:“唯有布鲁一个人是我的儿子,而你——雅度,你跟你其他三个兄弟都是邪恶的杂碎!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永远不能成为国王!不能!” 原来,迅行王已经去与其他三个儿子见面了,但是他们拒绝了他,而最后的这对兄弟之中也唯有布鲁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被拒绝了三次的迅行王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愤怒而又恶毒地诅咒了他的儿子们,转身就踏上马车,回到他的国家里去——他决定要布鲁成为他的继承人,而其他的儿子,他没有贬责他们成为奴隶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父亲只是失去了理智……大哥,我会说服他,我们会说服他的!”布鲁忧心忡忡,而雅度却不因此而痛苦伤心,他甚至笑着恭喜布鲁——这可怎么好! 这件事发生的同时,摩诃提婆已经带着筏摩那离开了净修林,兄弟五个再回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帮忙,也无人给他们建议……这可怜的兄弟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带着他们父亲可怕的诅咒,心中有着无尽的忧愁。 又是十年过去了。 筏摩那与摩诃提婆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块萨蒂的碎片。这使得他们都有些焦虑——显然萨克蒂在与他们玩什么游戏,可是……怎样才能将这游戏进行下去呢? 摩诃提婆还是无计可施。 尽管萨克蒂是他的动力,可是他却并不了解她的飘忽不定。 筏摩那只好拍了拍他的面颊,说道:“如果她不想被我们找到,那么她就一定是有一个理由的,摩诃提婆,我想,我得去处理我必须处理的事情才是真的。” 摩诃提婆这才想起,三天前,因陀罗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这一次,因陀罗是因为找不到那罗延只好才来找摩诃提婆,只求摩诃提婆将伯利从善见城里赶出去。 “可是……伯利做了什么错事吗?”摩诃提婆问。 “不,他没有做错什么,摩诃提婆,但是如果暗忄生力量在天上太久的话就会让日月失去光彩,而大地也将一片灰暗。”筏摩那无奈地说,“除非伯利能够通过与我相合来消除他身上的暗属性,而这需要一个长久的过程,他也将积累这些功德与力量,最终达到仅次于你我的至高形态。 “但要达到这样的形态,怎能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世上最美的果实呢?” 筏摩那的反问有些向自己提问的意思,而同时,他也是在问摩诃提婆。 谁能只因为有一颗好心就得到最美的果实呢? 即使有一颗好心,也同时要有与之匹配的行动才能得到与之相配的果实才对。 于是,摩诃提婆只能点头,同意让筏摩那离开。 “只是暂时离开而已。”筏摩那走出七步远又回转头来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当我完成这一次的事情就将回归毗恭吒,摩诃提婆,你将在最后一个萨蒂所出现的地方见到我。” 摩诃提婆冲他点了点头。 他又说道:“而且,摩尼也不能等候太久。所以我便现在就去找伯利了,摩诃提婆。” 说着,筏摩那便飞离了地面。 他抬起他的双足,在空中慢慢飞行,将背影留给心中存有一丝懊悔的摩诃提婆。 见筏摩那离开,摩诃提婆心中的惆怅再次达到了最高点。他从筏摩那出生没多久就把他带在身边,他们一起找到了七块萨蒂的碎片,一起在净修林里回顾了曾经的美好时光,然而现在……筏摩那离开了。 而他该去哪里呢? 拿着三叉戟,摩诃提婆转身刚要去找条河洗一洗脸的时候,一直以来都被他留在吉罗娑的南迪却扑到了他的脚边:“上主!” “南迪……你怎么来了?”摩诃提婆扶起了南迪。 南迪双眼含泪,双手合十道:“是迦叶波之子筏摩那告诉我说您在这里的,上主!请您千万不要让我离开啊上主!”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 他曾经许诺过南迪,许诺过让他成为自己的眼睛与耳朵,许诺过让他为自己守卫吉罗娑,许诺过让他永远成为自己的护持,于是,他怎么可能赶走这个忠诚的朋友与信徒呢? ☆、第177章 一百七十七 一百七十七 南迪跟着摩诃提婆一路行走,他们走了很远的路,一直走到巡行王的都城才听说迅行王回到了二十岁时候的年轻时光,而他的儿子布鲁则垂垂老矣……这样的神奇事件让大家以为是布鲁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天神,然而迅行王却告知百姓,垂暮之年的布鲁正是他的继承人,这使得众人疑惑不解,因而,就每天都在议论。 明明雅度更得人心。 雅度作为迅行王的长子,他本该是迅行王的继承者,可是现在,雅度并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不说,甚至其他三个王子也不能,唯有布鲁,这个忽然一夜之间变老的王子才有资格,这是什么道理? 人们当然不懂。 他们以为国王一定是被诅咒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可是,迅行王的决定是这样的明确,他不仅仅决定下达得明确,他甚至马上就给布鲁灌顶成了王储。 人们因此而更加觉得国王奇怪。 他们对于国王,也就不仅仅是普通的讨论了。 “国王怎么能这样?明明雅度王子更为合适做王储!” “谁说不是呢?在王子们离开之前,雅度王子就能独当一面了!他还打败过陀罗迦的军队呢!” “可是国王竟然选择布鲁王子做王储……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哎呀!布鲁王子年纪轻轻却已经垂垂老矣,这可怎么好呢!” 人们议论着,他们每一句都是那么的尖锐,直刺布鲁的心灵。 而布鲁,他因为早先答应了迅行王的要求,因而变成了暮年老者,他的头发斑白,双眼下垂,脸上皱纹密布,白皙的皮肤上也见了黑斑。 这样的国王,他该怎样能让军队听从他的指挥? “上主……他们说的这件事很是奇怪啊!”南迪听到这些人的议论,连忙把他所不懂的疑问提了出来。 摩诃提婆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南迪。南迪在心中将这件事捋顺了一遍,才说:“也就是说迅行王没有遵守婚礼上的誓言偷偷与多福女成了夫妻,而天乘的父亲就让婚礼誓言得以实现,于是迅行王便失去了青春……他失去了青春,就在天乘的父亲苏羯罗的许诺下,可以从他的儿子们那里获得青春,然而他误读了苏羯罗的意思——于是,他把儿子们分开,最终从布鲁那里得到了青春?” 南迪晃了晃头,对摩诃提婆说:“上主,这迅行王一定是太过自负了,他的骄傲与自负让他忘记了他实际上是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只要每个人给他一点青春,他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啊!”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同意了南迪的回答。 诚然,这诅咒只是让几位王子迅速长大,而同时,迅行王也能不必承受年迈之苦的一种方式,可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迅行王忘记了一点,他忘记了青春不是能用金钱计算的财产,他也忘记了自己并非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父亲。 可是,谁又能看得到自己的缺点呢?至少迅行王是不行的。 于是,这一切就变得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了。不能理解的,自然是这国家的百姓。 甚至多福也因为自己最为钟爱的小儿子失去了青春而伤心,她哪里会在乎国家土地呢?她现在在乎的,只是她的孩子。 正如她自己所了解的,迅行王并非良人,她又怎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这样一个人的继承人? 然而,时间就如同战车的车轮,她滚动前行,从不后退。 摩诃提婆让南迪化成白牛去宽慰多福,南迪听从了他的意见,去向这位阿修罗女献上祝福,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感受到强烈的震动……这震动让他心中发颤,一时间,他愣在了眼前……这种感觉他实在是熟悉,可又有些迟疑……这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但是他能够确定,这是那罗延! “那罗延!”他叹息着,迅速离开了迅行王的国度,去往善见城。 善见城里,一位孩童一样的婆罗门坐在街上,他说要风,风就会出现;他说要雨,雨就会落下;他说要奶油,奶油就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自动跳到芭蕉叶上! 这位婆罗门年纪太小,他看起来也就是七八岁,额头上顶着的是毗湿奴的印记,而他的脚下还盛开着美丽的莲花。 “年轻的婆罗门啊,你从何处来?”因这婆罗门的奇迹,大家都愿意靠近他,希望他能够为他们带来吉祥与赐福。 而这位婆罗门回答:“我从净修林来。” “可爱的婆罗门啊,你的父亲是谁,你是谁的儿子?”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想要知道这年幼的婆罗门是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圣者。 “我的父亲是迦叶波大仙人,我是诸神之母阿底提的儿子。”这位年幼的婆罗门回答,“我是来寻求布施的,各位好心人。” “哎呀呀我要是有这样可爱的儿子,我可舍不得让他出来寻求布施!”有人这样说着,连忙取下自己的金戒指交给这小孩子,“孩子啊,拿着吧,这是我给你的布施。” 这个人这样做了之后,马上就有人取下了金项链交给那年幼的婆罗门:“你的出身尊贵啊,年幼的圣者,你长大之后一定会是最为让人崇拜的导师。” 紧接着就是许许多多布施的东西,没有金子的人也会给出他们的食物,这些人一个个都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的布施能先被这孩子先取走,因而一个个都争抢着,像是要打架。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而一旦城镇里有骚动,那么作为国都,怎么可能没有人通知君王呢? 伯利王就是在这时候知道了外面的事情。 他此刻正在他的大殿上与大臣们商议事情。 这位阿修罗王忽然听说他的国都来了一位年幼的婆罗门,他是迦叶波的儿子,是阿底提的子嗣,是一位年幼的容貌美丽的婆罗门儿童,他有着莲花眼,脚下还有一朵盛开的莲花……这样的描述让伯利王想到了他与山王喜马拉特开战时候遇到的那位年幼的孩童,只是那位孩童应该已经成年,可是为何……这还有一位与之相同的儿童呢? 由此,伯利王心怀疑惑,他命人去把这孩童带来。 属下领命,马上去街上寻找那个传说能引起骚动的婆罗门幼儿,可是当他们去的时候,那骚动的人群却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仍旧如此。 第三天,还是如此。 伯利王听闻自己的亲兵与他讲述关于那婆罗门孩童的事情的时候,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无尽的向往。 他没想到还会有孩子这样有趣,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这样有本事,他可不信这婆罗门幼儿是每一次都是巧合地没有被他的亲兵们找到,所以……这孩子一定是一位大能者! 越想,伯利王越觉得这事情是真实的可信的可以为他所掌握的。 “陛下,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苏羯罗因为自己女儿女婿还有那些外孙们的事情而心力交瘁,在心力交瘁的时候,他所说出的话也十分的难听,“你怎么非要找那个孩子呢?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的话,那么你找到他有什么用?如果他是一位大能者,你找到他难道要与他决斗吗?” 被苏羯罗一问,伯利王即刻有些不高兴,他反问:“那么他如果是这样的大能者,苏羯罗,我为什么不能找到他呢? “虽然你是阿修罗导师,但是我不介意可以找到一位大能者与我在宫廷之中相互交流。 “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一位能够正视世界正视自己的人请教。 “我的力量有限,而我能够得到善见城也完全是因为我的虔诚与我的勇敢,苏羯罗,你难道不知道虔诚能产生无穷的力量,勇敢则是力量的本身? “但是我占领了这里之后呢? “我占领了这里之后除了励精图治,好好照顾这里的人之外,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该做!苏羯罗!而你让我再做什么呢? “所以,我需要一位大能者,一位大师,一位智慧的人,他能够告诉我,今后该怎样去做。” 伯利说完,便戴上金冠,穿上最为华贵的衣裳,把所有的珍贵的首饰都挂在身上,他没有骑马也没有骑大象,而是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街上。 苏羯罗愤恨地跟在伯利王的身后。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引起这样的骚动,可是他知道,这个婆罗门幼儿将会取代他的地位与身份,这使得他产生了可怕的危机感……可是这并不是他真正惧怕的原因,他真正惧怕的是他家里此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在朝堂上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两样事情加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与他本人无关? 然而,苏羯罗真的是想太多了。 原本,这两件事与他毫无关系,谁也没想要与他扯上关系,可谁能拦阻他自己多想呢? 于是,当他看到那孩子就在街上席地而坐,他坐在那里唱着一首颂歌,颂歌的内容并不十分困难,它是说明世界运转的,出自于吠陀经典。 苏羯罗见状不由得心生怒意,便说道:“这样的歌唱,但凡学过吠陀的都能做到,怎么这些人就跟没有听过一样!” 然而,就连伯利王与他带着的众多随从们也是没有关注苏羯罗的话语,大家都专注地听那孩子的歌唱,一个个面露赞同之色,双手拍打着,头也跟着晃来晃去。 “你们……”苏羯罗气愤难当。 而就在此时,孩子唱完了一段。他的歌声刚落,就听到有人说:“对对对,你唱得真对,你唱得真好!” 还有人说:“是啊是啊,以前我学习吠陀的时候就觉得学不进去,但是听你一说,马上就明白了!” 伯利王也跟着说:“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大家都要布施这位婆罗门了!”他说着,就跑过去,“尊贵的婆罗门啊,来到我的王宫里吧,到我的王宫里来讲解吠陀吧!” ☆、第178章 一百七十八 一百七十八 伯利王的要求让所有人都觉得开心,毕竟这位国君可不是因陀罗那样的国王,他是个可以与民同乐的君王,只要他的王宫里有什么好东西,他就会与众人一同分享,无论是可口的食物还是新鲜的水果,有时候牧牛人把第一桶牛奶送到王宫里的时候,他都会请都城里的新生儿来品尝这牛奶的香甜,而因陀罗作为天帝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因陀罗并非是个完完全全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他也不是大公无私的人。 他掠夺财富也掠夺美女,只是很少将掠夺加诸因陀罗天界的居民身上而已,但是他仍旧善于掠夺。掠夺之后,他也善于藏匿与保存。 而伯利王更善于掠夺。 他掠夺之后却愿意与人分享。 这就使得伯利王的追随者众多,而因陀罗被赶出善见城之后,也只有他的兄弟们还跟着他,诸如月天旃陀罗等人则没有离开善见城,仍旧在这里居住,收获人们的崇拜与虔诚。 因此,伯利王说要将这位年幼的婆罗门带回去让他讲解吠陀,就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去听这讲解。 百姓当然高兴,他们到王宫去,不仅可以听到精妙的讲解,还能品尝王宫里的食物,何乐而不为? 于是,伯利王准备好了步撵,让筏摩那坐进去,他亲自走上前抬起了步撵,而马上就有他的大臣到步撵后面帮忙将步撵稳住。 百姓们一瞧自己的国王也这么尊敬这个年幼的婆罗门,他们不管生前是国王是战士还是大有布施功德的美女,此刻都觉得自己的国王太过尊贵,心中半点生不出看不起伯利王的意思来。 而这如果是天帝因陀罗的话,一定会认为这种事是极大的侮辱了。 百姓们是这样想的,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说啊,因陀罗要是在的话,他看见我们这么喜欢这位年轻的婆罗门,难道不是该生气地过来给人家定罪?”有人这样说。 “坎吉哈大叔,你说得太对了!说真的,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别人听到,不然的话一定以为你是怀念因陀罗呢!”有人这样回应他。 “得了吧,达玛!谁会怀念因陀罗呢!”坎吉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我是很担心我们的伯利大叔的。” 没有任何一个阿修罗能够占领三界之后还全身而退,伯利与陀罗迦不一样,陀罗迦拥有摩诃提婆的赐福可以不死,而伯利呢? 谁知道伯利有什么! 大家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可他们的担忧却也没有多大用处。 于是,达玛说道:“为什么我们不跟去瞧瞧呢?坎吉大叔!” “说得对,达玛,我们得去瞧瞧!”坎吉大叔一挥手,就带着二十来号人一同跟着伯利王进了王宫。 对于伯利王来说,他所管理的善见城可不是因陀罗管理的“因陀罗天界”,他几乎把他所喜欢的人都带到了这里,这里多好啊! 善见城,这里高居忉利天,这里又名长寿,但凡人到了这里就能长生,到了这里就能享受人间所不曾拥有的美好,所有的苦难都会散去,所有的欲求都会逝去,在这里,喜欢美女的将得到那美丽的细腰女,喜欢财富的每日里见到的都是金砖铺地,喜欢美食的张开嘴就能得到最好的食物……只有喜乐没有痛苦,为此,伯利王才把他所喜欢的人都带到了这里,而他所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任意驱逐,为此,谁会不爱他呢? 所以,坎吉哈与达玛带着人进到王宫也没有让伯利不开心,他快乐地迎接了他们,将他们带到前面的位置上,让他们坐下,仔细聆听那年幼的婆罗门讲解吠陀。 “陛下,那年幼的婆罗门的声音可真好听啊!”达玛说道。 “达玛我的朋友,他就像是一只百灵鸟儿!”伯利王抚着胸口,心中平静而又祥和,“我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那罗延天。” “我也有这个感觉,陛下!”坎吉哈大叔说道。 “哦哦哦,我亲爱的好朋友坎吉哈啊,”伯利王拥抱了坎吉,“我们真是一对好朋友!”说着,他亲自给坎吉擦了脸上的灰尘,手上的尘土,还有肩膀上的污渍,“所以就让我们静静聆听吧,朋友!” 伯利王准备好了鲜花、椰子、干净的水、怡人的香,将这些堆放在那年幼婆罗门的脚边之后,虔诚地说:“请继续给我们讲吠陀吧,尊敬的导师。” 这时候,筏摩那才继续歌唱。 他唱的东西并不难懂,可是每一句都能进入人心。 他唱到每个人的义务与权力的时候,也说道每个人该如何去做。 药叉该如何去做呢? 乾达婆又该怎么遵行自己的守则? 提婆们的力量难道是用来掠夺耀武扬威? 阿修罗莫非天生就可怕而不能后天改变自己? 凡人难道真的不如其他种族吗? 罗刹吃人的时候难道不能用其他来代替? 花鸟鱼虫,这些自然而生之物什么季节的时候会出现? 筏摩那提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他也一样在此时做出了回答。他的回答并不难懂,他的回答更加简单。无论是何等种族何等种姓,只要遵行着善良的本心去行事,一切就能得到最好的答案。只要是善良的人,就算是阿修罗也有能成为天神的时候,而只要心存恶意,就算是天神也有一天会堕落成恶鬼。 筏摩那将这些唱出来,讲述给所有人听。 他暂停休息的时候,坎吉大叔有感而发:“我,坎吉哈,非常明白这种事!你们知道吗,我以前经常做一些骗人的勾当,然而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希望能够用我真正的本事去赚钱养家的,可是人们总是不认识我的真本事啊! “而当我的真本事被认同之后,我怎么可能再用骗局来弄到更多的金币呢?不不不!那可不行!那一点儿不是我想要的!” 坎吉大叔说完,达玛也接着说出自己的故事。 紧接着,大家都在把自己的故事往外说。 他们被筏摩那的歌声感动了,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如何变得善良的事情说出来了。唯有一个叫年轻人,羞赧地站在一旁,小声说道:“我从来没做过任何不符合善良本心的事情,所以我一出世就在这里……可是我希望我能到人间去感受一下……我想感受人间的所有痛苦,我希望能通过这个来检测自己的坚定……” 这个年轻人说完,筏摩那就瞪着眼睛看着他。 筏摩那的眼睛溜溜圆地瞪着,看着那年轻人,而那年轻人也看着他。 半晌,筏摩那才问:“可是你知道这样的测试并不是有益的,年轻的朋友。” “但是不是世尊毗湿奴也曾测试过某位国王,让他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检测他的虔诚吗?”年轻人问。 “但那只是世尊显示出的幻象,年轻人,这并不相同。国王需要的是肉身升天成为王仙,他想要这个,可是肉身升天并不容易,为此,他需要割断的实在太多,而被他杀死的儿子也只是一块石头。”筏摩那当然记得这件事,这件事就仅仅是为了阻止所有人都要肉身升天而施展的幻术而已。 然而,那年轻人却说:“所以,我也要这样检测我自己! “正如您所说,这是幻象。 “那么一切不都是幻象吗?作为幻象,我怎么能不好好检测我自己的虔诚与忠贞呢?如果我只是因为出生在这里而丝毫坏事不做的话,那么我的虔诚又有什么用处? “如果我到人间之后仍旧虔诚无比,那我才是可能成为一位尊贵的与此处相匹配的人啊!” 这位年轻人说得这样恳切,筏摩那只好同意他的请求:“那么你将在二分时到人间去,年轻人。” 虽然说还需要等待很久,但是毕竟还有个目标。 由于筏摩那说出这样的话来,苏羯罗马上就意识到他的与众不同起来。 苏羯罗不相信谁能就这样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所以……这个迦叶波的儿子不是一位大能者就是哪个大神的化身,或者是乔装改扮! 同时也不愿意相信三相神会投生到迦叶波家中去,苏羯罗此刻拒绝相信筏摩那是大神化身,他只觉得这筏摩那一定是因陀罗找来的救兵,也有可能是提婆们在阿底提那里求来了什么赐福之类的东西……然而,筏摩那肯定不是一位普通的正常的婆罗门! 绝对不是! 为此,他走过去,仔细地打量起了筏摩那。 这筏摩那实在是长得太过可爱。 他的脑门儿都比一般人要亮了许多! 苏羯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还是有头发好看一些,因而也决定暂时不去嫉妒筏摩那那圆溜溜的头颅形状,然而,当他看到筏摩那那仿若莲花的双眼的时候,妒忌之情还是不免要产生了。 可是,当他的双眼看到筏摩那那漂亮的面孔的时候,他又不由得忘记了妒忌。 筏摩那的嘴角上都沾着那黏着吠陀的蜜糖! 还有他的手臂,那上面似乎闪烁着山川河流,他的双足也好似莲花的一般,美得无法形容……苏羯罗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他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一定是三相神的化身,而且,一定是毗湿奴的化身! 除了毗湿奴,没有人能这样好看。 除了毗湿奴,没有人能这样恬淡。 除了毗湿奴,没有人能这样随和。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就该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后要求伯利王滚下善见城的王座! 这样,至少苏羯罗说给伯利王的话也要成真了不少了……神明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阿修罗成为天帝的! 苏羯罗正在心中这样不停的与自己对话呢,伯利王却已经亲自为筏摩那净了双足,又让自己的妻子来给筏摩那做了祝福礼,更是亲自抬着筏摩那的步撵,将他送到刚刚收拾好的房间里去。 苏羯罗跟着去了。 他看到房间被收拾得实在漂亮!珍珠串成的帘子挂满了床头,花朵在地面上排成了一个个吉祥的图案,各种各样的水果被放在桌子上,各种各样的毛皮被铺陈在地面上免得筏摩那的双足被地面的冰冷冻到……墙壁上挂着的毯子也是那样的好看,上面刺绣着毗湿奴的化身…… “陛下!”苏羯罗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伯利王。 “导师,你有什么事吗?”伯利王看了一眼苏羯罗,问道。 “陛下!您怎能这样礼遇他?您知道他是谁?您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苏羯罗痛心疾首地问道,“您知道他为何会到这里来?为何会来找您? “陛下啊!您怎能这样天真!” 伯利王翻了个白眼,转而走到筏摩那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尊敬的圣者,您还需要其他吗?只要您提出来,我能尽我所有的能力满足您!” 伯利王也微笑着,跪坐在筏摩那的脚边,伸出手来轻轻触摸着他的双足,为他按揉脚面:“尊敬的圣者,您的到来让我心生狂喜,触摸到您的双足,就能感受到您对世界的爱意,而这爱意串流到我的身上,冲刷过我的心田,我所有的一切谷欠望都消失了,唯有看着您,才能让我得到解脱。” ☆、第179章 一百七十九 一百七十九 伯利王的话语就如同他的心一样甜蜜。 他的嘴角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微笑,那微笑从他的心中散发出来,蔓延到他的皮肤上,于是他整个人泛起了红色,那红色就好像是天上的朝霞一般,浸染着藏红花的清香,也感染着朱砂的热情。 他笑得灿烂无比,双手合十,连连拍着节奏。 伯利王的模样已经接近圣洁姿态,这样的姿态使得他本身的暗属性变得虚弱然而善属性则开始彰显光华,他的萨埵之态顿时璀璨无比,他的身体变得高大健壮,他的脸上带着神光,就连发丝里也被缠绕进了吠陀的颂歌。 伯利王这样的形态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神明的慈悲与爱意,为此,他们不由得开心了起来,一个个站起来恭喜伯利王得到了真正的神明眷顾,他们轻声问道:“摩诃伯利啊,请您到王座上接受我们的朝拜吧!” 然而,伯利王却没有这样做,他站起来,向众人行礼:“诸位,今天你们见证了我境界的提升,然而这个世界的境界也需要提升……各位,各位人中的因陀罗啊,你们都是各个种姓的值得尊敬的长者,无论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还是首陀罗,你们都是其中最为高尚的人,而我在此,感谢你们的见证!” 伯利王的话让所有人又对他心生好感,他们摊开手伸向伯利王,借此来将自己对他的敬爱传递出去。而伯利王则走下王座,来到筏摩那的面前,双手合十,满心欢喜道:“迦叶波的儿子啊,阿底提之子,伟大的婆罗门圣者,请您跟我来吧!” 他亲自带着筏摩那到自己的王座上坐下,又一次拿来水跟牛奶还有姜黄来给筏摩那洗净了双足,之后,把那金盘里的水洒到自己的头上三次。 这样高贵的礼遇下,筏摩那在这大殿之中的身份已经无人可攀。 伯利王双手合十,看向筏摩那:“我的思瓦米啊,我的主人,请告诉我您要何等样子的布施吧! “我曾发誓,任何信仰那罗延天的人到我这里来都可以拿走两头牛的布施,他们可以得到一块土地,一栋房屋,这样就能自食其力,得到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然而我的布施并不是给所有人的,骗子、恶人、杀人者,这些人不能得到我的眷顾。 “但是一位行善的不会杀生的婆罗门,一位为我讲授吠陀的圣者,一位那罗延天的代言人……我将倾尽所有为其布施。 “所以,思瓦米,请告诉我您的要求吧! “无论是牛羊还是土地,金银还是珠宝,美女还是房屋,您要什么都可以!” 伯利王的许诺吓坏了苏羯罗。 这位金星之主,他马上跑到伯利王的面前对他摆手:“不不不!千万不能啊陛下! “您仔细瞧瞧这位婆罗门!您真的需要仔细瞧瞧他啊!陛下!请您仔细的认真的好好看看这个婆罗门吧!您知道他脚下的莲花叫什么?您知道他额头上的提拉克代表了什么?您知道他为什么只要讲解吠陀就会让所有人都认真听讲且马上就懂? “我的陛下啊!您不能答应这个年轻的婆罗门任何事情!您不能啊!” 伯利王摇头道:“苏羯罗导师,您怎能这样让我违背我的誓言呢?” “可是……” 筏摩那却打断了苏羯罗的话语:“乌萨纳斯!” 苏羯罗转而看向他。 筏摩那问道:“你在说什么呢,乌萨纳斯?你是婆力古的儿子,你也算是我的兄弟啊,苏羯罗,然而你现在的意思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 “难道我获得布施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吗? “还是说你认为婆罗门讲完吠陀就不该得到布施呢? “如果是这样,你为何不改变婆罗门的生活方式?比如你,你自己难道不也是靠着为国王们做导师而得到布施来生活的吗? “金星之主啊!你如果觉得我不该接受布施的话,那么请你也不要接受任何布施,把你曾经拿到的布施都退还回去吧!” 筏摩那说得十分在理,让苏羯罗真的是毫无辩驳的可能。 毕竟苏羯罗也是一位婆罗门,而且是依靠为人讲解道理来获得财富的婆罗门,这与筏摩那此刻的行为并无不同——但是,筏摩那又怎么可能与他一样呢?他是一位真正的婆罗门,一个真正的仙人,而筏摩那呢? 筏摩那高高在上! 而伯利王听闻筏摩那这样说,也觉得十分在理,于是他又一次请求道:“伟大的婆罗门圣者筏摩那啊,请说出您所要求的布施吧!” 苏羯罗这下子是真的急了,他连忙伸出手去阻止伯利王:“陛下!您不能啊!您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个筏摩那其实就是摩诃毗湿奴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独筏摩那,仍旧是一脸平静。 筏摩那只是个看起来十岁不到的孩子——这孩子的长相太过漂亮,他长得比任何人都可爱,他的脸蛋儿上肉嘟嘟的让人恨不得亲吻上去可又怕嘴唇太过粗糙而把他娇嫩的脸颊亲破了皮儿! 所有的人再次去看筏摩那。这一次,他们的的确确在筏摩那的身上看到了毗湿奴的英姿——他的双足是那么的美好细嫩,闪亮如宝石的趾甲闪耀着晶莹的光泽;脚踝的纤细与白嫩就好似莲花池中长出的藕段,甚至有莲花池水的清香,将他的脚踝温柔包裹;他的膝盖也是那么的圆润温和,没有突兀的骨骼也没有犀利的棱角;他的胸前挂着花环,那花环常开不败,在他的胸口上将那可爱的让人想要亲近的地方遮挡了起来……这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这般的让人向往! 所以,筏摩那就是毗湿奴。 大家再去看筏摩那的面庞,那充满了神性的脸庞就凸显出了神光无限。 他的发丝之中缠绕着的是经文,就算是不懂吠陀不明道理的人,此刻也顿然醒悟,明白了这宇宙运行的规则,懂得了人们行为的正法。 他的耳垂上悬挂着的是不灭,就算是将死之人,在见到他的耳垂的时候,也即刻明白了生死的差距而不再惧怕阎摩的来临。 他的鼻尖上点缀着点点雨露,就算是干旱许久的土地,在经过这雨露的洗礼之后也马上肥沃无比,顿时能将种子养育成美食。 他的嘴角上勾卷着慈悲与怜爱,就算是最为痛苦的人,从未见过美好的人,在见到他嘴角的那一瞬间也会心中升起无尽喜悦,马上得到爱意与悲悯,再也没有任何痛苦。 他的眼中蕴藏世界寰宇,那深邃的眼眸就是这宇宙的缩影,无论是谁捡到他那双莲花眼都将涤净罪业,再无苦难。 他的眉宇间誊写着这世间所有的真理,即便是无知的人,只要看到他眉宇间的真理,也马上会得到解脱,再无邪狞之心。 他是毗湿奴,他是摩蹉,他是伐罗诃,他是那罗辛诃,他是筏摩那……他是这宇宙的化身,他又是宇宙的至高精神,他是那罗延,他又是遍入天,他是行善者,他又是至为古老者,他是自生者,他又是促成果报者,他是腹有金胎者,他又是脐生莲花者,他是明知吠陀者,他又是解脱者的最高归宿。 他就坐在王座上,看着所有人,他的双眼包含慈悲与爱意,他的爱意让所有人得到了解脱与欢喜。 伯利王即刻跪下,大声赞颂起了毗湿奴,他又赞颂起了筏摩那,他赞颂这力大无穷的万物所有者,请求他要求一份布施。 “我不要牛羊也不要良田,我不要高山也不要海洋,我不要元素也不要婆罗门女,我不要金银也不要珠宝,伯利王,我只求你给我三步的地方。”筏摩那说着,抬起了他的莲花足。 伯利王不顾苏羯罗的阻拦,他双手合十,答应道:“上主啊,思瓦米!请您抬起您的莲花足来丈量土地吧!只要您三步走过的地方,所有的一切,我都将送给您!” 伯利王的誓言说出口就即刻成真,没有人能够改变这样的誓言,他自己也不能。 苏羯罗气愤难当,可是这又能如何呢? 这金星之主气得甩袖而去,但是没有人在意他——谁也不需要在意他。 大家都知道事情要往一个方向走去,可是这是必然的结果,谁也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至于苏羯罗,他的不满源自于什么呢? 没有人在意。 既然不在意,他的离开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而伯利王的承诺是这样的严重,大家都敛神屏气,看着那毗湿奴的化身如何走出这三步。 筏摩那站起来从王座开始,他开始走出这三步——从因陀罗天界到地面,他抬起脚,一步,就跨越了这一个界域,这一个界域里包括了诸天神与王仙们所在的因陀罗天界,诸乾达婆与药叉所在的天界,诸半神人所在的天界,一直到地面上,凡人的界域边缘,他这一脚才算落下。 而第二步,筏摩那又抬起一足,径自跨越了整个地面人间界。所有的凡人,所有的居住在地面上的那伽、阿修罗、罗刹,所有的生物与非生物,动物与不动物,只要在这人间界,就都被他的这一足所跨越。 伯利王在他抬起脚的时候就一路飞奔,他飞奔过所有的疆界,只为了追逐那双莲花足。 而就在筏摩那抬起脚,准备跨下第三步的时候,那地下界的疆域显然不够大了。 ☆、第180章 一百八十 一百八十 地下界的疆域不够大,这三界之中,没有足够的位置让筏摩那的那只高高抬起的莲花足落下。 他的一只脚下是拉克什米化身的莲花,他的另一只脚无处落下,正举在半空中。 他的一只手里拿着的是水罐,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念珠。 他的额间是幻力之主的印记,他的眼中是绚烂三界的慈悲。 伯利王即刻冲到他的足下,高举起双手,对着筏摩那的莲花足激动地说道:“上主! “您的莲花足无处可落的时候,请您看看我,您忠诚的信徒伯利就在这里,毗卢遮那的儿子就在这里,钵罗诃罗陀的孙子就在这里! “上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用我的双手伸向您,用我的心来靠近您,这一刻无与伦比的爱意仿若阿耆尼一般灼伤了我的心脏! “求您将您的莲花足放到我的额头上! “我诚心恳求您,将您的莲花足放到我的眉心上,让我用我额间的摩尼珠宝来感受您的慈爱与怜悯!求您怜悯我的虔诚,用您那双支撑宇宙的莲花足将我的灵魂温暖起来吧! “这一刻,爱意就如同乳海的波涛翻滚着,带着牛乳的香甜,却排山倒海一般把我的灵魂涤净! “上主! “您就用我的额头来当作落脚地吧!请您成全我吧!” 伯利王的语言就如同酥油一般温柔甜蜜,他的虔诚从他的双眼之中流露出来,那双眼中流露出的虔诚即刻就变成了鲜花,围绕着他。 于是,筏摩那轻轻落下了他莲花一般细嫩的小脚丫。 它是那样的温和柔软细嫩,就在落到伯利王额头上的瞬间,伯利王便即刻脱去了一切的不法与暗忄生。他登时光辉无限,所有的提婆身上的神性都没有他此刻散发出来的神性那样的高尚而又耀眼。 与此同时,筏摩那即刻选择了赐福给伯利王。 他的赐福是这样的轻易,让人觉得获得这样的赐福也许十分容易,可是伯利王所得到的赐福却是所有人都得不到的光耀荣伟。 筏摩那说道:“你的虔诚与你的善意,伯利,你的一切都使得你与众不同,为此我将赐给你在这世界存在的时间里永生!” 筏摩那的赐福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跟着伯利奔跑的阿修罗不在少数,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赐福?所有阿修罗都知道,任何人都得不到“永生”的赐福,而伯利王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赐福——莫非,这赐福是要用国土来换取? 然而,就在他们怀疑的时候,筏摩那又说:“因你用额头接住了我的足印,伯利,于是这地下界将会以你为王,我把这地下界赐给你,这里的财富与土地,子民与生灵都属于你,伯利,你得到这里的王权,成为这里的主宰,这里的真神。” 筏摩那的话音一落,伯利王身上即刻显现出了地下界的纹饰与光芒。 筏摩那把他的莲花足抬起,放开了伯利王,让他来到自己的面前,且亲自伸出手去赐福给他:“而同时,我将再给你一样赐福,伯利,我钟爱的信徒,你将得到我的承诺,请你说出你所要的赐福吧。” 筏摩那的话语使得伯利更是满心欢喜。 那些围在一旁的阿修罗心中更是十分不解。 三界众生,只要学习过吠陀的人就都知道三相神之中毗湿奴代表的是善是喜是光明,是萨埵,是提婆神族的守护者,而摩诃提婆才是暗忄生,是多磨,是阿修罗们的本质,于是,所有的阿修罗从最初就认定信奉摩诃提婆而并不愿意将虔诚奉献给那罗延,但是现在,那罗延却赐福给阿修罗王永生,又赐给他成神的本质,甚至,允许他自己选择更为广阔的福祉。 阿修罗们希望伯利王能够要求的赐福有很多。 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三界。 他们希望可以随意杀死凡人。 他们希望可以任意驱使提婆。 他们希望的事情太多……他们渴求的也太多,那谷欠望过于激烈,以至于他们就算没有把那些想要的赐福说出口,也使得那些心中的谷欠望升腾出了实质,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不去。 然而,伯利王却并不渴求这些。 他说道:“上主,我请求您,我的父亲是因陀罗害死的,所以我请求您,请求您让他不能继续做天帝!” 筏摩那笑着摇了摇头:“伯利,这个赐福我只能为你完成一半,因为在上一劫的时候,因陀罗用他所有的力量推动的世界,由此他才能得到天帝的位置,他合该在位多少年,我不能改变。但是我知道他的天帝之位难以坐稳,我也知道在他不得不退位的下一劫的时候,将会由你来承担天帝的重任。 “故而,你须换一个祈求,伯利。” 筏摩那的话并没有让伯利愤怒。伯利是个直爽的人,他即刻说道:“那么我请求您跟我在一起,上主! “我将不会随意踏出地下界,但是我不踏出地下界就不能看到您,这使得我辗转反侧,只要想到见不到您的身姿,只要想到我不能用我的手去碰触您的莲花足,只要想到我不能仰起头去看您那双美丽的如同红莲一般的双眼,我的心就备受煎熬! “上主!请您怜惜我,在我的家中居住吧! “我将会准备好毗恭吒所有的一切,只要您过得快活,我就心生欢喜!” 伯利的请求必然要得到实现的,毕竟筏摩那已经说明任何赐福都会被接受,然而,若是筏摩那这一世离开之后呢? 他回归最高天的时候,回归毗湿奴的时候,又该如何? 其他的阿修罗们以为伯利王所求的赐福十分不合情理,他们想要的,这位国王一样没有求到,却反而求一个不愿为其他阿修罗们赐福的三相神到地下界居住,这可实在是不那么让人开心! 而也有阿修罗觉得,大梵天与摩诃提婆都不曾给任何人赐福永生,唯独毗湿奴做到了,这就代表毗湿奴并非是不为人赐福的,甚至他若赐福,也许就是非常强大的那种,因此,他们也暗自算计,希望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永生赐福。 可是,这样的赐福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呢?尽管阿修罗们看着仿佛伯利王得到得很是轻松,然而伯利王的前世是谁,他又是如何用几世积攒的功德,以及眼下这无比的虔诚才能得到这般的赐福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探究,他们只是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而已。 而伯利王,他却开心无比。 他亲自用步撵抬起了筏摩那,一路歌唱着,将他的喜悦表达。 “我的上主来到我家,我的上主灿若莲花!我的上主他有许多名号,我只要念诵就能心生欢喜,从轮回中解脱,从摩耶中清醒! “我的上主将与我同住,我向他奉献虔诚即无比幸福!我的上主是宇宙之源,我只要冥想到他就再无愁怨,从轮回中解脱,从摩耶中清醒!” 伯利王的歌唱是这样的动听,他的双足就如同踩踏在乳酪之上,这双足踩踏在地下界的烈火之上的时候,也能带给他凉爽跟柔滑。 他的心是这样的甜蜜,就连他的胡子上也挂着他的喜悦。 很快,伯利王就将筏摩那抬到他在地下界的王宫里,他选择了最好的房间给筏摩那,又让所有的仆人与女奴去侍奉他,甚至他亲自带着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去为筏摩那行濯足礼!至于周围的那些阿修罗?伯利怎么会去在乎他们呢?他们想的不过是得到永生,又或者是得到财富与美女,而他可并不在乎这些! 伯利,他要的是所有的他所爱的人能够幸福! 而就在女奴进入筏摩那的房间里准备帮他洗澡的时候,他脚下的莲花瞬间大放光彩。 伯利与他的妻子都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筏摩那这才难得地羞赧一笑:“她是拉克什米。” 他说完,那光彩便渐渐脱离他的双足,在悬空的地方,它开始拉长,开始旋转,开始散发出无比的馨香……经过一个须臾的时间,那朵原本在筏摩那脚下的莲花就化身为了女神拉克什米,不过年纪要小一些,看起来也只是十岁左右。 这十岁左右的拉克什米女神身穿大红色的纱丽,头上没有戴着金冠,反而只是普通的女孩儿发饰,显得可爱无比。 “思瓦米!”她先向筏摩那行了礼,又转而看向伯利王夫妇,说道:“我可以帮他洗的,不需要女奴们动手!”她说着,晃了晃头,“而且,她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力道,但是我知道!” 伯利王不由得更是心生喜悦之情,双手合十,看向正在陶罐里挖姜黄的拉克什米女神。 “女神,够多了……”筏摩那看着那一大把的姜黄,不由得有些往后缩了缩。 而拉克什米女神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一大坨姜黄,讪笑了下,去掉了一半还多:“思瓦米,你变小之后我都不知道该给你用多少姜黄跟牛奶了!” 伯利王的王后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她对伯利王说道:“思瓦米,如果是你变小的了的话,我估计我也不知道该给你用多少姜黄跟牛奶呢!” 筏摩那与伯利王相视而笑,女神们的想法跟做法总是要更为俏皮一些,可这正是她们的可爱之处。所以他们从不因此而觉得不高兴,反而会因此更加喜爱她们。 倒是拉克什米女神,把姜黄抹到筏摩那的身上之后,回头去舀牛奶的时候,抱怨道:“要是在乳海上,我就直接把你推下去就好了嘛!” ☆、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 一百八十一 然而,就在拉克什米女神为筏摩那擦干脚上的水滴的时候,她丢下手中的棉布,一脸不快地看着筏摩那。 旁边那虔诚无比的信徒伯利王夫妇真的是仍旧虔诚着,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觉得上主夫妇的相处实在是太可爱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这样的彼此熟悉,这样的甜蜜……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伯利王双手捧着脸,而王后则趴在他肩膀上,二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倒是筏摩那,他站起来,扳过拉克什米的肩膀。 拉克什米却又把头扭到一边。 他只好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问道:“亲爱的,你为什么忽然生气呢?是谁让你的心情不好?还是谁惹怒了你?亲爱的,你的愤怒来的无缘由却让我疑惑而又心生忧虑。” 伯利王的王后听到筏摩那这样说,她即刻又靠近了伯利王一些。 而伯利王也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 这时,拉克什米女神才说:“你的脚趾上,那流出的是什么?” 筏摩那垂下头去,看见自己的脚趾尖处正在流淌着一条银色的仿若丝带一般的河流——在他没有变成巨大的宇宙姿态的时候,那河流也如一条银丝一般,纤细娇弱,可爱非凡,然而一旦他展现宇宙相,那河流也就必然是波涛汹涌,巨大无比。 筏摩那指着那条细小的银丝,问道:“亲爱的,你是在说它吗?” 拉克什米点了点头。 那银丝是一条涓涓细流。 它也是一位女性,是一条从那罗延的脚指尖上流淌过的河流,也是一位时时刻刻用双手去触碰那罗延足尖的虔诚信徒。 为此,拉克什米怎么可能不心生妒忌呢? 尽管这妒忌并非具有恶意,但是她仍旧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为另一位女性每日去触摸安抚。 筏摩那只好拉过她,让她仔细看看他足下的那条河流。 那河流银灿灿的颜色在空中会显现出千丝万缕的模样。 他说:“这是我在跨步三界的时候不小心用足尖踢破了宇宙梵卵边缘,于是将那外部的,另外的宇宙之水引入了这世界之中啊,亲爱的,你仔细冥想就能理解这水是从何而来,我们又是从何而来。” 拉克什米在筏摩那的带领下开始了冥想。 她闭上双眼,由筏摩那的灵魂——毗湿奴亲自引导,在那至高无上的精神世界里寻觅出路,而那出路实在是太过难寻,她用自己所有的神性才能察觉出那丁点儿的光明……光明是那样的微弱,她必须用尽全力去寻觅,在这精神的世界里,她的神力毫无用处,她的力量也丧失殆尽,余下的唯有她那一颗探求真相的心。 她的心灵崇高无比,爱与虔诚,接受与奉献,这些都让她在这纯粹的世界之中抬起脚步往前行进。 而就在她终于走到光明之中的时候,她才顿时升华,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智慧,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心灵,这一刻,她明悟了。 她看到了宇宙之外的宇宙,她看到了自己之外的自己,她看到了那罗延之外的那罗延,她看到了那最根本的本质,她看到了至高无上的所有的宇宙中心,她见到了真正的自己又感受到了所有宇宙的自己——她是拉克什米,她又是室利女神,她是物质之母,她又是原质的本身。 所以,筏摩那的足尖戳破了宇宙的屏蔽,他便将另一个宇宙的水源引入了这世界。 而那另一个宇宙的筏摩那也戳破了再另一个宇宙……一个接一个,没有尽头,用这水源,筏摩那的本身毗湿奴将所有的宇宙连接起来,这所有的宇宙连接起来所形成的,是真正的本质,是最高的,最古老的,最根本的宇宙,而那个宇宙的毗湿奴,正是所有的毗湿奴。 拉克什米顿时明悟了所有。 她也是如此这般,在所有的世界里存在,又每一个存在的她就是最高的她。 由于这样,她也就将心中的不满放下,而那从筏摩那足尖上流淌着的河流,她询问道:“那么,她是谁呢?” 任何山川河流任何元素任何物质,在这世界形成的时候,都将被赋予人格,而这人格将会慢慢完整,最终降生于世界,成为一样让人欣喜的新生。 筏摩那说道:“她将会是雪山王喜马拉特的女儿啊,女神,她将会是雪山王的女儿,而同时,她将会带着她许多姐妹一同降生到雪山王的家中,那些女孩儿都将会成为女神,成为雪山发源的美丽河流,成为哺育这世界的母亲。” 筏摩那的话说完,伯利王与他的王后就即刻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欢喜。 伯利王是真的热爱他所照顾的人民的,那些凡人,那些阿修罗,那些提婆神族,他对他们从没有恶意而唯有热烈的爱意,于是,他听闻他的上主的足尖上流淌的河流将会滋养整个大地的时候,瞬间快乐无比。 “上主!我能见证这样的神迹是多么的幸运啊!我将能永远记忆着此刻的喜悦,这比让我长生,比让我称王,比让我得到赐福还要使我幸福!上主!您足尖流淌的河流会滋养这世界,她将会把幸福与爱意带给人们,她从您的足尖流淌经过,而您的双足被拉克什米女神触摸着,这必然洁净了她,也让她带着这能涤净一切的赐福来到世间!上主!我的快乐不足以表达出来,就算我的眼泪,也不能表达万一!” 伯利王的话得到了他妻子的赞同,她也双手合十,感动道:“炽烈的欢喜让我们无法言语这喜乐,您夫妇带来了幸福与吉祥,赐福了这天下苍生,上主,主母,我们怎能再这样自私,让您居住在这里呢……” 伯利王也点头道:“是的,我们不能继续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您该如何赐福这世界呢?”他捶打了下自己的额头,却并没有感受到疼痛——筏摩那已经抓住了他的手,“上主?”伯利王疑惑地问。 筏摩那冲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不要这,伯利,你是我忠诚的信徒,所以我会承受你的痛苦啊,伯利,我给你的赐福不会收回,但是我会赐福给你更为珍贵的东西。”他对拉克什米伸出手去。 拉克什米女神微笑着走过来,她从筏摩那的身上取下了一截圣线,轻轻缠绕到伯利的手腕上,用力系上永不会断开的绳结。 “系上圣线,你就是我的兄弟,伯利,而我是你的姐妹。”拉克什米女神说着,转而拥抱了伯利王的妻子,“同时,我也多了一位嫂子,而我的嫂子也多了一位兄弟。”她拉过筏摩那站到伯利王妻子的面前。 伯利王与他的王后这时候便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话语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恩宠呢? 这就如同花朵被装饰到国王的王冠上,小草被摆在了国王的餐桌,一滴水被当做了海洋,一片云化作了旱季的雨露……没有人会在得到这样的恩宠之后毫不动容,何况是与自己最为崇拜的上主成为兄弟? 伯利王想要对上主夫妇行触足礼,可是筏摩那却拦住了他。 筏摩那说道:“如果我回归毗恭吒,那么我会接受你的礼仪,但是现在我不能,伯利,我们是兄弟了,不是吗?” 伯利感动万分:“是的,上主,我们已经结为兄弟,而女神则是我的姐妹……作为兄弟,我怎能不体恤自己的姐妹呢? “我的姐妹又怎能在地下界生活呢? “作为兄弟,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姐妹得到最好的,上主,我是这样的爱我的姐妹,因此,我希望她能够住在最高天,享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也享受您的爱意……所以我更不能让我姐妹的丈夫在地下界陪我居住了,这可不是一位好兄长的作为啊!”他拉过自己的妻子,笑道,“我的妻子也一定赞同我的话。” 王后也笑着说:“当然了,陛下,您说的话是这样的正确,我是一定赞同的。我希望我们的姐妹能够生活得完美无缺,有爱她的丈夫,有爱她的孩子,有爱她的兄弟姐妹,有爱她的万物生灵……所以,我接受我们姐妹与她的丈夫来这里做客,却不能长期居住在这里,这可不对,谁能把自己已婚的姐妹留在自己家里呢!” 伯利王与他的王后是这样的美好,又是这样的感动,他们的爱意无比纯粹,他们的奉献无比虔诚。 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女神相视一笑,道:“既然如此,伯利,每年你都能离开地下界来到人间来到天界,你所有的臣民,你所关照过人的都会迎接你……毗恭吒与乳海也是如此,我的兄弟,我们一样欢迎你来。” 拉克什米更是高兴,她拉着自己这新兄弟的手,祝福他:“你将永远不会被财富的缺少所困扰,富足与充实是你生命中必然会有的一切,我的兄弟,我祝福你。” 由于女神的祝福,也由于筏摩那的赐福,伯利王再也没有任何忧愁,他的生命中只有喜乐,他所管辖的地界里唯有富足,即便是原本认为他该去掠夺的阿修罗们也不得不跑到他的国土中来……这里生活实在是太过完美,谁又能拒绝呢? 而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则暂时在这里住下,他们并没有到回归毗恭吒的时候,但是流经筏摩那足尖的那银丝一般的河流却因这欢喜而旋转着,化身成了一位少女。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 一百八十二 那少女一身白衣,长发蜷曲得一直拖到地上,她的脸庞洁白,容貌美丽,手腕上还缠绕着一连串的念珠,而那念珠如若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它是水珠儿,一粒一粒的水珠儿,在她的手腕上来回碰撞再汇拢。 这女孩儿就是那另一个宇宙的水源所化的河流的化身,她现在并没有真正的形成凡人的姿态,反而只是有着一个精妙的灵魂,而出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筏摩那亲自引领着她来到雪山王喜马拉特的王宫之中。 雪山王喜马拉特与他的妻子正在全心全意地祷告想要个女儿的时候,那罗延亲自显现了他的光辉形态,这使得夫妇二人都十分感动快活,他们在赞颂了自己的主神之后,即刻提出了要个女儿的请求。 “喜马拉特,要个女儿也并非难事,但是你可知道即将成为你女儿的女神有多么重要吗?”展现出那罗延的形态,这至尊主亲手将那少女的灵魂交到喜马拉特的手上,“她叫甘伽,将会成为你们的女儿,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她将带着这世界上最为活跃的水流一同降生到你的家里,雪山王,她不仅仅会成为你的女儿,她还是这世界之母。 “人们将会赞颂她的时候同时将你们夫妇的名字铭记于心。 “但是你们注定不能享受永恒的天伦之乐,因她一出生就是一位光华万丈的女神,喜马拉特,为此,你们必须好好教导她。” 而此刻,雪山王的妻子曼纳瓦却一脸愁容:“上主啊,如果我的女儿必然要成为女神而离开我身边的话……那么我该如何享受做母亲的快乐呢? “我能看到她成婚吗?我能看到她生子吗?我能为她准备各种各样的仪式,我能教导她如何去成为一位合格的妻子、母亲?不……我不能,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话,我又如何能作为一个母亲而留在她身边呢?” 曼纳瓦的话没有丝毫虚假。她并没有因为见到自己所敬爱的主而让喜悦冲昏了头脑,她想到了自己女儿将来若是成为女神,那么她就无法看到女儿成为一位妻子,一位母亲,那么她又怎能拥有一位母亲的骄傲呢? 那至高无上的薄伽梵对她微笑道:“曼纳瓦,你可知道你所有的女儿都是这宇宙之中的福祉所在?她们当然会出嫁,作为女神,她们在你所认知的世界里永远年轻貌美,自然也会经过婚姻的洗礼,更会拥有孩子……甘伽的儿子将会名垂千古,他的名声以誓言为束缚,能成就这世界的最高福祉,但是,并不是在现在。 “同样的,你们的儿子也是如此。在你们女儿出世之后,你们将会有儿子出世,他们也将成为山中魁首,成为群山之主,可是他们并不会永远在你们身边。 “喜马拉特,曼纳瓦,任何孩子都是如此,他们都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去成就自己的人生,不管是神、凡人、阿修罗、罗刹、檀那婆、那伽、乾达婆还是药叉,他们都不会留在自己父母你的身边,缠绕着母亲的膝盖永无忧愁的,而忧愁与思虑,则是他们成长路上的赐福啊。”他说着,把甘伽引导曼纳瓦身边,让她那圣洁的灵魂在雪山王王后的掌心之中舞动,“瞧,她是这样的美丽,曼纳瓦,你怎能拒绝这么优秀的女儿呢?” 曼纳瓦摇着头回答道:“上主,我并不会拒绝这样的女儿的,她是这么的可爱温柔,我甚至能感受的到她的勇武之力不输男人,她是一个骄傲,她是这世界都骄傲,但是……我一想到自己不能享受到做母亲的快乐就觉得心如刀绞——如果有人为此伤害到了她可怎么办呢?” 这时,那吉祥的薄伽梵才真正的展露出微笑并且赐福给雪山王夫妇及其壮观的国度:“曼纳瓦,这时候,你才开始感受到了母亲的心境啊。” 母亲的心境,怎么可能只是享受到孩子返还给她的那些爱意呢? 曼纳瓦在碰触到甘伽的灵魂的时候才开始真正的做好了成为一位母亲的准备,于是,她欣然接受,同意让那可爱的灵魂成为她与雪山王喜马拉特的孩子……就在她全身心接受这灵魂的时候,她即刻就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而在不久后,她也生出了那无限荣耀的女儿——甘伽。 事实上,曼纳瓦不仅仅生了甘伽一个女儿,她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女孩儿,这些女孩儿都是随同甘伽一同降生的,最初只是一滴水,在出生之后,她们即刻化身为婴孩儿。 喜马拉特顿时明白,这些女孩儿,将来也都会成为女神,而这些即将成为女神的孩子们,将来也会成为他的荣耀,他的助手,他的……痛苦。任何父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承担那么多责任,她们难道不是该只要幸福就好?所以,看到这些女儿的时候,喜马拉特只觉得将来他会因为女儿们身上的责任而心疼……但现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感受到他的痛苦,因为这会让他更加难过。 于是,他尽量地帮助妻子看顾女儿们。 “思瓦米,你这样跟在我身边,好像我不能照顾好我的女儿们一样。”曼纳瓦笑着赶他,“去吧,你的子民在等着你呢,我能管好这几个调皮的小丫头。” 她说着,将孩子们抱到那罗延神像跟前,让她们做出生后的第一次祭祀。 而那罗延? 他仍旧是筏摩那,带着拉克什米在地下界里居住着,每天都跟伯利王夫妇做游戏——反正他们也不会长大,就做一些长大之后不会做的游戏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是伯利的女儿布陀那却对此心生不满。 布陀那是伯利王的女儿,却并非长女,她的年纪不算大,但是脾气一直不小,而且她有他人没有的神通,是一位深谙摩耶之力的阿修罗女。 这位阿修罗女尚未成年就已经有着其他阿修罗没有的力量了,她十分不满自己的父母一直以来礼遇那矮小的不会长大的两个凡人,不管他们是婆罗门还是刹帝利,这都是对阿修罗的侮辱。 多罗刹小心前来与她私会,她也就将这些话告诉给了这位阿修罗之中的雄牛,那陀罗迦的儿子是这样的力大无穷以至于他掰断了他恋人房中的刀剑。 “思瓦米!不要惊动我的父亲!”布陀那小心地听了听外面的响动,确定没有人发觉,她才又说道:“那叫做筏摩那的侏儒啊,他十几年来都没有长大!而且一直以来都留在我们的国度里,他吃的用的都比我的东西精致百倍!这让我不能容忍! “思瓦米,我的愤怒已经要冲破那层层禁锢的牢笼了!” “亲爱的细腰女,你要冷静,暂时放下你的愤怒与痛苦。”多罗刹安抚着这位阿修罗女,“你也知道,你父亲是那么的喜欢这个侏儒,他又不能长大,现在看来十几年来也没有改变容貌,这的确是个不容易办的事情啊!” 布陀那噘着嘴,说道:“难道就要让他一直在我面前晃悠吗? “他抢走了我最喜欢的莲花来装饰他心爱女孩儿的头发——她才只有几岁大啊!看起来还没有我的小弟弟年纪大,而我小弟弟才出生不到十年呢!” 布陀那说着,又抬起手让多罗刹看:“你瞧吧,我手腕上的手镯还没有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的手镯好看呢!这可真是让我气愤难忍! “我才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作为客人,他们一点儿都不懂得客气不懂得谦让!” 这位阿修罗女越来越愤怒,她更是叉着腰,怒道:“而且,本来我天界公主做得好好的,可是他来了之后就把我们赶到了这里!多罗刹,我亲爱的人啊,把他杀死吧!你把他杀死我就嫁给你!” 任何阿修罗能娶到伯利王的女儿都是荣耀。 即使布陀那长得不算好看,可是她毕竟是伯利王的女儿,何况她有着跟所有阿修罗一般无二的心肠,一点儿不像是伯利王那样善良虔诚……这是可以利用的,多罗刹想了想,便站起来,扶住腰间的宝剑,起誓道:“我一定会为你杀死他的,亲爱的美臀女啊,杀死自己所爱的女人的敌人就是男人的至高目标,不是吗? “我必然能为你杀死这个人!请你耐心等待。” “不!我不知道自己还需要等待多久!”布陀那一听多罗刹愿意为她杀死筏摩那,即刻就换上了娇憨的神态来,“何况听说他是那罗延的化身,要杀死他并不容易,我怎么能知道你是真的会为了我杀死他呢?” 布陀那的话让多罗刹一愣。 多罗刹并没有与那罗延动过手,但是他知道,他父亲身上的赐福虽然看似强大,但是那罗延却能够轻易破除……这实在是就如同可怕的诅咒一般。 而如果那个侏儒真的是那罗延……那么,这代表了什么? 多罗刹连忙敷衍了布陀那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国度里,他要向自己的父亲报告这件事——陀罗迦,那有摩诃提婆赐福的大阿修罗,他必须知道这件事! 可是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呢? 自从伯利王与拉克什米女神成了兄妹之后,上主夫妇就再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好与力量了,于是,伯利王的妻子就更愿意把自己的小儿子带到他们面前。 ☆、第183章 一百八十三 一百八十三 伯利王的小儿子实在是乖巧可爱,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几乎每天都在跟他玩耍,而得知此事的布陀那却已经愤怒非常。 这位阿修罗女带着满腹怨怒地跟侍女抱怨,她举着自己的手,将手腕上的四十八个手钏碰得叮当直响:“那个长不大的小东西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她摔掉手边的陶罐,“采花女,你去把波那叫来!” 采花女走了过来,向她行礼道:“公主,波那王子正在睡觉呢。” “把他叫起来!”布陀那大叫着,将侍女采花女推出房门。 那采花女是她的侍女,她当然可以任意欺凌,而波那是她弟弟,她也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位细腰的阿修罗女已经准备好要将自己的弟弟推到筏摩那的面前,让筏摩那跟她弟弟好好打上一架——只有他们两个闹翻了,她才好让自己的父亲把那个赖在自己家里不走的厚脸皮的家伙赶走! 打定了主意,布陀那又大喊了两声,几乎吵醒了她身边的所有人才算是让采花女叫来了她的弟弟波那。 波那年纪尚小。 他小小的年纪每天所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作为阿修罗,他有很长的时间来长大,所以对他的教育大家也并不担心,何况他的玩伴是筏摩那,谁又会过分担忧他的成长呢? 布陀那把他叫到自己房里,对他说了很多筏摩那的坏话,但波那并不相信。 “我是你姐姐,我说的话你怎能不信?”布陀那有些恼羞成怒,不由得叫喊了起来,“筏摩那就是把我们从天界赶到这地下界的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姐姐,筏摩那对我真的很好啊。”波那听了布陀那的话就直摇头,“他给父亲那么强大的力量,他为我们的父亲赐福,他送给我许多的拉杜还有奶油呢!这怎么能是坏人呢?姐姐,你不能这样对他,你这样说他可不公平!” 布陀那恶狠狠道:“这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波那! “他是至尊吉祥的薄伽梵,是至高神,是原人……他是神明啊!神明,他的属性是萨埵,他被成为摩诃萨埵! “而我们呢?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答磨,是暗质的造物,与他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她拽着自己的衣角,满脸怒容道:“我们与他自然是不同的,弟弟,我们不同的话,又怎么可能真的被他接受?” 波那却对此十分不满:“可是他已经接受我了啊! “姐姐,我每天都得到他赐我长生的祝福,他愿我兴旺,希望我成为一位有德行的被人赞颂的阿修罗中的猛虎,这都是对我的祝福啊,我怎么可能没有被他接受?” 波那的话在他姐姐布陀那看来就更为显得筏摩那可恶了。 她咬着牙,把那萦绕在舌尖的一直以来没有能说出口的恶毒计谋讲了出来:“那么,波那,你去求他给你永生的赐福吧,去吧,弟弟,你去吧!” 布陀那因为与多罗刹交往甚密,她也就知道多罗刹的父亲陀罗迦的事情,而陀罗迦苦修那么多年都没有能求到长生不死……那么她弟弟又怎么可能求到这个恩赐呢? 她已经算计得很好了……她的弟弟必然求不到不死的恩赐,而一旦他能求到的话……她就也去求——她多希望筏摩那那小东西能长大啊! 布陀那心中充满了期望……她知道筏摩那似乎长大并不容易,但是若是她得到了长生不死的赐福呢?她就总有一天能等到他长大! 等到他长大之后呢? 布陀那在心中想到了很多关于筏摩那长大之后的事情……他长大了之后,他身边的那个叫做拉克什米提毗的女孩儿也会长大,但这并没有什么,她可以等,可以等待很久……可以等到那拉克什米提毗老去的一天……又或者,她可以找个理由,将拉克什米提毗推下悬崖! 想到拉克什米提毗一旦被她推下悬崖的话,那筏摩那就只有另娶妻子了,布陀那的内心几乎是狂喜的——她就知道她迟早会得到筏摩那! 而若是波那没有被筏摩那赐福呢? 布陀那眨了眨眼睛,转而坐到梳妆台前,拿了一瓶水就直接泼到自己的脸上——她将自己的眼睛里揉进了清水,这使得她的双眼通红,就像是在被火焰灼烧。 “公主?”采花女看到布陀那这样做,不由得吓了一跳。 “闭嘴,帮我把头发拉散!”布陀那吩咐道。 “可是……可是公主,我……” “我说了闭嘴!你这个愚蠢的侍女,还不快点儿把我的头发拉散!”布陀那又开始了大叫,“我让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不许问为什么!” 采花女只好过去,将布陀那的头发弄乱,看着她坐在那里又是假哭又是撕扯衣服的,简直是在自己跟自己玩一种无法理解的游戏。 而就在此时,波那也哭着跑了回来,他一进门就扑在布陀那的怀里:“姐姐!筏摩那不肯赐给我永生的恩惠!他不肯赐福我!” 布陀那就等着这件事呢——如果筏摩那肯赐福给她弟弟的话,她就可以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感动而弄花了双眼上的黑色眼膏又弄乱了自己的衣衫头发;可是如果不肯呢?如果不肯,她就会说自己是因为痛苦而变成这样。 她的痛苦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她很明显意识到自己得不到筏摩那—— 她得不到他那漂亮的双足,她不能让他将莲花足抬起踩在她的掌心,由着她亲手擦干他脚趾上的水渍。 她得不到他的脚踝,那纤细的带着润泽姿态的就仿佛是一滴牛乳的脚踝啊,她该如何能放弃用双手环绕住它的机会? 她得不到他的膝盖,她不能用她的手指去为他的膝盖按摩,以安抚他膝盖上的肌肉,而那肌肉在她的掌心之中必然是温热的,柔软的,如同新鲜的奶油一般。 她得不到他的那涂着红花米分的双手,她该怎样才能把自己的视线从他的双手上移开? 她更不能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莲花眼了……那双目仿若红莲,却滋生出原初之水,涤荡她的心魂,她的心魂啊,早就已经被他的双眼所俘虏,可是他为何就不肯多看她一眼呢? 于是,她开始挑拨自己的弟弟,她嫉妒他,她也怨怼筏摩那,更痛恨筏摩那身边的拉克什米提毗! 而现在,波那去求赐福的时候被拒绝了,这就是布陀那最好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姐姐!你说得对!他没有给我永生的赐福!”波那大哭着,把头埋在布陀那的怀里,布陀那于是也就跟着他一起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直到布陀那都不想哭了,她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哀怨地跟波那说道:“弟弟,我亲爱的兄弟啊!你知道吗,姐姐为什么会这副模样?” 波那摇了摇头。 布陀那大哭道:“因为我对你的爱啊,我的傻弟弟!” 她站起来,打开自己的妆奁,将里面的眼膏、红花米分、朱砂、姜黄米分……这一系列的东西都扬到了地上,哭道:“你瞧啊,我的弟弟! “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可是呢,筏摩那跟他的小情人就这样走到我面前,他们把这一切都弄坏了——”她自己扬了那些东西却说是筏摩那跟拉克什米做的,可是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波那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怀疑任何事情了,而她所说的话,他现在也坚信不疑,“他们把这些都弄坏了!”她大声说着,“弟弟,他们是这样的恶毒啊,不想要你成为永生之人就算了,可却把我要给你祈福用的东西弄坏……这是多么的伤痛我的心啊!” 布陀那的哭诉使得波那更为痛苦,他完全相信了自己姐姐的话,因此更加愤怒,只觉得筏摩那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因而,他决定苦行,通过苦行,他要改变自己的信仰——他要去信奉一个值得他信奉的真神! 布陀那骗了波那之后,就披头散发地跑到筏摩那的跟前,趴在他的脚边跟他哭诉自己弟弟有多么的不听话。 不听话的弟弟与懂事的姐姐,这样的对比难道还不够明显?布陀那想到筏摩那之前就只跟波那玩耍,这就足以让她去诓骗波那了……而现在,她只要得到筏摩那的垂怜,这样她就可以借机要求留在他身边! 然而,就在她大哭说波那不懂事的时候,从筏摩那身后走出的伯利吓坏了她。 筏摩那叹息着摇头道:“布陀那啊,你这美发女,你这可怜的阿修罗女,为什么要用欺骗来使得自己的弟弟痛苦呢? “你的欺骗将会让他失去那么多,而你又怎能就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如此对待自己的兄弟呢?” 伯利王也痛心疾首:“女儿啊,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公主布陀那在听到他们二人的质问的时候,不由得心生恐惧,可她仍旧高扬起头,大声说道:“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难道有错吗? “就在你把这个婆罗门带到天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将会爱上他——而他跨步三界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我的爱是这样的炽烈,可是他的双眼却只是追逐他的情人! “这难道是公平的吗? “他的情人不过是一朵莲花,还是一朵在他脚下的莲花!这样的低等,她则能与筏摩那相配?而我呢?我是一位公主啊!” 布陀那站起来,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拢好:“一位公主,在女人之中我该是最为高贵的存在,我可以做往后也能做苦修女,我可以成为刹帝利的妻子也愿意选择婆罗门! “我可以选择任何我所喜欢的人结婚!所以我选他——”她指向筏摩那,“这也是正确的,是有道理的,难道不是吗?” 诚然,这是有道理的,可是不代表筏摩那愿意与她成婚啊。 “我选择了他,但是他却不肯长大也不肯看我!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布陀那大叫着跳起来,“我要杀死你的情人!我要杀死她!” “布陀那!”伯利王连忙制止了她的疯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主母无礼啊!” “这不是无礼,这是为了我的权利而战斗!”布陀那更为愤怒,“父亲,我要这个婆罗门,我要跟他结婚!” 这时,伯利王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我的女儿——谁说不是呢?任何人都想要跟他结婚,可是他只有一个啊!谁说他要所有人都选择呢?” “但我是公主啊!”布陀那不解。 “女儿啊,就算是女神,也不能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与对方结为婚姻,这时不正确的啊。”伯利王只觉得嘴里发苦,道,“既然你这样想要跟他在一起……女儿,你去求个恩赐吧。” 布陀那不知道自己要求什么样的恩赐,她只能走过去,看着筏摩那,而筏摩那拉着拉克什米的手,一脸歉意地看着伯利王,讪讪道:“伯利王,我们还是回到地面上去吧……以后每当我进入休眠的时候都会来你这里,这使得我们的联系永恒不灭。” ☆、第184章 一百八十四 一百八十四 布陀那最终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婆罗门跑得太快,她是怎么也没能追上,而她的父亲还抓着她,不许她去找那婆罗门……这换成任何女孩儿都要心碎了,何况布陀那是个公主,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无法得到一个靠着施舍度日的婆罗门? 她的愤怒直接转嫁给了波那。 波那,伯利王的小儿子,虽然尚未长大,却已经被自己的好友“抛弃”了一次,因而他此刻心中满是愤怒,对自己父亲更是怒不可遏。 波那大叫着摔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长生不死?!为什么我的朋友要给我的父亲赐福而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我不要这样!我再也不会信奉他!不管他是那罗延的化身还是毗湿奴转世,我都不会信奉他!” 波那大叫着拿起宝杵捶坏了他的房门,而这使得伯利王心中生出许多的忧愁来。 伯利王也不愿意去告诉自己的姐妹拉克什米的丈夫,说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愤怒,自己的女儿又每天都吵闹不堪……可怜的伯利王实在是对这双儿女没有什么办法,他既不能把他们杀死也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唯有请求他的导师——苏羯罗,将他们带走。 “把他们带去清修之地去学习吧。”伯利王对苏羯罗说道,“导师,您必须得帮我这个忙。” 苏羯罗答应了伯利王的请求,毕竟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错误——在苏羯罗看来,他们并无错误,只是想要的东西太难得到罢了。因此,他说道:“我带走他们是必然的,伯利王,但是若是要我带走他们,你就不能对我的教育横加干涉。” 伯利王真的是毫无办法,他只能同意苏羯罗的提议,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带走两个孩子。 而对于伯利王来说,他也并非只有这一双儿女,只是这一双儿女实在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走了孩子们,伯利王就好似衰老了几百岁一样,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去看待他永恒的生命……生命的长久在时间的摧残下到底是赐福还是诅咒他也有些看不清了……这世界是这样的残忍,而生命又是这样的脆弱,他所得到的恩赐与永恒的时间比较起来,最终难道不是痛苦的是自己? “纳特,为何你要这样伤心呢?”他的妻子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来拥抱住了他。 这位细腰女已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细腰女,她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老去,但是他仍旧对她充满了喜爱之情。 “思瓦米,他们将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你忘了吗?”王后轻声说道,“神对人的爱永远是不能用人的思想去衡量的,他爱所有的信徒,而即使只是相信了他一天,他也会给予他的爱意……我们的子女不会运气太坏的……” 她笑着拿起烛火:“就算他们的运气真的坏到不行,思瓦米,这也只是他们的内心对他们的考验,我亲爱的夫君,我并不担忧这些。” 这位容颜美丽的王后将伯利王带回到年轻的时候。他们仍旧热烈地看着彼此,就仿佛他们仍旧是新婚的时候。 而他们二人的快乐却是波那与布陀那的痛苦。 大家都知道布陀那是爱上了那个从地面上来的婆罗门才会变得与正常的阿修罗不同的,于是大家嘲笑她,而波那又没能得到他想要的,这更是让阿修罗们对他们姐弟满是恶意,就算是在与苏羯罗一同清修的时候,也还是会有阿修罗来专门嘲笑他们而来。 苏羯罗并不阻拦这些人,他告诫姐弟二人,这只是磨练他们的心智。 “可是波那尚未成年而布陀那也只是才十几岁的女孩儿,这样对他们,他们将来会怎样?”拉克什米女神在镜中看到了这些,不由得担忧万分。 她并非是担忧其他,她是为了自己兄弟伯利的未来而担忧。 而筏摩那只能安慰她道:“不用太过伤心,女神,伯利如果是这样脆弱的国君,那么他就没有可能成为打败因陀罗的大臂者。” 他的话并不能抹平拉克什米女神心中的忧虑,她叹息道:“可是……那些阿修罗对这两个孩子的侮辱已经让他们怀疑自己的人生了,思瓦米,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她说着,就去找苏羯罗。 苏羯罗便是她的兄弟乌萨纳斯。 即便是这位阿修罗的导师做过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情而她决定并不计较,可不代表她决定不施以惩罚。对于这位仙人之中的猛虎,拉克什米女神虽然并不想对他动用武力,可是,他也必须听从她的建议。 果然,女神来到苏羯罗的面前的时候,他正在清修之地的门口,还没有进去,就看到女神一身华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女神。”苏羯罗双手合十,表现出了十分的礼仪。 “苏羯罗!”拉克什米女神的声音满是气愤,“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伯利王的子女?!” “女神,这是他们人生路上必然需要经历的事情。”苏羯罗诡辩道,“女神,您是一位高贵的女神,是物质之母,是宇宙之母,是这世界的摩耶之相,而您怎么能知道凡人如何生活呢?又怎么知道一位普通的阿修罗,普通的提婆,那可怜的乾达婆,檀那婆,那伽……他们都该如何生活呢?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是天然就有的,拉克什米女神,请您听我说! “您不知道这世间的人都是怎么样的生活,所以您又怎么会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两个孩子感受到那些人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呢?任何痛苦都会带来正义的,女神。 “你为何不想想痛苦的来历是什么呢?阎摩的死亡带来了痛苦也带来了达摩,于是痛苦就成为了磨练,为此,我们又怎能拒绝它? “痛苦,这也是人生必然需要的过程,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呢?” 苏羯罗的的确确是这样说的,他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自己开脱而并没有真的打算按照女神所说的来为两个孩子形成保护,而是打算让他们继续接受那些侮辱。 “苏羯罗!你所说的的确是对的,任何人都需要痛苦,可是你所说的痛苦却在他们还没有成长的时候突然降临!这样的痛苦不是人生该感受到的痛苦,而是你强加给他们的折磨!”拉克什米女神怒道,“你甚至还妄图欺骗我!你妄图欺骗这个世界!” 她的愤怒太过强烈以至于这世界都跟着摇晃了起来:“为此,我不得不诅咒你,苏羯罗! “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必然要与最为痛恨你的人成为夫妻! “我也诅咒任何笃信你的人,苏羯罗,我诅咒这些人将要亲身经历那些痛苦,那些并非痛苦的折磨,单纯的折磨,这就是笃信你所谓痛苦必然追随正义的虚妄言论所带来的诅咒!” 女神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此刻满心愤怒,只有到她爱人的身边才能暂时平静。 因而她穿越云层,来到了筏摩那的身边,坐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双腿,请求他的原谅。 “我的诅咒实在是太古冲动,思瓦米……我该如何补救?”女神泪眼朦胧,看着她所敬爱的人。 而筏摩那却笑了:“可是你为何会冲动呢,亲爱的?” 他为她讲述了许多故事,其中之一,就是那所谓正义必然伴随痛苦的可怕言论,这难道是正确的? “女神,你要知道,获得正义并非与痛苦相关,而认为正义伴随痛苦的必然是不义,毕竟一定是有人先行不义才会有人报以正义啊。”他说着,将她又拉近了一些,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休息一下吧,女神,不要因此而悲伤。” 由于筏摩那的劝解,拉克什米女神这才哭泣着闭上了眼睛。 在梦中,她看到了一位可爱的男孩儿。 这男孩儿只有四五岁大小,却是在漂亮乖巧,而且额头上也有毗湿奴的印记——他的头发蜷曲,双手有万象之力。 “你是谁?”男孩儿问道。 “那么你又是谁呢,我亲爱的孩子?”她问这个孩子,他的身上还穿着漂亮的衣裳,头顶戴着精致的王冠,这都显示他是一位王子,但是……任何一位凡人的王子都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力量,并且他的脸蛋儿实在好看,且又十分眼熟。 “我是谁?”男孩儿把手里的宝剑轻松插到地上,“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啊,女士,您又是谁? “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光彩照人了,美丽的女士,难道您是一位高贵的女神?”他双手合十,问道,“那么请您帮帮我吧!我的母亲得了重病,我希望她能够得到治疗!” 女神刚要答应,可是一阵法螺的响声,她就不得不清醒了过来。 筏摩那抓住她的手,说道:“女神,我命中的宿敌已经要降生了。” 他的话让女神十分担忧,她不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便忧愁地看着他。 而他又说:“也是时候我们该回归毗恭吒了……” 他这些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喧闹之声。法螺之声越发响亮,而伐由与摩录多已经开始鼓动起了旗帜——这里是迅行王的王宫,但是这里又是布鲁的王宫,筏摩那与拉克什米暂时得到了他们的款待,可是战鼓声却传到了这里——那光辉的因陀罗,带着他的朋友与兄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 一百八十五 因陀罗自己劝说了迅行王,请他千万千万要听从自己的劝说去天上好好享受,迅行王因为已经得到了青春,被因陀罗一劝说,马上就抛弃了两位夫人,乘坐上天车,上了天界。 果然,对他来说,天界实在是好极了。 天界有好处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这里有着美丽的天女,那舞蹈优美的乾达婆与天女们在空中舞动着,就好似彩虹与晚霞被摩录多吹拂搅动,带来了白云与炊烟,翻腾出大海的波澜。 这些舞蹈是那样的美丽。 迅行王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舞蹈,他被这些迷惑了,再也不想离开,便加入其中随之舞动。 而这些乾达婆之中,正有他的祖父洪呼王。 洪呼王成为乾达婆,每天与广延天女在一起玩耍舞蹈,他们一起生活,在天界,在乾达婆界,在这半神的天堂之中,他们车来云片做成衣衫,他们摘下晚霞点缀发间,他们拿着彩虹当做恰达,他们用云朵中的水珠儿挂在颈项间当做项链……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美好无比,他们的快乐让迅行王看得好不羡慕。 迅行王走过去,向他的祖父行礼。 然而洪呼王却往后退开了。 “祖父!”迅行王双手合十又要过去对洪呼王行触足礼。 而洪呼王却又一次躲了开:“不,不要这样跟我行礼,迅行王。” “但是您是我的祖父啊!”迅行王说道。 “不不不,在人间的时候,我是你的祖父,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乾达婆之王了,迅行王,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乾达婆,我是半神,我的情人是广延天女-优哩婆湿,故而,我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啊,迅行王。”洪呼王说道,“这世间是你长辈的唯有友邻王。” 友邻王,洪呼王的儿子,迅行王的父亲,一个在位不久就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配得上天乘这位婆罗门女而去选择苦修的国君。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没有人说得清。 迅行王得知洪呼王所说的事情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的父亲已经不知所踪很久了,他想要去找他也是无从找起,而因陀罗却命人在天界好好招待他这位英武的大地之主,这使得他暂时放弃了寻找父亲,反而留在了天界。 可是,因陀罗却带着他的兄弟朋友,来到了人间,来到了迅行王传给布鲁的国家里,走进了王宫。 他们一路上享受着凡人的供奉,就这样来到了王宫之中。 而看守王宫的守卫见到这些天神降临,马上就让开了路,让他们进去,于是,他们便在众人没有想到的时候,在众人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来到了筏摩那的面前。 筏摩那正抬起小脚让拉克什米为他戴上脚镯。 而就在这时,因陀罗闯了进来,还带着阿耆尼等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闯进来!”拉克什米愤怒地瞪起眼睛,看着这些提婆,“你们这样无礼,难道是要被诅咒吗?!” “女神。”筏摩那按住她的手,轻声宽慰,“不要动怒,亲爱的,因陀罗大概是遇到了困难吧。” 筏摩那的话让因陀罗感激涕零。 他即刻跪倒筏摩那的脚边恳求道:“薄伽梵啊,请您帮助我吧! “我实在是无法与陀罗迦对抗,而您曾经说过,萨蒂的碎片全都找到的时候就是她转世的时候,可现在……摩诃提婆为何还不去寻找萨蒂的碎片啊!” 因陀罗哭诉着,他的内心几近崩溃。 筏摩那扶起他,说道:“因陀罗,现在我是你的弟弟,而你是我的兄长,你怎么可以对我行这样大的礼节呢? 何况你的问题并非是私欲的,而是为了所有提婆而来向我询问,为此,我将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说着,让拉克什米拿来一盘珍珠,交给因陀罗。 因陀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筏摩那则告诉他说:“你去找毗湿罗婆,将这些珍珠交给他的妻子,让她在吃饭的时候将它们碾碎,拌在大米里一同吃下去,这样她就能得到一个儿子了。 “而你,则将会得到这个儿子的助力。” “可是这与陀罗迦又有什么关系呢?”因陀罗问道。 “你去就知道了。”筏摩那劝他离开,却反而留下了阿耆尼。 因陀罗已经知道这位兄弟就是那罗延的化身,他便不敢耽搁,真的去找了那位大能者毗湿罗婆——这位大能者乃是补罗私底耶的一半化身,他是罗刹之父,这世间罗刹均为他所生,而毗湿罗婆作为这位补罗私底耶一半的化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陀罗也并不清楚。 毕竟毗湿罗婆并不经常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他更不懂得,为什么要去与这位罗刹之父见面。 可既然筏摩那让他去,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因陀罗哪里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阿耆尼则问筏摩那:“我的主神啊,请告诉我,您这是到底为什么要让天帝因陀罗去找一位罗刹呢? “您一定不是真的想要他去找那位仙人的,所以您难道只是想要因陀罗离开吗?但是他离开了,为何又要留下我呢?” 阿耆尼的问题展现了他的智慧,也展现了他的目中无人。 筏摩那略略沉了沉眼神,说道:“阿耆尼啊,你是火焰,你是贪食者,你是吞噬者,你是洁净者,因此,我留下你,而我留下你的意思正是让你在享用祭品的时候要多加小心,那些被污染的祭品连你都无法品尝,这可该怎么办好呢,阿耆尼?” 阿耆尼摇头。 他怎能知道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他本身就是涤净这世间一切的火焰,他是那样的光辉灿烂,而作为吞噬者,他更是不会惧怕任何不洁。 他不惧怕不洁,就必然不会对祭品有多少挑剔。 可是现在那罗延天的化身说他将要得到可怕的祭品,这该如何解决,他真的并不清楚。 而筏摩那则说:“阿耆尼,这就需要你去探索了。” “可为什么是我?”阿耆尼问道。 “因为你是火焰啊,阿耆尼。作为火焰,你最大的能力就是吞噬,而吞噬的时候,附带着洁净一切,在你达不到洁净一切的时候……阿耆尼啊,你当然需要找个帮手,而这个帮手是谁呢?”筏摩那问他。 阿耆尼当然不知道,他直摇头。 拉克什米女神叹息道:“阿耆尼,在你不知道答案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去寻觅答案呢? “何况因陀罗要去找湿婆罗婆的这件事,必然也是与陀罗迦相关的,所以你就去吧,阿耆尼,你去吧!” 拉克什米女神摇了摇头,将诸天众赶出了房门。 这下子,房间里只剩下女神与筏摩那了。 而这时候,女神才会告诉筏摩那,关于她的梦境里所见到的那个小孩但事情。 那个孩子看起来那么的可爱,她用金银将他的模样雕塑出来,放到筏摩那的面前——她在把雕像放到筏摩那个跟前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小孩儿的模样,与筏摩那竟然十分相似! “思瓦米!那么他是谁?”女神惊叫道,“难道他会是你吗?” 筏摩那一见这个孩子的模样就即刻知道他是谁了,而他当然会笑着回答女神:“当然不是,女神,他并不是我。” 他拿起孩子的雕像,轻轻抚摸着:“女神,你瞧,他的模样是多么的可爱,他还带着金冠,穿着王子的服饰……这些都让我快乐啊,女神,他是谁你真的想不到吗?” 拉克什米女神看了看雕像,再看看筏摩那,疑惑地问道:“可是……如果让我大胆猜测的话,我会想到他是摩尼,但是摩尼是个女孩儿啊,思瓦米!” 筏摩那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亲爱的,摩尼并不是一位女孩儿,我叫她摩尼,是因为她是珍宝,而并不是她就是真正的女孩儿,她是尚没有发育完整的原人,在不久后,她就将降临人世,而出生之后,她就不再是一个女孩儿,却是一位完整的原人。 “什么是原人? “原人是最根本最本质的生灵。 “摩诃提婆原本就是原人,但是他分裂出了原质,也就是他的萨克蒂,成为了阴性与阳性彼此分离的状态,因此在失去了萨克蒂之后,他就需要有阴性为此做调解,而萨克蒂在没有形体的时候并不需要调解,可是一旦她有了形体,那么她也必须平衡自己的力量。 “夫人,这个孩子出世之后就是如此,他看起来也许是个男孩儿,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具有女忄生力量,而在他的平衡没有失去的时候,他就可以成为另一位守护,而他所守护的,就是人间。” 拉克什米一听,即刻激动万分。 这宇宙之中所有的界域都是被那罗延所守护的,而想要让这守护永恒,就需要那罗延永恒不变的工作……但是,若是有一个人来分担那罗延的工作呢? 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会高兴,但是她的快乐是无法用语言所描绘的。 于是,她将这塑像收起,准备等到摩尼出世之后,将之放到摩尼的神庙之中。 可是,她又想到摩尼告诉她的事情,便十分担忧:“思瓦米,可是我见到摩尼之后,他是在寻找治疗他母亲病症的药物……思瓦米,这位母亲,是我……还是……你?” ☆、第186章 一百八十六 一百八十六 拉克什米的话让筏摩那不由得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刚刚担忧的神色忽然就换成了笑脸,笑得花枝乱颤,将脸都埋在了手掌心里。 筏摩那不由得拉开她的手,对她说道:“亲爱的,难道你不是他的母亲吗?而他还会有一双凡人父母。” “为什么会有凡人父母呢?”拉克什米不懂。 “那么,谁来喂养他,谁来教育他,谁来让他与凡人缔结永恒的联系呢?”筏摩那反问道,“由此,我会将他送到人间,让凡人来照顾他,养育他,将他养成一个合适的守护者。” 而这些话,拉克什米女神深信不疑。即使她有些担忧,也为之心生疑虑,可是这份担忧与疑虑是给那孩子的……她为孩子担忧,为孩子的功绩与力量担忧,由此,她才产生了疑虑,这份疑虑是她为孩子生活是否幸福而诞生的,于是,她也就将之深埋在自己的心底,并且暗中记住了那孩子的困境,准备将来施以援手。 筏摩那已经看出了拉克什米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打断她思考计划的行为,这件事是拉克什米自己选择的,因此他十分尊重,但是现在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回归毗恭吒。 而就在他打算回归毗恭吒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前来报信—— “陛下!陛下!”那报信的人大哭起来,仆倒在地,头发披散,衣衫褴褛,他看起来就像是最为落魄的苦修者,又像是最为下等的贱民……但是,当布鲁抬起这个人的头的时候,他看出来这个人正是陪同他的祖父友邻王一同去远行苦修的圣者。 这位圣者实在是凄惨极了,他的脚上扎满了木刺,他的腿上也爬满了水蛭……这可怜的人啊,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布鲁连忙让人把他带去清洗,可这位圣者却拒绝了他。 他抓着布鲁的手,哭号道:“陛下!陛下啊……您的祖父友邻王他……他……他被一群罗刹杀死了啊!” 布鲁听闻,果然愣住了。 雅度此刻只好走出来,让周围的人帮忙,亲自给这圣者清理了双足,又让医师来治疗了他腿上的伤口,弄下了那些吸血的蛆虫之后,他又亲自端来牛奶,请圣者饮用。 在这时候,雅度才问道:“请问您,圣者啊,是哪个罗刹胆敢杀死我们月亮王朝的国王?” 布鲁听到雅度这样问,也马上回过了神,走过来,向那圣者行礼:“请告诉我,圣者,到底是谁在作恶!” 他们的问题引得圣者再一次大哭,他的眼泪冲刷掉了眼膏,使得他的脸上淌下了两串黑色的泪水:“两位伟大的王子啊,这样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刹之父补罗私底耶的儿子,罗刹罗波那啊!” 大家都知道补罗私底耶是罗刹之父,也知道他是大仙人之一,可是……为何他的儿子罗波那要杀死友邻王? 友邻王已经退位苦修去了,他又怎么能惹到罗波那? 雅度问道:“可是……圣者,这罗波那我并没有听说过他啊……他跟我们的祖父有什么过节?” 圣者回答道:“王子殿下,您当然不该知道罗波那是谁,他是刚刚出世的罗刹,在他父亲的照料下,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这位罗刹是一位强大的国主,他得到了许多没有人烟的地方,但是他并不满足,因此他叫我的陛下听从他的指挥,为他带来许多百姓才可以……但是这并不是陛下会做的事情啊,殿下,陛下,您二位一定要听我说! “你们的祖父,那大有作为的友邻王,他并不同意这罗刹的请求——那罗刹罗波那只是刚刚出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哪里懂得道理呢? “因此,友邻王对其进行劝说,可是那罗刹背弃正法,丝毫不肯听你们祖父的劝告,他被你们祖父那正确是话语说得恼羞成怒,因而举起了手中的宝剑,砍向你们祖父—— “我那英勇魁梧的陛下啊! “他躲开了罗波那的攻击,并且用好言好语跟他说,不能对在苦修的人动用武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罗波那还是杀死了你们那手无寸铁的祖父!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 圣者说着,又开始大哭。 这的确是悲惨的事情。 杀死苦修其间的国王,且是手无寸铁的国王,这绝对是可怕的罪行。 布鲁与雅度恨得不行,即刻就要点起兵将,对罗波那进行讨伐。 而就在此时,苏羯罗就直接闯进了布鲁的宫殿,他连忙阻拦布鲁与雅度,更是对那圣者大声说道:“我已经复活了友邻王,你们又何必这样执着于报仇!你们这样报仇,难道是想要让我把他身上复活的咒语去除吗?!” 由于苏羯罗有复活死人的本事,他所说的话,雅度与布鲁还算是有几分相信,可是圣者却并不相信,他对着苏羯罗怒道:“如果你真的会救我的国王,那么为什么你不阻止罗波那杀死他?!” 苏羯罗连忙说:“罗波那并不知道这世间的道理,而事情已经挽回了,又怎能因此去责难他呢?我会好好教导他的,而你们就不该再追究此事了吧!” 这位恶魔的导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也不觉得罗波那不对,毕竟罗波那只是个孩子,就算他长得再大,也只是刚刚出世,这样的孩子,做错了事情难道就不能原谅? 不肯原谅罗波那! 这可是太过严苛了,不是吗? 可怜的苏羯罗啊,他连自己的诅咒都没有能力破除,现在就又准备要接受新的诅咒了。 而雅度与布鲁却没有诅咒他,他们得到筏摩那的暗示。 于是,雅度说道:“要是让我们不攻打罗波那也是可以,但是,苏羯罗,你必须跟我一同上路,我们要去圣地朝拜,而你必须跟我们同去,并且,你在跟我们同去的路上,必须先去找敝衣仙人。” 敝衣仙人,他正是湿婆所赐福才得以出生的一位大仙,而他的脾气实在是不好。 一向以脾气不好著称的苏羯罗并不担忧这个,他答应了雅度的请求,跟他一同上路,而布鲁虽然担忧,却还是勉强让雅度离开,但又给雅度派了不少人,让他们路上保护他亲爱的兄长。 而雅度自己本身也是一位勇武的战士,他手中的弓箭是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人的。 于是,苏羯罗就跟着雅度一同离开,而罗波那的教育问题,又不知道被抛给了谁。 布鲁转头问筏摩那道:“上主啊,请告诉我,我的哥哥一定不会有事吧!” 筏摩那对他点头道:“你大可以放心,布鲁,你的哥哥不但不会有事,他还会带回好消息。” 安慰了布鲁,筏摩那终于与拉克什米离开了王宫,可是他们没有直接就回归毗恭吒,反而是去找了祭主仙人。 祭主仙人此刻正在与因陀罗讨论陀罗迦的事情,而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了。 因陀罗马上过去拉住筏摩那的手,将他引到自己的座位上,请他坐下来且亲自为他举行濯足礼:“我亲爱的兄弟啊,我正在与我的导师说到你,我是这样的思念你啊,以至于你一出现我就欣喜若狂! “你让我去找毗湿罗婆的事情我已经去办了,他的妻子果然生出了一位大臂者,那孩子光辉可爱,一出世就闪闪发光,但是他是一位罗刹,我的兄弟啊,可是他竟然是一位善于聆听梵音的罗刹! “他喜欢听吠陀,又愿意听我的导师祭主仙人讲授道理,这简直是我最大的幸事!” 因陀罗夸耀着筏摩那,请求他继续给他帮助:“兄弟啊,我亲爱的莲花眼大神,请告诉我,我以后还要怎样去做?” 筏摩那冲他摇了摇头,却是告诉祭主仙人,马上就去找陀罗迦与罗波那。 “你要变作苏羯罗的模样去找他们,祭主仙人。”筏摩那说道,“而我的兄长因陀罗,兄长就是你的阇衍提去找苏羯罗的时候了。” 阇衍提,她痛恨苏羯罗,恨得就跟青蛙痛恨蛇蝎一般,而她不是青蛙,她才是蛇蝎,她是报仇的火焰,她是报仇的利箭。 听闻筏摩那那高尚的仙人到来,阇衍提带着她的摩耶女儿来到他的面前,向他行礼。 “阇衍提,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有一个,就是与苏羯罗成婚,而这会伤害到你……”在筏摩那还没说话的时候,拉克什米就已经开口了,可是她还没说完,阇衍提便打断了她。 那天帝的女儿说道:“主母啊,我亲爱的莲花女神,如果说嫁给苏羯罗是伤害到了我,那么就是十倍伤害了苏羯罗。 “所以为什么不跟他结婚呢? “我会请求我的父亲答应这件事,我会带着嫁妆,以乾达婆的方式嫁过去,而同样的,我会以一位女神的姿态嫁过去! “我会继续遵循女神的规则,也会让他永远在地下界在人间界生活,更会在婚后,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婚姻。” 对于阇衍提来说,嫁给苏羯罗并不是惩罚她,而是惩罚苏羯罗。 又或者,她本打算永远不嫁,可是这对于她的父亲,实在是惩罚太过,她不想自己父亲被人非议,也不想那打破誓言的苏羯罗过得幸福——她要为自己夺得权利,她要带着天女的权利,与一位世俗的仙人成婚! 有了这位女神的保证,又有祭主仙人的保证,很快,苏羯罗就在半路上被敝衣仙人拦住了,而那披头散发的敝衣仙人明显并不喜欢这金星之主,他对着苏羯罗粗声粗气的说话:“你就是辜负了那贤女阇衍提的苏羯罗?!” 苏羯罗王后退了退,不想回答他。 可是敝衣仙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这位诅咒从来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仙人又问:“所以你就这样跑了?懦夫!无耻!卑鄙!下流!” 苏羯罗还是没有回答他。 而这让敝衣仙人怒不可遏,他转而问雅度:“你跟着他!你看着像是个国王还是王子?那么你是谁?为什么跟着他?告诉我!不然我就诅咒你!” ☆、第187章 一百八十七 一百八十七 敝衣仙人,他是湿婆赐福所生,而他的母亲正是那坚贞的妇人阿那苏耶。 她是女人之中的典范,她忠诚、善良、善于奉献,她的爱意播撒在世界之上,她是妻子的标准是母亲的范本,她的丈夫尊敬她就如同尊敬一位女神,她的孩子们也尊敬她热爱她,听从她的教诲。 其中最听话的,莫过于这位敝衣仙人了。 雅度老早就听闻了敝衣仙人的名声。 这是一位脾气暴躁的仙人,他的暴躁是所有人都为之恐惧的,可是阿那苏耶却能让他抛开暴躁,就像是一个小可怜儿一样,听话乖巧。 而同样的,那伟大的摩诃提婆也是如此。 他作为神中之神,也对阿那苏耶十分尊敬,并没有神中神者的高傲。这在许多人看来,经过摩诃提婆赐福而生的敝衣仙人必然是在这一点上承接了摩诃提婆的信念。 而其他人并不知道,敝衣仙人并非单纯的赐福而生,他也是摩诃提婆的化身。这世间唯有那罗延知道这个秘密,而同样的,也唯有摩诃提婆知道敝衣仙人的兄弟达陀陀哩耶是那罗延的部分化身。 可是,雅度怎么会知晓呢? 他只是知道敝衣仙人是个脾气暴躁随时随地会诅咒人的仙人而已,而被诅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他马上双手合十,跟敝衣仙人说道:“仙人,伟大的敝衣仙人,那贤女阿那苏耶的儿子啊,向您问好!” 雅度的确是个会抓人心思的聪明人,他很轻易就抓住了敝衣仙人的心思,提到了他伟大的母亲阿那苏耶,于是,这位很少赐福给人的仙人竟然条件反射性质的抬起右手,说道:“祝你兴旺。” “仙人,您问我的出身我的来历,那么我一定会跟你说得清楚明白,我叫雅度,是迅行王的儿子,而这位金星之主是来阻止我跟我的兄弟向他的学生罗刹罗波那动兵的——那邪恶的罗刹罗波那,他杀死了我们苦行的祖父友邻王,这让我们心生愤恨,一直不平! “而苏羯罗来劝说我们,让我们不要去攻打羽翼尚未丰满的罗波那——因为誓言,我们曾发誓会接济婆罗门仙人,于是,我们只好放弃杀死那罗刹的念头,但是苏羯罗,他必须去圣地朝圣,必须为我们的祖父念诵经文,必须亲自将我们祖父复活的事情彻底安排妥当,这就与再一次出世没有区别,而苏羯罗他就算已经复活了我的祖父,我跟我的兄弟们也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而不去做补救!” 雅度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 他愤怒于苏羯罗的那些狡辩,又碍于他的身份,不能强迫他去做什么,于是,让他去为他的祖父友邻王一路苦行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敝衣仙人赞同这个办法,他又一次举起手,祝福雅度:“你的想法很对,王子殿下,祝你长寿,愿你的国家兴旺昌盛。” 随即,他又对苏羯罗暴跳如雷:“乌萨纳斯啊你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我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不能如愿以偿地成为罗刹罗波那的导师!” 说完,他扬长而去。 敝衣仙人的诅咒从来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他的苦行就是诅咒,他的诅咒就是苦行,于是,他大摇大摆地离去,没有人多说一个字。 可怜的苏羯罗啊,他就算被诅咒了也必须跟着雅度一路行走,去往圣地。 苏羯罗去往圣地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于是,在筏摩那的授意下,祭主仙人变作他的模样,直奔罗波那的家中而去。 在罗波那家里,祭主仙人顶着苏羯罗的面孔,很快就召集了许多阿修罗与罗刹还有檀那婆,在这些人之中,他选择了几个国王坐在宝座上,自己则对他们讲授了一遍吠陀,之后,他要求这些国王给他布施。 “你想要什么布施呢,伟大的导师苏羯罗!”那伟大的毗湿罗婆的儿子俱毗罗是一位吉祥的罗刹,他虽然出身罗刹,可是他一出生就已经长大,而且十分聪慧,并且一落地的时候就即刻选择了信奉三相神。 因而,他虽然到了这里来听“苏羯罗”将收吠陀,却并不愿意拜这个导师做老师。他希望自己的老师会是一位更为优秀的人。 因而,他听完了吠陀经之后,马上就询问苏羯罗想要什么。 这位祭主仙人假扮的金星之主连忙说:“你能给我什么呢,这位罗刹?” 俱毗罗想了想,即刻将他积攒的黄金拿出来送给了他:“我能给您的只有这些了,伟大的阿修罗导师,而我现在想要回家去了,所以请不要挽留我! “我只是一个罗刹,而且我并不喜欢刀剑,所以我现在只想要回去吃点儿甜味儿的糖球,喝点儿蜂蜜,然后好好睡一觉!” 俱毗罗说着,就跳上他的飞车,轰隆隆跑了。 他的这一做法让其他罗刹狂笑不已。 “这丢人的俱毗罗啊!他竟然喜欢吃甜味儿的糖球?!难道他不知道那叫拉杜?还是说他喝蜂蜜喝得把自己都喝成了愚蠢的棕熊?!”罗波那大笑着,指着俱毗罗的背影尖声说,“老天啊!要是这个人真的说是我的兄弟,我就要活生生砍掉他的脑袋!” 罗波那的话让祭主仙人心生不爽,他即刻又说:“那么,你们谁能拿出同等的黄金给我布施呢?” 俱毗罗是个有钱的人。 他是吉祥的罗刹,与其他人并不相同,因而他的黄金也多得不像话,谁也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跟他比较,于是,所有的恶魔都摇起了头。 祭主仙人说道:“那么,我就只能要求你们向我行拜师礼了。” 他的要求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愿。他们都希望能成为阿修罗倒是苏羯罗的学生,因此,他们也就丝毫没有犹豫地走过去,向这位导师行了拜师礼——然而,这个苏羯罗的本身事实上是祭主仙人,他又怎么可能真正地教导这些恶魔呢? 这也只是筏摩那的一个计谋。 他的计划也偶许多,祭主仙人已经达成了其中之一,而之后,就是阇衍提了。 那位因陀罗的女儿,那位吉祥的女神,那位对苏羯罗的恨意可以颠覆世界的贤女。 筏摩那让她去嫁给苏羯罗的理由非常简单,而她自己也想要在婚姻中折磨那恶毒的没有信义的乌萨纳斯,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去嫁给苏羯罗,而要嫁给他,她自然需要一些计谋。 这美丽的细腰女与其他的女人并不相同,她是这样的聪慧,也是这样的坚定,因此,她站在路上,等待着苏羯罗的经过。 而下达了命令的筏摩那则不需要跟着祭主仙人与阇衍提,他对这二人十分放心,他们与因陀罗并不相同。 因陀罗经常会好心办坏事,可是他们却完全没有被因陀罗这样的坏运气所感染。 于是,他与拉克什米在半路上拦住了俱毗罗。 那吉祥的俱毗罗正瑟瑟发抖。 他并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弟弟诅咒而发抖,他是因为那苏羯罗想要收他做学生而觉得恐惧——苏羯罗可是阿修罗们的导师,而他却想要做一个神明! 于是,瑟瑟发抖的俱毗罗见到筏摩那之后,忙跟他行礼:“问候您,尊敬的仙人,您从何处来?” 筏摩那笑道:“想要问我从哪里来?难道你不是想要问我是谁吗,毗湿罗婆的儿子俱毗罗?” 俱毗罗连忙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我是想要知道您是谁的,伟大的仙人啊,您的模样虽然年轻,但是您的光芒四射,照耀得我几乎无法睁眼!我请求您给我一些提示吧!” 拉克什米抬起手,对俱毗罗赐福道:“愿你富有,俱毗罗,我将贮藏财富的力量恩赐给你,而你就该知道我们是谁了。” 俱毗罗连忙高兴地接受了祝福:“能将财富的力量赐给我的,那么您一定是拉克什米女神了,在您身边的,那必然是伟大的筏摩那大仙人!我感受到了您二位对世界的爱意,我也感受到了我身上这吉祥的力量——仙人啊,主母啊,请您听我说吧,请您接受我的奉献吧!我想要拜您做导师!” 俱毗罗是这样的虔诚,可是筏摩那却不能接受他。 筏摩那说道:“俱毗罗,我将带你去梵天真界,你在那里学习知识吧!当你学会了所有该学会的知识的时候,你的导师就会来接你。” 俱毗罗听完,即刻跟着他们来到了梵天真界。 在这里,俱毗罗将要完成他许多年的修行与学习,而筏摩那与拉克什米,则通过梵天真界,返回毗恭吒。 那在毗恭吒上沉眠的毗湿奴与拉克什米,他们坐在宝座之上,双目闭合,就好似没有知觉,又好像与外界毫无关联,而推开毗恭吒的七层大门,筏摩那与他的莲花到来的瞬间,那沉眠的一双神明就顿时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化身并不长久,没有摩蹉的长久也没有那罗辛诃的恐怖,没有伐罗诃的悠闲也没有摩西尼的任性,但是,筏摩那的化身已经为这世界奠定了最根本的基础。 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这个宇宙是怎么运转想,这一切,都已经被定义。 筏摩那的身影渐渐变淡,而那罗延,则展现出了他的至高姿态——他长高无数倍,他的身上展现出了梵的终极形象,这宇宙之中的一切生灵都源自于他又将会归于他,众神一体的姿态呈现出了比最高还高的模样。 “礼赞那罗延天!” ☆、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 一百八十八 喜马拉雅雪山之王喜马拉特带着妻子从圣地往自己的国度,那冰雪覆盖的雪山喜马拉雅山群赶路。 他们带着他们的女儿甘伽,那一出生就带着吉祥赐福的女儿。 她是这样的可爱,而且作为一位雪山之国的公主,她的勇武不输给任何男子,她甚至比一位王子还要英勇,这使得喜马拉特十分欣慰。 喜马拉特,这位雪山之王,他可以说得上是这世界上最为热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了,他的爱意实在是如同高山一般,而他本身就是一座高山。 他是这世间最高的山也是最为绵长的山,他的高大,他的厚重,他的力量,他的冰冷与炽烈,这都是让他成为一位好父亲的必然条件。 而这些并不足够。 他的其他女儿都化成了河流,在这世界流淌,她们成为了这世界上的女神,从他的心头出发,流入大海。 喜马拉特把对自己孩子的爱深沉地托在自己的胸口,因而,他这一路上带着自甘伽往回赶路的时候,简直是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着。 谁让他其他的女儿都化成了河流做了女神而不能承欢膝下呢? 就在他们暂时停下脚步的时候,甘伽忽然大声叫了一声,喜马拉特连忙跑出帐篷:“发生了什么,我的女儿?!” 甘伽大声说道:“父亲!战争就要来了!” 她的声音太过响亮,以至于把她的母亲曼纳瓦也跑了出来。这位群山之后,她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她也许没有强壮的手臂,也许没有强健的肌肉,也许没有雄壮的腰背,可是她的力量源自于她的内心,因此,她也冲出来,手中拿着匕首,一脸的严肃:“什么战争?!” 她跑出来之后,看到的,却不是普通的战争场面——她看到的,是她的女儿甘伽站在她的丈夫身边,而他们对面,竟然是一群阿修罗! “雪山王!只要你跟你的家人马上离开,我们就放过你们!”那阿修罗大声说道,“你们不过是凡人,你们的力量可不足够与阿修罗一战!” “那么你们要求我们离开又是为什么?”甘伽大声问道。 那阿修罗大笑了起来:“既然知道我们是阿修罗,那么你以为我们会回答你吗,少女?” 喜马拉特连忙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那么我们也不会离开! “作为阿修罗,你们如果这样肆无忌惮就绝对不会是那伟大的伯利王的手下——摩诃伯利是个伟大的阿修罗王,他勤政爱民,他言辞温和,他为人耿直,他遵守正法,他的言论就像是春天吹拂到山脚下的风,轻易吹化冰雪,融化冰冷的一切! “他得到赐福,可以长生不死,他用他的额头承接了世尊的莲花足,他滚烫的爱意在世尊的脚下盘桓成迦楼罗的羽翼! “因此,他不会强迫一位国王离开他选定的暂住地,尤其是在他带着妻儿的时候! “所以你们只能是陀罗迦的手下——你们还有一个王子叫做多罗刹,而多罗刹正是引-诱摩诃伯利的女儿布陀那走上邪路的恶魔!我又怎能向恶魔屈服?!” 喜马拉特的话简直振聋发聩。 他是这世界的雪山之王,他是地母的儿子,他是这世界的支柱,他巨大而又强大,为此,他怎么可能向一个邪恶的魔鬼屈服? 又或者……这里有什么值得魔鬼觊觎的东西? 喜马拉特忽然想到,他的主,他的那罗延,他的莲花眼大神,那高居毗恭吒的薄伽梵,他曾经说过,萨蒂女神的尸体会化作碎片掉落凡间,而阿修罗们一定会阻止她的尸体被找全,因她的尸体被找到之后就会转生,成为另一位女神,进而这位女神将会带着萨蒂女神的遗愿嫁给摩诃提婆,生育出摩诃提婆的儿子来杀死陀罗迦。 这是多么可怕的消息啊! 陀罗迦一定会满世界的寻找萨蒂女神的碎片。 喜马拉特是个聪慧的国王,他通过这些,又想到了他的主那罗延天——这一切都是那罗延天安排的,安排萨蒂女神的尸体变成碎片而被搜集……所以,陀罗迦要阻止的,就是那罗延天的计划!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喜马拉特即刻拿出了长剑:“你们这些邪恶的阿修罗!来到这里让我们离开,你们难道不是想要得到萨蒂女神的碎片吗?” 他这样一说,从众阿修罗身后走出一位穿戴十分精致华贵的阿修罗,这位大臂者是阿修罗中的猛虎,他的身上悬挂着的金饰也足以昭显他的身份地位。 他走到喜马拉特面前,歪头一笑:“你真是聪明啊,喜马拉特。” 喜马拉特冷笑一声:“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做事太过嚣张了,多罗刹!” 这位阿修罗正是陀罗迦的儿子多罗刹。 多罗刹,他是一位大有能力的阿修罗,他的能力让他自大,而他父亲的不死赐福则让他自负,为此,他决定要帮助他的父亲完成心愿——让摩诃提婆永远没有儿子。 这就是多罗刹的心愿,可是他的心愿实在是太难,尤其是他现在来找这最后一块萨蒂的碎片都能遇到阻碍的时候。 他怎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山王竟然敢管他呢? 多罗刹可是连因陀罗也打败过的阿修罗啊! 这样的经历让他膨胀让他自负,也让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夺得最后一块碎片——之前的四十九块碎片都被摩诃提婆化作了圣地,而最后这一块绝对不能再被他碰到了! 多罗刹是这样想的,他也就这样做了。 “多罗刹!我不会让你玷污萨蒂女神的碎片!”喜马拉特一想到这女神的碎片是那罗延天的希望,是这世界的希望,他即刻生出了无尽的责任感来,因而,他手中的利剑瞬间变大,大到足以与多罗刹抗衡。 而他的女儿甘伽也拿起了弓箭。 甘伽的美与她的锋利是任何人都不具有的,她的弓箭快如闪电,那风天伐由给了她无比的力量:“多罗刹!你胆敢对我父亲不敬,我的弓箭就将取走你的性命!” 可是,多罗刹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 因为他的力量强大,雪山王与甘伽公主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王后曼纳瓦也是如此,他们一家三口被困在这里,而他们身后,就是多罗刹要找的萨蒂碎片——但是多罗刹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在没有被摩诃提婆碰触的时候,萨蒂碎片就如同一块石头,毫无特色,它只会吸引最该吸引的人来到它身边。 因而,就在甘伽被多罗刹一巴掌拍倒在地,正好扑到萨蒂碎片上的时候,摩诃提婆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仍旧是原来的样子——手拿着三叉戟,腰间缠绕着兽皮,头上挂着新月。 然而,他的愤怒已经到了临界点,那可恨的多罗刹竟然觊觎萨蒂的碎片,而他的眼前,竟然伫立着甘伽! 甘伽,摩诃提婆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美丽的少女,但是他知道这少女的来历,他知道她从世界之外而来,将要给世界带来洁净与祥和,然而,她的到来太过突兀,她的力量太过强大,她从天上落下,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呢? 摩诃提婆看了甘伽一眼,转而,拿起手中的三叉戟,指向了多罗刹。 多罗刹惊恐地往后退去:“原谅我,请您原谅我,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不言不语。 “我只是为了替您守护您的妻子,摩诃提婆!请您不要发怒!我马上就离开!我现在就离开!我即刻就离开!”多罗刹大声说着,也不管自己的宝剑跟盔甲,甩开脚就跑,而跟着他的那些阿修罗也是跑得十分迅速,就像是身后有多么可怕的怪兽在追赶他们一样。 赶走了这些阿修罗,摩诃提婆回头去找他的萨蒂,而甘伽,却在此时爱上了这位英武的神明。 “女儿,跟我进来吧,不要离他太近。”喜马拉特拉住甘伽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你跟你的母亲回到帐篷里去,不要出来。” “可是父亲……” “嘘……我的女儿啊,摩诃提婆是三相神,而且是三相神之中最难以捉摸的那个,我们可都害怕让他生气呢。”曼纳瓦说着,将甘伽拉起来,“走吧走吧……” 甘伽并不情愿,而不仅她不情愿,忽然而来的因陀罗也不情愿。 天帝因陀罗带着阿耆尼赶来,他们一脸狼狈,在看到雪山王一家的时候,即刻高兴万分地扑过去行礼:“问候您,雪山王,王后,还有美丽的甘伽公主。” “天帝,火神,欢迎你们的到来。这里不是我的王宫,不能招待你们,请恕罪。”雪山王也向两位神明问候,“请两位暂时休息吧,明天会到喜马拉雅雪山,我将会宴请二位,向你们奉献上祭品。” “不不不,山王陛下,我们不需要祭品,我们想要的是您的女儿甘伽公主!”因陀罗连忙说。 刚刚觉得自己爱上了摩诃提婆的甘伽公主被因陀罗的话吓坏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抓住自己母亲的手,恐惧地看向因陀罗。 阿耆尼忙解释:“公主啊,我们不是您所想的那个意思……摩诃提婆赶走了多罗刹,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晓,可是多罗刹却因此来到善见城找麻烦,他们不能触碰圣地,却能在圣地留下污迹! “他们用邪恶的血液玷污了善见城,也玷污了所有的祭坛! “公主啊,伟大的甘伽女神,请您帮助我们,扫净这些邪恶与污秽吧!” ☆、第189章 一百八十九 一百八十九 火天阿耆尼正是净化一切的神明,而他也无法净化的东西,那么就一定需要更为威力巨大的力量来涤荡邪恶了。 甘伽站在那里,仔细聆听了阿耆尼的那些话语。 雪山王喜马拉特原本以为因陀罗想要让甘伽做神妃,心中多有不愿,可是经过火神的解说之后,他心中的不愿就更加深重了。 他知道女孩儿们化作河流成为女神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况。她们不再会与凡人成婚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女儿……她们成为了女神,成为了只能清晨留在他身边的女孩儿,在傍晚,她们融入大海,不再回头。 因此,喜马拉特抓住了女儿甘伽的手,转头看向阿耆尼:“不!我怎能让她也变成河流?我不能让我的女儿离开我!” “可是雪山王,这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诸天众更不是为了任何人——这是为了整个世界!”因陀罗站出来,试图劝服喜马拉特,“而且我保证,我会如同对待自己亲妹妹一样对待甘伽! “她会是这世上最为纯洁的女神,也会成为这世界上所有人类的母亲!我发誓!” 可是因陀罗发誓又能如何呢? 他发誓就代表雪山王希望他的女儿离开他吗? 就在雪山王仍旧拒绝的时候,一道白光闪现,那罗延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比最高还高的神明站子哪里,四臂托举着宇宙万物,他的金冠闪耀,花环常胜,宝石不灭;他的妙见神轮可除去一切苦厄;他的五生螺号能涤荡一切不洁;他的月光宝杵可碾碎一切恶念;他的不败莲花能绽放永恒的馨香;他站在那里,莲花足踩踏着大地,将洁净也带给了大地。 “上主啊,我礼赞您!”雪山王慌忙跪下,向他的主行礼。 “愿你兴旺,雪山王。”那罗延赐福了雪山王,回头看向甘伽,这位因他而出生的少女。 甘伽穿着一身洁白的纱丽,她的头发如同大海的波浪,她的面庞就像是洁白的月亮,她的身上笼罩着的是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力量,她,是原初之水又并非原初之水。 于是,他问道:“甘伽,你从何而来?” 甘伽走上前两步,回答道:“我从您的足下而来,我因您的脚趾而生,我流过您的莲花足,便洁净了自身。因此,我愿意让自己的洁净冲刷这个世界,上主,您曾经用您的手抚摸过我的头顶,现在,请用您的手将我带到天上吧。” 甘伽的话发自内心。 她记得一切又不记得一切。 她是那最为纯洁的水流的化身,因此,她也将用自己的纯洁洗净所有。 因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因陀罗与阿耆尼就顿时无比高兴。可是,雪山王喜马拉特与他的妻子曼纳瓦却并不快乐,他们一脸伤悲,看向自己这可爱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已经成年,是一位美丽的妙龄女郎,她的体态优美,容貌俊秀,没有任何不让人喜欢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不符合美丽的地方,她的美丽展现得这样光辉,可是为什么不能完整展现出来,并作为一位公主,嫁给王子,成为王后呢? “不要担心,喜马拉特,曼纳瓦,你们的女儿甘伽,她将会成为王后,也会嫁给王子。”那罗延说道。 “作为女神,她不会永远只停留在地面上,又或者只在天上,她的婚姻不在现在,而在未来。她将嫁给一位国王,成为王后,也会生育王子,她会让你们享受天伦之乐,但不是在现在。所以不要伤心,喜马拉特,曼纳瓦,你们的生命很长,因此,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也不在现在,而在未来,这很长的时间里,你们会享受很久的快乐。” 他的话实在是让曼纳瓦心动。 她问道:“上主啊,我最爱的遍入天,请告诉我,我的女儿她真的会得到最好的?” 那罗延天点了点头。 他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他点了头就证明事情一定是这样的,因此,曼纳瓦不由得快乐了起来。她想要见到女儿嫁人,想要见到她生子,想要在她生出孩子的时候帮忙……这些都是她想要做的! 而现在,这一切都有可能实现,还是在女儿能做女神的时候实现。 这有多么好呢? 曼纳瓦不由得快乐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即使她的女儿嫁给了国王,将来,她也无法参加婚礼,也无法为自己的外孙们亲自穿上衣衫……可是,她却已经在幻想这个了。 “上主,那么我的女儿,她会得到她丈夫的爱吗?”这才是喜马拉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甘伽却直摇头。她看上了那头顶新月者,而不认为有凡人能够与自己匹配。 那罗延看得出小姑娘的心思,只好说道:“甘伽,到我这里来。” 甘伽不大情愿地走了过去,伸出手,触摸了他足下的地面,将地上的尘土掸洒在头顶。而那罗延,则将他的手放到了甘伽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将他的力量与慈爱注入她的灵魂之中。 “甘伽,你所爱的人,他的确是值得爱的人。”那罗延说道,“但是这是你对他的爱吗?” “为什么不是呢?上主啊,我是您的女儿,我在您的足下蜿蜒,请告诉我为什么这不是爱?难道爱,不就是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希望与他结合吗?”甘伽忧心地问道。她虽然成年,却并不懂得如何去爱,她没有订婚,也没有爱上过其他男人,而在看到摩诃提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当与他结合,于是她顿时产生了一种心思,也觉得这就是爱。 而那罗延却摇了摇头,转而看了看一脸木然的摩诃提婆,笑道:“不,甘伽,爱情并不是如此。” “那么请您告诉我,什么是爱?” 那罗延笑了笑,用他那好听的声调回答道:“爱,是奉献。爱期盼结合但并不单纯只有结合,只需要结合的是谷欠,而谷欠源于伽摩投射出的一支箭,伽摩要让两人相爱则会射出许多支箭,它们之中有谷欠,有爱,有奉献,有纯真,有洁净,有脏污,有分离,有痛苦,有相聚,有甜蜜,有平淡,有死亡……这些都是伽摩的箭,它用蜜糖包裹着尖锐的刺,又在刺中隐藏着花朵的香甜。 “甘伽啊,爱还是纯真。爱也是谷欠,爱更是痛苦,爱是平淡,可爱也是炽烈。 “爱难以捉摸,但是当你回过头去,不再看他的时候,你是否能因为与他分离而觉得痛不欲生?但又因他寻觅到了爱人而觉得快乐无比? “这就是爱。 “如果不是如此,那么你并不爱他,你只是迷恋上了他的外表,迷恋上了他的力量,迷恋上了他的强大。 “正如男人轻易爱上体态优美的女子,可是总要在乾达婆式的婚礼之后矢口否认自己曾经的爱恋。 “他们若是爱那女子,又怎能将之陷入不义?这对女人也是如此,甘伽,去问你的心吧,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他的力量。而你的力量又有多强大呢?” 甘伽垂下头,不去看摩诃提婆,而不去看他的时候,她并不能在脑海中拼凑出他的碎片。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摩诃提婆说:“为什么要说得这么轻忽呢,那罗延。” “那么你来解释什么是爱?”那罗延反而提出了要求。 摩诃提婆说道:“爱是发自内心的。 “无论所爱之人是谁,是什么,他都将被你认出,被你喜爱,被你眷恋,这是镌刻在灵魂上的爱,它不是空间也不是时间,它不受任何界域的拘束。它如同你被分裂为两半,又如同你可以与之合为一体。 “它是不灭的。 “它是不生的。 “它是不动的。 “它是永动的。 “任何元素都不能描述它的形状与美好。” 摩诃提婆所说的,就连在场的阿耆尼也不明白。 阿耆尼如果爱人,那么必然炽烈如火,他本就是火焰。 因陀罗如果爱人,那么必然炫目如电,他本身就是电。 喜马拉特如果爱人,那么必然厚重如山,他本身就是山。 而真正的超越世俗的超越空间的超越时间的爱呢? 它比这一切都高,比这一切都热烈,比这一切都温柔,比这一切都厚重……它实在是难以描述,但它又包含了他们所有。 摩诃提婆说着,转头看向那罗延,而那罗延也正看着他。 他们对视着,穿透了这宇宙的亘古也穿透了这世界的永恒。 他们在最高之上的最高,投影出了摩耶,而在最高处,他们又展现了何等的真实? 爱,是万物初始,也是万世之源,更是所有的诞生。 自生者与梵的展现,毁灭与守护,他们彼此的陪伴是这样的真实可靠,永恒不灭。 摩诃提婆将最后一块萨蒂的碎片化作圣地,这里将庇护所有人不受邪恶的侵蚀。而那罗延也在这里,用他的力量将这里的一切化作摩耶之中的美景。 “在无数的世界里,有无数的萨蒂为你死去,摩诃提婆,你的伤痛是我能承接的最好的良药。”那罗延坐到他身边,他们化作普通人的模样,就像最平常的朋友那样说话,而因陀罗与阿耆尼并不敢靠近,只能陪着雪山王一家在另一边感受那分离时的情绪。 “痛苦永远都是良药。”摩诃提婆说道。 “所以,你不愿意接受其他人吗?”那罗延问。 “我只能接受萨蒂啊,那罗延,又或者,是摩西尼。” 然而他们都知道,摩西尼是不会在此时出现的。 那罗延笑着把莲花放到摩诃提婆手中:“所以你来带他几天吧。” 除了摩诃提婆之外,其他人都没能看到,那莲花之中,卧着一个小小的孩童,他只有拇指大小,身上如同莲花的藕节一般白嫩可爱。 “你要去做什么,那罗延?”摩诃提婆惊问。 “为何你一定觉得我是要去做什么呢,摩诃提婆?”那罗延反问他。 “否则,你怎么会把他放到我这里呢?他是你的珍宝,他是你的摩尼,他是你最爱的孩子,不是吗?”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摩诃提婆仍旧轻轻地,将这孩子包裹在掌心里。 ☆、第190章 一百九十 一百九十 那罗延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在他温柔的注视中,他消失了影踪,留下一阵莲花香。 那莲花是绽放在三界之中的吉祥之花,它婀娜多姿,形态优美,馨香扑鼻,洁净无比,没有什么花朵比它更加吉祥美丽,没有什么花朵比它更能带来幸福安乐。 它的心中藏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又是这样的珍贵而又可爱。 摩诃提婆用他的手托起这个孩子,他知道他将会成为这世界的未来。 这是原人。 他在完整展现自己的时候,是不会被凡人、提婆、阿修罗、檀那婆、那伽、乾达婆等看出本来面目的。 他有千首、千眼、千面、千足……他展现出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姿态,他能展现至高无上的梵的本质。 这就是原人。 这就是摩尼,珍宝一样的人。 而他现在只是摩尼,因他还没有成型。 他仍旧不能出世,因他只是一半的原人。 摩诃提婆轻轻把他放到自己的头发上,让他在此处休息,而就在这时,因陀罗哭喊了起来:“上主!求您救救我们!求您救救这个世界吧!” 摩诃提婆看着他,等他说完他的请求。 因陀罗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泪水,他的痛苦忽然变得真实无比,就算是摩诃提婆,就算是大梵天,就算是那罗延也不能否认他的痛苦。 因陀罗的痛苦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双手合十,眼中含泪:“上主,请您救救这个世界吧! “甘伽女神将要从天而降,她的力量强大,那纯粹的力量啊,是河流是湖泊是大海是江涛,是无所畏惧是所向披靡,是冲破一切的力量是破除一切的能力,她的女忄生之力就在这落到人间的一刻爆发! “可是谁来承受这可怕的爆发啊! “上主,请您救救这个世界吧! “甘伽女神的确从那罗延天的脚趾间流过,流经天上,再落到人间,能净化这世间的所有,可是她的力量太过强大,净化与毁灭不同啊,上主!” 因陀罗的哀求之声太过悲痛,他的悲痛震颤了地母,大地瞬间随之震动了起来。 摩诃提婆想了想,把发间的孩子取下,放到胸口上,这才说道:“那么就让甘伽女神从我的头发上流到人间吧。” 他的话说完,就解开了头上的发髻,而此时,正值甘伽化身的天河从天空之中落入人间的时候。 那甘伽之水从天而降。 她是水之中最为清澈的一种,她净化一切,冲刷这世间的所有不洁。 她是水之中最为原始的一种,她从宇宙的最远处而来,这一路之上将所有的不义带走,只留下正法达摩。 她是水之中最为古老的一种,她翻滚着波涛,呼啸着巨浪,席卷着这世上所有的罪业与孽债,只留下一片虚无的真理。 甘伽之水从天而降,她从喜马拉雅山而来,是喜马拉雅山的女儿,又是那罗延的女儿,她是宇宙最高精神的女儿,更是一位母亲。 于是,摩诃提婆用他的头发承接了她的降落,将她顺到这世间,送她去向大海。 “父亲。”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摩诃提婆的胸口传来。 摩诃提婆低下头,轻轻冲这小家伙笑了笑。 “父亲,我感受到了洁净之力,它实在是太过强大,而且让人心境舒爽。”孩子说着,变化成了正常的五六岁孩童大小,站在摩诃提婆身旁。 他站在那里,身上挂着许多珠宝。 “我还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力量,父亲,我感受到她出现了。”孩子说着,看向曼纳瓦。 曼纳瓦,雪山王喜马拉特的妻子,一位美丽的王后,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接受了多大的祝福。 摩诃提婆将甘伽女神引下凡间之后就要离开,而这时,那罗延又一次出现。 他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在这个夜晚,这个充满了危机的夜晚里,他把水果放到地上,招呼喜马拉特跟他的妻子过来享用。 “你们可以放心,很快你们就会有另一个女儿,一个会永远陪伴你们的女儿。”那罗延说着,将摩尼抓在手里,按到地上让他坐下,“这个女儿是美貌的体现,她将美丽无比,又将会得到所有神明的祝福。 “她是丰盈母,她是难近母,她是世界之母,她是时间之母,她是一切的创造者,又是一切的毁灭者,喜马拉特,曼纳瓦,你们将拥有这个女儿,这个无比荣光无比美丽的女儿。” 那罗延说着,亲手将拉杜递给这对夫妻:“你们会得到所有神明的祝福。” 由于他的承诺,雪山王与他的王后便不再觉得痛苦,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国度,没有多久就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这个女儿十分可爱,她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来,而这些展现都将被记录下来,成为歌颂她的基础。 但是,在世界的另一头,摩诃提婆却带着小摩尼,一路在这世界之上行走。 他走过了无数的山川河流,走过了所有的道路与荒漠,他并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休息,跟着他的小摩尼也是如此。 摩尼尚未出世,他自然也是不需要任何食物的,就连他展现出来的姿态也只是他的灵魂幻化,而并不是他本身。 就在他们走到一处海岛的时候,摩诃提婆坐在海边的石头上,任由小摩尼到处玩耍。 小摩尼捡起了贝壳又丢到海里,他把被海浪冲刷到岸边的鱼搜集起来送入大海,他一点点清理这海岸,试图让它更加美丽可爱。 而就在这时,一只罗刹从海中跑了出来。 这罗刹有着海浪一般的头发,且他的头上没有金冠,但是身上却用贝壳装饰了一身,他的手中拿着大刀,胳膊上系着绳索。 他跑到岸上,四处张望。 “罗刹!”摩尼叫了一声,站起来,叉着腰看向那位罗刹。 那罗刹看着摩尼,也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可爱又有趣,他在自己身上挂着的兽皮上擦了擦手,左右看了看之后发觉只有一个闭着眼打坐的苦行者,而那苦行者真的是太苦啦,身上没有任何华贵的装饰,所以肯定不会是这个小孩子的亲人! 于是,这罗刹咧嘴一笑,把他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 “你是鲨鱼吗?”摩尼问道。 罗刹摇了摇头,继续傻笑。 “那你是谁啊?”摩尼摆了摆头。 罗刹也摆了摆头,爱是在傻笑。 摩尼歪了下头,决定不理他,转而继续去收拾地上的那些被冲刷到海岸上的东西……他跑来跑去,玩得很快活。 就在此时,那罗刹猛然跳起,丢开手里的大刀,却一把抓住摩尼的胳膊,一转眼就抓着他冲进了海里。 海的那头,是楞伽城。 那罗刹这时候才开始说话:“跟我回家吧,小宝宝!” “跟我回家吧,小宝宝,我的家里有许多吃的,我的家里有许多喝的,我的家里有用不尽的财富,我的家里有玩不够的玩具呀,我亲爱的宝宝,你是这样的可爱,我不能抗拒我自己的心!” 罗刹一边唱着一边抓着小摩尼:“不要踢我,不要打我,别用你可爱的小嘴儿撕咬我,小宝贝儿啊,我的皮肤就像钢铁,我的心却如同酥油,我也是一位婆罗门,我还会祭祀还会祝词还会唱歌还会讲吠陀!”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摩尼一点儿不想跟他去楞伽城。 罗刹只好说:“我的哥哥是俱毗罗,他是楞伽城的国君,他是大梵天的追随者,他热爱那罗延,他也从不违背摩诃提婆,所以跟我走不会吃苦的,我亲爱的宝宝啊,你能成为我的继承者! “我什么都给你!你要什么都行!你说什么都对! “我这么疼爱你,所以你就别踢我!要是把你娇嫩的小脚踢破了皮,我的心就要碎了!” 摩尼气得直瞪眼:“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刹摇摇头:“我需要知道吗?我就知道你长得很好看,我喜欢,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不能缺少你了,我的生命之中全都是你,所以你就让我抱着你回去吧,我亲爱的孩子,你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要不跟我玩!” 摩尼转了转眼珠,问道:“那你叫什么?” 罗刹这才笑开了花:“我叫维毗沙纳!” 摩尼摇了摇头:“那么你是谁的儿子,谁又是你的父亲,你的兄弟是谁,你是什么出身?” “我的父亲是毗湿罗婆,我是婆罗门的儿子,我的兄弟是俱毗罗与罗波那,我的出身很高贵,我的血脉很正统,就算我是罗刹,我也是通晓吠陀的祭祀者,所以请跟我做朋友吧,我亲爱的孩子,我的珍宝!告诉我你是谁,你是谁的儿子,你的出身有多高贵。” 摩尼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我不知道我的出身,所以你就把我丢下吧,我自己能回去!” “天啊!你多么的可怜啊!这样的话我更要让你成为我的养子了!这样你就是高贵的孩子,没有人能欺负你!我发誓我会用一切手段跟力量来保护你的,我亲爱的宝宝!”维毗沙纳大喊着,抱起摩尼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摩尼简直也要哭了。 这个罗刹真是太傻了些!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出现,拉克什米女神来到了维毗沙纳的面前。 “维毗沙纳,我是拉克什米,而你抱着的孩子是我的儿子。”拉克什米女神开口说道,“所以不要哭了,维毗沙纳。” “可是他说他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啊!”维毗沙纳这个时候即刻竖起了所有的防御,他就好像是怕被欺骗一样。 女神没有办法,只好说:“他的情况有些……” 她还没说完,那罗延就出现在维毗沙纳的面前,而且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的双颊略略鼓起,连嘴唇都翘了起来:“摩尼?” “父亲!”摩尼叫了一声,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父亲,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还没有出世,所以我到底是谁呢?” ☆、第191章 一百九十一 一百九十一 摩尼说道:“我尚未出世,我的名字也只是父亲为我取的亲昵之称,我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我没有真实的身体,我也没有真实的灵魂,我是一切的孩子也是一切的初始,所以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还没有出生,该用什么来定义我的生命? “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因为我是所有的儿子,我是这宇宙至高梵的儿子,所以我无法定义我的父亲也无法定义我的母亲,所以我也无法定义我的出身。 “因此我没有说错也没有说谎。 “父亲,难道我的话说错了吗?”他说着,挣脱了维毗沙纳的怀抱,冲到了那罗延的怀里。 那罗延抱住摩尼轻轻拍了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而这孩子却并不喜欢坐着,他到处跑来跑去,在海上展现出他的活力。 那罗延笑了笑,将手中的月光宝杵递给他。 他接过月光宝杵,拿起来又放下,在海上捶出了一连串的波浪。 “楞伽城!”维毗沙纳大叫了一声。 “不会有关系的。”拉克什米女神笑了笑。“我已经让海中的珍宝驱散了宝杵的威力,何况摩尼并没有真的用力,他只是在玩耍。” 只是玩耍,就能挥动起起月光宝杵! 维毗沙纳是知道月光宝杵的。这珍贵的武器曾经做过许多的大事,它曾经捶打过邪恶的妖魔也曾经将那突兀的山峰与不肯下陷的海洋一并捶打下去,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沉重,竟然被一个孩子拿起来玩耍,那么这个孩子就必然是世尊毗湿奴的儿子! 就算他没有出生,他也是那至高的神之子。 维毗沙纳双手合十,忏悔道:“摩诃诃利啊,伟大的毗湿奴,我的莲花眼大神,尊敬的上主,求您原谅我! “我并不想要对他不利! “只是您的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他是那么的可爱漂亮,我看见了就实在是忍不住! “我希望他能的继承人,我想要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上主啊! “这世间让人最爱的除了父亲就是儿子,这世间让人自愿奉献自己所有的除了信奉的主就是自己的血脉,而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于是我就想要他做我的儿子,实际上是我要奉献给他一切啊! “我不能忍受看不到他的时刻! “我也不能忍受看不见您的时刻! “我是这样的虔诚又是这样的可怜,我是一个罗刹,我的导师是苏羯罗,他也是阿修罗的导师,而他若是不许我信仰您,信仰您可爱的儿子,那么我就要即刻死去!我现在就要死去!” 维毗沙纳大哭起来。 他的真心是这样的赤诚,就连大海也看到了他的真情真意,而他的眼泪落在海里的时候就瞬间变成了珍珠,这使得他罗刹的本相也显得并不恐怖,反而展现出了些许可爱与美丽。 那罗延说道:“不要担心,维毗沙纳,在三分时代的时候,你将会遇到我,而我将会让你成为我的朋友,给予你荣誉与爱,这时候,你的虔诚就会为你指引道路。” 他说完,就要带着摩尼回去,可是摩尼却说:“父亲,我想要跟他去楞伽城玩耍。” 他把手里的月光宝杵还给那罗延,但是那罗延却给了他一个漂亮的手环,亲自为他戴在手上:“这里是你需要用到的武器,孩子,如果觉得不好玩就回来。” 摩尼点了点头。 他跟着维毗沙纳回到楞伽城,受到了最高的礼遇。就连楞伽城的国王俱毗罗也是亲自为他行了濯足礼。 俱毗罗是一位财富之神,他虽然是罗刹之身,但是却是吉祥的财富管理者,也因此,他的国家富有欢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幸。 由于摩尼在楞伽城,那罗延与拉克什米也变成了凡人的模样,在楞伽城里行走。他们走过这里,感受到这里的繁荣与快乐,而这样的繁荣与快乐是不会长久持续的。 无论是那罗延还是拉克什米都十分清楚,这里即将要有大难临头。 但是摩尼在这里玩得很快乐。 他可以与俱毗罗的两个儿子玩耍,也能与其他宫廷里的孩子们一同玩耍,他不介意孩子们的身份地位,因为他是至高神的孩子,他的身份也是十分特殊,就连俱毗罗问到他的出身,维毗沙纳也只会说他是大梵的儿子。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萨克蒂女神已经在曼纳瓦的身边长成了十岁的小姑娘,而摩诃提婆也从陀罗迦的手里救了她许多次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消息传到了楞伽城——俱毗罗的兄弟,那力大无穷的罗波那到了楞伽城的门口。 罗波那是一个强大的罗刹,他杀人也吃人,他力大无穷,他有他父亲对他的祝福,他瞧不起凡人,只愿意与罗刹、阿修罗、提婆等做朋友而只把凡人看成是他的食物。 为此,俱毗罗是不愿意与这个兄弟为伍的。 俱毗罗得到了大梵天的赏识,也得到了大梵天的亲自教诲,他懂得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为此他并不喜欢自己族人食用生灵的特性,他希望就算食用生灵也是心存感激的,而不是强取豪夺,仿若天生该如此这般。 这是对神明的亵渎。 俱毗罗出门迎接他的兄弟罗波那,但却不打算让罗波那在自己的国度里久住。 谁会喜欢一个什么都吃的兄弟在自己家里住着,要是把自己的家人都吃了该如何是好呢?俱毗罗有凡人妻子也有凡人儿子,他并不愿意让罗波那在他的家里到处吃。 可显然罗波那并不是一个愿意遵从他长兄意见的罗刹。 到了楞伽城王宫,罗波那就看到了那漂亮可爱的摩尼。 摩尼正在花园里追逐着蝴蝶。 他跑起来十分轻盈,漂亮的脸蛋儿与他可爱的模样吸引了路过的人所有的目光,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停下脚步,偷偷看着他,却不想打扰他的宁静。 罗波那也是如此。 他看到那可爱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就忘记了要找自己兄弟的麻烦——那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长得可爱,动作可爱,行动可爱,说话可爱,没有一处不可爱! 这样可爱的孩子,他一点儿都不希望是其他人的! 罗波那即刻就想到要赶走他的兄长俱毗罗好得到这个地方,这个国家,还有这个孩子! 于是,他在这里就坐了一小会儿便马上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而就在此时,那罗延便知道,罗波那要来攻打楞伽城了。于是,他带回了摩尼,带着他回到了毗恭吒。 这时候的萨克蒂女神转世成的雪山王的女儿帕尔瓦蒂已经即将可以成婚了,她早早就与文底耶山山王的儿子订下了婚约,可是她却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三相神之一的摩诃提婆。 这件事,在喜马拉雅山的王宫之中并不是秘密。 但是摩诃提婆因为摩尼没有被他照顾好,帕尔瓦蒂又屡次出事,于是,他舍弃一切,决定去苦修。 苦修的时候,他不与外界接触,唯独在意识之海中,能与那罗延相遇。 “摩诃提婆,难道你真的不想要见见帕尔瓦蒂吗?”那罗延叹息着,在意识海中将摩尼放到摩诃提婆的膝盖上。 摩诃提婆并不说话。 那罗延又说:“她注定是你的妻子,摩诃提婆,你应该回应她的祈祷。” “可是她毕竟不是萨蒂。”摩诃提婆回答道。 “那么萨蒂也不是摩西尼。”那罗延反驳他,“所以,摩诃提婆,她们的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至高至纯的女忄生之力,是完整的能够与你融合的力量,而你不肯接受帕尔瓦蒂,不愿意见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惧怕见她?你恐惧这件事。 “因为你只要见到她,就一定会产生爱意,而这爱意就驱使你去与她结合。我说得没有错,摩诃提婆。”那罗延在于他沟通,但却像是在讲述一个道理,一个真理。 摩诃提婆说道:“那么我难道不能与男忄生之力结合吗?” “摩诃提婆!”那罗延高声叫了一句,摩尼即刻回到了他的大腿上,但是摩诃提婆却并不因此而被阻止,他冲到那罗延是身边,抓住他的手指放到嘴唇上亲吻着。 他亲吻着他的指尖,那手指尖曾经是一切的推动之力,又是一切的创造之力,又或者有着无数的力量也有无数的谷欠望……但现在,它是那罗延的手指,是带着莲花香气的手指。 “这里不是摩耶,这里是真实。”摩诃提婆说道,“我真实的炽烈的热爱着你,那罗延,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热爱,可是我们无法在这一次世界运转的时候结合,这让我痛苦。” “可是如果你与我结合,摩诃提婆,那么你将永远无法完整,这也会让我痛苦。”那罗延叹息道,“痛苦不会是永远,摩诃提婆,请你去寻找帕尔瓦蒂吧,你同样热烈地爱着萨克蒂,正如我同言热烈地爱着拉克什米一样。” 这些话是真实的。 他们的爱是超越了时间、空间、本质、表象、摩耶的爱。 这爱是纯粹的,也是光辉的,它糅杂了所有的爱,任何的爱,无论是敬爱、喜爱、疼爱、宠爱、友爱、兄弟之爱、姐妹之爱、父母之爱、亲子之爱……它永远没有尽头。 于是,那罗延拥抱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回答道:“如果她能够找得到我,那么我就睁开双眼看她吧。” ☆、第192章 一百九十二 一百九十二 当摩诃提婆那罗延的请求的时候,他们所在是意识海之中就瞬间转换了景色,这里变成了无比美丽的世界——无论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想象到的美丽。 从天上到地下,没有人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象,因而,它只是存在于意识之海,存在于世界的最根本处。 那罗延亲自为摩诃提婆清理了他那沾满尘埃的身体,又把骨灰涂抹在他的额头上,骨灰,是死亡,是毁灭,也是人生最后的归宿。 他做完这些便离开了意识之海。 而意识之海中,那美丽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景色获得了摩诃提婆的心,他沉醉在这里,不与外界接触,他知道睁开眼之后看到的是什么,可是他却不想睁开他的双眼。 他在意识海之中游荡。 这是他的世界,这里也是他的真实。 他在这里寻觅他的罗摩,他在这里见到了伽摩。 在这里他得到了一切,在这里他又不曾得到一切。 于是,他闭上双眼,在意识海之中游荡,那鲜花与海洋,那蓝天与大地,他一切都是静谧的幽兰色,在他的掌心之中绽放。 “那罗延……”他叹息一声,在自己的意识海中找到了最根本的一切。 在他沉醉在自己的意识海之中的时候,那罗延也为帕尔瓦蒂的未来铺平了道路。 她是那样的可爱美丽,她在雪山王的国度里出现的时候,都会引来众人的注视,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嫁给摩诃提婆,那位拿着三叉戟的三相神。 她手里有他的手鼓,可是这手鼓在她敲响的时候,辉映出来的,却是她不喜欢的画面……那些画面太过震撼太过恐怖也天国伤感,她不喜欢也不想要看,但它们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来到山中,寻找她心中的那尊神,但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无法逃离那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 “俊美的少女在林中寻觅,她的良人又在何方?她有无数的美德却不能得到眷顾,因而她心生退意,却不知良人就等候在她回家的路上。” 帕尔瓦蒂因为没有寻找到她的心上人而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路上被一首颂歌吸引,她转过头去,正看到一位仙人,坐在石头上沉思冥想。 “问候您,仙人。”她走上前去,想这位仙人问好,“仙人,请问您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贤女啊,我所说的就是真理啊。”那位仙人回头,看向她,“女孩儿们想要找到一个可心的人做情人,可是她们总是寻找得太过偏远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最好的情人就她走过的路上。” “可是……仙人,你怎么知道的?”帕尔瓦蒂看着这位仙人,他十分眼熟,除了脸上的胡子有些杂乱之外,他的双眼已经蕴含了无数的美好与智慧,于是,她提出了问题,“您是怎么知道的,仙人?您知道我要找谁?您知道我要寻觅什么人?可是……我并没有告诉您啊。” 那位仙人抬起手:“愿你兴旺,姑娘。 “我所知道的并不是因为你说或者你不说,美丽的贤德之女,我所知道的一切,是因为我的苦行获得了回报,我的能力得到了提升,所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并不代表我知道这世间的所有。”这位仙人说着,又祝福了她,“愿你兴旺,俊美的少女。”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继续冥想。 帕尔瓦蒂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只好转身离去。 目送帕尔瓦蒂离开,那位仙人站起来,露出了他世尊毗湿奴的本相。 他笑了笑,又去规劝雪山王喜马拉特。 喜马拉特是一位国王,但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信仰那罗延,用他所有的智慧与心神去信仰他。因而,他在那罗延提出要求之后即刻同意了这件事。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那罗延,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您所提出来的条件我都会遵从。既然帕尔瓦蒂是萨蒂女神的转世,既然她是萨克蒂降临在人间,那么我就决定让她嫁给摩诃提婆,如果这是命运,那么我接受命运,如果这是您的请求,那么您只要说一声,我就无条件遵从!” 他说完,又热烈地去触摸那罗延所踩过的地面:“我这样热烈的爱意滚烫得如同岩浆,那罗延!求您把您的目光放到我的身上,看我如何为您做到这件事吧!” 那罗延点了点头,赐福给了他。 而喜马拉特连忙回到他的王宫之中,为他的女儿开始铺垫未来。 女儿喜欢,那罗延要求,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喜马拉特要做的事情却并不是这么简单,他还要与他的妻子争斗,又不能伤了她的心。 而那罗延在此时又回到了毗恭吒,他在至高天上看到了罗波那赶走了那财富之神俱毗罗,连带着他的儿子与他的妻子们,都无家可归,只能暂时在因陀罗天界寻找了一个地方居住。 “思瓦米,如果罗波那好好照顾楞伽城里的人,那么也许还没有那么糟糕……”拉克什米说着,不由得手指发颤。 她把摩尼放到了楞伽城里,让维毗沙纳照顾,而他们的确做到了……可是如果罗波那并不喜欢孩子,甚至……他对孩子不好呢?她不敢想象……所以,把摩尼带回来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然而,只是差了一步。差了一步,要是她的爱人没有带回摩尼呢? 这位吉祥的女神心生恐惧,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忘记了自己的神性,而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一位普通的女忄生。 她抱住她爱人的大腿,把她的脸放到上面,眼泪也从她的眼眶中滴落,落到了她亲爱的孩子的身上。 “亲爱的,你为何这样伤心呢?”那罗延的手放到她的头顶,轻轻地梳理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 “纳特!我为我的恐惧而忧虑。”拉克什米说道。 “我的恐惧诞生于我的心灵,我的心灵里牵挂着你跟摩尼,无论是你们两个谁,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我都会痛苦得无法生存下去。我的痛苦是这样的真实,即使我知道一切都只是摩耶幻象,可是如果只是幻象而并不重要的话,那么你与摩诃提婆又为何要参与其中呢? “纳特!我亲爱的!我至高无上的莲花眼!告诉我吧,告诉我这些摩耶幻象的真实吧! “告诉我你与摩尼都不会有任何事情,告诉我你们会永远陪伴着我!” 她的请求是这样的真实又充满了真心,那罗延不会也不可能拒绝。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说道:“当然。当然了我亲爱的女神,我的爱人,我是不灭者,我们的孩子也是不灭的原人,我化身无数,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事物之中找到我,同样的,摩尼也是如此。所以你不该哭泣也不该伤心,我美丽的女神,这世间所有物质的母亲,这原质的根本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哭泣呢?你的眼泪将会让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悲伤的。” 他擦干她的眼泪,让她在自己的膝盖上安眠。 拉克什米已经感受到了恐惧,而这显然是因为世界没有被补全的缘故,那罗延决定,不能再拖了。 于是,他再次来到摩诃提婆的意识海中。 这里又一次变换了景致。 这里是宇宙的最深处。 它是那样的蓝,静谧,幽暗。 它如同毗湿奴的肤色,蓝得让人心醉。 那罗延在这宇宙的最深处行走,轻易地触摸着这里的一切……这些星球,这些漂浮着的陨石,这些幽深的宇宙之水……他抬起脚,步入那水中。 “哗啦”一声,摩诃提婆从水中站起,将身上的水滴抖落到四周,也抖落到了那罗延的身上。 那罗延闭了闭眼,抬起一只手,将一捧水扬到摩诃提婆的身上,而摩诃提婆也连忙捧了水回击他——他们彼此向对方扬水,在这宇宙的最高最深的地方,将那些水泼洒到对方身上,也同样的,被对方泼洒。 “那罗延!”摩诃提婆的两只手显然不如那罗延的四只手扬起来的水多,于是,他解开发髻,让从他头顶流过的恒河女神的河水来帮忙。 恒河女神的河水也是从宇宙之深处而来的,因而她的水可以与这宇宙之海融合。 而那罗延则笑着用月光宝杵将恒河女神的水搅动起来,偏移了她的轨道,让她落入乳海,成为了那如海之中最清澈的奶油。 他们彼此泼洒海水,在这宇宙之中,在那星球之中。 二人停下了彼此泼水的时候,那罗延笑着躺到水面上,说道:“今天你又创造了一种游戏,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发髻里的水流冲刷过他的身体:“这并不是我创造的游戏,那罗延,你才是它的创造者。”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该分彼此,也不该分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个游戏,摩诃提婆。”那罗延另一只手撩起水,轻轻点在摩诃提婆的身上,那水流从他的肩膀上留下,蜿蜒出一道道沟壑。 “这个游戏是对世界有益的。人们通过它,可以在水中玩耍,可以学会更多的技巧,也同样的,能够得到水流的祝福。”那罗延说着,轻轻坐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如果小孩子不喜欢洗澡,用这个游戏倒是很不错啊。” 他的话,让摩诃提婆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大人若是不喜欢洗澡,这个游戏也是一样的有用。”说着,那罗延用背后的两只手偷袭,将更多的水洒在摩诃提婆的头上,“那么……我能否给发丝缠结者再次清理他的头发?” 那罗延说完,摩诃提婆就低下了头。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而每一次这样做,摩诃提婆都会心存感激。 那罗延为他清洗他的发丝,将那海水在他头上轻轻浇灌,同样的,也是用他的所有爱意来浇灌他头顶的缠结。 “那罗延……”摩诃提婆看着水里的倒影,不由得叹息道,“就算我的头上有恒河流过,可仍旧需要你的手为它带来祝福啊,那罗延。” ☆、第193章 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三 爱神伽摩被湿婆额间第三只眼焚灭而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动了。帕尔瓦蒂得到了爱神伽摩的助力却没有得到摩诃提婆的爱意……她绝望地跪在地上哭泣着,就连爱神伽摩的妻子罗蒂的到来也没有让她抬起头来。 伽摩与罗蒂的婚姻也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他是爱,她是谷欠,他们是这样的般配,永远不会分开。 而现在伽摩死去了,罗蒂又怎能独活? 她大哭着仆倒在地,双手捧起伽摩被烧成的灰烬,这是她的爱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根本。 没有爱,又怎么会有谷欠? 罗蒂的眼泪落在伽摩的灰烬之中,她的眼泪与他的灰烬,他们最后一次结合,最后一次彼此交融,却是她在用眼泪为他送葬。 “天帝因陀罗!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罗蒂大吼着,指着因陀罗愤怒地说道,“你为了你的王位,你为了你的目的,你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的统治,你让我的丈夫去送死!你让我的丈夫伽摩失去了生命! “为此我诅咒你! “我用我所有的力量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 罗蒂大哭着,她的眼泪坠落到地上,结出了一颗颗罂粟的果实,罂粟,那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就滋生在人心之中,她是谷欠,她是催生所有谷欠的原动力,为此,她的眼泪在悲伤之时化作罂粟,在欢乐之时化作苏摩汁。 “因陀罗!我诅咒你永远不能坐稳你天帝的位置,你时时刻刻都有被推下天帝之位的危机!你会被推翻一次又一次!”罗蒂终于,说出了她的诅咒。 “阿耆尼!我诅咒你永远不能食用洁净的食物!” 她将所有的提婆神族几乎诅咒了个遍,甚至连三相神也没能逃脱她的诅咒,她诅咒三相神都将会与自己的妻子分离,她诅咒所有人的人,也同样包括在场的帕尔瓦蒂。 “我诅咒你!雪山的女儿,帕尔瓦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能生出孩子,永远不能!” 罗蒂的诅咒吓坏了帕尔瓦蒂。 帕尔瓦蒂本质是萨克蒂,而萨克蒂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女神,她是一位母亲,是这世间力量之母,她天生的母性可以强过她本身的力量,而这时,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对于这世界的力量之母来说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她不会有孩子……而没有孩子,她的母性如何释放? 帕尔瓦蒂的眼泪也开始流出眼眶,她的哭泣是这样的可怜,她的眼泪是这样的滚烫,她的力量从她的灵魂之中绽放……这是她无法承受的诅咒,也是她不能接受的诅咒。 她看向罗蒂,双眼发红,哀求地说:“求你,求求你,罗蒂,求你不要这样诅咒我,求你收回你的诅咒吧……我不能承受这个!这实在是太严厉了,这让我感到无比的痛苦……罗蒂,是我的错导致你的丈夫死亡,我承认,我也愿意接受惩罚,但并不是这样的惩罚……这比杀死我还要让我绝望啊!” 帕尔瓦蒂的哭诉是那样的凄惨,但凡听到它的人,都会被她感动。 可是罗蒂不为所动。 她的愤怒已经灼烧了她的理智。 而就在此时,世尊毗湿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显露出他的踪迹,把他的力量与仁慈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的面庞光洁得如同月亮,他的双眸就好似那水中婷婷袅袅的红莲花,他的发丝蜿蜒蜷曲得仿若高山与低洼,他的嘴唇上流淌着甘露,他的眼中酝酿着眷恋,他的鼻尖上安放着心灵,他的耳垂上悬挂着梦想。 他的手举起,是赐福给世界;他的饰品在他身上贴合,是为了让整个世界也与他合二为一;他的双足站立,是将洁净带给这大地;他的脸上微微一动,便是露出了这世界的最根本的意念。 他是毗湿奴,他是诃利,他是那罗延,他是遍入天。 他的存在是这世界的最高也是这世界的根本,他的存在同样,更是这世界之重摩耶幻象的延伸。 他看向罗蒂,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罗蒂即刻扑到他的足下,去用双手触摸那一双美丽优雅得如同红宝石一般的莲花足。 “那罗延!上主啊!世尊诃利!我最尊敬的最热爱的莲花眼大神!请您帮帮我吧!我不能失去我的丈夫,我不能失去他!”罗蒂大哭着,用她的额头去触碰他的双足。 那罗延轻轻扶起她。 他亲自擦干了她的眼泪,用他无与伦比的温柔将她的痛苦带走。 他说:“罗蒂,不要哭,你的眼泪会让人们的心也乱了的,我亲爱的女儿,不要哭泣。你为你的丈夫而痛苦,因而你流泪,但是……你的丈夫是不会死去的。” 那罗延的话让罗蒂燃起了希望,她抬起头,一脸期冀地看着他,看着她的主,看着她的神。 那罗延说道:“罗蒂,爱是伽摩,伽摩是谷欠,谷欠是罗蒂,你与他密不可分,你们是同一个灵魂,也是同一个身体,罗蒂,我赐予伽摩新生,他将以无形的姿态活着,就在你身边,他永远与你同在,而在二分时代的时候,我将会以凡人的姿态到人间去引导世界走向正法,那个时候,你的丈夫伽摩也将会投生成为我的儿子,并且与你再次结合。罗蒂,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罗蒂听到这样的承诺,她瞬间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爱意。 她的伽摩就在她身边。 她的爱就在她身边。 她双手合十,感动非常。 罗蒂,这谷欠望的女神,这伽摩的妻子,这与伽摩密不可分的贤德之女,她即刻改变了自己的诅咒:“那么……帕尔瓦蒂女神,请原谅我对你的不敬吧!诅咒虽然是无法收回的,但是我可以更改——虽然你不会生出孩子,但是你会有孩子,会有许多孩子,你的孩子只是不经过你的子宫出生而已,他们都将会是神明中的佼佼者!” 帕尔瓦蒂双手合十,感谢了罗蒂。 而罗蒂再转头看向因陀罗等提婆神族,修改了对他们的诅咒:“因陀罗,你会被赶下台去,丢掉王冠,但是这只是一时的,不会是永久,你还是会回到你的王位上,做一位受人敬仰的百祭之神,雷电之神,诸天众之中的王者。 “阿耆尼,你虽然不能吃到洁净的食物,但是所有的食物经过你火舌的舔舐都将会变成最为洁净的圣物。” 她一个个细数过去,为所有人的诅咒都做出了排解。 做完了这些,她决定去苦修,为了她的丈夫,也是为了她自己。 “那罗延,我希望我能够尽快与我的丈夫再次结合,为此,我将用苦修来期待这一刻的来临!”罗蒂说完,离开了摩诃提婆苦修的山洞,她将去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苦修,在苦修的时候,她将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的丈夫。 在她离开之后,帕尔瓦蒂不得不再次开始新一轮的探索,她必定要得到摩诃提婆,而她要得到她,就需要她所敬爱的神的帮助。 “为什么你不回家呢,帕尔瓦蒂?”那罗延问她。 他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帕尔瓦蒂就已经用她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帕尔瓦蒂?你为什么不放开我呢?”他又问。 “因为我知道只有您能告诉我该怎样去做!”她说得理直气壮,“我的那罗延,请告诉我吧!我是萨蒂的转世,我是萨克蒂的化身,可是他却并不愿意接受我!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正确的,他明明知道这一点!” 她看了看仍旧闭目苦修的摩诃提婆,再抬起头看向那罗延:“请告诉我改怎么做吧,那罗延!” 那罗延对她笑了笑,说道:“那么,你应该证明自己,帕尔瓦蒂,你证明你自己并不比他差,你将会在所有的道路上与他并肩,因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啊,帕尔瓦蒂,你不用用任何名字为你命名,你就是帕尔瓦蒂,而帕尔瓦蒂正是你,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帕尔瓦蒂即刻点了点头。 在他离开之后,她也离开了这个山洞,却选择了另一个山洞也开始了苦修。 她闭上双眼,开始了无天无地无日月的冥想。 这是帕尔瓦蒂的冥想,她的冥想世界里有作为萨蒂时候的痛苦也有欢乐,有与摩诃提婆的幸福也有争执,有对那罗延的敬爱也有依恋……她冥想着,用她的智慧与心灵去开启那扇曾经松动却并未推开的大门。 就在她冥想的时候,她也沉浸在了那梦幻般的美景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花看到了草,看到了雪山,看到了河流,看到了白云,看到了蓝天……这一切的景象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她看到了一切,也看到了摩诃提婆,也看到了那罗延,还看到了拉克什米。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可是这又好像并不完全明白…… 她闭着眼,感受着这世界带给她的所有。 苦行的雪山女神是这样的美丽,她在苦行之中获得了大梵天的眷顾,他抬起手,为她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金色,她是这样的美丽炫目,那金色开始泛出光泽,绚烂了她所在的山洞。 这个时候,一位仙人来到她的洞口。 他开口说话:“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美丽的少女啊,请问你,是否能出来,听听我给你说说吠陀?” 然而,苦行中的帕尔瓦蒂却并没有回答。 仙人又说:“美丽的女郎啊,难道你是只记得苦行,而不愿意学习知识吗?” 帕尔瓦蒂当然不是这样想的,知识她怎能就这样断绝自己的苦修? 仙人又说:“出来吧,女郎,你的苦行已经被摩诃提婆知晓了,他会来打断你的,那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呢? “被他打断是你意志不坚定,而你自己出来学习吠陀则是你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打算,并不是意志不坚定。” 帕尔瓦蒂还是不肯出来。 仙人最后说道:“那么你如果悟到了很多事情,之后你打算就这样等着他的到来吗?不不不,美丽的女神啊,这不是能与他结合的途径。” ☆、第194章 一百九十四 一百九十四 仙人劝说着帕尔瓦蒂,然而最终让帕尔瓦蒂走出来的,却是她自己。 她的苦修已经完成,她已经得到了大梵天的回应,而这位仙人又是那罗延派来的,那么她唯独没有得到摩诃提婆的回应了。 可是如果要摩诃提婆回应,难道只要苦修就可以? 帕尔瓦蒂并不这样认为。 她不是单纯的信徒。 她同样是摩诃提婆的另一半,任何信徒在信仰摩诃提婆的时候都会信奉她,即使他们没有结合。 所以,她走出了山洞。 而那位仙人就站在她苦修的山洞之外。 “贤女啊,你终于走出来了。”仙人走到她面前,为她拿来了奶粥,“来吃一点儿吧,贤女,你的苦修的到了回报,你的光彩绚烂了大地,现在你稍作休息,并且请你拜我为师,我将为你讲授吠陀,也将为你讲解三相神。” 帕尔瓦蒂看着这位仙人,她在国王身边长大,学习的是公主的礼节,因而此时,她往后退了退,问道:“仙人,请告诉我您是谁,您以什么为基础,您信奉哪位世尊,谁是您的父亲,您的母亲又是哪位贤德的女神,只有这样我才能拜师。” 那位仙人笑了笑,他脸上的皱纹都显露出了他的和蔼来:“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美丽的雪山王之女啊,我是那罗陀,我是一位大仙,我生存在这世间许久,我以信仰为基础,我信奉伟大的毗湿奴,大梵天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心生子,萨拉斯瓦蒂女神是我的母亲,我敬仰她的智慧,这是我的出身,贤女啊,我已经向你自报了家门。” 那罗陀说完,又敲打了响板,继续说道:“细腰女啊,美丽的雪山之女,跟你说我的心思吧,跟你说我的想法吧,我想要把我知道的所有我教导给你,这样你就能去感悟比摩耶更高的世界领域。 “我是这样的清楚真实之力,但是我也同样不能摆脱摩耶。 “贤女啊,你也生活在摩耶之中,因摩耶而你诞生于此,因摩耶而你将与摩诃提婆结合,同样的,摩耶之中,你也将达到大圆满。 “但是一切都需要你的自我提升。所以,你应该拜我为师。” 那罗陀说完,就这样看着她。 帕尔瓦蒂连忙走到他跟前,向他行了拜师礼:“那么我当然会认同您是我的老师,那罗陀仙人,请接受我的拜师礼。” 帕尔瓦蒂认了那罗陀做老师,她跟着他认真学习吠陀,也学习所有与三相神相关的知识。她原本就是萨克蒂女神的化身,智慧与力量都是她本身就固有的属性,在学习上,她也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学习这些充满智慧的知识了。 她的悟性也出奇的高,那罗陀说什么,她马上就能领悟。 于是,他们这样学习了三年,三年时间并不短暂,可对于神的生命来说,它仍旧不过沧海一粟。 帕尔瓦蒂感受到了学习的美好之后,她就更加向往摩诃提婆了。 她知道摩诃提婆通晓一切知识,为此,她也更坚定了向他学习的决心。 “那么,女神,你知道该怎样去做了吗?”三年后的一天,那罗陀问帕尔瓦蒂。 帕尔瓦蒂点头:“是的,老师,我知道该如何去做。”她走到这几天一直忙碌的地方,指给他看,“我要在这里建一座湿婆林伽,把我的爱意我的决心我的勇气都灌注进去。我将用我所有的力量来供奉摩诃提婆。” 那罗陀点头:“这是个好决定,帕尔瓦蒂,那么你开始吧。” 帕尔瓦蒂开始用她选择好的沙土堆砌一座林伽。 湿婆林伽。 它是大仙们所说的生命的本源,创造的根本。 以往帕尔瓦蒂并不明白其中真谛,但学习了之后,她知道了这是缘何而来……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都不能没有繁衍,而繁衍主的林伽就正是繁衍的真谛,而繁衍也正是创造的真谛。 她懂得了这个,但同样的,林伽也不能离开约尼。 空气不能离开风,因陀罗必然伴随着伐楼拿的雨水,伽摩与罗蒂永远在一起,大梵天离不开萨拉斯瓦蒂……这些都是这种力量的代表,正如最初,天与地的结合是一样的。 她了解这个,明白这个,因此,她也需要在这里建造湿婆林伽。 只有膜拜湿婆林伽,才能与摩诃提婆相合。 她跪坐到地上,用手去掬起沙土。 如果她的心愿是纯洁的,如果她的力量是纯粹的,如果她的信仰是纯净的,那么,她就能用沙土堆起一座完美的湿婆林伽! 而她的愿望是这样的美好,可是现实却是那样的残酷。 那罗陀站在一旁,看着她堆起了林伽之后,那林伽轰然崩塌,不由得心中生出许多怜悯。 然而帕尔瓦蒂却并不气馁。 她只是叹息一声,又伸出手去捧起了沙土。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追上你的脚步,我也知道你不想要我给你的供奉,但是我不可能退缩,我也绝不退缩。”她说着,又拿着水,浇到沙土上,“我选择最不容易成型的沙土,我选择最难的工作,我选择最痛苦的路途,因为我坚信自己能成功,我对自己的信心是这样的强大,即使是你也无法摧毁。” 她说着,又开始重新堆砌林伽。 湿婆林伽。 这是湿婆的力量,这是兽主的本源,这是楼陀罗的精华,这是摩诃提婆的创造之力。 她是帕尔瓦蒂,她是萨蒂,她是萨克蒂,她是丰盈母,她是时母,她是难近母,她是力量,她是祝福,她是雪山之女,她是催生万物之力,她是摩诃提婆的另一边,她是半女世尊的那一半,她是林伽与约尼中的约尼,她是坚持她是执着她是自信。 她再一次塑造好了湿婆林伽,而就在它建成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再次摧毁了它。 “女神,这样不……” “老师,我会继续做下去的。”帕尔瓦蒂再一次抓住了沙土。 她绝不放弃。 就在她抓了一把沙土刚要堆砌的时候,远处慢慢走来了一位旅人。 旅人风尘仆仆,面色疲惫,他走到帕尔瓦蒂的面前,看着她,小声问道:“我的姐妹啊,请给我一些水吧!” 帕尔瓦蒂抬起头看,看见了这位旅人。 他的个子很高,他的脸上有灰尘,他的双眼闪烁着智慧,他的指尖流淌着慈悲。 她笑了笑,转身拿起水罐:“来喝水吧,远道而来的旅人。看见你我就觉得心情舒畅,你好似我许久不见的兄长。”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喝你的水,我的姐妹。”旅人摇了摇头,“除非你把圣线系在我的手腕上,否则我不能喝你给我的水,美丽的女郎,我不能让你的名誉受损。” 帕尔瓦蒂点了点头,连忙拿起圣线,系在这旅人的手腕上。 这旅人的手指是那样的修长,他的手腕也展露出光芒,她一时间就觉得这只手一定拥抱过她,但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系上了圣线,她这才拿着水罐,给这十分眼熟的旅人倒水。 旅人按照摩奴所传授点的方式,分三次喝干了手里的水,又用拇指擦拭了嘴唇,而这样做,便把他唇边上的灰尘全都擦掉,露出了那流淌着甘露的嘴唇。 帕尔瓦蒂笑了笑,转身将水罐放好。而喝水的旅人却看见了她脚边的沙土。 他擦了擦嘴,问道:“妹妹,看样子你在做湿婆林伽?” 帕尔瓦蒂点头:“是的,但是……我怎么也做不好,每一次它都会坍塌下去……” 旅人眨了眨眼,笑道:“那么我帮你吧。” “可是……”帕尔瓦蒂不知道是否该接受帮助。 她要做湿婆林伽是为了供奉,而她是否能假手他人来做湿婆林伽? 这时,旅人说道:“妹妹,我现在是你的兄长,而帮助自己的姐妹是每一个男人的责任。任何男人都必须无私地帮助自己的姐妹,无论是在她在家中侍奉父母的时候还是她出嫁在夫家生儿育女的时候,这是神明既定的规则。 “我既然已经与你结为兄妹,那么妹妹,我帮助你也是应该的。 他说完,看向她。 而她仍在犹豫:“但是……我要做林伽是要供奉的……我……我是要供奉林伽来向我的心上人奉献我的心,这……” “那么你就更不该拒绝我的帮助了,我的妹妹。”旅人温和地笑了起来,“帮助自己的妹妹得到爱情,难道不是做兄弟的责任吗?” 他的话让帕尔瓦蒂不得不认同。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帮忙的请求,而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笑得一脸灿烂的那罗陀。 那罗陀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旅人正是那罗延天的化身,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帕尔瓦蒂的身后双手合十,向他远远地行礼。 这整件事有那罗延天的帮助,那么湿婆林伽就会被很快建立起来,而帕尔瓦蒂的供奉也即刻会展现出新的景象。 无论是那罗陀还是那罗延天,他们都知道那弄坏帕尔瓦蒂所堆砌的湿婆林伽的人,正是摩诃提婆本人。 可是,摩诃提婆是不会弄坏摩诃毗湿奴所建造的湿婆林伽的。 他也的确无法这样做。 因为在他用他的神目看到那罗延要亲自堆砌湿婆林伽的时候,瞬间站了起来:“这世上还有谁能弄坏你做的林伽啊,那罗延!” 是的,无人能弄坏,因此,那罗延将手放到沙土上的时候,摩诃提婆只能叹息。 他破坏不了这林伽。 它是这样的坚固而又巨大,它是这样的顽强而又坚挺,它是这样的真实而又虚幻……他无法弄坏它,他也不能弄坏它。 它出自那罗延之手,不是化身,不是附身,不是赐福,而是亲自用手做成。 那沙土在他指尖是凝固的,它们不能流动,也不会乱跑,很快就抱成一团,结成了林伽。 在帕尔瓦蒂看来,旅人做好了林伽,并且十分满意。 他看了看这座林伽,笑道:“那么你可以开始供奉了,我的姐妹。” ☆、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五 帕尔瓦蒂并没有马上就开始供奉。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兄长。 他忽然而来,悄然无声,就这样从远处走来,带着晨曦,披着霞光,他的莲花足在地上印出了清晰的痕迹,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从远处而来,带着慈悲,捧着爱怜,他的指尖闪闪发亮,他的额间镌刻着幻力的本相;他从远处而来,牵着獒犬,抓着米粒,他的头发翻滚着波浪,他的耳边蜿蜒着吉祥。 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解决了她的所有难题。 他从她的手中接过水,又用这水将她的心愿达成。 他的笑容是这样的熟悉,他的语调是这样的好听,他的品德是这样的高尚,他的言辞是这样的柔软……帕尔瓦蒂发誓,他绝对不会是个陌生人。 于是,她看向他,问:“你是谁?” 他笑:“我是你的兄长啊。” “不,”她摇头,“我问的,是你到底是谁。 “你是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你是为了什么能够帮助我,你是有什么样强大的力量才能对抗摩诃提婆,你是谁的儿子,你又是谁的父亲,你的爱人是谁,你的伴侣是谁,谁能定义你,你又能定义谁? “这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问你是不是我的兄长,我亲爱的哥哥。” 帕尔瓦蒂的话语实在是太过伶俐,这就像是她本身,机灵而又调皮。 那罗陀在她的身后,在她看不到到的地方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这位远方而来的兄长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羞赧,他笑了笑,展露出本来的面貌。 他的四只手臂全都显露了出来——他头戴金冠,金冠上插着孔雀翎随风摇曳;他的手中举着法器,妙见神□□转着毁灭之力,五生法螺催动着生命之源,月光宝杵显露出吉祥的色彩,掌中红莲展现出幸福与喜乐。 他的脖颈上挂着常胜花环,它永不衰败,它永恒芬芳。 他的胸前挂着闪耀的宝石,它光辉熠熠,它永不熄灭。 他的身上佩戴着黄金饰品,却不能与他本人相提并论,它们的美丽与闪耀不足他那绚烂肤色的百万分之一。 他的双足踩在大地上,瞬间净化了这大地上所有的污秽。 他是那罗延。 他是雪山王永恒的上主。 他是毗湿奴。 他是雪山王王后永恒的主神。 他是摩诃诃利。 他是帕尔瓦蒂的兄长,也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朋友。 他站在她面前,向她展现了他的一切。 但是帕尔瓦蒂不能永远接受他的帮助,她不能依靠他的帮助来赢得自己的爱情,于是,她走到他面前,向他行礼——首先,她把他当做主神来崇拜;之后,她把他当做兄长来尊敬;最后,她把他当做朋友来喜爱。 行了三次礼,她才说:“无论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兄长,但是我的爱情与其他女子所求的爱情是不一样的,那罗延,求你不要再对我伸出援手,否则我永远不能靠近摩诃提婆了。他很固执。” 她的话,无论是那罗延还是那罗陀,都为此而笑了起来。 “好的,帕尔瓦蒂。”那罗延回答她,“我不会再为你的这条路提供帮助了,亲爱的妹妹,但是一旦危及到你本身的安全,我一定不会顾及此刻对你的承诺。” 帕尔瓦蒂点头:“是的,我的兄长,这是我能接受的帮助,如果有邪恶的恶魔想要杀死我,那么我会向你求助的,我发誓。” 他们对彼此微笑。 那罗延指了指地上已经建造好的湿婆林伽,说道:“但是既然这座林伽已经建成,那么你何不马上开始供奉呢? 帕尔瓦蒂点了点头,开始了供奉。 她供奉着这座林伽,用心供奉,也用爱供奉,很快,她就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了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毫无办法,只能全部接收。 那罗延站在一旁,看着她触动了摩诃提婆之后,才回到乳海,拉着拉克什米女神一同看向人间—— 又是许多年,而这时,摩诃提婆已经妥协,并且准备去雪山王的王宫里向雪山王提亲。 他一路唱着颂歌走向雪山王的王宫。 大仙们与他的信徒们围绕着他,他们为他展现出流浪艺人的形态,一路上随着他的歌声摆动。 他颂赞着那罗延,也同时陶醉在那罗延的光辉之中。 唵,南无那罗延那! 他歌唱那比最古老还古老的莲花眼,他歌唱着那至高天上世尊的肤色,他歌唱着那腹有金台的遍入天,他歌唱那灵魂纯洁的圣洁之神。 外貌安详,卧于蛇床,脐生莲花,万物核心,肤色如云,圣洁化身,拉克什米女神所爱,瑜伽修行之人所想,吾向汝躬身施礼,毗湿奴神,宇宙之主,消灭所有不平等与畏惧……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摩诃提婆的歌唱由远及近,他的声音是那般的好听,他的曲调是那般的灵巧,他的歌唱是那般的安稳人的心魂…… 在雪山王的宫殿里帕尔瓦蒂听到了那歌声,她即刻就知道是谁来了,但是出于少女的羞赧,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带着女伴跑到了她父母的跟前。 “我的女儿,你听到了吗?”曼纳瓦竖起耳朵歪着头,万分享受地听了一会儿远处的歌声,才说,“我的帕尔瓦蒂,我亲爱的乌玛,你听,这是多么的动听啊!” 雪山王喜马拉特也说:“是啊是啊,我从未听过这样好的颂歌!” “那么为什么不把唱颂歌的人请来为我们歌唱呢?”帕尔瓦蒂提出了这个建议,“这个人一定是那罗延的信徒,他一定很虔诚,他可能是这世上最虔诚的人了,所以我们就把他请来吧,父亲,母亲,你们说好吗?” 女儿说好的事情,雪山王夫妇就不会觉得不好。 他们马上叫人去把这唱歌的人请来,并且端出了最好的金盏花跟牛乳来迎接这位唱歌人。 不多时,唱歌人带着他的伙伴们进入了王宫。 他没有向任何人行礼,反而站在那里继续歌唱。 一位打扮得十分朴素的伙伴向雪山王行礼,告罪道:“陛下,他只有唱完颂歌才会从迷醉之中清醒,只有唱完颂歌才会从那罗延的恩泽中清醒,只有唱完颂歌才会从毗湿奴的爱意中清醒。” 雪山王点了点头,他不会因为这颂歌人没有想自己行礼就惩罚他的,凭借他的歌声,他完全可以成为歌唱之神。 于是,等到颂歌人清醒过来,要向所有人行礼的时候雪山王便自动取消了他的礼节:“颂歌人,你不需要向我们任何人行礼,你只要把你的歌舞献给我们就好,而我将为你布施。” 这位颂歌人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往后退,推到他的伙伴中间。 很快,他的歌声就再次响起。 那是他舞蹈的足音,配合着他口中的节拍,让足铃在他的舞动简碰撞出一连串的响声,震颤了这个世界。 他第一个歌颂的,是灵鱼摩蹉。 那从不到小指甲大小的小鱼变成了巨大的能够拖动世界的巨鱼,他试探了人类始祖摩奴的坚定,也保全了这世界所有的生灵,生命的火种在他的手中诞生、延续,那生存于海水中的灵鱼摩蹉,他是水,但却如火。 之后,他歌颂了神龟俱利摩。 这神龟尚未现世,但是摩诃提婆已经把他的神圣之处用歌舞演绎出来,奉献给了雪山王一家,这是巨大的神龟,他作为基座,承载了世界的力量。他在水中不动,却不任何动物还要力大无穷。 接着,他歌颂的是野猪伐罗诃。 这强大的野兽形态是拯救地母的神力也是杀死阿修罗金目的神力,他的力量巨大,他的獠牙巨大,他的形态展现的是这样的完整以至于他本身的色彩也展现看出来。 再然后,他歌颂起了是那罗辛诃。 这是那罗延最为恐怖的形态,他的巨大与他的力量,他的愤怒与他的狂暴,他的仁慈与他的温柔,这一刻,都在那罗辛诃的身上展现了出来,他的暴怒之意不会被任何暴力所消除,但是信徒的爱意却能摧毁一切怒火。 再之后,他所歌颂的是筏摩那。 这三步跨越天地三界的婆罗门侏儒,他的智慧与爱意为人传送不已,即使是失去了国家的伯利王也并不因此而心伤,他失去了国家,得到了世尊之爱,也得到了世界之爱,而筏摩那,他并不计较阿修罗之中对他的那些诽谤与流言,甚至,他从不当真。他是筏摩那,他答应了阿底提会做她的儿子,于是他实现了承诺。 再然后,他歌颂的是持斧罗摩。 这位出身婆罗门的武者英勇无敌,他砍杀了迫害婆罗门的刹帝利,而经过他的利剑斩杀的刹帝利则都会升入因陀罗天界,但是,他的战斧永恒不衰,他将在最后,在毗湿奴最后一个化身入世的时候,与之一同战斗,涤荡这世界的不法。 接着,他歌颂起了罗摩。 罗摩啊,所有女子心中的良人,所有男人的榜样,所有瑜伽修炼者的冥想对象,所有神明的宠儿——罗摩。他是个凡人,又不是个凡人,他使用弓箭,他尊敬师长,他有无与伦比的法宝,他有美丽无双的妻子,他爱护自己的兄弟,他尊敬自己的臣民,他为自己的父亲的誓言而作出承诺,他为自己的敌人送葬……他的美德永恒,只要人人都如他一般,那不法又怎会到来? 之后,他歌颂那黑色的神明奎师那。 罗摩的榜样失去了效力,于是奎师那来到人间,他从不避讳显露自己的至高神的本质,却并不真的用自己的神力来强行扭转世界的运行,如果罗摩是榜样,那么奎师那就是导师,而导师的儿童时期却是在玩闹中度过,他打碎了奶油罐,从中偷取奶油,又吃了一脸,但却从不承认:“我还没有奶油罐子高,怎能打碎那挂起来的罐子?” 最后,他歌颂那身骑白马的伽尔基。 这白马勇者伽尔基,他的到来,才是一劫的终止,又是另一劫的开始。 帕尔瓦蒂看着那穿梭在伙伴中间的歌者,她笑得不可自已——她当然认得出,这就是她的摩诃提婆,而她也对那罗延这些化身的故事了如指掌。 ☆、第196章 一百九十六 一百九十六 在乳海上看到摩诃提婆用歌舞来演绎自己化身的故事,那罗延也不由得十分高兴,他的这些化身之中,每一个出现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而现在他的这些化身被摩诃提婆用歌舞来赞颂,而赞颂赋予他这化身的,是他的无与伦比的力量与祝福。 “思瓦米。”拉克什米看到这歌舞之后,也不由得笑着看向那罗延。 “女神,那些尚没有出现的化身就已经被摩诃提婆用歌舞演绎了出来,而他的这番演绎,就是对我化身的最好祝福,我的化身一定会完成他们应做的事情,达到大圆满,回归至高天。”那罗延笑着告诉他的妻子。 “那么如果这些化身无法完成他们的任务呢,思瓦米?”拉克什米还是觉得事情并非是如同那罗延所说那般简单。 可是那罗延却对此抱有十足的信心。 他先排除掉自己已经完成的化身,紧接着,又拉起了拉克什米的手,带她去游走那无边无际的未来世界。 未来,永远不可估量。 那罗延告诉拉克什米:“这并不是真正的未来,但是它却是未来的必然走向,我们处于另一个空间,因此,无论是我的化身还是任何神通广大之人,都无法看到我们。” 听闻他这样说,拉克什米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跟着他一路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阿修罗们与提婆神族们争执了起来,再接着,便是二族合力搅动乳海……拉克什米坐在那罗延身边,看着这搅动乳海所得到的宝物一样样从海中升起,直到她自己,也从海中复生归来。 复生归来的拉克什米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她的身上展现出女神所有美好的品质,她的形态美丽身姿优雅,双眼大如莲花,双手娇嫩得就如同茉莉。 她一出现,就径自走到那罗延的跟前,将金盏花与珍宝凝结成缔结婚姻的花环,对他说:“我嫁给你,思瓦米。” 与那罗延一同观看这件事的拉克什米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向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只能冲她笑笑,却不能回答她这是为什么,但是,她看到海底那驮着曼陀罗山的巨大海龟,这就是俱利摩,这就是摩诃提婆歌声之中所赞颂的那位神龟化身。 见到了神龟化身之后,他们再次在时光的洪流之中前行。 又走了不远,他们就看到了那从母亲大腿上落地的持斧罗摩。 这位尊者落地之后顿时长大,他保护自己的双亲不被刹帝利杀死,但却对钱财并不在意。他每天习武,用他巨大的双臂护持着正道,而谋划他们家族财产的国王,那因钱财而杀人的大地之主,他终于在对上这位尊者的时候,不得不让步,不得不退缩——他的家族,他的朋友,他的追随者,没有人能够幸免。 同时,持斧罗摩也杀死了他的母亲。但是他又求他的父亲复活了他的母亲。 “复活之后的母亲并不是他父亲的妻子了,但却仍旧可以是他的母亲。”拉克什米说着,看向那罗延,“他的任务虽然完成,但是他为何仍旧要去苦行?” “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是大罪,即使她复活了,即使这样做是他原本预先想到的,可是这并不能抵消罪过。女神,这就如同我经常会接受诅咒一样,并不是我不能破除,也不是我不知道做某件事会招致诅咒,但是我仍旧去做了。” 那罗延的回答,使拉克什米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 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 的确,如果因惧怕后果而不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那么这个世界又靠什么来推动呢? 再往前走,那时光的洪流就越发显得光怪陆离。 然后,拉克什米就看到了罗摩。 罗摩的肤色略深,似是被苏利耶用双手亲切的抚摸过一般,他的容貌与那罗延一般无二,但是他素净无比,一张脸上只有坦然与喜悦,这是他与兄弟们拜师,即将离开王宫的时候。 拉克什米看到了罗摩被十车王抱着哭泣的画面,但他却只是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不给父亲十车王看到他的泪水。 这位天生的王者,他学成归来的路上转路去参加了公主悉多的选婿大典,在选婿大典上,他的目光移不开那美丽的公主悉多,而美丽的公主悉多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他那仿若明月一般的脸庞上移开。 他们对视着,地久天长。 在看到公主悉多的时候,拉克什米就马上明白这是她的化身。 她担忧洗看着那罗延,问道:“思瓦米,我曾经被诅咒过要与一万六千多个妇女分享你,而这件事让我耿耿于怀……虽然我并不是出于嫉妒,但是你并不该是被分享的物品,思瓦米,是罗摩吗?” 那罗延对她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对罗摩之后的事情做多解释,而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看过了罗摩与悉多的爱情,也看过了他们与罗什曼那被迫远走净修林的苦行,更看到了那罗刹王罗波那的野心。 拉克什米叹息道:“思瓦米,悉多爱上罗摩是必然的,正如罗摩也一定会爱上悉多,这不仅仅是在选婿大典上的一见钟情,也不仅仅是他们分别是你我的二分之一化身,更是这许多年来的相处达成的圆满……但是,我却心神不宁。” 那罗延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他们十字相扣,手心贴合。 他说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的确是不好的,拉克什米,我亲爱的,但是我不能拒绝这件事的发生……它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不能在不恰当的时候拔除。” 很快,拉克什米女神就看到了那根刺。 众人要求罗摩杀死悉多,因她在罗波那的宫殿之中居住了十年,他们不能允许自己的王后是个不洁之人,而她若是无法证明自己的贞洁,那么就必须实行萨蒂仪式。 这时,悉多站了出来,她在点燃的火堆前站立,大义凛然地穿过这火堆,毫发无伤。 她得到了认同,但是罗摩却不能原谅自己,尽管他们都不去提及这件事,可是谁又能将之真正淡忘? 悉多的未来,罗摩的未来,这国家的未来……这王朝的未来。 拉克什米抓着那罗延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将她涌出眼眶的泪水拭去。 而再往前走去,那时光所展现的虚影就又一次化作了真实。 这里是二分时代初期,一切都展现了不法的端倪。 拉克什米看到那呱呱坠地的婴孩在神通的庇护下被他的父亲用竹篮送走,那巨大的千首蛇王高高扬起头颅,为这孩子遮风避雨。 死亡,与这孩子如影随形,但是他避过一次次灾祸,杀死一个个来挑战的恶魔,终于长成了少年,而在他成长的路上,玩闹也是必不可少,他的笛音袅袅,他的舞姿动人,他的伙伴们跟随着他,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快乐生活。 但是快乐的生活终有尽头,悲怆的未来就在眼前。 这少年,他带着养父母给他的乳名坎哈,也带着那吸引万物的名字奎师那,一路奔上他的命运。 他杀死了那与恶魔做朋友的刚沙,他将被刚沙囚禁的老国王迎出牢监,他侍奉双亲,他爱护兄妹……他这样做,变已经展现了何为正法。 刚沙囚禁父亲是错,他自立为王是错,他杀死祭司是错,他自认为神是错,他不肯放过有信仰的臣民是错,他杀死提婆吉的七个儿子是错……他甚至连完全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女婴也要摔死,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善良的君王? 奎师那杀死了刚沙,也杀死了他的朋友,但却留下了那可怕的妖连。 妖连有罪,但是他的儿子善良温和,又是一位英武的勇士,在他儿子能为他阻挡灾难的时候,奎师那避其锋芒,不与之敌对。 拉克什米看着这黑暗的世界,看着这怨气蔓延的世界,她颤抖了。 “思瓦米,为什么奎师那要承受这么多?!”她扑到那罗延的怀里,瑟瑟发抖。 “夫人,因为之前是圆满时代,紧接着是三分时代,而这是二分时代……在黑铁时代的时候,伽尔基更为凄惨,他所要承受的,是无法想象的。因此,他的杀戮也是最多的。”那罗延带着她,继续前行,直到奎师那的死亡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拉克什米因他的死亡而痛苦,她看到艳光女神,她自己的化身,在他死亡的瞬间就感应到了痛苦,这位吉祥的化身并没有大哭,却是亲自准备了牛乳与蜂蜜,奶油与鲜花,她沐浴在这些美好之中,又用最好的茉莉花环为自己打扮起来,最后,她将自己最美的服饰穿戴起来,就在那些以她为首的奎师那的妻子们接到消息痛哭的时候,她训斥了她们,让她们将自己的哭声吞咽下去。 紧接着,她便回归了大海。 海中有着无数的财富,而她自己就是世间所有财富的拥有者,因此,她要回归大海,让她的父亲海神将她送会毗恭吒。 这是死亡,这也是新生。 她没有奎师那的赐福而无法找机会死去,唯有自己去寻找死亡的方式才能解脱。 当艳光回到天上的时候,拉克什米这才又一次把她的脸埋入那罗延的怀中。 再往后,他们看到了那骑着白马的勇士伽尔基。 这勇士与那罗延一般无二。 他肤色如同乌云,幽蓝深邃,仿若即将暴雨倾盆的天空。 而他一出世,就被当做是突然变化的人,许多人都想要得到他的血液,又或是头发……他们不把他当做人类看待,反而认为他一定是天外来客。 这些人追逐着他,捕猎着他,却屡屡失手,不能成功。 伽尔基看到这世界的道德沦丧,人们不断地创造出杀戮的未来,这时的他痛苦,而痛苦的他,肤色竟然变成了纯白。 他的白色就如同是黑夜里的月亮,又好像是大海中的泡沫。 于是,他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拿着这一切,他将而屠戮殆尽。 这世界即将毁灭,他却保留下了再次为这个世界保留下了火种……人们将回归最本质的时代,而生存成为了最根本的需求。 伽尔基,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好事,却已经尽可能地保留下了善良的人类……这是个奇异的世界,人类的真心,轻易就会被看透。 ☆、第197章 一百九十七 一百九十七 拉克什米随着那罗延看到了所有的景象,但是这些又并非是完整的景象,她只能看到一部分,而这一部分随着她的心神而动,展现出了它们应有的姿态。 她闭上眼睛,在那罗延的怀里体会着那亲眼所见的一幕幕。 所有的她所见到的事情都是会发生的,即使不是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但是前途相同,道路不变,她知道那些一定是她会选择的道路,因她并不是一位只能被动接受的女忄生。 事实上,女忄生本来就与被动无关。 萨克蒂是女忄生。 萨克蒂是一位女神,也是所有女神的集合,也同样存在于所有女新的精神之中。 即便是那罗延,他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女忄生,才能真正的推动事物的前行,而他的摩西尼化身便是摩耶之中的女忄生本源的展现之一。 男人的力量强大,但是女人的耐性强大,女人在任何压迫之下都能重新站起,而男人在外力作用下总会消沉下去。 于是,萨克蒂的推动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那罗延拥抱着拉克什米,让她的力量与他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他们将力量彼此交付的时候,就即刻在这世界之中滋生了爱意,而爱意的存在则会吸引无形的伽摩带着他的爱人罗蒂现身,这,便是世界大繁荣的景象。 一时间,春季到来。 春天的气息遍布整个宇宙,牛羊在山野之中繁衍,那伽也在水底孕育,这世界上的人类在这圆满时代里更是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动力,生存,则不成问题。 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已经获得了雪山王的同意,他与帕尔瓦蒂的婚礼也就在眼前。 然而并非是婚礼就代表了结合。 摩诃提婆仍旧与帕尔瓦蒂有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这段路并不是坦途,在这段路上,还是有人会出现状况,而这个人,一定与摩诃提婆相关。 这万兽之主,他坐在那里,让所有来庆贺的人在一起玩闹,他并不介意他们在他的吉罗娑里唱歌跳舞,把他们最快乐的姿态展现出来。 甚至他还把阿那苏耶阿陀利请来,让他们以他父母的身份主持这次庆贺活动。 阿那苏耶是这世界上最为忠贞的女子,她忠诚又虔诚,女忄生力量更是纯粹,品德也是任何人都无法达到的高尚,因此,她摩诃提婆认作母亲,甚至他亲自将自己的一步分力量化身在她的身体里成为了她的儿子敝衣仙人。 那位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十分强大的仙人。 因此,她同样获得了主持摩诃提婆的婚前仪式。 这位圣洁的高尚的女人走到他身边,笑呵呵的将自己的贺礼递给他。那是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的东西,而现在,显然派上了用场。 阿那苏耶的三个儿子——月天旃陀罗,敝衣仙人,达陀陀哩耶。旃陀罗的婚姻她虽然没有错过,但是他的婚姻并不是坦途,这使得她心中伤感;敝衣仙人,他的婚姻有与没有的差别并不大,这使得她没有得到快乐;达陀陀哩耶,他的婚姻总是被借口侵占以至于他还是独自一人守护牧民,这使得她心中焦虑。 而现在,摩诃提婆的婚姻却让她成为了最令人羡慕的母亲。 阿那苏耶自豪无比,她看向雪山王喜马拉特,与他的妻子曼纳瓦交换了礼物。 交换了礼物,阿那苏耶的丈夫阿陀利走过来,与雪山王喜马拉特交换礼物。 他们将彼此手中的金盘对调,换完之后,才互相赠送花环。 而就在此时,有人提出:“现在,需要新娘的兄长出来对新郎表达祝福了!”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知道,雪山王的孩子们,除了帕尔瓦蒂之外,女儿都化作了河流,儿子都化作了高山。 他们的的确确可以出现,但却来不及马上出现在这里了。而且,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是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所约定的——按照凡人的规矩举行婚礼仪式。 就在雪山王沉默,曼纳瓦沉默,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那人圈之外响起:“由我来为新郎祝福。” 众人回头,看到的,正是一身凡人打扮的那罗延。 “那罗延那……”摩诃提婆看着他,渐渐勾起了嘴角。 那罗延冲他点了点头,再对所有人说道:“帕尔瓦蒂已经认同了我的这个形态做她的兄长,而在那一天,她将圣线拴在了我的手腕上,所以,我为她的婚礼而来。”他走过去,将手腕上那帕尔瓦蒂亲手系上的圣线显露了出来。 众人双手合十,向他行礼,雪山王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用他的双手来承载。 早就知道此事的那罗陀微笑着,远远地冲他的上主行了个礼,他把他的虔诚奉献了出来。而他刚刚行完礼,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抓得生疼。 那罗陀一回头,正瞧见一身苦行打扮的敝衣仙人。 敝衣仙人抓着那罗陀拽了拽,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来,小声问道:“那罗延天就这么出来了?” 那罗陀嘻嘻一笑:“不然呢?” “难道不该更隆重些?”敝衣仙人直摇头,“我觉得有鲜花跟黄金就会更好点儿……不过我没有,但是我听说你有啊,你是有钱人啊!” 那罗陀捂住钱袋子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不!我也是靠施舍度日的苦命仙人!” 敝衣仙人一瞪眼:“我、不、信!”他指着那罗陀的头,说:“你这里虽然是菩提子,但是也有金珠跟宝石,还插着一根金子做的簪子呢!”然后又是脖子:“这里还有项链,是纯金的!”之后是手腕:“这串着花的线都是金线吧?” 那罗陀直撇嘴。 “你的琴跟响板也都不是便宜货!我亲眼看见人家可是用一头牛换了你原来的旧响板呢!”敝衣仙人皱着眉,瞪着那罗陀,“你不说实话,我要诅咒你……” “哎哟哎呦我的好弟弟,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朋友,这样吧,我跟你说实话但是你得按照我说的去做!”那罗陀指了指那罗延,再跟敝衣仙人开口道:“我的好兄弟,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吗,那罗延这样做是有深意的——你瞧,摩诃提婆穿得是不是很不成样子,他这样去娶亲是不是很可怕?” 敝衣仙人茫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石头上的摩诃提婆,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那罗延也不好意思穿得闪亮亮的——其实你也见过,那罗延穿得闪亮亮的特别好看对吧?”那罗陀问道。 敝衣仙人连忙点头。 “所以啊,都是三相神,我父亲大梵天长得比较老也就不参合了,但是那罗延与摩诃提婆都是那么的年轻貌美的……你瞧,摩诃提婆婚礼,那罗延要是穿得很闪亮的话,那么摩诃提婆可怎么办好呢?何况那罗延还是帕尔瓦蒂的兄长?”那罗陀拍了拍敝衣仙人的肩膀,“所以说,好兄弟,我们想个办法让摩诃提婆不能这样去结婚!” 这是那罗延的授意,那罗陀把它完美的告诉给了敝衣仙人,而敝衣仙人显然已经开始在谋算了……要知道,敝衣仙人虽然信奉摩诃提婆,可是他却总会觉得那罗延更好——这个问题简直无解。 而那罗延此刻已经站在了摩诃提婆面前。 他微笑,那漂亮的莲花眼看着摩诃提婆,口中问道:“你对我们这个新形势的关系是否满意,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的双眼之中有波纹在流动:“我喜欢任何形态的你,那罗延。” 随即,那罗延在他的额头上点上了吉祥痣,而他的这一点,正是为了避开摩诃提婆额间的第三只眼。 他的这一点,红色的朱砂在摩诃提婆雪白的面庞上绽放出了吉祥与欢乐;他的这一点,大红色的颜色蔓延出了绚烂的霞光;他的这一点,正巧落在眉心。 摩诃提婆接受了他的祝福,他们相视而笑,对彼此再次点头示意。 接着,就是其他人的祝福,每个人都献上了自己真诚的贺礼……而敝衣仙人,也准备开始酝酿自己的贺礼。 他在这欢庆的氛围中被一群食尸鬼跟精灵围绕着,而这些生灵的围绕显然让他愤怒不已——他做出无比愤怒的姿态,大吼着甩开抱着自己的南迪,伸出手指向摩诃提婆:“不过是结婚! “结婚而已!你就这样喧闹,你的信徒对我不敬! “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摩诃提婆!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 他一脸说出四个“我诅咒你”,这可是把所有人吓坏了,南迪吓得都开始流出了眼泪,就算是雪山王也开始发抖—— 但是敝衣仙人还在说:“我诅咒你,诅咒你不能以你现在的形态去结婚!” 敝衣仙人的诅咒让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 阿那苏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担忧。 而敝衣仙人也即刻假装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哎呀!母亲!请原谅我,母亲!”他冲到阿那苏耶的脚边去触摸她的双足,“我的母亲啊,我忘记了临行前您的教诲,竟然开口就诅咒了大天!请您惩罚我吧!请您惩罚我!” “儿子……我……”阿那苏耶一看儿子哀求道歉,心中也顿生不忍。 “不要这样担心,女神,仙人,不要担心。”那罗延此刻便站出来,轻声安慰他们,“敝衣仙人的功德是诅咒来实现的,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第198章 一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八 那罗延的安慰让所有人都不再害怕,他们又开始高兴起来,原本的欢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没有人在意之前的诅咒了——既然那罗延说过这并非是不祥的征兆,那么它就一定不是不祥之兆,所以又何必去在意? 这些人并不在意,于是他们也就把自己最为欢乐的形态展现了出来。 他们欢快地扬洒着骨灰,又把响板敲得山响。 “摩诃提婆万岁!” “摩诃提婆万岁!” “摩诃提婆万岁!” 他们挥舞着旗幡,扬起了他们的手臂。 很快,这迎亲的队伍会冲到了雪山王的宫殿脚下,他们没有在乎世俗的礼仪,反而把摩诃提婆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来到队伍的最前面,摩诃提婆脸上挂着笑,走到雪山王夫妇的面前,他希望迎娶帕尔瓦蒂,因此就自然需要向帕尔瓦蒂的父母献上最真诚的礼物。 有人提醒道:“快给新娘的母亲献上礼物吧,上主。”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喝多了苏摩汁的脑袋晕乎乎的就把他的信徒婆苏吉抓起来递了过去——实则,他想要抓南迪,但是南迪太靠后了,他只好抓住了就在自己脖子上盘着的婆苏吉,这位纳迦之王。 而婆苏吉晃了晃头,吐了吐蛇信,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可是显然曼纳瓦就已经做出了表情——她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在婚礼之前吓昏了新娘的母亲,大概摩诃提婆是唯一一个做到这件事的神,或者人了。甚至连阿修罗、罗刹,也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得不说,摩诃提婆又一次因为婚礼,而为世人做出了标杆。 但是吓晕了新娘的母亲是事实,所以,摩诃提婆很快就被送到王宫的房间里,而外面,一群人在商讨对策——不能让他这幅样子成婚,绝对不能! “要是他这样就与帕尔瓦蒂在祭坛举行婚礼的话,我的妻子一定不会答应的。”雪山王直摇头,“要知道,帕尔瓦蒂发誓,会遵从她母亲的愿望选择结婚对象……所以……这可怎么办好?” 南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着急,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找到了那罗陀,问道:“大仙,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那罗陀晃了晃头,高声赞颂:“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就算是再大的难题,出现了之后也该有解决之道,那么解决之道是谁能给出的呢,南迪,我们不如来想想看?” 南迪红了眼圈,委屈地看着那罗陀,说道:“仙人,您怎么能这样为难我呢?我当然不知道谁能解决这个难题,而我的上主,我的思瓦米,他现在的婚礼无法举行了,您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要是让我来想答案的话……我除了找上主,就是找……”他一拍脑门,“那罗延!除了找上主,就是找那罗延了!” 那罗陀只好冲着他讪笑。 可是南迪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冲出宫殿,在雪山王的领地之中开始到处寻找那罗延。 能解决问题的人,除了那罗延,那么也就只有那罗延了! 南迪到处乱跑了半天,终于在垂头丧气回转原路的时候,在宫殿门口见到了那凡人装扮的那罗延。 他看起来毫无半点的不高兴,反而十分开心,似乎要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南迪连忙跑过去,冲他行礼,问候他,用双手去触摸他脚下的泥土:“哎,那罗延,求您,求您帮帮我的思瓦米吧,上主!” 那罗延点了点头,伸出手祝福了南迪:“那么为什么不现在就去?” 南迪知道那罗延知道一切,他便跟着他一路走到摩诃提婆冥想的房间门外。而那罗延一到,门外的所有仙人与信徒都闪到一旁,为他让路,并且想他行礼,祈求祥和与平安。 那罗延赐福了一路,然而他的赐福却只是兴旺、祥和、平静、安宁、欢喜……而拥有这些的人,原本就拥有,不拥有这些的人,被赐予了之后就拥有了它们,那么他们又怎么还会生出邪恶的心思? 只有那罗陀知道那罗延的想法与意思,而也同样只有他,对这样的赐福更为喜欢。 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感谢了那罗延给他的这无上赐福。 这时,那罗延才总算走过了众人,来到了摩诃提婆的门口。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摩诃提婆,我来了。” 他说完,门,应声而开。 于是,他才转头,对众人笑了笑,说道:“现在,我就要为摩诃提婆改变他的装束,而你们就在这门口等着,知道我带他走出来。” 说完,他带着微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油灯几盏,摇曳着烛火微微。 那罗延走进去,将大门关上,把外面的日光与这房间里的烛火隔绝开来。 他带着微笑走到那坐着的神明身旁,将手中的香膏抹了他一脸。 “那罗延!”摩诃提婆瞪了他一眼,却也被他眼中的自己逗笑了。 确实,那罗延那双大而亮的莲花眼中,他那一身骨灰却偏偏脸上挂了一坨香膏的形象也实在是好笑得很。 他笑了起来,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呢?” 那罗延没说话,却拉着他走到房间的正中央,将这里变作水池,而水池中的水则是从乳海引来。 摩诃提婆歪过头看他:“所以?” “你看这水池。”那罗延指了指水池,摩诃提婆就真的去看,可是,下一瞬,他就被那罗延推到了水池之中。 扑通一声,溅出了水花无数。 摩诃提婆连忙从这及腰的水池中站起,回头去看那罗延,可是,那罗延也站在了水池当中。 他对摩诃提婆招了招手,摩诃提婆便走了过去。 “你瞧你,弄了一副吓人的样子去迎亲,帕尔瓦蒂倒是没有关系,你是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得出来,可是曼纳瓦跟喜马拉特却不行,他们还没有那么高深的境界,被摩耶之中的景象迷乱了双眼难道不是正常的? “不要想要所有人都看穿摩耶。 “如果喜马拉特与曼纳瓦看穿了这摩耶幻象,那么他们早就该飞升入至高天了,到时候天地之间就没有了支柱——看不透,却不会消失,这就是他们的本质,难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罗延一边说,一边走到摩诃提婆身边,他亲手为摩诃提婆打开了缠成一团的发髻,又撩起水,将他身上的骨灰洗净。 这清洗并不是唯一的一次,他们曾经为彼此清洗过许多次,用水,用牛乳,用智慧,用语言,用心灵……因此,这样的熟悉之感使得摩诃提婆心生快乐,他渐渐地又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那罗延。 那罗延把他的头发清理了一番,将那缠结的发丝打开,一根根捋顺,再一点点烘得半干,让它们安安静静的,就如同上好的绸缎,又好像是瀑布的水流一般,披散在摩诃提婆的肩膀。 摩诃提婆的手抓住了水中为他解开虎皮裙的那只手:“上去再换吧。” 那罗延点了点头,转身上了岸,又对摩诃提婆招了招手。 摩诃提婆微笑着,迈起步子,走上了岸,而他上岸的时候,这水池就消失不见了。 那罗延拉着他,在他们走到躺椅旁的这一路上,就已经用神力驱散了身上的水汽,而这时候,他便转过身来,亲手将摩诃提婆的发丝剪短。 摩诃提婆的头发仿若流水,细腻顺滑,在他指尖流动着,披散在肩膀。 他把他的头发塞到他的耳后,再将他那挂着金刚菩提子的耳环摘了下来,放到一边——这耳环小巧,摘下来的时候略略颤动,与那罗延的手指肚碰到一起便颤了颤。 那罗延笑着将一对金耳环为摩诃提婆戴上。 这耳环上镌刻着祝福,上面是赐福给这世界的力量,他亲手为之打造。 紧接着,他将摩诃提婆手腕上的金刚菩提子摘下,他摘下了右手的,便为他套上一对儿模样相同的金手镯,这手镯上竟然镶嵌着金刚菩提子;然后是左手的,他仍旧为他换上一对儿与右手上一模一样的手镯,却在这里为摩诃提婆点上了红色的朱果。 之后,是他的臂钏。 充当摩诃提婆臂钏的是绕了两圈的金刚菩提子,但是那罗延为摩诃提婆所选择的臂钏,则是可以开合的饰品,它足够大,便卡在了摩诃提婆肌肉喷张的手臂上。 紧接着,拆下了摩诃提婆身上的铃铛跟腰带,而虎皮之下,那短小的一层兽皮也被他扯了下来,显露出了这繁衍主的雄伟。 那罗延叹息一声,拿出一条足够长的托蒂,亲手为他系在腰间:“不要乱动,否则系得不好看。” “但是你这样子,让我想到我给你系托蒂的时候。”摩诃提婆显然是想到了那罗延的化身,那些化身,最初也都是与他一同走过这世界的蜿蜒曲折,也走过了这世间的无悲无喜,自然,在化身并未成型的时候,他也参与了进去。 “但现在被打扮的是你,摩诃提婆。”那罗延将托蒂的一角塞进了他的腰间,又一伸手拍了拍他的胯:“好吧,现在我给你找一条恰达。” 给摩诃提婆打扮并不困难。 他俊美的外表十分适合与这些珠宝与绸缎结合在一起,但同样的,他也不会与兽皮跟骨灰不显搭配。 这就是摩诃提婆。 那罗延笑着,又选择了一块足够长的头巾,在摩诃提婆的头上开始缠绕。 “这是你的智慧,我负责把它缠绕起来。 “这是你的思想,我负责把它缠绕起来。 “这是你的心绪,我负责把它缠绕起来。” 那罗延说着,将头巾在摩诃提婆的头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把他的头发裹进了头巾,把他的智慧、思想、心绪,都裹了进去。 裹进去的,不仅仅是摩诃提婆的这些品质,裹进去的,同样也有他们永恒不变的情感。 然后,他将这头巾上挂上了珠宝,让摩诃提婆的神采与这些珠宝相映成趣。 “打扮好了,我的新郎。”那罗延说着,将恰达披在他肩上,“去吧,你该让所有人看见。” ☆、第199章 一百九十九 一百九十九 婚礼顺利的举行了。 摩诃提婆穿得如同国王,他展现出了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形态,跟他平常的那苦修者的模样毫无相似。 这时候,雪山王才看得出来,这位神明是英俊的,而他的英俊的的确确与他女儿帕尔瓦蒂的俊美相互匹配,所以,他们一个是萨克蒂,一个是摩诃提婆。 而在婚礼不久,摩诃提婆就离开了吉罗娑,去这世界行走,将他对婚姻的感悟与这宇宙相互融合。 在融合的阶段之中,他步入了虚无的状态,而这份虚无让他达到了一种对婚姻的渴求,于是,他回到了吉罗娑,在诸天众的祈求下,与帕尔瓦蒂一同在山洞之中苦修,在冥想的时候,进入了等持入定的阶段。 他们的灵魂相互碰撞,精神也相互交融,在此时,那带着战力的光晕也随之而生。 这是室犍陀。 这是为战斗而生的希望之光。 那罗延正在如海之中泡着,拉克什米为他把金冠摘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的时候,一阵骚动从人间冲入乳海。 “怎么回事?”拉克什米停了手,问道。 “并没有什么事……大概是天帝因陀罗又想要做什么了吧。”那罗延说着,把头埋入如海再一跃而起,跳上了蛇床,“真香甜啊……” 拉克什米只好拿出细软的布料为他擦干身体,又给他穿戴整齐:“因陀罗又要做什么,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思瓦米,但是你最好不要再这样跳到乳海里去了,毕竟……这海水太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那罗延将头冠戴好。 那罗延笑了笑,回答道:“虽然在宇宙的真实之中并入冷暖之分,但是夫人会在意这些,说出的语言甜蜜动听,实在让我很高兴。” 拉克什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他的话语实在是甜蜜可爱,她仅仅是一句提醒,就让他开口成为了关心与爱护。 他们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而转瞬,那罗延就拉着拉克什米往人间看去—— 果不其然,因陀罗带着诸天众围着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冥想的山洞,既不离开也不进去,就这样守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思瓦米,要是摩诃提婆出来,看到他们这样,一定会生气的。”拉克什米担心地说道。 “我也觉得会生气。”那罗延慎重非常地点了点头。 “换成任何人都会生气的,夫人。”他笑着又看看洞内冥想的大天夫妇,他们二人已经冥想到了最后的阶段。 他们原本就是一体,是同一个人,在分割之后力量与本源分开,推动力与爆发力分开,骨骼与肌肉分开,于是,就产生了不对等与不平衡,而当他们的精神结合之后,这一切就将回归正常,那么,诞生的新生命也就在此时绽放出了光彩。 这绽放的,是光明。 “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位勇武的神明,夫人,你看,他正在诞生。”那罗延指着那从二人精神世界之中诞生的婴孩,他并没有如同正常的婴孩一样出世,反而是以能量的形式展现出了自己的形态。 他一出生就活泼好动。 “这孩子似乎不是那么的……柔软。”拉克什米选择了一个略微柔和的词汇,她看得出这孩子暴烈如火,于是,他就自然不会柔软,不会柔软,也不会温和,有可能并不可爱,也有可能并不乖巧,有可能会脾气很大,还有可能会触犯到禁忌……但是这没有什么,拉克什米深信这并不算什么。 她是这孩子的舅母,那么她就会赐予这孩子永远被爱的祝福。 因她想到了这个,她即刻感应到那罗延的心绪,他因她的这次祝福而愉悦着,他的愉悦感染了世界,顿时,春暖花开,一切都展现了祥和与快乐。 乳海上的快乐是这样的简单。 但是在,因陀罗的周围,唯有压抑与急躁如影随形。 “为什么孩子还不出世?”他看着火天阿耆尼,急躁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我们等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不出世!” “天帝,你要有耐心。”阿耆尼宽慰他。 “我的耐心早就不见了,阿耆尼!”因陀罗说着,一拳头砸在身边的大树上,“我的耐心让我的善见城,让我的王位,让我的王冠,都受到了威胁! “我怎么能继续等下去!” 他一脸愤怒地看着洞口:“我们就在这里蹲守,时间催促着那孩子的出生,阿耆尼,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快活?而等了一百年之后,我还是没有等到……这感觉简直太痛苦! “但是我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诸位,各位,我是你们的君王,我是天帝!我是天帝!我是诸天众的君王! “所以,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在这里蹲守,一旦摩诃提婆的儿子出现,阿耆尼,你就抓住他,保护他,不能让任何阿修罗靠近他!” 诚然,因陀罗的做法并无太多可指责的地方,但是,若是那孩子并不会跑呢? 那罗延摇了摇头,看向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也是无奈地看向他。 二人都觉得,因陀罗实在是在做一些毫无用处的事情,可是他做了,却又一定会产生后果。 任何事情,都是由另一件事造成的原因而产生的,而这件事又是作为原因再产生其他后果,就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水罐则整罐子的水都会跟着颤动一般。 因陀罗在事情尚未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行动,那么这个行动就必然会导致后果。 可是,谁也不能做什么。 如果现在就阻止因陀罗,那么就等同于同样插手了“命运”。 拉克什米叹息一声,把头枕在那罗延的膝盖上,让他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安抚。 而就在此时,那尚未成型的孩子就脱离了双亲的控制,从山洞之中飞了出来。 他原本也不会跑远。 孩子对于双亲有着天然的依附性,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跑得很远,只会在洞口转悠几圈,但是因陀罗看见了他,他看见了这个孩子,顿时就觉得一切都明朗了一般——仿若阴雨天露出了苏利耶,大雪天点燃了柴火堆,狂风骤然停下,大海的波涛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值得,他终于见到了这命定之子! 这就是要杀死陀罗迦的孩子! 因陀罗颤抖着,退了退阿耆尼:“去!别让他跑了!” 阿耆尼为难万分,但仍旧不得不上前,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个光球一般的孩子。 在他的手碰到那光球的时候,顿时,比火焰还要燥热一万倍的热度灼烧了他的手掌! 这实在是太过滚烫。 阿耆尼不能接受这样的热度,他的手掌在灼烧,他的灵魂也随之被灼烧……如果这是摩诃提婆的力量,那么他几乎不能臆测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是伟大的人?亦或者是一个强大的人? 火天阿耆尼作为火焰,他是元素,也是提婆,是世界的根本构成,也是摩耶之中的表象展现,而这样的他,竟然无法承受这尚未出世的孩子! 诚然是这孩子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所致,但同样的,这也是他力量的展现。 “阿耆尼!你快把他带回我们居住的圣地!”因陀罗大叫起来。 “不!我不能!我无法控制,我拿不住他!”阿耆尼也跟着大叫,他冲到恒河边,将这孩子丢入了恒河——也许恒河能够平静他的热度,毕竟这位女神——原本的甘伽女神,正是这孩子的姨母。 果然,当孩子落入恒河的时候,顿时就不再燥热,但同时,他被恒河的河水一激,瞬间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似乎妄图看天,又同时要看地,还要看到左右前后……他要看到这世界,看到所有,于是,他心中翻滚,那灵魂深处传来的躁动顿时鼓舞着他,让他一下子就化为六个——一个负责看天,一个负责看地,一个负责看左边,一个负责看右边,一个负责看前面,一个负责看后面。 这六个孩子都是婴儿,嗷嗷待哺,哭声震天。 孩子们的哭声太大。 拉克什米翻身就要去人间将这个孩子抱回来。她知道实则这是一个孩子,可是别人并不清楚。 那罗延拉住了她。 “思瓦米!” “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担心他。”那罗延安抚她,“但是,他必须有这样的经历,我的夫人,这是他需要走过的路……现在,他并不知道他是谁,而很快,他就会长大……在此之前,我的夫人,他必然需要一个不会被束缚的童年。” “可是……” “难道要我或者你,我们任何人去告诉他,他将来的命运就是去杀死一个人吗?”那罗延叹息了一声,“我不惧怕也不担忧他会不会有胆量这样做,我的夫人,任何人在摩诃提婆的身边都会变得力大无穷,更会拥有无比的勇气,可是这不代表这个孩子一出世就被规定了必然要区杀戮这件事要跟随着他一生——至少,在他的童年,让这个诅咒距离他远一点吧。” 拉克什米皱着眉退回到他身边,却又担忧无比地问:“思瓦米,如果这个孩子并不愿意去杀戮呢?” 那罗延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赐福给他了什么呢,我亲爱的女神?” ☆、第200章 二百 二百 很快,被带走的六个孩子又被带了回来。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便是帕尔瓦蒂的愤怒。 她是萨克蒂的化身,而萨克蒂,她是这世间生命的动力,也是一位天生的母亲,作为母性非常旺盛的女人,就算是神明也无法从她的身上将她的本性剥离,于是,她在失去儿子的时候,便愤怒了。 她的愤怒是无法估量的。 这位大女神顿时变的巨大无比,她怒吼着,伸出手指向那些跟着因陀罗偷窃她儿子的提婆,诅咒他们:“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的妻子将不会生出孩子来!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的妻子再也不会生出孩子! “我的孩子被你们偷走,那么你们也就别想要自己拥有孩子!” 帕尔瓦蒂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她在阿耆尼抛掉孩子的地方来回寻觅却一无所获,她大喊着要她的姐姐恒河出来,可是恒河女神此刻却悄无声息,这让她的愤怒更胜,于是,可怕的诅咒就冲破了牢笼,笼罩了所有提婆神族。 因陀罗大哭了起来。 他虽然有儿子也有女儿,可是女儿现在去了苏羯罗的家里做了主母,而他的儿子虽然勇武,他却舍不得他征战四方。 那么,该怎么办? “主母!”他大哭着扑到帕尔瓦蒂的脚下,“请您息怒!” 可是,帕尔瓦蒂并不被他的眼泪所打动。 她的愤怒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浇灭。 就算他再能哭,再能求情,再能哀嚎,帕尔瓦蒂也不会在意。 她已经完完全全不把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了。 这是她的本能,她寻找孩子的本能,为了孩子,她可以毁灭一切,包括眼前的天帝因陀罗。 她不再是雪山王的公主,不再是不知忧虑的雪山女神,不再是摩诃提婆的妻子,不再是那罗延的妹妹……她是那孩子的母亲,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就算她不能通过子宫孕育孩子,但是那孩子的的确确是出生于她。 而出生于她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让他在外生长成熟? “如果你们不把我的儿子找回来,我就要毁灭一切!”帕尔瓦蒂的愤怒如同烈火,焚烧了这世间的所有。 她的愤怒因因陀罗与阿耆尼而起,于是,这两个人就被推到最前面来承受她的怒火。 阿耆尼见帕尔瓦蒂这样愤怒,连忙双手合十,大声承认自己的错误:“主母!请您息怒!我一定会把您的孩子找回来的,请您原谅我的错误吧!” “不——不!”帕尔瓦蒂无法冷静。 她的无法冷静已经不是凡间可以承受得了的了。 这种情况,就算摩诃提婆也不能将她从这愤怒之中带回来。 她没有变身成为八臂愤怒相,可是她的愤怒却如同炼狱之火,坠落在世间。 “这可怎么办才好?”因陀罗害怕极了。他恐惧万分。如果世界因他的命令而毁灭,那么他的天帝之位又有什么用处? 他不想成为一个罪人。 “因陀罗,这是因你而起的大事,你快去祈求原谅吧!”日天苏利耶推了因陀罗一把,将他推到地上,而因陀罗借机抱住了大女神的双脚。 她的愤怒还在燃烧,她的怒火没有被平息,她呈现出女神特有的姿态,将愤怒从她的眼中喷射出去,将这大地变成人间炼狱。 此时,就算是摩诃提婆也无法把她从这样的愤怒之中拉出来。 而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妹妹。” 此时,这声音就如同天籁。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他们抬起头看去,正见那罗延显现在帕尔瓦蒂的面前。 他变得如同她一般高大,他们面对着面,眼对着眼,灵魂对着灵魂,精神对着精神。 “妹妹,”那罗延开口道,“你的愤怒我非常清楚,但是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你必须冷静,冷静才能让你找回你的儿子啊……” “我冷静不下来!”帕尔瓦蒂的声音明显的低了一些。 那罗延继续劝道:“妹妹,你要相信我,你的孩子并没有遇到危险,他是有我们所有人的祝福在身上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所以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忧虑,你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把他找回来啊。 “难道你不想要你的儿子回来吗? “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儿子出现在你的身边? “难道你不想趁他还没有长大的时候抱抱他?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他长大?亲手为他缝制衣服?亲自将食物喂给他吃? “妹妹,你不要让愤怒占据了你的内心,这只能让你的儿子离你越来越远……他现在正在等你去接他呢。” 那罗延的话就如同歌声一般,让帕尔瓦蒂的愤怒冷静了下来,她眼中喷出的火焰也渐渐熄灭,慢慢融入大地。 而也正因那罗延能够劝慰得了帕尔瓦蒂,所有的人,包括因陀罗、阿耆尼、苏利耶、伐由、伐楼拿……他们都因此而震惊着。 他们之前并不认为帕尔瓦蒂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因他们并没有直接感受到这力量,而现在,他们感受到了这力量的强大与恐怖之后,原本对帕尔瓦蒂并不十分敬畏的心思也全都收敛了起来……但这还不足够。 他们原本也并不知道那罗延天竟然是这样一个会说话的好人。 实则,对他们来说,那罗延天一直以来都是个保护者。 对于所有的提婆来说,那罗延天的力量与手段都是他们无法企及的,他们对这位神明敬畏而又热爱,而这位神明平时并不会这样规劝任何一个人。 但帕尔瓦蒂被他这样规劝。 就如同真的在规劝自己的姐妹一般。 “天帝因陀罗,如果帕尔瓦蒂真的被那罗延天认为姐妹的话,我们难道能够不被赶下现在的位置吗?”苏利耶推了推因陀罗,叹息了起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之前并不知晓,也并不当回事……但是,显然并不如我所想的那般。” 因陀罗所尊信的三相神正是那罗延。 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说道:“如果那罗延天对帕尔瓦蒂女神是真诚的,他诚心地认她做姐妹的话,那么她就是我主神的姐妹,为此,我不会再做任何惹怒她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必须赎罪,苏利耶,我必须把那孩子找回来!” 这诸天之主说着,就转头看向伐由:“去让所有的摩录多都去找那个孩子吧,伐由,去吧去吧,去找他!” 接着,他对日天苏利耶与月天旃陀罗说道:“你们的光所能照到的地方啊,去找那个孩子,去吧去吧,去把他找回来!” 他是天帝,下达了命令就即刻被执行。 当他做好了这一切之后,才再次跪在帕尔瓦蒂的脚边,痛哭流涕道:“主母!求您不要再生气,求您的怒火不要喷发出来吧!我已经知错了!我在弥补!我将为您找回您的儿子,求您不要再生气了! “主母! “那罗延的妹妹啊,摩诃提婆的妻子,雪山王的女儿,伟大的女神帕尔瓦蒂,求您息怒吧!” 因陀罗真正触怒帕尔瓦蒂的原因已经被他自己化解了,于是,帕尔瓦蒂这才渐渐变回原来的大小,不再发怒,但她仍旧瞪着因陀罗。 很快,孩子的消息就传达了回来,但是,要让他回到帕尔瓦蒂的身边却着实困难——他已经有了照顾他的母亲们,而他一魂化六,更是多出了许多的母亲来照顾他,这都使得帕尔瓦蒂难以把他带回去。 为了解决这件事,又是所有人都去规劝那些养母,让她们将孩子送回到帕尔瓦蒂的身边……劝说与威胁终于成功的时候,帕尔瓦蒂的愤怒才算是真的不再出现,她抱着她的孩子们,轻轻地将他们拥在一起,让他们的身体融合成了一个——这孩子有着六张面孔,却只有一个身体,因他只是一个孩子。 “妹妹,给他取个名字吧。”那罗延走过去,把这六首孩子抱在怀里。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他知道很多事情,也明白很多道理,可是,负责养育他的养母们却并不是女神,她们虽然不是凡人,但却没有萨克蒂女神的威力与力量,因此,她们也把他教育得就如同普通的犍达缚一般,心中并无坚定存在。 “这可怎么办好?”帕尔瓦蒂看着这依附在那罗延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一个头看着那罗延的脸出神,另一个头盯着那罗延的双足发呆,还一个头关注那罗延的胸口,又有一个头视线就在他的肩膀上,更有一个头只是瞧着他的手,最后一个头则瞅着他的耳朵痴笑。 这孩子从那罗延的身上感受到了庇护的力量,他就这样钻到那罗延的怀里,不肯出来。 “帕尔瓦蒂?”摩诃提婆走了过来,“怎么了?” “思瓦米,我担心我们的孩子……我担心他不能……”帕尔瓦蒂不想说出那句话,正如她不赞同她的儿子未出世就背负杀人的恶果一样。 对此,摩诃提婆笑了笑,再去看被那罗延抱在怀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尚未取名,但是他的本质却已经展露了出来。于是,他问:“帕尔瓦蒂,你觉得他叫什么好呢?” 帕尔瓦蒂急躁地看了看他,回答道:“我现在想不到好听的名字,思瓦米,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现在不马上成为一名战士,那么他以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第201章 二百零一 二百零一 被命名为迦希吉夜的孩子终于还是在他的父母身边长大,而为了促使他的成长,摩诃提婆把他带在身边,无论是苦行还是修炼,他都不曾放松对这个儿子的教诲。 诚然,迦希吉夜知道了自己必须得要做的事情,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尚未出世就必须杀死人的命运,可是,他的命运是注定的。 迦希吉夜抗拒他的命运,因此即使是与父亲一同学习武艺的时候,他也不能接受拿起武器这件事。 没有武器,他又如何能杀的了人? 迦希吉夜坐在石头上,手指轻轻抠动着石头,把石头抠下来一块块碎屑。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我不想杀死任何人!”他又对自己这样说。 迦希吉夜的话语是对他自己说的,又是对这个世界说的,一个人是为何而生这件事本就是从开智之后就一直缠绕一个人一生的问题,迦希吉夜并非凡人,他是神明,他是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的儿子,于是,他的这个问题就更近了一层。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是为杀戮而生的。 迦希吉夜当然也是如此。 他只有几岁大,抚养他长大的几位养母除了恒河女神之外,都是善良而又娇弱的女子,她们并不会把杀戮与战争带给他,反而她们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如何去温柔,如何去与人交谈,而她们并不愿意他去战场上与敌厮杀,何况,那敌人尤其可怕。 陀罗迦是个可怕的阿修罗。 他苦修几万年只是为了求得不死的恩赐,在知道无法得到不死的恩赐之后,他退而求其次,求来了只能被摩诃提婆的儿子杀死的恩赐——而在他心里,摩诃提婆是不会有儿子的。 现在,摩诃提婆有了儿子,可是这位儿子却并不愿意杀死任何人。 于是,陀罗迦还在作着可以长生不死的美梦。 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那因他的掠夺而带着恐惧的人类国王们,心中生出无数的欢乐来。 他如果能够永远不死,那么他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些东西,美食、美酒、美女、金子。 他的世界里永恒的美好的一切都不会消失,因为他不会消失。 陀罗迦的美梦作得飘在空中一般,他赶走了因陀罗,赶走了人间的帝王,他是大地之主,他也是天空之主,迟早,他要做神,真神,主神,唯一的神,把三相神也赶下台去! 他大笑着,一掌,拍碎了一位人间的国王的头颅。 鲜血溅在陀罗迦的脸上,这使得他看起来更为残忍恐怖:“我要成为世界之主!我要成为神,成为大神,主神,世尊!这是我要走的路!我的路!我的未来!” 他大吼着,捶打着自己没有遮蔽衣物的胸口:“我要得到一切! “作为阿修罗,以阿修罗的身份得到一切! “谁说谷欠望是错的?我有谷欠望,所以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摒弃谷欠望才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谷欠望是越大越好,越大越能成功! “没有谷欠望,就不能上升! “我苦修,是因为我的谷欠望!我虔诚,也是因为我的谷欠望!我杀人我掠夺我战争,都是因为我的谷欠望! “而我的谷欠望给我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好处!那么谷欠望有何不可?” 陀罗迦的话语声声震天。 他诚然知道谷欠望的重要,却把谷欠望看的太重要了。 那罗延在毗恭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叹息道:“拉克什米,你认为谷欠望是什么?” 拉克什米女神笑道:“那罗延,我认为,谷欠是产生于人心的,它不可能不存在,我对你产生了爱情,于是我祈求你的眷顾,这样我的祈求就是谷欠,可是不代表你不眷顾我,那么我就要因此而杀死其他女人,这不是谷欠,这是罪孽,这是恨,这是恶,这是扭曲了的谷欠,因而它是可怕的,是不公的基础,是不法的本源,是罪恶的本质。 “谷欠的存在提升世界,但恶谷欠的存在则破坏世界。” 她的话语让那罗延满地地点了点头:“说得很对,女神。 “所以,我们需要去见见迦希吉夜。” 那罗延的话让拉克什米点头微笑了起来。 她也十分担忧迦希吉夜不愿去杀死陀罗迦这件事,而一旦那罗延愿意去劝说,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成功。 拉克什米对那罗延的信任就如同她信任她自己的心一般。于是,他们来到迦希吉夜的身边,看着这孩子坐在石头上用手指抠下那一块块的碎石子。 “你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孩子?”变成一位普通的年轻女子的拉克什米女神走到迦希吉夜的身边,轻轻问道。 迦希吉夜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孩子,我是你的舅母。” 迦希吉夜这才抬起头,看向她:“你真的是我的舅母?我的舅母是三大女神之一,她的力量强大,容貌美丽,神性光辉永恒闪耀,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富饶无比,而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女人呢!” 拉克什米笑了起来:“那么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啊,迦希吉夜,那么他们到哪里去的话都会忽然长大无数倍吗?” 迦希吉夜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也会无论去了哪里就展现神迹吗?”她继续问。 迦希吉夜又摇了摇头。 “所以,你要把你的心事说给我,还有你的麻麻洗听吗?”她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到在他面前的,那光辉照人的遍入天。 那罗延是那样的神光熠熠。 即使他假装自己是个凡人,可是他的美貌与姿态仍旧让人无法挪开眼眸。迦希吉夜看着他,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更加觉得沮丧了——他是摩诃提婆的儿子,他是帕尔瓦蒂的儿子,他更是尚未出世就必须杀死一个人的孩子。 那罗延走过去,亲手抚摸了这孩子的头顶,将他的祝福赐予了这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迦希吉夜,你为你的命运叹息,还是为你的未来叹息?” “有什么不一样吗,麻麻洗?”迦希吉夜歪着头,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 那罗延回答道:“你的命运注定在未来有这样一件事等着你,但是你并没有去做,所以你并没有任何罪过,迦希吉夜,你是无辜的,而你的无辜不能永远保持,因为你是摩诃提婆的儿子,就算你想要保持自己的无辜,可是你的力量将会随着你长大而一点点显露,于是,你该如何呢? “你该保持你的无辜属性吗? “迦希吉夜,你知道你父亲的化身敝衣仙人是以诅咒来成就他的功德的,而诅咒又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么,敝衣仙人到底是有功德还是没有功德?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苦修之神,那么他不苦修的时候呢?他还是不是苦修之神? “你想要保持无辜,那么如果你的无辜是建筑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呢?当然,他们并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只是一个孩子,孩子需要的就是在大人的身边,把头枕在大人的膝盖上,听着母亲的摇篮曲,喝着牛奶,吃着拉杜……这就是孩子,可是你总要长大的,迦希吉夜,你希望长大之后所有人提起你只有‘摩诃提婆的儿子’这个称呼吗?” 那罗延轻轻地抚摸着迦希吉夜的面颊,问他:“然而你成长在这个摩耶幻象之中,迦希吉夜,你喝了牛乳,那么小牛就没有多少牛乳可喝了,你吃了水果,那么水果虽然是不动物,但却也是生灵,你做什么都无法达到真正的无辜,所以,面对一个邪恶的人,你真的打算做一个无辜的人并且随时等待那邪恶的人来杀死你跟你的亲人吗?” 听闻自己会被杀死,迦希吉夜果然颤抖了起来。 他只是个孩子,还没有满十岁,在这个大圆满时代,他真的很年轻也很小……而与他相比,那个邪恶的人陀罗迦则活了很久很久,他不仅活得久,他还做了很多坏事……是的,迦希吉夜也不想帮助因陀罗他们,因为他们让他觉得这世界太过可怕,而他真的无法自处——九位母亲,他无论对谁更喜欢都是罪过!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有这么多母亲,那么……如果他的母亲们被陀罗迦杀害呢? 迦希吉夜越想越害怕。 他虽然是个善良的孩子,甚至有些胆小,可是一旦事情与他的母亲们扯上了关系,这件事就变得不能如他最初所想那么简单了……他所惧怕的,正是他自己的死亡会给他的母亲们带来的影响……可是,若是他的母亲们被害呢? 可怜的迦希吉夜颤抖着,抱住了他的麻麻洗。 这位大天的儿子终于觉醒了,他的呜咽声在那罗延的怀中传出了很远,整个宇宙都听到了他的哭声,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而是解脱,解脱与放松,那种喜极而泣的声音震颤了那罗延的胸腔。 于是,这孩子也即刻有了上战场的觉悟。 他终于知道,上战场,并不是罪孽,而是为了制止罪孽。 “我明白了一切,麻麻洗,我懂了!我要去攻打陀罗迦,我要让他知道这世界并不是他说了算的!我要让他再没有对任何人动手的能力!这是我的责任。” 他说着,拿起了放在石头边的利剑。 ☆、第202章 二百零二 二百零二 就在迦希吉夜与摩诃提婆离开吉罗娑的这一段日子里,帕尔瓦蒂同意婆苏吉将他的妹妹带来,交给她抚育,同时,她也用自己的神力祈求来了一位女儿——无忧女。 无忧女名为无忧佳人。 她刚刚出生,对一切都不了解,也只是在自己母亲的叙述中了解了自己还有父兄,于是,她便同意母亲的提议,在家中苦修,借此来接近自己的父兄。 无忧女的苦修获得了回报,她很轻易就进入了等持入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的精神世界来到一个神奇的空间。 这里有花有草,有水有鱼,也有牛羊也有小鹿跟兔子。 这是个美丽得让人忘乎所以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无忧女连忙回头,正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手中拿着牧笛,头上插着一根孔雀翎。 少年看见她,不由得笑了笑,又问:“你不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谁让你来的?” “可是我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啊,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无忧女问道。 少年指了指这里,回答她:“这里是我的家啊,所以我在这里,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无忧女。” 他的话让无忧女心生怀疑,她不仅仅是怀疑,而且有些胆怯,可她仍旧鼓起勇气,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无忧女呢?我还没有举行过祭祀,我还没有被介绍给这个世界,年轻的人,你到底是谁?” 少年笑了笑,伸出手来,让无忧女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 他带着她,在这一处景色美丽的地方游玩。 “你看到了吗,这座水潭沐浴之后,可以将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少年指着一个地方给无忧女看,这是一处潭水,清亮无比,“所以你不能到这里来,不然你就会变成男孩子而让你的母亲伤心忧虑了。” 他又带她去看一个略显空旷的地方,告诉她:“这里是我与我的女伴们玩耍的地方,我们经常在这里跳舞唱歌,非常快乐。” 接着,他带她去一个小小的秋千附近,给她找来一些小动物陪她玩耍,并告诉她:“这个地方叫温达文,而你是误入这里的女神啊,无忧女,我只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一生安康。” 无忧女不懂他的意思,她再要问他什么,可是,这少年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而她所见的温达文,也开始渐渐淡去……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但却让她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可信。 无忧女想要再看看温达文的时候,就被一阵嘶嘶声吸引——她并不惧怕任何那伽,她的那位姐姐,婆苏吉的妹妹美那伽阇罗伽卢,她便是一位可以化作灵蛇的女子,而无忧女与她一同玩耍,并不觉得那伽龙蛇有多么可怕。 然而,瞬间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精光,一条巨大的带着花纹的那伽就从她的眼前蜿蜒而过。 这那伽巨大粗长,就如同一根木桩,直奔她的脸面而来—— “啊!”无忧女尖叫一声,睁开了眼。 她还在吉罗娑的山上,在山上,打坐苦修,没有去过温达文,也没有见到过可怕的龙蛇……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忧!”帕尔瓦蒂听到女儿的尖叫,连忙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女儿,你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苦修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无忧女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母亲,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看到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象,也许那只是那个那伽要迷惑她,又或者……这只是苦修的时候要遇到的测试,她并不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所以她也不会被虚幻所迷惑,也不会被幻象所打倒。 “母亲,如你所说,我的兄长正要与最可怕的恶魔在战场上厮杀,那么也可能会从我们这里下手,他们无恶不作!”无忧女抓住帕尔瓦蒂的手,担忧地说道,“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与哥哥担心!” 与阇罗伽卢需要一位神明赐予她高尚的品格与道德的渴望不同的是,无忧女并不需要这些,她本质中所有的这些美德没有被破坏,因此,她作为帕尔瓦蒂的女儿,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滋生。 可是很快,迦希吉夜要去作战的事情就传回了吉罗娑,所有提婆都认他作为作战的将领,就连因陀罗也不在这个时候多说话,反而是愿意将指挥权交给这个年轻的孩子,为此,帕尔瓦蒂忧心忡忡。 无忧女坐在她脚边,也感染到了这种忧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 毕竟,帕尔瓦蒂是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女神,而无忧女却并不是。 就在此时,无忧女却看到一位年轻人走进了她们的吉罗娑——这年轻人裹着灰蓝色的头巾,身上挂着珍珠与宝石,他走过来,就如同整个世界都被苏利耶照亮了一般。 “母亲!母亲!您看那是谁!?”无忧女推了推帕尔瓦蒂,帕尔瓦蒂一抬头,正看见了她的兄弟,她所一直奉为主神的那罗延。 见到自己的兄长,帕尔瓦蒂连忙跑到他身边,要向他行礼,而那罗延也马上扶起了她,对她笑了笑,拉着她坐回到座位上。 “兄长,不要这样慢悠悠了!我都要急死了!”帕尔瓦蒂却不想坐下,“你快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妹妹?”那罗延笑着眨了眨眼。 “当然是迦希吉夜的事情该怎么办了!”帕尔瓦蒂被那罗延逗了下,有些羞恼地跺了跺脚,“他还只是个孩子呐!你说该怎么办好啊! “我怕他在战场上下不去手! “我更担心他一直以来不想也不愿意去杀死陀罗迦,而现在他同意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我的思瓦米对他做了什么?”她说着甩了甩手,“就因为这些,我急得有些发疯!” 帕尔瓦蒂作为母亲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寻觅的那种母亲了,她天生的母性让她对任何孩子都充满爱意,而对她自己的孩子,她的爱意更是可以溢出宇宙。 也正因为如此,那罗延才在站前来到她的面前。 听到她的这些话,那罗延更是开心无比,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那么,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呢,我的妹妹?” 帕尔瓦蒂抬起眼看着他,反问:“可是我的兄长,你难道不是这世界的护持者吗?这整个世界都在你的保护之下,只要你祝福我的儿子获得胜利,他就不会落败……哥哥,我并不是无知的人。 “我知道迦希吉夜的出世也有你的帮助,我知道无忧女的出生也有你的看护,你负责照顾这个世界不受混乱侵害,无论是忧愁还是昏暗,都将在你的无忧与欢喜之中绽放光明,所以我见到你来就觉得欢喜,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我的迦希吉夜。 “这并不是来自世界的祈求,那罗延,这是来自我的请求,兄长。” 帕尔瓦蒂说着,将双手放到他的手腕上:“哥哥,求你帮帮我,帮帮迦希吉夜。” 帕尔瓦蒂的恳求让那罗延终于点了头,他回答道:“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帕尔瓦蒂,只要迦希吉夜能够出战,他就必然会赢得荣誉,这件事将会成为世界的推动力之一,所以你不必担心。” “可这是为什么呢?”无忧女并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麻麻洗不自己亲自杀死陀罗迦那个阿修罗呢? “或者父亲也可以啊? “难道他真的强大到只能由我哥哥来杀死他?” 无忧女的话让帕尔瓦蒂不由得笑了笑。 那罗延只好解释道:“不是的,无忧女,事情并不是这样进行的。 “你一定听说过我化身的故事,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化身许多次来为这世界扭转局面,但现在却很少这样做了吗?” 无忧女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因为我如果继续这样做的话,那么我就不能让这个世界持续发展,它将会禁锢在我的双手之中,就如同你在这里玩耍的时候,抱着的那个娃娃,它只能按照你的意思去吃拉杜喝牛奶,但是你知道它是否喜欢拉杜?也许它更爱的是奶油呢? “同样的,我也不能把世界当成娃娃一样玩。 “世界,宇宙,它是有着所有的动物与不动物,生物与非生物,各种各样的生灵与死物组成的,每一个细微的颗粒里都有精神与智慧,所以,在规则完成之后,我只会在必须的时候出现。 “这是对这个世界的尊重。 “就如同你的兄长需要去杀死陀罗迦。我可以杀死陀罗迦,但是我杀死陀罗迦的话,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了这个陀罗迦,但却会出生很多的陀罗迦——他们因我没有维护你父亲的赐福转而再次出现,也许他们不叫陀罗迦,但是他们一定都是陀罗迦一样的人。 “唯有赐福应验了,而结果也应验了,那么陀罗迦这样的人才会警醒——也许还会有这样的人去犯一样的错误,可这与三相神不遵守规则可以破坏一切相比,就已经淡化了许多。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插手的原因,无忧女,你明白了吗?” 无忧女仍旧懵懵懂懂,但是帕尔瓦蒂却将之深刻地镌刻在心中。 为此,她不由得忧虑地看了看她兄长的大腿……这才是让她最为忧虑的事情,也许,她该找一找拉克什米女神,她一定知道要如何去做! 想到了拉克什米女神,帕尔瓦蒂的心情就瞬间变好,她知道,她的姐姐拉克什米一定会与她一同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在她来到拉克什米的面前的时候,正看见萨拉斯瓦蒂坐在拉克什米身边与她说些什么。 “辩才天女神!”帕尔瓦蒂走过去,与她们见礼。 “雪山女神!”萨拉斯瓦蒂连忙放下手里的维纳琴,“你快来,我这里有好东西,本来打算亲自给你送过去,可谁想到你自己来了!”说着,她对帕尔瓦蒂招了招手。 ☆、第203章 二百零三 二百零三 萨拉斯瓦蒂拿给帕尔瓦蒂的,是一个花环,这花环由六种鲜花组成,非常美丽。 帕尔瓦蒂将这花环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她觉得这花环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而拉克什米女神则拿出了一条金盏花的花环递给她看。 “这是什么,姐姐?”帕尔瓦蒂看着这花环,心里有些喜欢,“这是婚礼上要用的花环吗?” 拉克什米点了点头,笑得十分甜蜜:“这是我跟那罗延结婚的时候使用的花环,虽然时间很久了,但它仍旧十分漂亮,帕尔瓦蒂,-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经常想起这些甜蜜的事情,所以我经常会把它拿出来整理一番,而萨拉斯瓦蒂的这个花环……我知道是给迦希吉夜准备的,对吧?” 萨拉斯瓦蒂笑了起来:“是的,瞒不过你,室利女神,这就是给即将出战的迦希吉夜准备的,所以我要给帕尔瓦蒂看看啊。” 帕尔瓦蒂接过她递过来的花环,笑弯了眉眼。 的确,这花环十分好看,用六种鲜花来做的花环正好符合迦希吉夜的六首说法,而迦希吉夜……他的六面在碰到一起的时候虽然那合拢,却在想要分开的时候也会分开。 “大概也就是只有见到他麻麻洗的时候才会应和这六种鲜花了。”帕尔瓦蒂笑了笑,拿着花环还给萨拉斯瓦蒂。 萨拉斯瓦蒂是智慧女神,她掌握着语言与智慧,她送给迦希吉夜的花环当然会对迦希吉夜有着很好的帮助,这一点,帕尔瓦蒂并不怀疑。 三位女神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些事情之后,聪慧的萨拉斯瓦蒂就告辞离开了,而这时,帕尔瓦蒂才决定与拉克什米提到她的兄长,拉克什米的丈夫,那罗延的事情。 那罗延的孩子摩尼还没有出世,这小家伙虽然已经有所长大,但是仍旧不够完整。 帕尔瓦蒂在听那罗延给无忧女讲解世界的过程中想到了摩尼——摩尼是因为什么出息在这个世界之中,而却不能完全成长,一直以来,摩尼都是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的,甚至连称呼也只是摩尼——珍宝,而并非是真正的名字。 虽然帕尔瓦蒂也愿意将这个孩子当做珍宝,可是“名字”与“称呼”却差了很多。 名字,证明了这个人的一生,是一个定义,一个预言,一个祝福,可是现在,摩尼都没有这些,他只是拥有一个称呼,用来将他与世界隔离开。 帕尔瓦蒂并不认为她的兄长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拉住拉克什米,询问这件事。 “妹妹,你可以放心,一切都在上主们的计划之中,如果说你担心的事情是由于你,才有了摩尼的诞生的话,请不要把内疚放到你的心里,”拉克什米叹息着抱住了帕尔瓦蒂,“妹妹,你是湿婆的萨克蒂,而拥有最纯粹的最强大的女忄生力量的人,除了你就只有摩西尼了,所以会有摩尼的诞生,并不是你的错误,我亲爱的妹妹,这是时间所造就的。” 拥有绝对神性的拉克什米对此十分清楚。 她劝说亲爱的帕尔瓦蒂忘记内疚,将快乐放到心里:“我们的摩尼会真正的出世的,亲爱的妹妹,而那罗延也不可能一直把他放在自己的大腿里啊,所以我们只要等待机缘,等待时间把机会送到面前,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有了拉克什米的劝导,帕尔瓦蒂终于快乐了起来。 她站起来向拉克什米告辞,转而回到了吉罗娑。 很快,所有神明聚集在一起为迦希吉夜举行了各种各样的祭祀,将他任命为提婆主帅,让他去与那可怕的陀罗迦去战斗。 事实上,即使是因陀罗,也不认为迦希吉夜能够打败陀罗迦,所以提婆们只是消极应战,并不算听从迦希吉夜的指挥,这也让迦希吉夜懊恼万分。 而就在他懊恼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哥哥,你在这里很不开心吗?” 迦希吉夜从胳膊里抬起头看了看,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当他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就站在他身后。 小男孩穿得十分漂亮,他的容貌精致,与身上的那些搭配起来的珠宝非常适合,他的头发蜷曲,披着绣满了珍珠与宝石的恰达,连脚上也戴着走起路来响动惊醒一切的足铃。 迦希吉夜看到的是这么一位可爱的孩子。 他的双眼大如莲花,他的额头饱满光洁,他的双手细嫩柔软。 “你是谁?”他问这个孩子。 男孩笑着摆了摆手:“我是摩尼,都叫我摩尼,但是我的一个母亲说我不是叫摩尼,只是被称呼是摩尼,那么哥哥,你叫什么呢?” 迦希吉夜只好告诉了这孩子他的名字。 他看到这孩子就觉得亲切,就好似他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身边一样,也许这孩子就是这样的……他如同空气,又好似水源,也可能是风,还可能是火焰,他更可能是土地……这孩子就如同五大元素一般萦绕在他身边,他知道这是真的,虽然之前,他并没有见过他,可是迦希吉夜知道,这是真的。 知道了他的名字,摩尼笑得更可爱了:“那么我听我的一个父亲说起过你,不过他并不愿意跟我说很多事情……而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迦希吉夜哥哥,那么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这个问题真的是让迦希吉夜心中苦闷了,他把自己的痛苦与压抑告诉给了摩尼。 摩尼仔细聆听他这个兄弟的痛苦,他轻轻地拍着迦希吉夜的手背,让迦希吉夜的手也在他的肩头轻轻拍打,这样的温柔,这样的轻快,这样的祥和,这样的快乐。 而在这样轻轻的拍打之中,摩尼就带走了迦希吉夜的不快。 “那么你就更不该痛苦啦,我的兄弟,如果你继续痛苦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些提婆更高兴,他们会认为你是真的因为年纪小而并不能作战了,迦希吉夜哥哥,你应该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摩尼拍了拍小胸脯,“是他们选中你做他们的领袖的,而现在他们却不听从你的指挥,这就代表他们违背了誓言! “所以,你最好去找敝衣仙人跟你一起在军营里游荡一圈啊,我亲爱的兄弟,这才是你该做的!” 摩尼说完,对着他晃了晃头:“而我也该早点儿回去了,不然我的一个父亲会很生气的,他生气了就更不给我讲故事了!” 说完,这孩子就消失了踪影。 迦希吉夜不知道这孩子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去,但是,这孩子的聪慧与容貌,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也晃了晃头,去找敝衣仙人——如果真的是他麻麻洗的孩子,那么,他就一定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果然,当第二天一大清早,迦希吉夜带着敝衣仙人在军营里转了一圈之后,所有的提婆都听从他的指挥了,他们很容易地讲陀罗迦逼到绝境,在最危急的时候,陀罗迦发挥了所有的力量与迦希吉夜单独对战。 这一场战斗打了很久,最后终于在摩诃提婆的帮助下,迦希吉夜杀死了陀罗迦。 而就在所有人因为陀罗迦已死,为之庆祝的时候,来自于敝衣仙人的诅咒顿时遮蔽了宇宙—— “天帝!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敝衣仙人将六首白象身上的天帝拽下了宝座,“你怎敢如此?! “难道这场胜利是属于你的? “难道你这孱弱的手腕能举起杀死陀罗迦的巨刃? “难道你的双手足够巨大双臂足够强壮? “被陀罗迦赶下王位了多少年啊,天帝因陀罗,你竟然在胜利之后打算窃取迦希吉夜的胜利果实吗?! “如此说来,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们所有的提婆! “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永远没有未来的诸天众!我要诅咒你们! “我诅咒你们光明将要离你们而去! “光明,财富,吉祥,幸福,圆满,快乐,荣耀,胜利,成功,未来,这些都将离你们而去!”敝衣仙人愤怒地诅咒着,他的双足在大地上踩踏,将大地踩踏得震颤不已,让地母昔弥提毗也因此而站立恐惧。 “我诅咒你们!我诅咒者所有的光明,财富,吉祥,幸福,圆满,快乐,荣耀,胜利,成功,未来,她们都会离开你们,离开这个世界! “唯有我所热烈的爱着的神才能将你们拯救出来,诸天众,你们就这样哀求吧!”敝衣仙人诅咒完毕,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此时,坐在那罗延身边的拉克什米瞬间流出了眼泪。 她是光明,是财富,是吉祥,是幸福,是圆满,是快乐,是荣耀,是胜利,是成功,也是未来。 她正是这一切,而敝衣仙人的诅咒,就是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思瓦米!”她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亲爱的人,相信我,我会找到你,带回你。” “我马上就得离开了,思瓦米,我能感受得到!你要尽快来找我!”拉克什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渴望与泪水,她擦干了落在腮边的眼泪,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要来找我啊,思瓦米,我等着你!我等着你!” 在她的诀别声中,那罗延的手中一轻,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室利女神。 “拉克什米……”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可是这轻盈的,动听的声音却不会再被一直在他身边的女神所听到了。 那罗延看着那空出的位置,眼中的泪光闪烁。 ☆、第204章 二百零四 二百零四 拉克什米消失之后,摩尼从那罗延的大腿中钻出来,把小手放到他的脸上轻轻摸着,似乎要将他的眼泪从眼中抹去。 “你母亲会回来的,摩尼。”那罗延轻轻抱起他,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所以,我们要等待时机。” “父亲,是‘等待时机’,还是‘创造时机’?”摩尼歪着头,笑得很腼腆。 他的话让那罗延沉寂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于是,父子二人开始了行动。 他们不需要语言就能沟通,不需要对视也能如同对视,不需要彼此交换意见就能懂得对方的深意。因而,对于如何去设计这件事,他们做得比一切都纯熟。 摩尼先跑到了善见城之中,他告诉给摩录多们,说提婆们会因为失去了拉克什米女神而失去守护他们的物质,这就代表,他们将会失去生命。 而转头,他就去跟那罗陀说了这些话。 那罗陀当然是见到过摩尼的,于是,他即刻跑到伯利王的跟前,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这位阿修罗族的真正君主。 作为一位阿修罗,未来的天帝,拥有真正长生不死的赐福的伯利王实则是并不会惧怕诅咒的,他本就不会死去。可是,他在乎的是他的人民,他所保护的那些阿修罗们该怎么办?虽然被诅咒的是因陀罗,可是……拉克什米女神离开,着整个世界的光明、财富、吉祥、幸福、圆满、快乐、荣耀、胜利、成功、未来……这一切都会消失,并非诅咒只是影响因陀罗。 “那罗陀仙人,你说的是真的吗?”伯利王走下王座,将那罗陀迎到自己的大殿堂之上,“仙人,事关重大啊! “这样的诅咒不仅仅是关于提婆神族,还有我等阿修罗……还有我的子民!”伯利王担忧万分,“请告诉我,仙人,要如何才能得到原来的力量。” 那罗陀笑了笑:“伯利王,你怎么就忘了你的上主啊?”他指了指天上,又对着伯利王晃了晃头,“去吧,去找他,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伯利王连忙双手合十,送走了那罗陀。 随即,他来到了毗恭吒。 对于毗恭吒的这些守护者,伯利王并不是一位不受欢迎的人,他们能从伯利王这里得到一些新奇的小礼物,也愿意将毗恭吒里供奉过那罗延的供品赠送给伯利王,又或者,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彼此都是至交好友。 于是,伯利王被引进毗恭吒,见到了那罗延。 “伯利,如果要你去做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阿修罗们也许会受到些损害,你愿意吗?”那罗延让伯利坐到自己对面。 伯利王双手合十,说道:“那罗延,请告诉我真相。” 那罗延点了点头,把拉克什米被诅咒的事情告诉给了伯利:“虽然这是诅咒天帝因陀罗,但是这诅咒已经波及到了整个世界,伯利,拉克什米因为正是那所有的光明所有的快乐所有的胜利与荣耀,于是她现在被诅咒,沉睡在了乳海的海底,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她带回来,一旦她回来,那么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 “可是,那罗延,乳海的海底并不是那么难寻觅的啊!”伯利不解。 “的确并不难,但是……她是以力量的形势沉睡的。”那罗延皱了皱眉,将这件事再次给伯利解释清楚,“任何人,神,阿修罗,那伽,檀那婆,乾达婆……任何生灵在回归到乳海的时候,都是以能量的形态回归的,在乳海之中,他们将会重新聚集起神性与本质,通过摩耶,再次出现在人世,而拉克什米因为身负我摩耶的印记,因此也不会真的消失,伯利,她会再次回归,但是……我担心时间长了,她的力量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因而她的神性将会有损……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而在世界创始之初,所有的在这宇宙之中消散过的能量都回归到了乳海,所以乳海之中到底有什么,是你不能想象的。 “如海之上是因果之海业力之渊,当年拉克什米就是在业力之渊之中生长,再从凯亚蒂的子宫之中出世的。 “可是现在她被诅咒回归了乳海,而你我是有责任将她带回来的,伯利,你是她的兄弟。” 那罗延解释之后,又告诉伯利这最为重要的一句话。 伯利当然同意。 他对那罗延的崇拜之中从来也不曾少了拉克什米女神。 因此,他点头说道:“我当然会帮助您,那罗延!但是请告诉我,为什么这对阿修罗会有损害呢?” 听到他的询问,那罗延不由得摇了摇头,回答道:“伯利,我深知你的困扰,也知道你在很多事情上的无能为力,这件事虽然对于阿修罗众是损害,但是对于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它能真正的巩固你的统治,也能让你不再为那些私下里行动的阿修罗的行为所苦。”他停了停,让伯利王好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但是,同样的,它也会让这个世界的很多人觉得我对阿修罗众不公……我不在乎这样的事情,伯利,你是否在乎?” 伯利直摇头:“不!上主!我怎能让人诟病您!这不是信徒该做的啊!这样做的话,我的灵魂将用不得安宁!” 然而就在他摇头的时候,摩尼却不知从何出现,爬到了他的大腿上,揪住了他的胡子:“麻麻洗!” 头一次被叫“麻麻洗”的伯利,一边软得像是一团面团,一边又不得不拒绝这样可怕的提议。可是叫他“麻麻洗”的孩子却笑了起来:“如果父亲真的因为被世人诟病而担心忧虑的话,那么您还会如此虔诚吗?” 伯利震惊了。 他看看趴在自己腿上的孩子,再看看那面带微笑的那罗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没明白得十分透彻。 摩尼继续说:“事实上,麻麻洗,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要带回她,需要您的帮助啊,如果与母亲相比,父亲的名声更为重要的话,那么您会认同父亲吗?而如果与世界相比,父亲的名声更为重要的话,那么麻麻洗,您还会认同父亲为主吗? “所以,请帮帮我们吧,麻麻洗!” 摩尼的话让伯利王动容万分。 他即刻同意按照那罗延的嘱咐,将所有的人马召集起来去抢夺因陀罗的甘露。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诸天众与阿修罗众开始了争斗,他们没有了“胜利”与“荣耀”,光明也离开而去,于是,即使是在争斗之中死亡,苏羯罗的复活咒语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生命,流逝。 这是多么可怕的诅咒。 诸天众与阿修罗众都傻了,他们看着掉入乳海的甘露,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发愁。 “都是你的错!”因陀罗瞪着伯利。 而伯利因是得到了那罗延的吩咐行事,半点也不觉心虚地反驳道:“难道不是你们独占甘露的错?” “甘露本来就是我的!”因陀罗气坏了。 “甘露才不是你的!甘露是丰盈母的馈赠,与你何干?”伯利冷笑了两声,带着阿修罗众要去找那罗延评理,而因陀罗更不可能让他把自己落下,于是也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双方人马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到了梵天真界,结果听闻大梵天所说,那罗延正在吉罗娑,于是他们又冲到了吉罗娑。 “上主!这件事您必须帮我们!”提婆们大喊着。 “不!上主,这件事应该帮我们才对!”阿修罗们也不肯让步。 又由着他们吵了半天,终于,帕尔瓦蒂愤怒了,她抓过摩诃提婆的三叉戟,大吼了一声,变大了无数倍:“你们谁再敢吵闹,我就把谁踩死!” 帕尔瓦蒂的这一怒吼,果然让双方人马都安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伯利王的请愿:“上主,现在世界平衡已乱,请您做出决断吧!” 那罗延看着伯利,心中对他的喜爱又添了几分。 他说道:“那么,你们就一同去搅动乳海吧。 “我将把这世间所有余留下来的宝物都投入到乳海之中,并且用曼陀罗山作为搅拌棒,而摩诃提婆将献出婆苏吉来做绳索,由你们双方出力,搅拌乳海,当乳海的海水都变成了奶油,那么也许……甘露会从中飞出。” 他的这个建议非常可靠,因此,无论是提婆还是阿修罗,都同意这个说法,又经过一番的争论之后,阿修罗们抓住了婆苏吉的脖颈,而提婆们抓住了婆苏吉的尾巴,开始了搅动乳海——然而,他们无法让充当搅拌棒的曼陀罗山挪动分毫。 “上主,帮帮我们!”提婆们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乳海海岸。 摩诃提婆看了看乳海,再看看那罗延。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转身将摩尼从大腿里抓住来抛给帕尔瓦蒂,自己则化作一只巨龟,潜入了海底。 大梵天这时候才变大了些,坐着莲花座,飞到诸天众与阿修罗众跟前,说道:“诸位,那罗延已经化作了巨龟俱利摩,潜入海底,托起了曼陀罗山,以自身为底座,让各位搅动乳海,所以你们尽快行动吧!” 有了大梵天这番话,所有人又开始了搅动,而婆苏吉作为绳索,一会儿被拉在这边,一会儿又被拽到那边。 “思瓦米,婆苏吉应该不会有事吧?”帕尔瓦蒂亲了亲摩尼,心不在焉地问。 ☆、第205章 二百零五 二百零五 帕尔瓦蒂刚刚问了问婆苏吉是否会有事,婆苏吉就将口中的毒液都吐了出来——这条巨大的那伽龙族因为被提婆神族与阿修罗族之中力量最为强大者拉着头跟尾来回转动,以至于他无法将自己的毒液含在口中,于是,这些从他体内翻滚出来的毒液就尽数落入了乳海。 婆苏吉不是普通的龙蛇,他的毒液威力巨大,任何人只要将之喝下去,顿时就会被腐蚀五脏六腑,而即使是没有喝下去他的毒液,这些毒液在落入乳海之前翻滚出的毒气也让在婆苏吉头部那边站立着的阿修罗们痛苦不堪。 他们咳嗽、呕吐、燥热、冰冷。 这些痛苦都是在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上主!请您帮助我们!”伯利王对着那罗延化身而成的俱利摩大喊了起来,此刻,他并不是拉克什米的兄长,而是这些阿修罗们的主人。 俱利摩对他点了点头,转而抬起头看向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对俱利摩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走下了乳海。 如海之中的所有毒液都在这一刻被他的大瑜伽神力所聚拢,那些青灰色的,带着毒气的毒液在海水之中特别明显,它们聚拢,却时刻想要分散,分散开来,把毒液带给整个世界……这是所有毒液的本能,尽管它们不是生物,没有思维,可是本能却驱使它们行动。 摩诃提婆伸出手去,捧起了一捧毒液。 这毒液在他的手中微微发颤。 它没有流出他的指缝,却意图冲破这束缚,想要将这毒害带给世界——这是毫无思想的毒害的本能,正如病痛,正如死亡,正如沮丧……这些负面的东西,本能就是想要蔓延,而摩诃提婆将之控制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他将这剧毒咽下。 一捧,又一捧…… 这些毒液在他的口中翻滚,他一捧一捧的将毒液倒入口中,直到那些毒液都被清除,而其余的一些零散的毒液则被闻讯而来的那伽们吞入口中。 这时候,摩诃提婆才将口中的毒液咽下…… 这些毒液腐蚀着他的唇舌,他的口腔,他的喉咙……瞬间,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这只手滚烫,却带着凉意。 摩诃提婆看向这只手的主人,他的妻子帕尔瓦蒂。 帕尔瓦蒂看着他,说道:“思瓦米,毒液虽然不会损坏你的身体,但是却会损坏我的内心,我将会化为太初神力驻扎在你的喉咙之中,将这些毒液包裹起来,让它们不会沾染到你的内脏。” 摩诃提婆没有说话。 帕尔瓦蒂继续说:“你吞下毒液是可怕的,而它的可怕在于对世界是有害的,思瓦米,我知道你不会让这个世界被损害,我的哥哥也是如此,他在海底,承受了不少这毒液的侵蚀,现在,我来帮你控制住你喉咙之中的毒液,而我哥哥所承受的毒液……” 摩诃提婆这才说:“那罗延所承受的毒液的化身是俱利摩,而俱利摩的存在就是不惧怕毒液的……他是巨大的承载世界的巨龟,而这样的巨龟本身就不会惧怕婆苏吉的毒液,尽管这毒液会给他带来痛苦,但是他仍旧能够将之控制在自己的体内,让它无法蔓延。” 由于摩诃提婆的话,帕尔瓦蒂这才放心。 她掐着摩诃提婆的脖子,直到她将那些毒液都控制住了,这才松开了手,而此刻,摩诃提婆的脖子也已经被毒液烧成了青色。 青色的脖颈让摩诃提婆看起来更为神圣,他走回到岸边,看着众人搅拌乳海,这一次,终于将乳海搅动成了奶油的状态,而就在此时,许多宝物也都从乳海中升腾而出。 每一样宝物都神光奕奕。 每一样宝物都与众不同。 每一样宝物都带着神圣的意味。 这宝物是如意树,那宝物是香洁牝牛,这宝物是考斯图跋,那宝物是新月一轮,这宝物是六首白象,那宝物是七头宝马……这些珍奇的宝物还不算,在搅拌乳海的时候,那罗延曾将自己所有的珍宝与武器都投入到了乳海,又让双马童将草药也投入进去,一同搅拌,因此,这时候,这些宝物与武器也升上乳海,回归到该回归的位置上。 不仅如此,那手捧着甘露的医神也从海中升起。 他站在那里,手捧甘露,一脸的茫然。 “这甘露是我的!”因陀罗大叫。 “它是我们的!”伯利王忙推开因陀罗。 可是医神却还是茫然一脸,双眼却一直盯着乳海。 就在乳海最后被搅动了一下之后,拉克什米女神,从海中缓缓升起。 女神重新回归世界。 她带回了光明,财富,吉祥,幸福,圆满,快乐,荣耀,胜利,成功,未来,带回了所有的一切,带回了力量与能力……她的出现,照亮了整个宇宙。 而因为她的出现,这世界的一切都逐渐开始回归,唯独提婆们,他们并没有感受得到多少力量的回归,因此他们仍旧把他们的双眼定在了医神手中的甘露之上。 实则,不仅仅是提婆们没有感受到,阿修罗们也同样没有感受到力量的回归。 力量不回归,那么就不可能维持他们长久的生命,这点让它们恐慌万分。 陀罗迦刚死,他们所有人都见识过陀罗迦的死……谁又能不惧怕死亡? 因为惧怕,甘露就成了所有人争抢的珍宝。 但实际上,这些人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力量的回归正是因为他们是神,是神族,是提婆,是阿修罗,因此,他们就不可能在最初的时候得到这世界的馈赠——作为神,他们得到整个世界的供养,那么就必然要比这世界得到力量的时间晚了许多。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于是,就开始围绕着甘露你争我夺。 可是,他们的争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三相神都在,他们怎敢即刻就起争执?何况,这从大海中升起的女神拉克什米,她的美丽已经绚烂了三界。 她的美是这样的完整,神性光辉完全显露,光明在她身上成为了披纱,苏利耶的光芒点缀着她的裙角,旃陀罗的光芒莹白了她的面庞,波光粼粼的乳海将她打扮成了一位待嫁的新娘,她的衣裳是乳海的馈赠,她的双手之中攥着花环来套住她的新郎。 然而,这是重生的女神。 这是重生的拉克什米。 这是重生的室利女神,吉祥天女。 于是,所有的神明、阿修罗,都疯狂了,他们虽然在意甘露,可是更在意这位女神的归属。 她虽然是那罗延的妻子,可是不代表她重生之后也是。 所有的神明都跃跃欲试,但是,拉克什米女神就站在那里,举着她手中的花环,盯着乳海…… 海水翻滚,俱利摩又化回那罗延,升到海面之上。 “上主!这些珍宝要如何判断归属?!”因陀罗大喊着,他的注意力不在拉克什米女神身上,却只是盯着医神来看。 “考斯图跋必然是那罗延的,它本就是属于他的。”摩诃提婆说着,将新月从宝物之中拿出,戴在了头上,“所有那罗延的宝物都回归了他之后才能再分,所以你们必须等待。” 他说完,就看向乳海之上站着的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女神收到了摩诃提婆给出的讯息,转过头去寻找伯利王:“我的兄长伯利王,请您过来一下。” 伯利王马上走过去。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向我提出,我的妹妹。”伯利王此刻心中无比激动,他知道自己即将见证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请您过去,将我的丈夫带过来吧,我的兄长。”拉克什米一只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则从乳海中捞出了婚礼之中该给新人使用的圣物,她将这些递给伯利王,又羞涩地垂下头,露出天鹅一般的颈项,“我的哥哥啊,去把我的心上人带来吧,去吧去吧,我信任你,我的兄长,你能从所有人中找到我的爱人。” 伯利王点了点头,举着金盘就转过了身。 这一下,所有人都沸腾了。 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会被伯利王选中,可是,伯利王并不会选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举着托盘在这乳海上走了三圈,最终,走到了那罗延的跟前,亲手将吉祥痣点在了他的额头上:“我选择你作为我妹妹的丈夫,英俊的人,你与她真是无比的匹配。 “我选择你作为我妹妹的夫郎,美丽的人,你与她是天生的一对。 “我选择你作为我妹妹的另一半,可爱的人,你与她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请去迎娶我的妹妹吧!” 伯利王闪开身形,将拉克什米指给那罗延看:“你瞧她,等着你,等了几百年,去迎娶她吧,她注定的丈夫,你们永不分离。” 伯利王是拉克什米女神所认定的兄长,他所为她选择的丈夫,谁也不能提出异议,何况……拉克什米女神原本也是属于那罗延的。 而那罗延此刻,却以对待一位从未见过的新婚妻子的态度来对待拉克什米,他走过去,向她问好。 “问候您,俊美的人……我把我的爱情交给了您,您是否见到过它?”拉克什米轻声问道。 “我还为你把它带来了,女神,它就在我的心里。”那罗延走过去,把手中莲花放到了她的掌心。 “那么,我嫁给你。”拉克什米笑着,用花环套住了她的新浪。 ☆、第206章 二百零六 二百零六 新婚的赞歌已经响起,祝福的歌声飞扬过乳海上空,乳海之王升上天空,海神的爱意传遍宇宙。 新婚的赞歌已经响起,礼赞的颂歌飘扬过毗恭吒,神宫之主站在婚礼祭坛旁,众神之主的爱意充溢了所有的灵魂。 诸神与诸阿修罗聚集在一起,一同唱一曲新婚的礼赞。 他们的歌声飘扬着,将整个宇宙都充满了,所有的人,所有的提婆,所有的阿修罗,所有的檀那婆,所有的乾达婆,所有的那伽,所有的不动物与动物,只要拥有灵魂,此刻都旋转起了欢乐的舞蹈。 他们的欢乐持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因为新婚的上主夫妇已经回到了乳海岸边,他们不仅是回到了岸边还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更美好的一切。 但是这只是完成了一件事,另一件事便是甘露了。 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力量的回归,那么甘露就尤为重要。 “甘露是我们的!”阿修罗们叫嚷着。 “甘露是我们的!它原本就在我们的善见城王宫之中!”提婆们也不甘心地叫喊了起来。 的确,甘露是月天苏摩用苏摩汁与神牛的牛乳所制成的,自然而然它原本就属于提婆,但是阿修罗是提婆们的兄弟,又怎么可能由提婆独享? 众人争执不休。 没有人愿意让步,争论再提升到争斗,一切都只能成就混乱。 这时两个阿修罗趁乱捧走了甘露。 他们一个叫做忧愁,一个叫做黑暗。 忧愁抱着甘露,一路欢喜非凡。他知道自己只要喝了甘露就能永生不死,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喝了甘露就能力大无穷,只是黑暗与他一同跑来,他们两个迷惑了众人的视线才能拿走了甘露,因此他不得不分给黑暗一些甘露……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心中郁闷。 而黑暗自然是认为在取走甘露这件事上,他的出力最大,最该得到更多的甘露。 二人彼此怒视对方,不肯让步。 “甘露是我抱走的,我该先喝!”忧愁说道。 “明明是我搅乱了众人的视线你才能抱走它!该我来先喝!”黑暗不满忧愁的话,对甘露伸出手去。 “别过来!是我的!” “是我的!你这个蠢笨的家伙!” 这两个阿修罗,彼此争执不休,对骂了半天,他们谁也不让对方喝下甘露,于是,这甘露就一直被他们抱着,不能挪动分毫。 就在此时,一声银铃儿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呵呵呵……” 这笑声实在是好听。 两个阿修罗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笑声。 他们知道唱歌最好听的阿修罗女唱出的歌声是什么样的,可是那歌声与这笑声相比,就是噪音。 他们知道风吹动浮屠边角所挂着的铃铛时发出的声音有多清脆,可是那声音与这声音相比,简直闷哑! 他们知道海浪敲击着岩石传来的声音有多磅礴,可是那声音与这声音相比,实在是粗糙不堪! 这是多么好听的声音啊! 忧愁与黑暗眯起了眼睛,不由得为这样的声音所打动。 他们转过头去,暂时忘记了甘露,反而因听到的笑声而魂不守舍。 他们寻觅着笑声的出处,终于在一棵树下,见到了那笑声的主人——这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郎。 她背对着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树冠。 这女郎的体态已经美得让人窒息了! 美! 完美! 忧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改名叫“无忧”了。 黑暗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改名叫“没有黑暗”了。 那美人,那红衣美人,那体态优美的女郎,她站在那里,右手搭在髀间,另一只手放在右手腕上,将她的细腰展现得完美无比。 她还有那让人喜欢的窈窕身姿,她的头发浓密,肤色白皙,双足涂着红色的朱砂,脚腕上系着金色的足铃。 她的双足实在是美不胜收! 那红得发亮的趾甲闪耀着光芒,细嫩的美足也许一只手就能托举起来,那脚趾细白修长,那足背弧度温柔,那朱砂的红与皮肤的洁白碰撞起来,将人的双眼也能绚得发花! 真是美啊! 忧愁看着她脚腕上的足铃。 它不是铜铁所制,而是纯金打造,这就说明这位女郎家财丰厚,她是这样的高贵,也许连公主也不能与她相比!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与她足下的朱砂颜色相同,就好似火焰,能够灼烧一切,同样的,她灼烧了这两个阿修罗的心脏。 她的身上环佩叮当,饰品多得惊人。 她的头上戴着好看的发饰却没有头纱,也许她不需要那些繁琐的物品遮挡她的美貌。 “美人,你是谁?”黑暗走过去,小心翼翼开口。 “我?”女郎笑了笑,转过身来。 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两个阿修罗都感觉到整个宇宙全部阴暗了下来,唯有她,是闪亮的。 这要如何来形容她的美? 阿修罗们就算学会了吠陀,熟知了经典,也不能用语言来描绘出她的美丽与可爱。 她到底有多可爱? 她到底有多美丽? 瞧瞧她那双莲花一般的眼睛吧,是如此的神采飞扬,就好像是天上的苏利耶落入了她的眼光;看看她的面庞吧,仿若满月,细嫩白皙得如同茉莉花一般,甚至能够嗅到花瓣的芬芳;瞅瞅她的嘴唇吧,红艳丰满,就像是甜蜜的桃子,又像是春日里开出的花朵掉在了她的唇瓣上,展出了一丝风流。 这无疑是美丽的。 这女郎的美已经超越了阿修罗们的认知。 他们干咽了咽口水,半天没有反应。 女郎说道:“谁还能有我这样的美貌?当然只有我——舞者摩西尼!” “细腰女,你……你叫摩西尼?”黑暗干涩地问。 “美臀女,你的名字是这么的美丽!”忧愁心花怒放地说。 “你们说的话的确好听,不过……我不是因为你们夸耀我的美貌才觉得有趣的,我笑,是因为你们两个真的很笨。”摩西尼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你们不承认吗?” “大眼美女啊,你怎么能说我笨呢?笨的是他!”忧愁指着黑暗,说道。 “发丝浓密的美女啊,笨的明明是他啊,我可是十分聪明的!”黑暗指着忧愁,说。 “你们都说自己聪明,却并没有做出聪明的事情啊。”摩西尼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刚刚就看到你们在抢夺这个罐子,说这是你们的东西,里面也许有酒?又或者是好喝的牛奶……你们都想要喝,可是……你们两个一人一口不就可以了嘛?干嘛你争我夺呢?你们争来夺去,要是把罐子弄掉在地上打碎了可怎么办好?” 她眨了眨眼,那长得如同孔雀尾羽的睫毛也跟着上下翻飞,更是让她勾动了两个阿修罗的心。 他们连忙点头:“你说得对,美丽的女郎,这是正确的,我们的确应该彼此协商……可是,要是分得不公平呢?” “这好办,如果怕分得不公平,就把罐子交给我,我来分不就可以了?”摩西尼说道,“我又不想要它,我也不需要它,而你们都想要,那么就让我来分啊!” 忧愁与黑暗连忙同意。 他们把罐子交给摩西尼,而摩西尼抱住了甘露罐,一转身,就跑了起来。 “美女!不要跑!” “大眼女郎!请回来!” 两个阿修罗连忙去追,却总也追不上。 他们追着追着,就追回到了乳海海岸,而海岸上,阿修罗们与提婆们正在对峙——皆因黑暗与忧愁拿走了甘露,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此时,摩西尼抱着甘露回来了。 她抱着甘露走到乳海之上,用一双大如莲花的美目看遍了所有人:“甘露就在我的手上,你们现在分开站好,否则,我是会把它丢回乳海的!”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不敢再动。 伯利王连忙问:“你这位体态优美的女郎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拿到甘露?” “就是啊,美臀女,你是谁?甘露怎么在你手上?”因陀罗也忙问。 摩西尼笑了笑,笑得灵动轻巧,一只手捂着嘴角,另一只手捧着甘露,柔软的肢体展现出了美好。 她说道:“我?我是舞者摩西尼,我能拿到甘露,是因为甘露给两个笨蛋阿修罗偷走,可他们却不懂得如何分配,所以,分配甘露的任务到了我的手上。” “美女,你把甘露分给我!把它给我!”因陀罗连忙叫喊起来,“你放心,只要你把甘露给我,我将与你共享!不仅仅是甘露,在神明之中,我还会给你个位置,让你成为最高贵的女人!” 伯利王也连忙说:“舞者摩西尼,你把甘露给我,我将会为你在阿修罗之中寻觅一个最好的位置,从此之后,你只在我的地位之下,我将让所有人敬奉你为阿修罗族的女神!” 两个人各自许诺,争吵不休。 摩西尼却说道:“我知道甘露只要一滴就能达成成效,而你们这样争论有什么意义呢?我完全可以把这么多的甘露分给你们所有人!” 她说着,晃了晃甘露罐。 “所以,你们要听我的话,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有甘露可以享用,难道不好?” 她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其中也许部分人是被她那妖娆柔软的腰肢所迷惑而不得不点头,也许有部分人是被她那绝无仅有的美丽面庞所迷惑,甚至有人是被她那双莲花足所迷惑……但是,他们都承认了她的话,认同她所说的话语。 “所以,你们分成两边站好,这边是诸天众,另一边是阿修罗众。”她说着,走上了海岸。 ☆、第207章 二百零七 二百零七 虽然摩西尼在诸天众与阿修罗众的眼中是位绝世美女,但是,她却是幻象而成,而这样的摩耶幻象,三相神是看得穿的,于是,在大梵天与摩诃提婆的眼里,她的形象仍旧是那罗延,那剩余的两只手,一只在转着神轮妙见,另一只则不停地跟他们二人做着手势,让他们当做没有看到。 摩诃提婆只好带着帕尔瓦蒂先行离开,而大梵天,他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一旁笑得只见胡子不见眼睛。 于是,那罗延在提婆与阿修罗之间穿梭,如同蝴蝶。 他灵巧地躲过过来要取走甘露的阿修罗,又轻灵地避开要过来与他同舞的提婆,把双方人马都震慑住了,才说:“你们如果再扑过来,我就要把它丢到海里去了!” 说着,他作势真的要丢手中的甘露罐。 “不要!”因陀罗大喊了起来。 “千万不要这样做,美丽的女郎,请不要这样做!”伯利也连忙说话。 “细腰女,我会让所有的提婆都不去抢夺你的罐子,请你分派这珍贵的甘露吧!”因陀罗说着,往后退了退。 “大眼女郎,我也会让所有的阿修罗听从我的命令不去抢夺甘露的,请你分配甘露吧。”伯利王也这样说。 这时,用摩耶幻化出来的幻象摩西尼才开口说:“那么,你们都站好,不要乱动,我就给你们分甘露。” 于是,提婆站在一边,阿修罗站在另一边,他们站在那里,不敢动作,就好像是听话的孩童一般。 许多阿修罗与提婆还拿眼睛偷偷瞧着摩西尼。 他们用灵魂发誓,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 都知道阿修罗之中出美女,而提婆之中盛产美酒,可是眼前的美女,就算是给一万个阿修罗女也换不来! 众人沉醉在这美丽的摩耶之中,又沉迷于甘露的能量,俱都听话地站好。 摩西尼说道:“我先给提婆分,他们人少,我按照三十三天众的数量分好了之后,再按照阿修罗们的贡献与地位来分甘露,伯利王有着不死的赐福,他不需要,所以我将分给他手下的大将与元帅,之后再是其他人,没有异议吧?” 伯利王手下大将杜尔加大叫到:“不!为什么不先给我们分?!” 伯利王摇了摇头,到底是很懂得其中意义所在:“就按照这位女郎所说的来分甘露吧,她先分三十三天众,其中有五大元素神,分完之后,按照这个数量再给我们分也是可以的。” 伯利王十分清楚,不能让世界缺少五大元素,所以先让五大元素神喝上甘露是正确的,这毫无争议。 然而伯利王的手下却并非如此了解,他们以为是因为提婆神族们穿着好看,颜色抢眼,于是这美丽的大眼女郎被他们所迷惑了。 这样子的想法简直更为可怕。 也许甘露并不重要,但是那美丽的大眼女郎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谁能不在乎这么美的姑娘呢? 而要得到这美丽的女郎,那还是需要更大的力量……罗睺,阿修罗中最为狡猾的一个,此刻就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偷偷从另一边溜到提婆神族的身后去,将一年幼提婆打晕,扒下了他的托蒂跟恰达,为自己打扮了起来。 罗睺借着乳海当镜子,将自己收拾成了提婆神族的模样,把自己身上的阴暗晦气都遮掩了,混入诸天众之中,伸出手去准备接受甘露。 甘露啊……这可是甘露! 罗睺想,他若是能喝上两次,就会拥有两份力量,到时候,天下之大,除了三相神之外惟他无敌。 然而大梵天有萨拉斯瓦蒂与伽耶德丽,摩诃提婆拥有帕尔瓦蒂,那罗延有拉克什米……所以,唯有最有力量之人才能得到这位摩西尼! 而这位摩西尼,却比所有女神都美。 罗睺想着,如果他能喝上两口甘露,就一定把剩余的甘露都给这位美臀女,将来他们成婚,也要她给他生许多力大无穷的阿修罗,到时,即便是伯利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罗睺的想法好极了,美妙万分。 天帝因陀罗的想法也是如此。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与这美丽的大眼女郎说话,女郎便越过了他,去给火天阿耆尼倒甘露了。 因陀罗跟在她身后,想要与她互诉衷肠,然而这肤色迷人的美女却又转过身去为风天伐由倒甘露。 她的腰肢柔软,语言甜美,笑起来的模样让人顿时忘却了这世间的所有。 她捧着甘露,一路倒过去,一直到月天旃陀罗那里才停顿了一下。 旃陀罗冲她笑了笑,略略退后,她点头致意,便继续往下走去…… 因旃陀罗就站在苏利耶的身后,于是,旃陀罗往后退的时候,苏利耶也被惊动,他转过身去,却看见正举着手去喝甘露的那个提婆似乎不对—— “旃陀罗,你瞧那个……” 旃陀罗回头,也看见了那个样貌十分眼生的提婆……他并不像是他所认识的任何提婆反倒是十分相似阿修罗……阿修罗?! “他是阿修罗!”月天旃陀罗大叫了起来。 苏利耶也喊:“那是混进来的阿修罗!” 他们二人这样一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伯利王顿时老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然而,就在下一瞬,那刚刚喝下甘露的罗睺竟然身首异处! 那甘露刚刚被罗睺咽入口中,尚且没有通过喉咙,于是,他的头并没有死去,却猛然睁开了双眼,怒吼道:“谁杀我?!” 是谁杀死了罗睺?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抱着甘露的摩西尼多出一双手臂来,她举着一只手,收回了那砍掉罗睺头颅的妙见神轮,再仔细一看,这美貌的大眼女郎在神光之中竟然化为那容貌天下无双的摩诃毗湿奴!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在一旁赞叹道,“那幻象中的美女与那罗延的容貌还是十分相似的,可你们却没有看出来……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 那罗陀的话让所有人都傻了傻,再去看时,诚然,没有大眼女郎,唯有那罗延,站在那里,面露怒意。 那罗延恼道:“罗睺!” 罗睺的头瑟缩了一下。 那罗延又愤然道:“罗睺!我本不想要强迫你们听从我的意思,只想要你们公平分得甘露,而你竟然不听从已经各自同意过的约定,通过欺骗的手段来取得甘露——罗睺,你的身体必须消亡!” “我还有头颅!我的头颅不会死去!我的头颅永远不死,我就永远会追逐着月天苏摩跟日天苏利耶!他们认出了我使我丢掉了身体,我要一直追着他们,吃掉他们!”罗睺见自己心爱的美女是假,而自己又因此失去了身体,顿时爆发出所有的恨意来。 他的恨意是这样的强大,说出的话也变成了真实,于是他的头颅到处翻飞,要去找苏利耶与苏摩报仇。 “罗睺!”伯利王还想要说什么,可他却叫不住那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的罗睺,唯有化成一声叹息,说道:“哎,那罗延,我的属下犯了这样的错误,打破了约定好的规则,这已经让我羞愧不已了……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更不能让我的人分食甘露……我们已经没有了资格……现在我就带走他们,请您原谅他们的无礼与无知吧。” 伯利王说着,双眼泛红。 那罗延摇了摇头,说道:“伯利王,拉克什米认你做兄长,我也不会让你彻底的伤心失望,我更不会让她伤心失望。她已经回归,所以无论是提婆还是阿修罗,力量都会回归,只是在时间长短而已,我要如此分甘露,也只是要五大元素先回归世界而已……所以你并不会失去什么,但是拖延你们力量回归的时间是适当的惩罚,一个罗睺犯错,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这是因你御下不严,你信服吗?” 伯利王双手合十,面露欢喜之色:“我信服!我这就带走他们,让他们在地下界好好反省!那罗延,我这就去了。” 他说完,发动神力,将所有不甘心的阿修罗们都卷入恰达之中,带回了地下界。 而那罗延,回头看看提婆们,也叹息了一声。 就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因陀罗却连忙过去拦住了他:“上主!” “天帝,你又有什么事?”那罗陀笑呵呵地,过去拽因陀罗。 因陀罗挣扎了两下,还是对着那罗延伸出手去:“上主!罗睺要吃旃陀罗跟苏利耶!上主!求您帮帮我!如果他们真的被吃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里再找个太阳,再找个月亮?!” 这倒是真麻烦。 那罗陀松开了因陀罗。 因陀罗连忙过去,扑倒在那罗延的足下…… 他的双眼看到那罗延的双足的时候,不由得又发愣了起来——刚刚那美丽的摩西尼他还记忆犹新……双足上艳红得如同宝石一般的趾甲……与此刻那罗延的趾甲也无二致……都是美得如此绚烂……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放到了那罗延的脚趾上…… 那罗延还是叹息,又长出一只手将因陀罗拽了起来:“因陀罗,你难道不知道罗睺只有一颗头吗?” “哎呀!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那罗陀即刻明白了,开始大笑起来。 ☆、第208章 二百零八 二百零八 回到毗恭吒,那罗延坐到拉克什米身边,他让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也让她把双手抬到他的面前,他在她的手心之中一点点的,放入花瓣。 毗恭吒高居在比至高天还高的地方,这里,生长着鲜花,也同样生长着美丽的生灵。这些生灵在经过毗恭吒的通天路之后就将成为这里的侍者,他们容貌俊美,身姿优雅,体态丰盈,说出话来就如同鸟儿唱歌一样好听,走起路来也风韵十足,美不胜收。 而此刻,他们都不在大殿之中。 他们在外面的花园里采来那些美丽的花朵去装饰着整个世界。 而在花朵盛开时,蝴蝶飞舞着,带来了更为绚烂的色彩。 “护花者,你看得到人间的美丽景色吗?”有人这样说。 “当我们把鲜花撒到人间的时候,美丽景色就自然会出现。”护花者如此回答。 “那么护花者,你何时将鲜花撒到人间呢?” “当毗恭吒的大门打开的时候,鲜花自然会被洒落人间。”护花者又回答。 很快,毗恭吒大殿的大门打开,诸位侍者回到大殿,他们手中捧着花朵,将之洒落人间。而就在此时,帕尔瓦蒂已经杀死了几位大阿修罗,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摩西撒。 这位名叫摩西撒的大阿修罗被帕尔瓦蒂杀死之后,他的妹妹摩西湿为了为他报仇,苦修了许多年,终于得到了大梵天的赐福。 可是大梵天此刻并不想去。 大梵天坐在莲花座上,一脸的无奈,他一根根捋着自己的胡子,试图让它们变得更加柔顺飘逸。 “思瓦米,难道你这样就能真的躲开摩西湿?”萨拉斯瓦蒂看了看梵天,转脸再去看地上苦修的摩西湿。 这位阿修罗女原本容貌美丽,然而,这美丽没有任何用处。 她舍弃了自己的美貌换来了自己的力量,拥有这些力量,她就能拥有苦修的动力。 “你难道不能说一些好听的话吗?!”大梵天斥责萨拉斯瓦蒂,“如果你不能出主意,就不要说话!” 大梵天的话语一出,萨拉斯瓦蒂即刻不能再说话。她被自己的丈夫斥责,失去了语言,而她的力量就是智慧,能力就是语言,不能说话,这样可怕的惩罚是她从未想过的。 瞬间,她捂住了喉咙,眼泪从她美丽的眼中流出,那智慧之光也不能在她的眼中汇聚成型。 如果不能说话,那么她还能在这世上做什么呢? 萨拉斯瓦蒂捂着脸,手背上红花汁液染成的图案也被她那滚烫的灼热的眼泪晕染成了淡色。 萨拉斯瓦蒂的眼泪在世界之中流转。 她的泪水带走了智慧,同样的,也带走了许多语言。 萨拉斯瓦蒂的离开,诸天众都傻了眼,而也正因为她的离开,大梵天并不去摩西湿那里答应她的苦修赐福,而是去找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帮他劝回萨拉斯瓦蒂。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没有人知道萨拉斯瓦蒂到底在哪儿,她不愿意让任何人找到自己,那么就不会有人能够找到她。虽然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可以不顾忌这些规则,但是她此番消失是割断了与大梵天的联系的,于是,即使是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也不能告诉大梵天她的位置。 她,萨拉斯瓦蒂,正在地底中心。 这里岩浆翻滚。 而这位智慧女神现在心中充满痛苦,一点儿也不想到地面上去感受那些可怕的侮辱——作为智慧之母,被自己的丈夫侮辱了,她的心情是无比凄凉,就好像在喜马拉雅山顶峰被寒风刮断头发一般。 就在她的痛苦堆积的时候,帕尔瓦蒂与拉克什米却跑了来。 她们从自己丈夫那里得到了她的位置便跑了过来。 “我可怜的姐妹啊……”拉克什米坐到萨拉斯瓦蒂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为她的遭遇而哭泣,“为什么你要遭遇这样的不幸呢……萨拉斯瓦蒂,你是这世界智慧之母,你化作河流将智慧洒向人间,而现在,你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公……” “可是我们能做到什么呢?萨拉斯瓦蒂,告诉我们,怎也做才能解除掉你身上的诅咒?”帕尔瓦蒂也坐到萨拉斯瓦蒂的另一边,问她。 萨拉斯瓦蒂只能摇头。 眼前的事情她不知如何解决也不知该不该解决……也许,她一直以来的话语都让她的丈夫心生不满,而这一次终于爆发……可是,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就说出来呢?现在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她想要的? 智慧女神的声音美妙动听,现在,世界上没有了她的声音,一切都将归于沉寂。 就在三位女神一筹莫展的时候,那罗延出现在了这里,他走过去,轻轻将手搭在拉克什米的肩膀上,说道:“我跟摩诃提婆都会去与大梵天好好谈谈的,但是萨拉斯瓦蒂女神,你必须争取你的权利。” 萨拉斯瓦蒂抬起头看向他。 那罗延说道:“萨拉斯瓦蒂女神,你是智慧之母,你有你应当拥有的权利,你是大梵天的妻子,是他的另一半,你不依附他存在,你们互为补充才能存在得更为长久。于是,你怎能单独忍受这样的苦难?” 萨拉斯瓦蒂看着他,心中波涛翻滚。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争取到自己的权利,但是她的权利在哪里呢? 那罗延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回到了毗恭吒,把两位女神留下,陪着这位可怜的受到诅咒的女神。 她们三个人凑在一起,虽然只有两个在说话,可是萨拉斯瓦蒂的双眼就如同会说话一般,因此她们并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无聊。 一直到说道了摩西湿的事情上,帕尔瓦蒂才叹息道:“我真的很担心哥哥。” 拉克什米摊开手,无奈地说:“我也担心他……要知道,杀死摩西撒的你如果真的被摩西湿所求得的赐福而打败的话,思瓦米一定会非常愤怒的……到时候……” 萨拉斯瓦蒂看向拉克什米,拉克什米一边晃头一边摆手。 的确,拉克什米是没有办法的,帕尔瓦蒂也束手无策。但是,她们的担忧却被一位智慧女神看在眼里,她从她们的口中得到摩尼的消息,也得到了那罗延若是真的暴怒起来打架的时候,一定会让摩尼受伤的消息,于是,她动了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了看两位女神。 “那么,姐妹,你是有主意了?”帕尔瓦蒂连忙抓住了萨拉斯瓦蒂的手。 萨拉斯瓦蒂点了点头。 两位女神连忙凑过去,从她那里得到了如何解决麻烦的技巧。 而她们的动作,三相神并没有去看,他们也因为萨拉斯瓦蒂自沉于地底发愁,而大梵天竟然觉得面子上说不过去,不愿意向萨拉斯瓦蒂道歉。 那罗延十分气恼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找在人间的伽耶德丽,要她去劝一劝梵天,而摩诃提婆就坐在梵天对面,满眼阴沉,却是在笑。 梵天也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而就在他想要跑开的时候,伽耶德丽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种姓之母就这样看着他,一脸的愤怒。 “伽耶德丽……” “纳特!我是如何规劝你的,你忘记了吗?”伽耶德丽并没过去与他见礼,反而就站在原地,质问他,“这世间若是失去了智慧与语言,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让凡人变得聪慧?! “纳特!我问你,你是否该对姐姐更好? “姐姐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仆从,你为何不能对她更好? “纳特,你难道不知道妻子的权利是什么吗?你现在对她的诅咒,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伽耶德丽说完这些话才去给梵天见礼,之后,就大哭着趴在地上不愿起来。 因她的这番做法,大梵天即刻动用神力,看到了萨拉斯瓦蒂的所在,亲自去向她道歉,请她回来。 “那罗延,不该让梵天这样的理直气壮去请辩才天女神的。”摩诃提婆仍旧有些愤怒,“他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直接去请求原谅。” “可他不会意识到的,唯有他在给摩西湿赐福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并非智慧无上,而也就这个时候,他才会对萨拉斯瓦蒂女神彻底信服。”那罗延说着,扶起了伽耶德丽,请她坐下。 果然,大梵天道歉之后,又做了许多保证才让萨拉斯瓦蒂回归,可是,他仍旧被摩西湿的苦修所困。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这位创造世界的神明知道自己不得不出现在摩西湿的面前,可是……他并不想出现。 萨拉斯瓦蒂笑了笑,并不言语。 “女神,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他连忙看向自己的这位充满着智慧的妻子。 萨拉斯瓦蒂点了点头。 “那么请告诉我吧,女神,我请求你。” “既然你请求我,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思瓦米。”萨拉斯瓦蒂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确定那罗延与摩诃提婆都没有看到他们,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应允,赐福给摩西湿那位那阿修罗女说,只有摩诃提婆与那罗延的孩子才能杀死她呢?” “什么?!”大梵天有些凝滞。 萨拉斯瓦蒂小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摩西湿一定以为他们不会有孩子,可是他们却有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么孩子可以顺利出生,那罗延也能够顺利去化身……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第209章 二百零九 二百零九 萨拉斯瓦蒂的话让梵天茅塞顿开。 他即刻来到摩西湿苦修的地方,答应给她赐福。 “上主!我希望不死!”摩西湿双手合十,看着梵天,一脸的期冀。 大梵天摇头道:“不,摩西湿,我无法给你这样的赐福。任何人也不可能给你这样的赐福。三相神不能将永生赐福给苦修者。” “可是伯利王就得到了永生的赐福!”摩西湿反驳道。 但是,大梵天因为与萨拉斯瓦蒂之前已经沟通过了,他便不再有任何担忧,与摩西湿说道:“摩西湿,你可知道,伯利王并不是因为苦修得到了这样的赐福?” 摩西湿抬起头看着他。 梵天继续说道:“摩西湿,你应该知道,伯利王的赐福不是来源于苦修。 “一个人的功德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他自然就会获得与之匹配的赐福,这赐福不是从三相神而来,而是从他本身而来。 “你做了什么事,引发什么果,那么你就会得到这个果报。 “这个世界是轮回的,所以最强大的国王为转轮王,最神性的的人类为阎摩,最高尚的女人是阿那苏耶,最尊贵的客人则是远路而来的朝圣者,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果报,他们放弃了很多,得到了这一个‘最’字。 “而你,摩西湿,你能放弃什么来得到你要的永生呢?” 梵天问摩西湿:“你瞧,伯利王将自己的一切都付出了才得到了永生,而你付出得了什么? “你的野心?你与谷欠望?你的渴求? “永生,赋予出去的,都是并不期待永生的人。所以永生的赐福,三相神从不给任何一个苦修者。” 大梵天解释之后,并不言语。 摩西湿垂下头去,心中计划着一定要找个方法,使自己能够获得永生。 她想了很多,却实在是不知道哪一种最为合适,而就在此时,大梵天却提出了一个方法:“你完全可以去找人询问可以问我要什么赐福,摩西湿,萨拉斯瓦蒂是智慧女神,她就在那边的河岸上。你可以去找她。” 摩西湿一听是智慧女神就在那河岸边,即刻迈开腿跑了过去。 她三两步跑过去,把自己的双手举得老高,对着萨拉斯瓦蒂女神倒身就拜:“智慧母!” 萨拉斯瓦蒂坐在河岸边,拿着一捆麻绳慢慢打着结扣,见摩西湿过来拜她,便拿出主母的架势来,说道:“你是何人?要做何事?为何要对我跪拜?” “智慧母!”摩西湿以为萨拉斯瓦蒂女神并不是真的出来赐福世界,而只是化做凡人看看世界,于是,她也便即刻换上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扑倒在萨拉斯瓦蒂女神的足下,说道:“智慧母啊,您的声音美妙动听! “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只求您为我指引方向。 “大梵天答应我一个赐福,可是我不知该如何求这个赐福才能获得更长的生命,您是智慧之母,求您告诉我吧!” 萨拉斯瓦蒂这才说:“那么你就说一定要让世界上威力最大的人才能杀死你不就可以了?” 摩西湿摇头道:“那就是三相神,他们若是想杀了我,那么即刻就能杀了我啊!” “那你就想想陀罗迦做了多少坏事,却还是没有被杀死?”萨拉斯瓦蒂又抛给她一个问题。 “可是陀罗迦还是被帕尔瓦蒂与大天的儿子杀死了啊!”摩西湿还在摇头。 “那么谁跟摩诃提婆不能生孩子呢?”萨拉斯瓦蒂女神继续提问。 “男人不能!”摩西湿这次倒是很清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她转了转眼珠,“摩诃提婆可以把男人变成女人的啊!” “那么有没有男人,不能被他变成女人?”萨拉斯瓦蒂就差把那罗延的名字直接塞给摩西湿了。而摩西湿也即刻想到了这个,不由得眉开眼笑地直点头。 “你想到了?”萨拉斯瓦蒂问道。 摩西湿直晃头:“我想到了,我当然想到了!” 她连忙撒开腿跑回去找大梵天,却不知道大梵天在心中,在他的意识之海中,与萨拉斯瓦蒂女神已经交流了许多回,他无比诚服女神的智谋,对女神也越发的尊敬了,甚至在女神给摩西湿指引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对女神伸出手去,为她的智慧而歌颂。 于是,摩西湿找到大梵天,说道:“上主!我求您!求您赐福给我,让我只能被湿婆与毗湿奴的儿子杀死吧!” 大梵天点头,抬起右手赐福给了她:“我赐福给你,摩西湿,你只能被湿婆与毗湿奴的儿子杀死。” 他的赐福一说出口,这个世界都位置颤动了起来。 那罗延从蛇床上坐起,他大腿里的摩尼也跟着战栗了起来。 摩尼与迦希吉夜完全不同,这个孩子灵智早成,但是他的生命未到,于是,他看遍了这世界之中的因果轮回,对一切都能看淡,对一切有都能看重,甚至,他自己要求,要守护人世,守护凡间。 因此,当他知道自己必须杀死摩西湿的时候,接受得十分平静。 “孩子……”拉克什米轻轻碰了碰那罗延的大腿,“我将这世间一切的富足赐福给你,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 她的赐福顺着她的手掌传入到摩尼的身上,这样的温柔慈善,也将摩尼幼小的心灵滋养了起来。 于是,这个小家伙跑出来,寻求母亲的爱意。 然而,拉克什米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中一动,抱住摩尼,问那罗延道:“思瓦米,如果摩尼出世的话……他还会记得现在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摩尼也带着期冀,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叹息道:“摩尼在出生之后并不会保留现在的记忆,但是,在他的力量回归之后,现在的记忆则会慢慢回笼,打开他脑海之中的意识之海,将他心中的那扇门推开,纵横宇宙,得到完整的他。” 他说完这些,拉克什米女神便更觉得小儿子十分可怜了,她抱起摩尼亲了又亲,甚至还把那罗延的脚推开到一边,只是专注地跟摩尼玩耍。 而那罗延只能苦笑——母性的升腾,使得拉克什米女神更为耀眼美丽,而她的母性与神性相互辉映,照亮了整个宇宙。 但好在,就算大梵天赐福给了摩西湿,可摩西湿仍旧被萨拉斯瓦蒂诓骗了一回,最后陷入了沉睡之中,于是,一切并没有即刻开始。 诸天众与阿修罗众仍旧按部就班,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生活着,这宇宙暂时和平了起来,没有纷争。 可就在此时,食火仙人的家族却被人间的帝王追杀,整个家族陷入了困境。 食火仙人走投无路,将妻子丢进净修林里,自己则点燃了火堆,要把自己献祭给天神来祈求自己的妻子能够为他顺利剩下一个能为他家人报仇的儿子。 因食火仙人的祈求,再加上他又有复生的本领,于是,诸天众去找大梵天,请求他去找那罗延。 那罗延点了点头,告知大梵天,他的下一个化身——持斧罗摩,就将出现。 而就在持斧罗摩出现之后,帕尔瓦蒂则在摩诃提婆苦修的时候,捏出了一个白胖胖的儿子伽内什。 伽内什刚出生就瞬间长大,而他特别可爱,肉呼呼的,只愿意与他的麻麻洗一同玩耍。 “哥哥。伽内什可真的是不喜欢我。”帕尔瓦蒂晃了晃头,对着她的兄长那罗延撒娇了起来,“我敢肯定,他一定更想要给你做儿子。” 拉克什米听到这些,即刻就笑了起来:“妹妹,难道不是他们舅甥坐在一起吃拉杜的样子就像双胞胎吗?” 帕尔瓦蒂一听,马上就大笑着扑到拉克什米的怀里,再也爬不起来了的样子。 而迦希吉夜跟无忧女就只好面面相觑,真的不懂为什么她们会笑得这么开心。 无忧女拉了拉迦希吉夜,小声说道:“大概母亲跟舅母都觉得很有意思吧……也许真的很有意思呢?”她指了指把小伽内什抱在膝盖上喂食的麻麻洗。 迦希吉夜看了看,呆呆地说道:“到底是有些……意思的。” 他并不想告诉自己的妹妹,此刻在他眼里,他们的麻麻洗跟他们的弟弟伽内什实在是太相似了,用右手拿起拉杜的模样,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与拉杜沟通时候的样子,还有一口含进拉杜慢慢咀嚼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因为自己的兄长也并不告诉自己为什么“有意思”,无忧女只好晃晃头,去看那些年轻人的画像——她即将成年,看看这些年轻人的画像,如果有喜欢的,她就会去告诉她的母亲。 无忧女,此刻想到的,是她那无忧的未来。 那罗延吃着拉杜,又喂给了伽内什一口,而就在这个空档上,他看了看无忧女,却实实在在是为她而担忧。 无忧女,她的婚姻,若是真的能够无忧,那就好了。 就在那罗延有些烦闷的时候,摩诃提婆却已经在净修林那里收持斧罗摩为徒了。 持斧罗摩此刻还叫罗摩,是一位英俊的小伙子,只是他并非那罗延完整的化身,容貌也与那罗延并不完全相同,他只是有一双与那罗延相似的双眼,但就这样,摩诃提婆也同意收他作为自己的弟子,教导他如何与人战斗。 “我需要离开一会儿,亲爱的夫人,妹妹,孩子们,我先离开了。”那罗延感应得到摩诃提婆,只好先去附身持斧罗摩。 ☆、第210章 二百一十 二百一十 摩诃提婆感受到一连串的涟漪波动,他睁开眼,就看到那罗延站在他的面前,用的,是持斧罗摩的肉身。 年幼的持斧罗摩长得白白嫩嫩,肉墩墩的十分可爱。当那罗延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即刻就明悟了一切,展现出了那遍入世间的风采。 “那罗延……”摩诃提婆叹息了一声,对着年幼的持斧罗摩伸出手去。 持斧罗摩把手中的战杵塞给他,转头去拿了清水,为摩诃提婆洗净了尘埃。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摩诃提婆问到。 “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那罗延反问。 摩诃提婆笑了笑,拉着他坐下,想要跟他说一说这些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可是那罗延却摇了摇头,把帕尔瓦蒂又生了伽内什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伽内什非常可爱,但是他有些骄傲,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是个可爱的孩子,摩诃提婆,”那罗延微笑着,把伽内什展现给摩诃提婆看。 伽内什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肉嘟嘟的脸蛋上带着笑容,他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的小肚皮都肉颤颤的,看起来捏一捏就会捏出一把肉球出来。 摩诃提婆也被这样的孩子所吸引了,虽然这孩子刚刚出世,但是,他看起来拥有无比的智慧,正如同他的那罗延一般。 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坐在一起,说了很多关于伽内什的事情,最后,他告诫摩诃提婆:“你需要小心。” “为什么我需要小心呢,那罗延?”摩诃提婆接下一片橘叶放到他的手中。 那罗延把橘叶还给他,面带悲悯地说道:“摩诃提婆,我们都要为自己做过什么而返还果报。” 摩诃提婆点了点头。 那罗延叹息道:“所以,如果事情发生在伽内什身上的话……” 这回,摩诃提婆懂得了那罗延所说的话语,他连忙抓住那罗延的手,满心忧虑地看着他,希望自己能够从他那里得到力量。 那罗延轻声叹息着,伸出手去,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打着摩诃提婆的肩膀。 摩诃提婆的力量强大,肩膀厚实,在那罗延的拍打下,他那肩膀紧绷起来的肌肉渐渐松懈,不再带着攻击敌人的力气,却沾染上了痛苦的绝望。 那罗延轻声说道:“我会帮助你的,摩诃提婆。” 随即,他离开了持斧罗摩。 由于担忧伽内什,摩诃提婆并不愿意马上回到吉罗娑,他在净修林里教导持斧罗摩,将许多本领传授给他,甚至连大梵天的第五首也被传授给了持斧罗摩。 拥有这么多的法宝,又学会了许多本领,持斧罗摩这才走出净修林,开始了为自己的家族讨伐君主的道路。对于婆罗门来说,他们生活清苦,靠施舍过活,然而这些施舍也并不是他们独自享用,所以他们需要这些施舍,也必须保护这些施舍。 而国王们,他们可以不给施舍,也可以要回施舍,但是在被拒绝的时候,他们怎能大下杀手? 财富,并非靠着掠夺而来。 持斧罗摩痛恨那几乎杀死他全族的国王,因此,举起战斧,向那些不义之人复仇。 而在复仇的时候,他身上被赋予的,正是那罗延的光辉。 于那罗延来说,持斧罗摩杀死刹帝利并非正确,但是杀死靠武力来巧取豪夺的刹帝利却是正确的,唯有刹帝利才有资格使用武器,而唯有力量强大者才有资格使用强大的武器,并且,虽然杀死婆罗门是杀梵之罪,可是,持斧罗摩举起他的战斧之时,他对所有敌人都会说出一句话:“一旦我举起武器,我就可以被当做刹帝利一般对待,只有我放下战斧虔心苦修,虔诚祈祷,传授知识,主持祭祀的时候,我才是婆罗门!” 第一次,持斧罗摩杀死了无数的人,在此地建立起了祭坛,将被他杀死的刹帝利升入因陀罗天界。 而看着他做完这些的摩诃提婆也不得不返回吉罗娑。 时间,已经到了。 三相神都在等待着这个时刻。 这个时刻无法用痛苦亦或者欢乐来定义,它的出现是吉祥的,但同时又是苦难的。由于这样的苦难,又成就了最为吉祥的一件事。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轻举妄动,也不敢出声。 唯有这件事的中心,伽内什,还在吃着拉杜。 伽内什是个可爱无比的孩子,他愿意与弱小者做伙伴,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贫穷者,但同样的,他对比他强大的不熟悉的人并无好感。 “儿子,你要在门口守护好我。”帕尔瓦蒂并不知道什么即将到来,她祭拜了湿婆林伽之后,预感到自己的丈夫即将回家,于是,欢乐溢满了她的胸膛。 “乌玛,我跟你姐姐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大天才不会觉得我的女儿失礼。”帕尔瓦蒂的母亲曼纳瓦拉着她的姐姐恒河女神来到吉罗娑,她们准备了牛奶跟姜黄,还有蜂蜜与奶油,准备为快乐的帕尔瓦蒂打扮起来。 帕尔瓦蒂这才要求儿子守好大门。 伽内什直点头,发誓他一定会守住门口的,而他的动作是在可爱,于是他外祖母又给了他许多的拉杜跟奶油。 得到了拉杜跟奶油,伽内什把它们跟他的小伙伴们分享,又小心翼翼地告诉它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们需要帮我看着这山洞的大门,附近的地方,不许有生人进来,一旦发现,就要即刻向我报告! “之后,你们会得到更多的拉杜,更多的奶油!” 一只小老鼠听了,站立起来,捋了捋胡子,说道:“你说得很对,帕尔瓦蒂的儿子,我们会帮你的!” 另一只老鼠年纪大了些,它对所有的老鼠挥了挥手,说道:“没错!各位,我们分享了乌玛之子的拉杜跟奶油,那么作为朋友,我们就要分享他的责任,所以,现在你们组成三队,每队负责一片区域!” 年纪大的老鼠显然是这些小老鼠们的头目,他说完,小老鼠们迅速组成了三队,分别向三个地方出发。 伽内什开心极了。 他的哥哥是天界的大将军,统领所有的提婆神族去战斗,而他现在就像是老鼠们的将军一样。 想到这里,他晃了晃头,把所有的快乐都捧在手里,散发给了自己所喜欢的这些小老鼠们。 然而,就在伽内什看守门口没多久,从远处就走来了一个野人。 野人穿着兽皮,发丝缠结,手中拿着三叉戟,光着脚,身上缠着金刚菩提子做装饰……除了头顶的弯月与脖子上的那伽,他看起来就是身无长物的野人,完完全全的野人!何况那可是那伽! 伽内什想到那伽喜欢吃小老鼠,又想到野人力气会很大……于是,他十分愤怒,举起自己的棍子就跳到了野人面前:“站住!” 野人看着他,笑了笑,但继续往前走。 伽内什一边拦着他一边往后退:“不许走!不许再往前走了!你这个野人!不要继续往前走!否则我要跟你生气的!我会打你的!” “你打不过我。”野人这样说。 伽内什愤怒了,他一跃而起,肉嘟嘟的身上颤了颤:“我可是摩诃提婆的儿子!我的哥哥是迦希吉夜,我的母亲是帕尔瓦蒂!你说我打不过你?!” 野人摇了摇头,看向伽内什,问道:“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伽内什晃了晃头,回答道。 “我就是你的父亲,摩诃提婆。”野人说道。 这下子,伽内什笑了起来,还是大笑。 肉嘟嘟的伽内什笑起来的时候,脸蛋儿上的肉都是在发颤的,他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己的肚皮,直到他拍红了自己的肚皮,才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那边有条河,你可以照照你自己到底想不想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可是雪山女神帕尔瓦蒂,她可是一位公主! “母亲美丽可爱,温柔善良,她的头发那么长——”他张开了手臂比划了个长度,“她的容貌那么美!”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儿,“她的裙摆上全是珍珠跟宝石,那都是她的美德,”他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我的母亲可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父母是国王与王后!而你,就是个野人!你怎能说自己是我的父亲,是我母亲的丈夫?!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要跟你决斗! “我不能让任何人侮辱我的母亲!” 伽内什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顿时,风云色变。 整个宇宙都在这场决斗之中失去了色彩。 诸天众们赶来了,阿修罗众们也赶来了,甚至所有的大仙人,所有的精灵,所有的乾达婆都赶来了…… 摩诃提婆知道,这件事,即刻应验。 他无法拒绝伽内什所提出的决斗——伽内什用自己母亲的名义提出了决斗,任何人都不能拒绝这样的提议,可唯独摩诃提婆,他为之痛苦…… “摩诃提婆!”那罗延也出现在此,“伽内什……” “麻麻洗……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伽内什听到自己的麻麻洗叫了一声“大天”,便立刻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可是他的错误已经犯下,再要悔改却是困难。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伽内什!”那罗延的声音与伽内什的头颅一同飞出,化作烟尘。 而听到惨叫的帕尔瓦蒂也终于从山洞中冲了出来,她赤着双足,头发上的水还没有干,身上的纱丽也没有打出好看的褶皱来……可是,摆在她眼前的是什么? “儿子——” 她一声惨叫,比那罗延的惨叫声还要响亮:“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帕……”任何人,任何人在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摩诃提婆,也无法对帕尔瓦蒂解释他此刻的痛苦。 而帕尔瓦蒂,她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她即刻变大无数倍,顿时化身成为杀死阿修罗杜尔加之后得到的那恐怖的形态,手持无数种武器,怒吼道:“还我儿子——我的儿子!” ☆、第211章 二百一十一 二百一十一 帕尔瓦蒂的怒火焚烧了整个宇宙。 她是这世界纯粹的女忄生之力,是女神,是力量,是推动,她的怒火也是从她本源滋生的火焰,能灼烧一切。 “毁灭——毁灭!” 帕尔瓦蒂怒吼着,她的愤怒已经灼烧了她的理智,她要毁灭一切,一切一切,都因她失去了儿子而变得没有了颜色。 那罗延叹息了一声,伸出手去抱住了没有透露的伽内什,他把自己的生命力灌注到伽内什的心脏之中,但是他知道,这只能保持一段时间,而在这生命之力消耗之后,伽内什的血液就会流出,他的心脏就会彻底衰亡,那么,他就是真的死去了。 “该怎么办啊,那罗延?!”梵天急忙跑了来,“想个办法吧!” “摩诃提婆……”那罗延看向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的眼泪也涌出了眼眶,他泪如雨下,却毫无办法:“那罗延……你是维护者,现在伽内什并没有完全死亡,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他复生?” 那罗延垂下眼,看着摩诃提婆那摊开的双手,他的双手上,有着痛苦的烙印。 “摩诃提婆……你蒙上南迪的眼睛,骑上他,一路行走,当你遇到的第一个头朝北的生灵,就取下它的头颅为伽内什换上,伽内什便能复活……那生灵,必须是自愿献出头颅的。摩诃提婆,你记住,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那罗延抓住摩诃提婆的双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去吧,我赋予伽内什身体的生命力不能支撑太久!” 听到这些,摩诃提婆即刻行动。 他强忍悲伤,把痛苦压在心中,对于诅咒的应验他早有预料,但是一旦它实现在自己儿子的身上,那痛苦足以让他抛弃整个世界。 但是不行,他怎能抛弃整个世界? 他如果抛弃了世界,那么伽内什该怎么办? 摩诃提婆知道,必须通过他的手,才能让伽内什复活,否则一切都毫无意义。 于是,他一路前行,任由被蒙住双眼的南迪为他带路。 南迪带着他慢慢前行,走了不远,就看见一头纯白色的大象,跪坐在海岸边。 大象自愿献出自己的头颅,完成自己的心愿,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傲视三界的智者,也希望自己能为世界带来吉祥与安宁,而唯伽内什为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他说道:“我已经年迈老朽,而我不想要死去,如果我这活了上万年的生命之中所学到的知识都赋予了摩诃提婆的儿子,那么我将死而无憾。 “死亡不会为我带来毁灭,而是为我带来新生。 “所以请取走我的头颅。我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世界做些事情,现在,就是我成就功德的时候。我死后,将会升入毗恭吒,成为那里的侍者,拥有数百名随从,乾达婆为我歌舞,天女为我撒花,我将得到人形,是提婆的形态,所以请把我的头颅带走吧!” 这大象说完,就闭上眼睛,选择了死亡。 而摩诃提婆也将他的头颅取下,回到了吉罗娑。 当那罗延拿到那大象的头颅的时候,那头颅就即刻变小,成为一儿童的头颅大小的象头。他捧着这像头,按照伽内什的眉眼将它雕琢一番——时间已经过去许多天,帕尔瓦蒂要毁灭世界的力量正在蔓延,但是那罗延已经并不担忧,他拿着象头,轻轻安放在伽内什的身上,又轻轻为伽内什歌唱: “你是毗那夜迦,你降生于吉祥的姜黄,你托身于大地,你融入了清水,你得到了这世间五大元素的祝福; “你是伽内什,将祝福攥于掌心,它们成为你的生命力,只要这世上还有五大元素,就不会失去吉祥的你; “你是乌玛之子,你是吉祥的化身,你是财富与安宁,你是快乐与祥和; “醒来吧,我的孩子,醒来吧,伽内什,醒来吧,毗那夜迦,醒来吧,你的母亲在呼唤你……” 那罗延的歌声越唱越高,直到最后,伽内什睁开双眼,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一圈,张开嘴,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些不同,但又似乎没什么不同……他动了动脖子,说出了一个单词:“ma——” 这个声音,就如同那宇宙震颤的声音“唵”一样,震颤了正催动神力要毁灭宇宙的帕尔瓦蒂。 她瞪大了双眼,在这宇宙之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伽内什又叫了一声:“母亲……” 伽内什,对他来说,他刚刚被他的父亲用三叉戟砍掉了头颅,现在,他的麻麻洗在这里,他的外公外婆也在这里,所以,他要找他的母亲,这下子,他的父亲就没处跑了!绝对跑不了了! 倒不是因为换了头之后的伽内什即刻就知道砍掉他的头的人是他父亲,而是唯有他的父亲才能砍下他的头。 要知道,伽内什的力气很大,神力十足,就算是因陀罗来了也不能与他争斗,而能打的过他的人,除了他的哥哥室犍陀之外,就是大梵天跟他的麻麻洗了——如果都不是他们,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父亲。 想到这里,伽内什觉得自己的头掉得太冤枉。 可是,他又不能不找他的母亲来,因为只有母亲才能跟他的父亲说理。 于是,伽内什就在地面上呼唤起他的母亲来,他呼唤着她,声音传到了很远很远,直到帕尔瓦蒂的耳朵里塞满了他的声音…… 帕尔瓦蒂,这位美丽的女神瞬间变回了原本的大小,而她变回来的瞬间,就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就在眼前——他虽然变了形态,但是她还是认出了他。 “儿子!”她扑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头顶。 小伽内什的事情解决之后,那罗延回到天上,开始修复被帕尔瓦蒂毁掉的地方,这些工作他做得得心应手,而拉克什米也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从宇宙的这边走到宇宙的另一边,将被毁掉的星球重新黏合。 在这时候,那罗延才展现了他的本体。 他有无数尺高,无数丈大,星球在他的手中就如同玩具,他用一些水就能将之黏合起来,不留缝隙。 这些星球有些太过年老,他就会将之捏紧,而这样,这些星球就不再适宜居住。 他行走过无数的地方,直到觉得疲惫了,才拉着他的妻子,在宇宙之中躺下,阖上双眸,沉眠休息。 他们沉睡着。 同时,他的化身也在人间行走着。 而就在他们沉睡的时候,一声尖叫冲破了宇宙的屏障—— “那罗延! “那罗延—— “那罗延那——” 是谁在这样叫他? 那罗延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宇宙的死寂。 时间被静止,宇宙的动力也消失不见……这可真是不妙极了。 他变回常见的四臂形态,转身回到大地之上—— 他的妹妹帕尔瓦蒂显现了寡妇烟女的形态,而她肤色漆黑,满面愁苦,乌鸦与死寂的黑色追随着她……诸天众都在恐惧颤抖,唯有她,一动不动。 “那罗延那……” 那罗延听到了一声叹息,这叹息却伴随着宇宙之中的许多星球与物质,从寡妇烟女的腹中传来。 “帮帮我们吧,那罗延!”那罗陀大声叫喊着,跑到那罗延的足下,“女神吞下了摩诃提婆,还有整个宇宙啊!” 大梵天也点头,说道:“那罗延,现在唯有你能将烟女从那弃世的状态中叫回来了。” 的确,现在唯有那罗延能叫回烟女。 不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也因为他们是相爱的,这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这是大爱,是本源之爱,是生命最初的绽放与世界诞生之爱。 用任何凡人的爱意来诠释都将侮辱这份绝无仅有的爱意。 那罗延走到烟女的面前,轻声呼唤:“妹妹?” 他呼唤她:“妹妹,我知道你在那里,我知道你只是封闭了自己,但是我不是别人,你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兄长,你亲手把圣线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一直以来都在守护着你,不仅仅是你这一世。 “在你尚未出生之时我就守护着你,在你上一世我仍旧守护着你,你第一次从萨克蒂的状态下醒来,轮回成了洁白的牝牛之时我也守护着你…… “妹妹,我守护着你是为了让你幸福,你记起了自己是谁吗? “你记起了为什么我会守护你吗? “你记起了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责任,你的生命了吗?” 那罗延的声音将帕尔瓦蒂唤醒,但是她却被自己造成的后果吓坏了,她大哭起来,哭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拉克什米,亲爱的,到时候了。”那罗延只好叫醒了他的妻子,她是他摩耶之力的具象,而萨克蒂则是摩诃提婆动力的具象,所以,他将拉克什米叫来,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摩耶都出现在烟女的面前。 这些幻象是真实的,又是虚妄的,是虚假的,又是现实的…… 他将摩耶幻象环绕起了她,让拉克什米在他的手心之中安稳坐下,他们一同,将她收入到幻象之中…… 在幻象之中,烟女看见了过往的一切,她瞬间感受到了痛苦,又忽然感受到了快乐,这一悲一喜,让她顿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她便呆住了。 而她呆住了,那罗延便有时间用生命之力将她腹中的一切取出。 “变回帕尔瓦蒂吧,我亲爱的妹妹,你是太初之母,你孕育过世界,就该再次将世界带回到众人面前。”他说着,对烟女伸出手去—— ☆、第212章 二百一十二 二百一十二 那罗延唱着赞美萨克蒂的歌,力量却来到烟女的身上,将她吞噬进去的宇宙物质一样样地取出来,直到最后,她终于泄出所有的物质,变回了原本的大小,而被她吞食进去的摩诃提婆,也从她的腹中脱离出来,再次展现了生机。 “妹妹,你终于变回了他最喜欢的形态。”那罗延轻轻拉过她,让她在他的引领下,走到摩诃提婆身边,敞开心扉接受他。 摩诃提婆从那罗延的手中接过帕尔瓦蒂的手,他们对视一眼,再去看帕尔瓦蒂已经退却那恐怖姿态的容貌,仍旧美丽非凡,展现了这世间原质的根本之美。 “如此我才算是放心。”那罗延说着,与拉克什米一同祝福了她,“妹妹,愿你无忧。” “我是无忧的,兄长,因为我知道我不仅有我的丈夫为我守护身后,我还知道在我的永生永世之中,一直有你为我守护我的灵魂。”帕尔瓦蒂对自己的兄嫂行了礼,这才与摩诃提婆返回了吉罗娑。 然而,这世界的进程永远不会因为一件事告一段落就暂停发展的,很快,就有人再次崛起,依靠赐福来对这个世界无理取闹。 而这一次,这位依靠苦修得到了赐福的阿修罗在得到赐福之后,即刻为自己改了名字,他得到的赐福是那样的强大,他得到的力量是那样的可怕,所以,他也为自己修改了那恐怖的名号——灰烬之魔,帕斯玛修拉。 他原本名叫补罗伽,可是在得到那赐福之后,就将自己得到的赐福夸耀成了自己的神力。 “任何苦修最终都将得到赐福,但是,苦修的目的是接近自己的信仰,靠近自己的主神,而不是获得力量。”那罗延看着那宣布要为自己改名字的阿修罗,不由得略略摇了摇头,“梵天,你认为如何?” 梵天呵呵一笑,伸出手去自己的水罐里捞了捞,却什么也没捞出来:“就像这样。” “父亲,上主,你们在说什么?”那罗陀伴随着一连串的鲜花出现在宇宙之海上,他跑到自己最敬爱的人身边,行礼问好,将自己的崇拜与炽烈的爱意毫不犹豫地都奉献了出去。 “在看帕斯玛修拉。”那罗延指了指那跪在摩诃提婆足下的阿修罗,说道。 “帕斯玛修拉?”那罗陀晃了晃头,“那不是补罗伽吗?” “那罗陀,补罗伽苦修了一万年,从而得到了摩诃提婆的赐福,你知道赐福的内容是什么吗?”大梵天把水罐塞给儿子,“赐福的内容就是他把手放到任何人的头顶,都能将任何人烧成灰烬。” 那罗陀一愣:“所以他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灰烬之魔帕斯玛修拉?” 大梵天点了点头。 那罗陀晃了晃脑袋,高声赞颂了那罗延的名字之后,无奈地看向地面上那已经站立起来的帕斯玛修拉。 “得到这样的赐福是赐福还是诅咒,他自己都分不清吗?”那罗陀直摇头。 “所以,他必然要走向毁灭。”那罗延叹息着,为又将要失去一位摩诃提婆的信徒而担忧。 可就在此时,那帕斯玛修拉已经高兴得要疯了,他飞奔起来,从人间跑到天上,从天上跑到吉罗娑,他一路奔跑,在几个因陀罗天界的提婆身上展现了自己新得的神力,这更使得他目中无人了起来。 “帕斯玛修拉!你难道在找通往死亡的道路吗!”帕尔瓦蒂被这阿修罗气得顿时变身为杜尔加,然而,她的愤怒并不能驱散这阿修罗,这位已经获得灰烬之力的阿修罗却在第一眼看到帕尔瓦蒂的时候,即刻产生了爱意。 他笑了起来,走到杜尔加的面前,说道:“美丽的女郎,我并不想与你战斗,我只是得到了神力便十分的高兴,我在这三界之中来回穿梭,只是为了寻找你这样的美女,为了与你结合! “女郎,你说吧,你要什么? “只要你答应与我结合,我愿意把这世间最好的礼物奉献给你!” 即使杜尔加满心怒火,可是帕斯玛修拉这样的话语,却并不是真的触犯她神威的源头,于是,她只好冷静下来,说道:“我的丈夫是摩诃提婆,你若是再敢对我不敬,我真的会愤怒起来,与你厮杀!” 她话音刚落,却不料帕斯玛修拉一脸得意:“你这体态完美的女郎啊,如果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说是摩诃提婆的话,你就是帕尔瓦蒂女神了! “帕尔瓦蒂女神啊,请你接受我——如果我能战胜你的丈夫,那么你就不该与他在一起,而该与我在一起!”说着,他即刻返回到自己苦修的地方。 果然,摩诃提婆还坐在那里。 帕斯玛修拉指着摩诃提婆怒吼道:“我已经获得无敌的神力,大天! “我的力量强大无比,为此,我可以拥有无数的美女!但是我看上了你的妻子帕尔瓦蒂,大天,你现在就该为了我的谷欠望去死,所以,我来了,我带来了你的死亡!” 他说着,举起右手,冲着摩诃提婆冲去。 “这简直不堪理喻!”那罗陀气得直摇头。 不仅仅是那罗陀生气,大梵天也在生气,而那罗延,只有叹息。 他看了看生气的梵天父子,转而迈步往前。 “上主?”那罗陀叫住他。 “我的化身摩西尼,会去展露神迹的,那罗陀。”那罗陀说着,消失在了宇宙之海。 当那罗陀再看人间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便是那身穿红衣的摩西尼。 她美如明月,又炽烈如苏利耶,她温柔如水,又仿若玫瑰一般能伤人,她美得无与伦比,双足上的红色花米分染出的颜色也比其他的红色更为鲜艳。 她洁白无比,就好似茉莉花瓣一样娇嫩芬芳。 她红润光亮,就好似莲花出水一般秀丽端庄。 她妖娆的姿态,连阿修罗女也为之羞愧。她那抬起单足行走的姿态,即便是最高贵的天女也要掩面赧然。 她是摩西尼,她是那罗延的摩耶化身,她是摩耶,她是幻象,她是这世间所有人的最美心念。 于是,她抬起右足,在地面上,用那灵巧的足尖轻点的时候,那圆润的如同米分红珍珠一般的脚趾,就让地面的沙土也为之细软了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足铃的震颤惊动了想要去杀死摩诃提婆的帕斯玛修拉。 什么人胆敢打扰灰烬之魔!? 帕斯玛修拉愤怒无比,转身去找那足铃的源头,谁知当他看到这打扰到他的人的时候,即刻就软下了心肠——这位美貌的女郎啊,她的美貌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知道面貌是如何的美,知道身段是如何的美,知道头发是如何的美,知道肢体是如何的美,但是,他并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能够美得让人如此痴迷,如此沉醉,他神魂颠倒,他寤寐思服,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得到她,那么他即将死去。 任何人,都无法与她的美相提并论。 帕斯玛修拉整个人都瘫软了。 他冲到这位美貌的女郎面前,干咽了咽唾沫,却还是觉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如果能够将这位女郎迎娶回家,他发誓,无论是谁,无论是帕尔瓦蒂还是摩诃提婆,他都对他们毫无恶意了——他只需要面前的这位美貌女郎,他只需要她对他笑一笑,那这世界就是温暖的,他的生命就是快乐的,他的一切都将充满喜悦! “美……美人!”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道,“美人!美丽的女郎!” “你是谁?”女郎转过身去,不理他。 “我……我是帕斯玛修拉!” “帕斯玛修拉?听起来倒像是个厉害的名字。”这女郎转身,抬起脚,往前行走。 “我……我是很厉害啊!美女,我如此的厉害,你如此的美丽,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请你看看我,你看我是不是适合做你的丈夫,我是个国王,我让你做王后!”帕斯玛修拉跟着她一同行走。 “虽然做王后听起来风光,但是……我并不想要嫁给一个多么厉害的人啊。”这美貌的女郎继续前行,“国王能娶许多个妻子,所以我才不要找个国王,我要嫁的男人,一定是跳舞跳得最好的!” “跳舞?美人,为什么要找个跳舞跳的好的啊?你喜欢跳舞,可以让人为你舞蹈啊!” “你不懂。”这肢体无一处不美好的女郎说道,“我是这最好的舞者摩西尼,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跳舞比我跳得还好的男人,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同舞蹈,一同欢乐!不然的话……”她上下打量了帕斯玛修拉一番,“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 帕斯玛修拉连忙点头:“好的好的,美人,如果你要找个跳舞跳得好的,你就找我吧!我会跳舞!” 然而,这舞蹈,正是夺取帕斯玛修拉生命的献祭之舞。 摩西尼的舞蹈,妖娆魅惑。 摩西尼,魅惑身,这美丽的姿态本就源自于魅惑本身。 当帕斯玛修拉死亡的时候,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消失在这宇宙之中的。 而就在被自己烧成灰烬之时,摩诃提婆却走到了摩西尼的面前。 “我等你等了很久。”他说着,伸出手去,抓住了摩西尼的手腕。 “你知道不该是这里,也不是这个时候!”摩西尼抬起另一只手,挥开了他的手。 可是,他仍旧不肯放弃,还是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摩西尼,帕尔瓦蒂此刻正在与人战斗,摩西湿困住了她!” ☆、第213章 二百一十三 二百一十三 摩西尼即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身变回那罗延,即刻回到因陀罗天界,而在善见城中,果然诸天众都在,甚至阿修罗众也来到这里,焦急万分。 那罗延来到众人中间,这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为他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摩西湿因为世界的元素不平衡而被唤醒,清醒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让她痛恨不已的杀兄仇人——雪山女神帕尔瓦蒂! 她恨这个女人。 因为她杀死了她的兄长! 摩西湿发誓,她要杀死她,来为自己的兄长报仇。 对于摩西湿来说,她这位阿修罗女与其他女人是并不相同的。 她不是需要自己兄长庇护的女人,她现在,要庇护自己兄长的灵魂! 摩西撒的死彻底震撼了摩西湿,原本在兄长羽翼下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转眼,便抛弃了阿修罗女的美艳,成就了阿修罗本质上的残暴与力量。 “我!”她举着手里的巨斧,对着那失去了部分原质的帕尔瓦蒂怒吼,“就是要杀死你的人!” 而黑蜂女神形态的帕尔瓦蒂并不为之所动。 她愤怒得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所以,她无法恢复成自己的本来样貌,也正因为如此,她自然也就不能阻止摩西湿抓取她的一部分……这样下来,她就更不能恢复,不仅不能恢复,她的力量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到底该怎么办?!”因陀罗焦虑地说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因陀罗的焦虑也是所有人的焦虑。 “难道不能让大天去安抚黑蜂女神?”阿耆尼提出了这个解决办法。 可是大梵天却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大天与帕尔瓦蒂,摩诃提婆与萨克蒂,他们一个是纯粹的男忄生之力,一个是纯粹的女忄生之力,在女神的力量暴动的时候,摩诃提婆可以让她的力量倾泻而出,但是当她的力量暴走却处于危难的时候,必须一位与她有着同等女忄生力量的人来为她疏导她那被伤害了的力量才可以——这个时候,如果有男忄生力量接近,那么萨克蒂就会被禁锢在失去力量的绝望之中。” 大梵天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 这世上最强大的三位女忄生——萨克蒂、拉克什米、萨拉斯瓦蒂,她们分别有着不同的代表,而萨克蒂的力量,可以说是这三位女忄生之中最为强大的,而此时,如果是任何一位女忄生为她疏导,为她安抚的话,那么她最终力量回归之时,就只能达到那位女忄生的高度——而拉克什米与萨拉斯瓦蒂的力量,却是另一种形式。 拉克什米能够战斗,她的战斗之力来源于她是物质之母,这世间之人,谁能脱离物质? 萨拉斯瓦蒂能够战斗,她的战斗之力来源于她是智慧之母,她只要轻松的动动嘴,一切都将在她面前灰飞烟灭。 但是真的拿起刀剑去与恶魔厮杀,她们并不能与萨克蒂相比。 所以,到底去哪里找一位能与萨克蒂一样去战斗的真正的女忄生? 诸神默然。 “那罗延!”忽然,一声呼唤,天籁一般,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诸天众转头,去看那罗延。 那罗延一脸平静,站在拉克什米女神身边,而刚刚喊他的人,正是拉克什米女神。 她看向莲花眼大神,轻声说:“那罗延,你曾经化身摩西尼……” 摩西尼! 诸天众顿时想起那位美得超乎想象的体态优美的红衣女郎。 那就是摩西尼。 那是那罗延的女忄生化身。 她美貌无比,展现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女忄生之美。她的面庞皎洁,肢体柔软,身姿优美,行动灵巧,她有一双莲花眼,也有一双莲花足,行动时候,足铃的声音悠悠,让人愉悦。她佩戴圣线,声音动听,就算是站在你面前,只是站着,不动不言,也自然有风情流露,让人心生喜悦,不敢亵渎。 她的美是无与伦比的。 她的力量也是无与伦比的——那斩杀罗睺的人,正是摩西尼,而不是变回那罗延的毗湿奴。 因此,当拉克什米女神提议的时候,诸天众都看向了那罗延。 那罗延看着拉克什米,他的双目之中,流转出一丝无奈。 “那罗延,我并不想让你为难,但是帕尔瓦蒂已经不能不能再等了,思瓦米,我只是希望妹妹帕尔瓦蒂能够安然无恙。”拉克什米说着,又看了看那正在与摩西湿对峙的帕尔瓦蒂。她此刻已经改变了模样,虽然仍旧愤怒非常,但却难掩憔悴。 “那罗延!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难办到,但是摩西湿有着梵天的赐福,她不会被人轻易打败的,思瓦米,为了妹妹,我请求你,我请求你变成摩西尼,守护妹妹……她是你的妹妹啊。”拉克什米伸出手,抓住了那罗延的手,“思瓦米,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在你左右的,思瓦米!你曾经发誓会保护妹妹帕尔瓦蒂,而我也会如同你一样,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思瓦米,现在我们的妹妹已经无法等待了!” 拉克什米女神说着,向他伸出手去。 那罗延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回答她,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的声音传到他耳中:“那罗延!” 他终于,抬起了他那双美若莲花瓣的眼眸,看向了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也正看着他。 他们对视一眼,再垂下眼帘。 许多话语,也许不用说;许多神情,也许不用变。 他们下一刻,就到了意识海之中。 “那罗延!”摩诃提婆呼唤着他的名字。 而他,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位肤白如樟脑的神祗。 “那罗延!”摩诃提婆再次呼唤他,这一次,他向他走去,而他则后退了一步。 摩诃提婆只好停下脚步:“这又是一个把世界的危难摆在眼前的时刻,那罗延!”他再次往前走了两步,那罗延却后退了一步。 “那罗延!从世界创建之初,我们经历过这许多许多。 “我们共同经历了痛苦,那罗延! “我们一同经历了无数,那罗延! “我们协同经历了帮助,那罗延! “从这宇宙诞生的那一刻起,那罗延,我们就在一起! “为此,我们彼此看护,那罗延! “而现在,我不是以帕尔瓦蒂的丈夫的身份在请求你,那罗延! “我也不是在请求帕尔瓦蒂的哥哥,那罗延! “我是在请求这世界的守护者,那罗延,我在请求这宇宙的守护者! “我请求你,那罗延,请求你为了这个世界,为了这个宇宙,为了这个我们都付出了心血的地方,请你守护它,请你守护帕尔瓦蒂,请你守护我……那罗延! “我不能要求你什么,那罗延,但是,请让我以一个信徒的身份向你提出请求,那罗延!” 摩诃提婆每说一句都要向他靠近一分,而他觉得,自己也已经退无可退。 他,那罗延,叹息道:“摩诃提婆,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对我,对你,对帕尔瓦蒂,对拉克什米……这整件事,会有多艰难吗?” 摩诃提婆说道:“这件事是很艰难,那罗延,但是……它的艰难不会比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更艰难……那罗延!帕尔瓦蒂作为萨克蒂,她对你的爱也是真诚的,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罗延!” “但是……” “那罗延,如果我们不行动,那么帕尔瓦蒂就会被伤害……这世界,也会因此被伤害……”摩诃提婆说着,伸出手去抓住了近在咫尺的那罗延,“我向你提出请求,那罗延!” 那罗延皱着眉,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大腿中躁动的摩尼,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拉克什米为我指明了方向,而你……指明了道路,摩诃提婆,就这样办吧。”说完,他离开了意识海,回到众神之中。 拉克什米看见他回归,不由得带上了思虑与担忧:“思瓦米?” “不用担心,亲爱的,你开启了这整件事的序幕,我的女神,但是……”那罗延有些犹豫。 “思瓦米,不管会发生什么,你与摩诃提婆都是能看到未来的神明,这整件事你们都该知道结局如何,我并不想要让你们为难……但是,思瓦米,请你选择你该选择的那条路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拉克什米说着,将手放在额头,从她眉心的吉祥痣之上去了一点红,点在了那罗延的眉心,“我永远在你身边,思瓦米。” 那罗延这才略略的松动了表情,说道:“无论发生什么,夫人,你都会永远在我身边,永远支持我的,对吗?” “是的,思瓦米。” “亲爱的,原谅我曾经有过的担忧。”那罗延这时,脸上才算是露出了笑意来,他看向他的妻子,温柔的说:“亲爱人夫人,这整件事对你来说也许是一场考验,但是我对你已经有了信心,我会去安抚妹妹帕尔瓦蒂的。” 他说完,这才用他那一双美丽无比的莲花美目,扫了众神一眼:“我将会化身摩西尼去守护帕尔瓦蒂,在此期间,你们各司其职,不可懈怠。” 诸天众忙双手合十,礼赞颂歌。 而那罗延,就在这颂歌之中,渐渐化身为摩西尼——为了真正的能够安抚到帕尔瓦蒂,这一次,她是用真身变化,将体内的原人之力调动运转。 原人,他本就是一切,本就是所有。 原本,摩诃提婆也是原人,所以能够分出萨克蒂。 而那罗延,他是尚未分出任何事物的原人,他唯一分出的,就是他的力量——拉克什米。 于是,他将体内的女忄生力量转化出来,自己便化身成了一位无与伦比的美丽女神——摩西尼。 这幻力之主,他的女神之貌也是如此的美丽,是这摩耶之中永恒不变的巅峰。 摩耶,是虚幻,是虚妄,是虚假。 摩耶,是梦境,是梦想,是梦魔。 摩耶,是具象,是具体,也是幻力之主展现出的神迹。 于是,他的女忄生之身,正是魅惑身,正是摩西尼,正是美的真实展现。 ☆、第214章 二百一十四 二百一十四 当摩西尼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被这位大摩耶女神迷惑的状态,无论男女,无论什么种类的生灵,任何人,任何物,见到这位女神的时候,他们的灵魂就因此而被诱惑了。 她是摩西尼,她是诱惑身,她是这万事万物之中最美的摩耶幻象。 “礼赞魅惑之女神!”那罗陀双手合十,诚心赞美这眼前的神迹。 变化成摩西尼的那罗延笑了笑,说道:“直到妹妹帕尔瓦蒂变回来为止,我都会保持这个形态。” 她说着,对所有神明施以祝福。 然而,因陀罗却双眼盯着她,动了动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出口。 因陀罗当然记得乳海的事情,他记得那摩西尼的魅惑之舞,也记得自己当时说出了什么样的话……实则,他的那些话发自内心,永无更改,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能企及这至高无上者的。 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 天帝因陀罗因自己的妄想陷入了魔障。 他痛苦无比。 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是他的主。 “天帝因陀罗,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那罗陀看向因陀罗,脸上还带着含义深邃的笑意,问。 那罗陀的问话让因陀罗往后退了退,他直摇头,忍耐着巨大的痛苦,再也不敢抬眼去看摩西尼。 而那魅力非凡的女神摩西尼则降落到人间。 她的双足触碰到大地的时候,地母昔弥提毗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于是她抬起莲花足,在这大地上留下一连串足印,这足印仿若含苞的莲花,带着清晨的晨露,在苏利耶的光芒下闪耀着,连成一串珠宝一样的至美之痕。 而就在此时,摩西湿赶到此地——这位阿修罗女已经忍耐了许久,她即刻就要杀死帕尔瓦蒂,为她的兄长复仇,这个认知让她快活无比,手中的武器也被她变大,高高举起—— “摩西湿!”摩西尼怒吼一声,抬起手,举起了欢喜——那锋利的宝剑。 “你是谁?!”摩西湿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女人,她被这美女手持宝剑的姿态吓了一跳,转而就觉得心惊肉跳,“你这美貌的女郎为何拦住我的去路?我是去报仇的,你又是在这里做什么?女人长得像你这样,难道还需要自己打打杀杀?你这样的女郎,还是赶紧找个婆罗门结婚吧!” 若是摩西湿面对的是其他女人,那么这些话也许很正确,但是她面对的是摩西尼。 摩西尼,这位容貌美丽的女郎,她是那罗延的化身,也有着与那罗延完全相同的力量,甚至,作为女神,她是除帕尔瓦蒂之外,唯一佩戴圣线的。 因此,她怎能为摩西湿的几句话所打动? 手持宝剑,摩西尼抬起脚,踹翻了摩西湿。转而将宝剑在地上划下一道屏障,怒道:“你若敢走过这条线,,摩西湿,我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她转过身去,从眉心的摩尼珠宝之中释放出力量,将帕尔瓦蒂笼罩其中。 “你!”摩西湿气恼非常,她已经获得了赐福,且力量强大,怎能被一个美貌女郎打败? 而就在此时,摩西尼转身面对她,冷然道:“你应当知道我是谁,摩西湿,我不会再跟你多说一句话,现在,帕尔瓦蒂女神由我保护,你若胆敢靠近,我就会继续伤害你。 “尽管我尊重大梵天的赐福,不会杀死你,但是你要知道很多事情比死亡痛苦百倍,比如罗睺!” 摩西尼说着,举起手来,将她的本质通过影像展现了出来——她是那罗延的化身,她是这世间至美的体现,她也是力量的体现,没有人能与她媲美,就算挣脱这宇宙规则的枷锁,也不可能与她的力量抗争。 摩西湿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看到了那罗延的影像就在这女郎的身后——这女郎就是那罗延,那罗延就是这女郎。 有了这层认知,摩西湿真的已经不敢行动了,虽然她想要杀死帕尔瓦蒂,因她杀了她的兄长,可是现在既然有至高神从中作梗,她也只好暂时放弃……何况,就算是放弃了,帕尔瓦蒂也不可能变回原本的模样了——她,失去了一部分。 失去了一部分的女神,怎么可能还是能杀死大阿修罗的女神呢? 摩西湿冷哼一声,提着她的大刀,转身去与那些提婆战斗——她不仅仅要杀死帕尔瓦蒂,她还要杀死所有与她兄长摩西撒作战过的提婆以及凡人! 这阿修罗女自从感受到力量带来的好处之后,就再也不愿变回原本的大眼女郎摩西湿,而是愿意做女魔王摩西湿。 于是,她转身离去,带着愤怒,带着恨意。 而摩西尼则自己也进入了笼罩着帕尔瓦蒂的光晕。 她在其中,伸出手去拉住帕尔瓦蒂,用自己的力量安抚她的妹妹。 “帕尔瓦蒂,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帕尔瓦蒂……冷静下来,你就知道我是谁……”她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帕尔瓦蒂的手背。 只剩下一部分力量,帕尔瓦蒂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这位美丽炫目的女郎。 她身穿红衣,身上挂满了首饰却不显缀余;她的眉心点着吉祥痣,而双眼美若莲花;她的笑容勾勒着这世界的平和,而唇边却流淌着甘露;她的双足红如宝石,而脚踝却纤细柔嫩;她的脖颈如天鹅,双手如花茎,每一动作都带着一连串的铃音,让人动容。 这样的美人,她会是谁? “你仔细看看,我会是谁?”她这样跟她说。 帕尔瓦蒂的双眼睁大。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帕尔瓦蒂,我的妹妹,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她又这样说。 帕尔瓦蒂的双眼涌出了泪水。 “我会守护你的,妹妹。”说着,又拉住了帕尔瓦蒂的手。 帕尔瓦蒂,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自己的姐妹——她为了自己变成了女人,从兄长变成了姐姐,这是帕尔瓦蒂曾经不能想象的事情,但是它是真实的,真实发生的,就在她的面前。 她深深呼吸着,将自己的力量与爱意全部交给她的姐姐。 这个时候的帕尔瓦蒂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热爱自己姐妹的女郎,她全心全意相信她的姐妹,更全心全意相信这世界的命运。 因为相信,她暴躁的力量渐渐回笼…… “你做得很好,我的妹妹……我相信你能够在冥想之中获得平静——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这里打扰到你,现在,你进入冥想,控制你那失控的力量,那些力量被摩西湿控制,它们将会使人类陷入恐慌。” 帕尔瓦蒂点头,准备开始冥想。 然而,就在此时,诸天众的声音传到了帕尔瓦蒂的耳朵里。 他们祈求有人杀死摩西湿。 帕尔瓦蒂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她看向摩西尼,说:“让摩尼出世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姐姐。” “那么你现在的情况……” “现在无人能伤害我,而我的另一部分力量必须杀死摩西湿之后才能回归,所以,请帮助我……”帕尔瓦蒂说着,拥抱了她的姐姐,“也帮助你自己跟摩诃提婆吧。” 帕尔瓦蒂的劝说,加上诸天众的请求,摩西尼知道再无可能推脱。于是,她回到天上,见到仍旧等在那里的摩诃提婆。 诸天众见她回来,都十分快活,他们围绕过来,想她行礼。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我们今天有幸,将要见到这宇宙之中最美的篇章。”那罗陀说着,又闭上眼睛享受起了这一刻的宁静与祥和。 但是他的这番期待,却与因陀罗的担忧形成了对比。 因陀罗面色不愉地看向摩诃提婆,厉声问道:“摩诃提婆!如果你与那罗延的儿子不能杀死摩西湿,反而调转头来与我们作对该怎么办呢? “不是我不信任您,摩诃提婆! “但是您的孩子,除了迦希吉夜跟伽内什之外,其他儿子、力量的化身之类,几乎全都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危害! “我如何能够信任您呢? “诚然您与那罗延都是无限,从无限之中取出部分仍旧是无限,无论是您还是那罗延,还是那个孩子,都是无限,这无限的力量无法用语言描述,而一旦他拥有这样的力量,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救世之人吗?又或者,他救世之后再毁灭世界呢? “我不能信任您,摩诃提婆!” 因陀罗说着,又看向摩西尼。 摩诃提婆却对这样的话语十分不解,他回答:“因陀罗,父母双亲对孩子有责任。教育、养育。而我与那罗延的孩子们,那么就是我与那罗延对他负有责任,所以无论他成为什么模样,我们只是对他负责就可以了。所以你的假设并不成立,因陀罗。” 他说着,转头去看摩西尼。 摩西尼走过来,用她漂亮的莲花眼看了看摩诃提婆,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摩诃提婆也连忙跟上。 他们不能在这天上结合。 他们也不能选择地面结合。 他们更不能选择在水中结合。 摩西尼一路行走,摩诃提婆一路跟从,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处百花盛开之地。 摩西尼点了点头,选择了这个地方。 摩诃提婆也将自己手中的三叉戟立在地面上,转身向她靠近。 她是这样的美丽,她的美丽时刻诱惑着这宇宙之中的一切,而摩诃提婆是至高梵的毁灭之相,也是这宇宙之中的毁灭之力,他会被护持之力吸引,这也是必然的。 他们一司毁灭,一司护持;一为破后而立,一为维护修正。 他们一位是繁衍之主,一位是宇宙子宫。 他们一位是发丝缠结者,一位是美发者。 他们一位是弃绝者,一位是入世者。 摩诃提婆在这完整的力量之中,不由得沉沦至深,他靠近眼前的这位女神,祈求她赐予他约尼。 “我用我的林伽供奉你,我的莲花眼。”他说着,用双手去拥抱她。 摩西尼虽然本质上是那罗延,但是她是他的摩耶展现,是女忄生化身,是另一种本质……因此,她还是有些羞赧,伸出手去推拒他:“你等等……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 ☆、第215章 二百一十五 二百一十五 摩西尼的推拒让摩诃提婆顿生愤怒。 他往前迈出一步,用他天真主的不解眼神看向摩西尼,问道:“摩西尼!难道你不愿与我一同孕育孩子吗?” 摩西尼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继而转身,用她的眼角余光去看他,同样的,她也带着许多气恼,道:“难道我就该为你孕育孩子吗,摩诃提婆?你就觉得我一定需要你才能让摩尼出生,是吗?” 变化为摩西尼的那罗延性格与他本尊有些差距,毕竟摩西尼是这世间至美的摩耶展现,她不仅仅是美得纯粹,而且更具有其他任何美女所不具备的风情,那绝代风华的姿态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她的性格比那罗延本尊更为骄纵。 而摩西尼,又好似那罗延本身的另一面。 她是骄纵的,可爱的,娇憨的,羞赧的,美好的,乖巧的,伶俐的,狡黠的,威严的……又是威力无穷的。 因此,在面对摩诃提婆,她没有如那罗延那样退让,反而是带着一些不忿,用眼角余光瞄着摩诃提婆,说出的话来也是那样的骄傲。 摩诃提婆看着她美丽的侧颜,不由得忙走过去,向她伸出双手:“摩西尼!” 摩西尼又转到另一边,作势不去看他。 “莲花眼女郎,我并不是要求您一定为我孕育孩子,但是我的这个孩子必然由你来孕育。”摩诃提婆说着,伸出手去抓住她的双肩,让她面对着他,“为什么不接受我对您的奉献被,摩西尼,我将我的林伽奉献给你,我这拥有创造之力的林伽,我将用它创造出属于我们的世界啊,摩西尼,难道你不再爱我?” 被迫面对摩诃提婆,摩西尼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爱意被释放出来,我的林伽就无法忍耐—……那罗延,摩西尼,它渴望着你。”摩诃提婆说着,拥抱住了摩西尼,让自己的身体靠近她,让自己的林伽将热度传递给她。 摩西尼毕竟还是个女人,她被摩诃提婆突然贴上来这件事给吓了一跳,再一回头,虽然摩诃提婆身上裹着兽皮,可是……林伽的轮廓在首批下面仍旧清晰无比。 “摩诃提婆!”她羞赧万分,不由得捂住了脸庞。 诸天众跟阿修罗众大约都在看着,这个时候难道就要世界乳水交融? 即便是摩西尼,她也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羞人了,不由得挣脱摩诃提婆,转身绕过一棵树,将自己藏到树后。 可是摩诃提婆怎能让她躲开?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他的嘴唇滚烫,带着毒藥独有的芬芳,从她的肌肤上流窜,激起一波涟漪。 摩西尼震颤了一下,不由得转身过来,抬起手,做出了一个降魔手印,而另一只手则仍旧被他拉着,但她却以此为中心,绕着他开始了旋转。 这是魅惑之舞。 这是摩西尼的舞蹈。 她的舞蹈之中充满了诱惑之力,但又充满了结合的力量。 她的舞蹈之中,孕育着力量,而这力量正是真实的,与之前在意识海之中的结合之力完全不同……她靠近了他,又远离,再靠近,再远离……一次又一次,试探着他,也试探着自己。 结合,是他们的目的。 摩西尼飞快的旋转着,最终,在这旋转之中被摩诃提婆抓住了腰髀,拉近了距离。 为了战斗方便,摩西尼穿着的也是托蒂,她的托蒂堪堪到小腿,层层叠叠,堆积出莲花瓣一般的姿态,而摩诃提婆的手就从她的双足开始蜿蜒而上……他需要她,他需要她的约尼与他的林伽结合,他需要她的女忄生之力与他的男忄生之力结合……他们必须在此结合,在此修行,在此冥想,在此诞生出最辉煌的篇章。 当他的手翻开了她的托蒂侧缝,从中寻找出一条通往约尼的途径的时候,她就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肩膀。 女忄生的手臂细嫩,肢体柔软,而她与他本质上的相互吸引也使得这次探索并不艰难……摩诃提婆的手寻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地方,在这里,他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得到最好的结合。 而对摩西尼,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准备。 他揉捻着,挤压着,探索着,用他的唇舌膜拜她的躯体。 这是属于那罗延的躯体,这也是属于摩西尼的躯体,这化身的雪白肤色就如同云朵,又好似吉罗娑山上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而本质上,那罗延将自己的色彩赋予了天赋予了海,赋予了夜晚的云彩……他热烈地爱着这两种颜色,这两种属于自己敬爱的主神的颜色。 摩诃提婆亲吻着摩西尼,这是他所爱之人的真实化身,他热切地渴望与她再次结合,而指尖那流动的原初之水瞬间让他的林伽暴胀,无法压抑。 “我要与你结合,我要把我的林伽奉献给你,我要将林伽之中所有的种子埋入你的身体里,让原初之水将它们孕育……摩西尼,摩西尼……”他亲吻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在这热烈的亲吻之中,他安抚了她的情绪,也收获了她的回应,最终,他的林伽得以与她的约尼结合,紧密相连。 结合到一起的亲密,这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快活,这原始的吸引,这最根本的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摩诃提婆紧紧搂住摩西尼,他不会放开她,他不能放开她。 他的林伽巨大,在她许久没有与人结合的约尼之中横冲直撞,将她体内的原初之水搅动得如同被搅拌的乳海一般,流淌出了清奶油一样的液体,沾染了这蓬勃生机的大地。 一瞬间,因着他们结合而生机盎然的所有界域都蔓延出了生气……纵然一切的动物与不动物都在欢喜,却不知这欢喜的来源与归处,因而,他们所有,都开始享受这份欢喜,享受这份谷欠望。 这一刻,结合,是众生的本质。 诸天众想要看到摩诃提婆与那罗延的孩子降生于世,但是他们二人的结合却被这世间的万物遮挡了起来,谁也无法窥探其中的奥秘。 而影响到所有界域的谷欠望也如影随形。 就在诸天众心神荡漾之时,忽然,一声婴儿啼哭,震颤了所有界域,也将因陀罗从天上震到了地上——这位天帝忙又回到了天上,往下看去—— 一个婴孩儿真的诞生了。 那罗延化身的摩西尼仍旧有些虚弱,她身上裹了几圈纱丽,但却将比之前单薄的身形显露了出来,尽管,她此刻是抱着孩子的,可显然对这个孩子,她并不愿意自己亲自哺育。 “不能亲自养育吗,摩西尼?”摩诃提婆仍旧想要做一次尝试。 摩西尼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亲自养育,那么他就不会如同凡人一般长大,而会如同神明一般慢慢长大……那个时候,也许已经到了黑铁时代。”她将孩子放到摩诃提婆的怀中,“何况,我也没有办法哺育他,摩诃提婆,你知道的。” 生育过后的摩西尼更具母忄生,但是她却说出了强硬的话语。 “把孩子放到莲花叶上吧,摩诃提婆,会有人收留他的。”她说着,转过头去,不去看着刚出世的孩子,“他将如同凡人一般长大,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将回到我们身边,而杀死摩西湿就是他恢复身份的契机。 “他是原人,他无所畏惧,他力量强大,他无人能敌——他是我的儿子,摩尼犍檀。”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婴儿,而这一次,她的眼中则有星光闪烁。 摩诃提婆没有办法,只好把刚刚出世的摩尼犍檀放到莲花叶上,让他顺水漂流。 这孩子的哭声很大,在水中漂流之时,他的哭声就足以震颤三界,而他的声音实在是响亮,更将一心一意想要杀死帕尔瓦蒂的摩西湿叫得头疼欲裂。 摩西湿被一个婴儿的声音震颤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 她举着刀剑,砍杀掉敌人之后回头再去寻找这婴儿啼哭的声音所在…… 到底是什么婴儿能够对她造成这么可怕的杀伤力? 摩西湿心生恐惧。 她顺着声音而行,终于来到河边,而那婴儿,正在河中! ☆、第216章 二百一十六 二百一十六 婴儿啼哭,摩西湿忙把大刀放入河中,卷起一连串的波涛巨浪,她希望这愤怒的水流能把那婴儿卷入水底! 然而,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 摩西湿惊恐地四下寻找,却看到摩诃提婆抱着一个婴孩站在水中。 婴孩哭闹着,想要从抱着他的人的手里带走属于他的爱意,而这动作让摩诃提婆心中柔软,便将自己身上的铃铛取下,挂在婴儿的脖子上。 铃铛在碰触到婴儿的瞬间就化作了金质之物,挂在他的身上,闪耀无比。 摩诃提婆看了看这孩子,不由得软化下了所有的力量,将之包裹其中,再放到莲花叶上,让他顺水漂流。 孩子在水中安稳漂流,摩西湿想要靠近他,但是滔天巨浪却把她隔离开去——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无法达到想要的目标。 摩西湿怒吼着,她嘶吼的声音冲破天际,但却毫无用处。 怎么可能有用处呢?她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却有竭尽的时候;她的声音虽然强大,但却不可能大过这伟大的诃利诃罗之子;她的生命似乎没有尽头,但却不可能真的长如这岁月永久。 于是,她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往后退缩——永远不能与真正的敌人相对,永远不能!摩西湿想到之前陀罗迦与金床的死亡,她不由得为此而担忧,因此,她决定远离这里,远离那个婴儿。 只要不与那个婴儿碰到,她就不会死去! 摩西湿这样认为,也是这样做的……她绝不死去,绝不!不能为自己的兄长报仇,她决不能死! 摩西湿提着刀回到天上,准备用她阿修罗女的力量驱逐天神。 而那啼哭的婴孩儿则顺水漂流,一路来到了潘达拉姆王国。 潘达拉姆的国王正与他的婆罗门祭司们在河边举行一场祭祀——他成婚二十年仍旧没有孩子,这让他担忧无比,于是,他必须举行一场祭祀来求得一个孩子。 所有的婆罗门都得到了施舍,他们在河边为国王举行祭祀,祈求国王能够获得一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大臂者,一个人中雄牛,一个能战胜所有邪恶的熟知正法并遵守它的伟大的孩子! 这些婆罗门们念诵着经卷,他们将这些颂唱升入天空,让它伴随着伐由与摩录多一路前行,直奔毗恭吒。 而就在此时,那波浪滔天的大河将一片莲花叶送了过来—— “古儒大师!”国王忙叫住他的导师,“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哭声……大师,您是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大师!” 国王在叫嚷,所有人自然不能继续坐在原地,他们连忙冲入河中,寻找那声音的来源,于是,那莲花叶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而莲花叶上,端坐着一个婴儿。 婴儿白白嫩嫩,一双莲花瓣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聪慧与健康,他的身上带着一直铃铛,一直在叮叮当当作响;他的头上因着毗湿奴的幻力之印;他的双足如同莲花花苞毫无两样……这孩子坐在莲花叶上,对着众人发笑。 “陛下!”婆罗门导师忙从水中将那婴儿抱起,直接送到国王的面前。 国王眼前顿时一亮。 他一直在祈求摩诃提婆送给他一个孩子,而现在,孩子顺水而来。 “这就是大天赐给我的孩子啊!这是我的孩子!”国王连忙从导师手中接过孩子,而这孩子即刻就对他笑了起来。 国王把孩子抱回家,将他当做王子来抚养。 而他的妻子,那位期盼孩子的王后,她也对这个孩子表现出了喜爱之情——既然这孩子是大天的赐予,她当然不会亏待他分毫,更何况作为一位没有儿子的王后,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她丈夫的第二位妻子,这让她痛苦万分,于是,用眼前的孩子取得丈夫的爱意就势在必行。 王后对孩子的爱意让国王感到高兴,他称赞了自己的王后之后就将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倾注到了他的家庭之中,这位国王,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完整家庭。 然而,王后的兄长,那位精明的宰相大人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王后!王后陛下!”宰相走到王后身边,小心翼翼地对她开口,“国王陛下这样对一个从外面捡来的野小子,那么您呢?您如果生下了自己的孩子,那么那孩子的地位呢?我的王后我的妹妹,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国王一定会立这个野小子做王储的!” “以后不需要你说这样的话,我的哥哥!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三十岁了吗?结婚了二十年我都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依靠!他就是我的孩子!”王后看着她的兄长,厉声回答,“兄长!难道你不承认大天送给我的孩子吗?” “不……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亲爱的妹妹……”宰相说着,摇了摇头。 他的这番行为已经为坐在帕尔瓦蒂对面的摩西尼所见,只是摩西尼无法离开,她必须守护帕尔瓦蒂,为此,她只好传讯给摩诃提婆,要他去守护他们的孩子。 孩子刚出世,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摩尼犍檀。 他完整地以原人姿态降生,来到人间,暂时化为凡人接受人间的教育。 但是他本质上还是原人,因此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任何人都无法知道他将会成为多么可怕的大臂者。 “儿子!”王后急匆匆跑到那被收养的男孩面前,从他的面孔上,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现在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梦幻看到了她所想要看到的一切,而最终,又回到这孩子的脸上。 孩子只有五六岁,然而他聪慧无比,同时品行高贵,无论做什么事,他都要向父母讲述自己做这件事的缘由,并请示这样做是否正确, 由于这孩子的做法很是遵循正法,王后对他也十分喜爱,就连她自己的兄长的话也不愿倾听,她是如此的疼爱这个孩子,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因此,就在孩子为她亲手采来花朵的时候,她因怀孕而晕倒了。 医者迅速赶来,在为王后检查了之后,即刻恭喜国王。 国王也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到来而感到欢乐,然而,王后的兄长,那位宰相,却已经在一旁愤怒不已。 他的妹妹是王后,他怎能让国王从外面收养的孩子成为王储?!现在他的妹妹已经身怀有孕,那么,王储的位置就必然是属于他亲外甥的! 宰相转了转眼珠,把他此刻的不满暂时压在了心底。 而就在此时,看得到这些的摩西尼又一次将自己的请求传递给摩诃提婆:“摩尼犍檀的事情,摩诃提婆,你不能不管不顾。我现在不能离开,但是你却可以为他守护,摩诃提婆,摩尼犍檀就要遭到不幸了。” 她说着,睁开眼看向天空。 在她看向天空的时候,帕尔瓦蒂也一同抬起头来看向空中。 两位女神的目光穿透层层阻碍,来到摩诃提婆面前,摩诃提婆即刻来到人间,以一位旅人的身份进入到潘达拉姆王国。 这是一个不大的王国,在雅利安的版图上,它只是小小弹丸之地,但是,最为光辉的神之子却在这座国家之中成长着。 摩诃提婆坐在王宫的台阶上弹起了维纳琴。 他的手指拨动琴弦,他的口中歌唱着原人,他闭着眼睛,然而他的心眼却专注在摩尼犍檀的身上。 摩尼犍檀,这是那罗延与他的孩子。 “尊敬的旅者,您的歌声让我快乐,今天是我弟弟出生的日子,他的出世为我的家庭,为我的国家,为我自己,都带来了吉祥。尊敬的旅人,请您跟我进去,享用国王的馈赠吧!请把您的歌再唱一遍,为我的国家带来吉祥与幸福。”摩尼犍檀走到这弹琴的旅人面前,双手合十,请求他跟他进入王宫。 摩诃提婆看着自己的孩子,他面容如同茉莉花一般细嫩,他的双眼好似莲花,他的笑容就像清澈的水流像蔚蓝的天空,他是纯净的无垢的,是这世间至善至美的体现。 摩诃提婆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轻声而亲切地说:“我将与你一同进入王宫,年轻的王子,看见你,我的心中就生出无数喜悦。于是我将要回报你,为你的兄弟,为你的家庭,为你的国家歌唱。” 他说着,就与摩尼犍檀一同进入了王宫。、 在王宫之中,所有的穷人、苦修者、婆罗门,他们聚在一起,领受国王的施舍,并且口中赞颂国王的慷慨。 而就在此时,宰相大人也带着食物走了过来,他请求加入施舍的行列,因为他是国王的宰相,但也是王后的兄长。 国王当然不能拒绝一位舅父为自己的外甥祈福。 可就在此时,宰相却把一盘食物递给了王子摩尼犍檀:“孩子,吃吧,这些是刚刚供奉完大天的食物,它们很适合你,你不正是大天赐给陛下的孩子嘛!来吧,吃吧!” 宰相的话语甜蜜但是行动却好似刀剑。 摩尼犍檀看着他,再看看食物,在他养父国王陛下的注视下不得不拿过食物,开始食用。 这食物之中升腾着可怕的毒雾。凡人看不到,但是摩尼犍檀却看得到——可是,他怎能不接过这食物呢? 如果不接受这食物,那么他父亲向他上主的奉献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摩尼犍檀不能这样做,他也不接受自己这样做……于是,他抓着食物,轻轻放入口中…… ☆、第217章 二百一十七 二百一十七 这食物入口,摩尼犍檀就即刻知道它是有毒的,但是他不能拒绝这食物的侵蚀……他觉得喉咙之中如同有烈火在灼烧,而宰相大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俊美的孩子,他已经年满十二岁,长得漂亮可爱,肌肤丰润,蜷曲的头发在肩膀上扫出一连串的波纹,他那吉祥的容貌呈现出最为高尚的梵的形态,没有人能够与之媲美。 国王喜爱这位长子,因而,他更加愿意摩尼犍檀享用祭祀后的祭品。 他走过去,从摩尼犍檀面前的芭蕉叶中取来食物去喂他。 摩尼犍檀又吃下了这一口食物——食物之中的毒素迅速蔓延到他的身体里,然而他是神圣之子,他的身体与灵魂都与众不同,在毒素蔓延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昏昏欲睡但并不觉得痛苦难耐,于是,他强打起精神,继续这场庆典。 而就在此时,宰相说道:“陛下,请让我与王子表演武艺吧!” 国王看向他的儿子摩尼犍檀,这位十二岁的王子长得美丽强壮,他的力量强大,手中宝剑就好像巨大的因陀罗法器一般能够收割敌人的头颅,而宰相大人今年二十余岁不到三十,他的年纪决定了他的力量与经验,这正是战士辉煌开始的时候,与王子的小小年纪完全不同。 两个人拿着宝剑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所有人都为王子担心。 这年轻的可爱的王子,他那月亮一般皎洁的脸蛋儿在祭火的火光之中闪耀着,他举起宝剑,就如同举起了文底耶山,他的宝剑也一样闪耀,与宰相的宝剑对撞之时,迸发出无数的火光。 摩尼犍檀之前吃下去了□□,现在又与宰相缠斗,与之来回对招了几十招之后,他知觉自己的力气开始变小,便决定不再谦让,将手中的宝剑用力往上一挑,挑飞了宰相的宝剑——叮当一声,宰相手里的宝剑落地,再也泛不出光亮。 “礼赞摩诃提婆!礼赞那罗延!果然是少年出英雄,我们的王子殿下实在是威武极了!”其余的大臣们在这里赞颂他们的王子,祭坛里的祭火扬起数丈的高度,将他们的王子映衬得更加美丽光耀。 宰相愤恨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宰相被击退的时候,王子摩尼犍檀再也无力支撑,倒在了地上。 “儿子!”国王大叫着冲了过去,他抱起摩尼犍檀,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抱着大王子,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发黑,那黑色浸染了他白如奶油的肌肤,把他璀璨的双眸也蒙上了一片灰暗。 “到底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国王惊恐万分,“叫医生,叫祭司,叫医生——叫祭司——” 国王的命令得到了执行,很快,祭司与医生都跑了过来,祭司用圣火在王子的面前清除邪恶,医生把王子的手脸擦得干净,二人仔细检查王子的状况,半晌,医生才开口:“陛下,王子殿下是中毒了!” 王子殿下中毒了? 谁能在王宫里给王子下毒?!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丢开始手里的食物,把装着食物的芭蕉叶推得远远的,有更位尊贵的客人把面前的餐盘也推开,不敢再动这些食物——中毒!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快救他!救救我的儿子!”国王双手合十,面对所有尊贵的又或者是并不尊贵的客人,那些身份低微的客人也在他哀求的范围内,他们有的是非再生者,有的甚至是不可接触者,但是国王并不在意,他一个个地哀求,求他们拯救他的儿子摩尼犍檀。 而就在此时,摩诃提婆化身的旅人走了过来。 旅人行色匆匆,额头上甚至还带着汗珠,他走过来,双手合十向国王问好,请求获得治疗王子摩尼犍檀的权利。 “好!只要你能救下王子,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即使是半壁江山!”国王忙让人准备好房间。 昏迷不醒的摩尼犍檀与原来的旅者被带到了房间之中。 摩诃提婆看着躺在床上的摩尼犍檀,他的心在疼痛,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眼泪在奔腾……这个世界需要守护,而摩尼犍檀是守护所有人类之神,他是人类的守护者,他将会成为新的原人,将会成为一位真正的神明……可是,这个孩子现在已经被□□侵蚀了肉身,他昏迷不醒,就在摩诃提婆的面前! 那罗延化身摩西尼守着帕尔瓦蒂,而摩诃提婆,此刻就是摩尼犍檀的唯一依仗。 他轻轻碰触着摩尼犍檀的头顶,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这个孩子。 摩诃提婆的力量缓解了摩尼犍檀的痛苦,然而,还需要特殊的草药来为摩尼犍檀彻底解毒,这草药便是生长在文底耶山顶之上。 摩诃提婆说道:“我将要去为王子殿下采来祛除□□的药草,这期间,王子殿下必须与我同行。 “我有一头可以驮着殿下跟我一同登上文底耶山顶的神牛,他的名字叫力大无穷之牛,他将会在一刻钟之后到来,不要阻拦他。” 国王忙点头同意。 摩诃提婆这就带上了国王赠与他的宝物,身披着国王的恰达,将摩尼犍檀放到南迪的背上,一路向文底耶山而去。 文底耶山上生长着名叫“往生”的草药,与之相匹配的是属于因果之海的名叫“消业”的水,二者搭配,煮成汤汁来就可以解百毒,而摩诃提婆现在就要带着摩尼犍檀去找往生草。 往生草生长在文底耶山顶,他让南迪背着摩尼犍檀,一路上如同一个凡人那样,祈求着施舍,祈求着时间……他一路行来,终于在第七天到时候登上了文底耶山,从山顶取走了往生草。 而关于消业之水很快就由舍沙送了过来,这千首蛇王动作迅速,他与其他的那伽不同,他生来无毒,又有着无数的头颅用以支撑日月星辰,而他的力量之大就如同无限,无限之力每次分离又会在原因之海合拢……他此刻就从自己的蛇王真身之中分离了自己,用这无限大的力量捧着消业之水而来。 舍沙展现出了那伽的特点,但却与多刹迦等那伽之龙不同,他的本体由于本身无毒,因此他展现而出的更多是美好的那伽姿态,于是,当他走到国王的城门外说要为王子献药的时候,国王即刻就将他迎了进去。 “那伽之王,您说那位婆罗门会在今日带着摩尼犍檀回来,那么他何时才会回来?”国王担忧地看着门口。 国王热烈地爱着摩尼犍檀,因他身上有他崇拜的神明的特质,他认为摩尼犍檀是神明赐给他的孩子,在他向神祈祷之后。 “陛下,请看着太阳,在苏利耶没有落下文底耶山脚下最后一棵树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舍沙说着,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门外。国王也跟着站起来双手合十,合上双目祈祷……唯独王后,她担忧地左顾右盼,直到她的兄长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略略安心,不再乱看……她亲生的儿子才刚刚出世,可是现在,她就开始为他谋划整个国家了。 王后并不知道,她的兄长,那伟大的宰相大人已经派人在文底耶山通往他们国家城门口的大路上埋伏了军队,只要那婆罗门靠近,他们就要把他杀死,王子摩尼犍檀也永远不能回到这里来了。 她想要摩尼犍檀活命,又惧怕他抢夺了自己儿子的王国。 纠结的王后终于在苏利耶落在文底耶山脚下的那棵树上的时候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婆罗门,他牵着一头牛,牛背上驮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摩尼犍檀。 已经服用了往生草的摩尼犍檀此刻面色红润,再也不像是中毒的模样。 “伟大的导师!”国王激动不已,顾不上穿鞋就冲了出来,扑倒在婆罗门大师的足下,“伟大的导师,英勇而又善良的婆罗门导师,我跪在您的面前,我的双手碰触您足下的泥土……您把我的生命带了回来,您把我的心灵带了回来,您带回了我的摩尼犍檀,您带回了我国家的希望我的未来……导师,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永远不能用任何量词来形容,但是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此刻已经溢出了我的皮肤!” 他哭泣着,祈求着赐福,祈求着儿子摩尼犍檀的康复。 化身为婆罗门的摩诃提婆冲他笑了笑:“陛下,请让那伽之王把他带来的灵药交给我吧,王子殿下马上就会恢复健康了。” ☆、第218章 二百一十八 二百一十八 摩诃提婆的言语让国王心生快乐,他忙将灵药递给摩诃提婆,请求他救活摩尼犍檀。 已经服食了其中一种药物的摩尼犍檀此刻虽然仍旧昏迷却面色好看万分,红润的脸庞与白皙的肤色在荫凉下显得柔和可爱。 国王这就已经信了摩诃提婆假扮而成的婆罗门七八分。 在得到了那伽龙王带来的灵药之后,摩诃提婆又让它显现出其中光华,这就更使得国王对他深信不疑。 很快,灵药被送入了摩尼犍檀的口中,这被神赐福的孩子喝下两种灵药之后,体内那伽之毒便消弭而散,再寻不见——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强壮,他的灵魂是那样的纯净,即便是这宇宙之中最可怕的毒藥也不能污染他分毫。 药效灵验,摩尼犍檀的脸色红润,一双莲花眼也缓缓睁开。 他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婆罗门医者,看到他手中的芭蕉叶,看到他额头上的提拉克……摩尼犍檀这位即将成为大地之主的王子心中生出了难以言说的渴望与祈求。他在此刻,万分希望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渴望知道他们将他交给国王抚养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如同宰相所说,一切只是因为他们需要有人帮他们养育孩子,只因他们穷困而又无以为生? 摩尼犍檀并不理解这其中的深切秘密,他怀疑是宰相在说假话,又怀疑是自己的出生真的不受欢迎,于是,他的心情低落,眼中满是忧伤。 “我的儿子,大有作为的人啊,你怎么会这样伤心?”国王见王子伤心忧郁,连忙把他抱在膝盖上细心询问。 王子摩尼犍檀与其他孩童并不一样,他很小的时候就能打败前来向国王讨要献给因陀罗祭品的阿修罗,又能到大海之中寻觅神奇的海螺打造成战前吹奏的法螺,还能跑到天宫之中寻觅难得一见的珍贵果实……他的神迹不能一一叙述,可是他的容貌却是美得难以形容,就连那吉祥的莲花眼,也代表了神明的馈赠。 国王不肯把王位传给王后的亲生儿子反而属意他们的养子这件事更令宰相生出一个个计策。 然而宰相的计策总会被摩尼犍檀的聪慧所抵消,国王对摩尼犍檀也是越来越满意,这满意的程度在他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达到了最高,最终,被灌顶成了王储。 “王后!王后!”宰相扑倒在王后的脚边,“王后!摩尼犍檀成了王储,您的王子不能做君王,以后,这国家之中难道还有您的立足之地?王储的母亲难道不该是王后?可是谁知道摩尼犍檀的母亲是谁!他是国王在外游玩的时候捡回来的!可是到底是捡回来的还是另外的女人所生的,谁又知道?!” “孩子当然是女人所生!”王后惊恐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金饰掉了一地。 她的兄长,宰相大人用诡计来欺骗她,而她也落入到了诡计之中。 谁能说孩子不是女人所生? 可是这个女人是谁? 孩子是女人跟谁所生? 这都是宰相做出的诱导,他用模糊不清的语言欺骗王后,将原本因摩尼犍檀又做出很多功绩的这件事抹杀殆尽。 “妹妹,你当要为我的外甥好好打算。”宰相继续进言,“我是他的麻麻洗,他才刚刚出生,将来会长大,会变得强壮英俊,而你会慢慢老去……到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而那个野种却会拥有王国……这不公平!这绝非正法啊妹妹! “唯有国王的儿子才能被叫为王子。 “唯有王后的儿子才能继承王国。” 宰相的话语如同阿修罗的低语。它时时刻刻都在王后都耳边响起,闹得王后心绪不宁。 而同时,宰相也邀请摩尼犍檀与他比试武功。 宰相的剑术超然,一直认为自己全国之内再无敌手,而摩尼犍檀不过是个孩子,他的本领怎能与自己这高超的剑术相比? 然而,宰相不知道的是,神力的天然与它的纯粹是无法用任何技巧所弥补的,单纯的快与单纯的力量实在是超出太多的时候,再多的技巧也无济于事。 摩尼犍檀是一位超然的王子,在他眼里,敌人的速度似乎被放慢了一百倍,他的速度又好像被加快了一百倍,这样的速度是不对等的,即使没有力量上的差距,任何凡人也不会是他的敌手,就连那强壮的阿修罗与罗刹也不可能赢得过他。 更遑论他继承了他两位父亲的无上之力。 虽然没有人知道摩尼犍檀的亲生父母是谁,可是,他的能力如此出众,他们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摩尼犍檀的宝剑格开宰相的巨剑,轻松就把他的力量卸下,让他溃不成军,再也不能成为一名武士。 “王子,您的力量真的很强大,我心服口服!”宰相双手合十,祈求这位大臂者的原谅,“但是,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您的弟弟长得更加强壮吗?” “宰相,什么东西能让我的弟弟更加强壮,请你仔细说给我听。”摩尼犍檀认为自己是国王的儿子,而王后的孩子就是他的亲兄弟,作为兄长,让弟弟能够更加强壮是责任,他当然愿意去寻找那样宝物。 宰□□计得逞,笑得一脸谄媚:“我的王子,我亲爱的孩子,你知道我的妹妹,那伟大的王后陛下最为疼爱的就是你了,而她生了你的弟弟,那刚出生的小王子就如同幼苗,必须强壮才能长大——摩尼犍檀,我亲爱的孩子,你听说过吗,在国家的边缘有一条河,在河的对岸有两个对坐的女神,女神对坐在河岸念诵着经卷,殿下,女神都是伟大的母亲,您该去为您的弟弟祈求她们的乳汁!” 王子疼爱自己的弟弟,当然愿意去为他的弟弟求得女神们的赐福,可是国王却担忧他这一去会遇到危险——一面是弟弟,一面是父亲,王子左右为难。 “王子,你很忧虑?”治愈了王子的伟大婆罗门走了过来,“可否告诉我是为什么?” “尊敬的导师,我的麻麻洗,王后的兄长,他告诉我在我的国家的另一端有条河,渡过那条河,有两位女神对坐诵读经卷,那经卷玄妙无比,女神吉祥无比,我的弟弟喝了女神的乳汁就将会成为力大无穷的能者。我想要为弟弟寻觅女神的赐福,可是父亲却担忧我这坎坷的路途。” 摩尼犍檀的脸上露出了忧色,他此刻并不知道那对坐的女神正是他的母亲,他更不知道他若是去祈求乳汁,得到的也许是母亲的赐福。 摩诃提婆化身的婆罗门忙笑着回答:“王子啊,那女神们是不会给任何人乳汁的。 “对坐的女神其中一位是黑蜂女神,她将这元素之力集合起来,此刻因为无法变回自己的王后形态,不得不在河边苦修。 “另一位女神是她的姐妹,那是幻力之主的女忄生形象,她并非真正的女人又怎么会有乳汁? “国王的宰相显然是不知道这些而只以为是女神就有乳汁,于是要你去为小王子求取。” 他双手合十,赞颂了那罗延:“我有个办法,让你得到能让小王子强壮的珍宝。” 摩尼犍檀顿时喜上眉梢:“导师,请告诉我那珍宝是什么,我该如何得到它吧!” 摩诃提婆带着摩尼犍檀来到大会堂之上,亲自为国王、王子,以及众臣讲述兄弟之间的情义。 “你的弟弟,你疼爱他,那么他就必然会获得你的力量,摩尼犍檀王子,这就是使你弟弟强壮的奥秘。”摩诃提婆说道,“你的母亲,她疼爱他,那么他就会获得她的美德与仁慈;你的父亲,他疼爱他,那么他就会获得他的宽容与公正。这就是家族之中长辈对孩子的正法,我的王储殿下啊,不知我说的,你可明白?” 聪慧的摩尼犍檀马上就明白了婆罗门导师的意思,他向导师行礼,祈求导师宽恕他妄图对女神不敬的罪过。 “她们怎么会责怪你呢,可爱的摩尼犍檀,你是她们的孩子,她们对你的疼爱如同乳海一般,深沉宽广,永无止境。”摩诃提婆抚摸了他的头顶,“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伤心吧,亲爱的孩子。” 国王也连忙赞同:“是的,你的武艺将会由你的弟弟学会,我的儿子,这就是他的强壮与力量。” ☆、第219章 二百一十九 二百一十九 摩尼犍檀对国王的话语感到十分心满意足,他去向婆罗门导师敬上了苏摩酒,回来,又向国王行了触足礼。 然而只有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并非国王与王后的亲生儿子。 他当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为此,他用自己的所有心力来奉养他们,十二岁的摩尼犍檀,此刻已经与其他孩子十分不同了。 他英俊、潇洒、可爱,有着旁人没有的美貌,他那一双莲花一般的眼睛灿若星辰,他肌肤上有着吉祥的纹理,让人见了就沉醉不已。 这面庞美丽的少年从国王那里回到王后的身边。 一进门,他就看到王后那悲惨的模样。 她的脸色发青,双眼无神,泪水从她的面庞滑落到了枕头上。 “母亲,王后啊,您为什么这样悲伤,您为什么这样痛苦,您的病痛就如同是我的病痛,您的痛苦就与我的痛苦一般无二,请告诉我吧,告诉我您的秘密,告诉我是什么让您这样的无助,谁把这些悲伤带给了您,谁让您的脸上不复笑容?请告诉我吧!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摩尼犍檀跪在王后的脚边。 王后抬眼看向宰相,宰相冲她点了点头。 她相信自己的兄长,因此,她决定要履行之前商定好的计划。 摩尼犍檀仍旧在等着王后的回答。 王后见他半晌还在等待,便说:“我的孩子,快到我的床头来,我看看你……” 年幼的摩尼犍檀走了过去,他跪到了她的床头。 王后这才拉住他的手,说道:“摩尼犍檀,我的孩子,我昏沉沉的,头也疼,胸口也疼,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了,如果没有老虎的奶水,我一定马上就会死去!” 老虎的奶水,这是多么危险的食物啊! 宰相一旁忙说:“就是啊,王子殿下,老虎的奶水才会治疗好王后的病痛。王后因为生产而身体虚弱,一直不能起身。殿下,如果有老虎的奶水来给王后喝下,王后定然会马上康复,恢复健康与荣光。 “吠陀之中有记载,老虎的奶水是强健的良药。” 宰相的话语,王后的要求,摩尼犍檀当然会同意这件事。 “但是不能让武士们去围捕老虎,我的殿下,要知道,有奶水的老虎是雌老虎,它要是受到了惊吓,就必然会不再产奶。”宰相又小心翼翼地说。 “也不能是让大弓箭手去射杀老虎。谁能肯定,他不会将老虎杀死呢?” “更不能够让国王前去,这事情太过危险,国王还需要治理国家。” 宰相一边说,一边细数着谁能去做这件事。 摩尼犍檀忙说:“我去抓一只产奶的老虎给母亲!” “不不不!殿下,您怎么能去呢?您才只有十二岁呢!”宰相假装自己担忧王子的安全,但他心里已经确定,王子一定会亲自去抓老虎回来。 王储摩尼犍檀品德高尚,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人崇拜,一如他的美貌一般无二。所以宰相确定,他一定会亲自去为王后猎一头母虎,而且还是产奶的母虎。 母虎有多厉害,人人清楚。 产奶的母虎有多厉害,大家都非常清楚,因为母虎必须养育幼虎才能有奶水,而养育幼虎的母虎,它怎么可能被人抓住? 但是摩尼犍檀并不惧怕。 他站立起来,手心放在胸口之上,大声坦言:“我必然要为母亲取得母虎的奶水!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麻麻洗啊,我母亲的兄长,请您在我不在王宫之时一定要勤来探望母亲,缓解她心中的忧愁。 “我的弟弟刚刚出生,我的父亲超正繁忙,麻麻洗,请您让舅母前来,帮忙照看我的弟弟吧! “那是当然了我的孩子!”宰相大人忙露出笑容来。他的计划得以实现,他的计谋已经成功,他知道,这孩子必然会去找那生育孩子的母虎,而母虎这个时候可真是比平时要厉害上百倍——摩尼犍檀,必死无疑。 宰相大人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而摩尼犍檀此刻自己钻进了他做好的圈套之中,很快,这个比凶恶的猛虎还危险的猛兽就要死去,而这个国家,这个王权,这真正的大地之主,就必然是他亲外甥的了! 王后的内心虽然并非十分欢乐,可是她此刻仍旧被私谷欠占据了心灵,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国王,因此,她默认了摩尼犍檀的死亡。 她默认了长子的死亡,转而把自己的罪孽交给了神明。 等摩尼犍檀离开王宫,她便披头散发,不出房门。 国王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他见大儿子离开了王宫,王后又闭门不出,不见他,这使得他心中伤感,只能勤勉于朝政。 然而,不久,国王的亲卫就调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伤感万分,伏在床上大声哭泣了起来。 这又能怎么办呢? 他能够去杀死他的妻子吗?他能够去杀死妻子的兄弟吗?他能怎样去做才不会做错?到底谁能给他指引? “上主!求您为我指明前路吧!”这位大地之主的痛苦震颤了天地,就连因陀罗的善见城也被这样的痛苦震撼到了,他从宝座上跌落下来,金冠也摔到了地上。 “快去看看这是发生了什么!”因陀罗大喊。 两位摩录多忙去探查。 那位阿修罗女,水牛魔女摩西湿此刻还在与黑蜂女神对峙,而守护着女神的那罗延化身摩西尼正动用她那无比的女忄生之力将这一切包容在内,因而,摩西湿并没有将善见城毁灭,她只能围绕着女神的力量来回打转。 因此,摩录多并没有去探查摩西湿。 他们顺着这悲伤的源头查去,发觉是国王在痛苦的呜咽,这呜咽声产生了力量,震颤了善见城。 “为什么国王的哭泣能够将天帝从宝座上震下?” “为什么国王这样悲伤?” “为什么国王的痛苦无法遏制?” 摩录多带着疑问回到善见城,而就在此时,法螺响起。 法螺的声音传遍了诸界。 “上主!”南迪双手合十,眼中的泪水滑落到地面上,滋润了大地,从他的眼泪之中开出了那动容的美丽花朵,“上主!这法螺的声音是为谁而响?” 回归最高天的摩诃提婆指着地面上那美丽的少年:“为那罗延与我的孩子而响。他在与猛虎搏斗,猛虎俯首称臣,不敢动作。” 众神忙双手合十,礼赞诃利诃罗。 这孩子的光辉已经光耀了诸界,他的成长已经展露出了神迹,猛虎不是他的对手,神明也不能碰触到他的衣角。 摩录多们集合起来,假装自己是武士,携带着宝剑与弓箭去对付这位年轻的原人。 然而,他们的力量太过薄弱,在这位十二岁的原人面前不堪一击。 他高举手中的宝剑,打碎了所有摩录多手中的武器。 “不要再打了,伟大的摩尼犍檀,年轻的神明啊!”摩录多们退后,风神伐由飞了过来,落到摩尼犍檀的面前,“伟大的原人啊,请您原谅我的兄弟们,我们并不是要真的与您对抗,只是想要让您展现您的光辉而已。” 摩尼犍檀看着这些神明,不解他们为何要这样跟自己说话。 他放下宝剑,问道:“伐由啊,风的掌管者,您的话语让我不明其中深意。我只是个人间国王的儿子,怎么会是那伟大的原人,又怎么能是一位神明?请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吧,我会对此感到恐慌!” 伐由却说:“不,我伟大的神明啊,年轻的众神之神,请不要这样说,您的话真的让我们感到恐慌了,因为您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然而,伐由不管如何劝说,都不能让摩尼犍檀明白事情的真相,他不敢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摩尼犍檀,可是不说,摩尼犍檀又怎么会相信他呢?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伐由,请让我来跟他说吧!” 伐由慌忙让开。 从众摩录多的身后,走出来一位高大的神明。 他的双眼美丽,面庞丰满,鼻子与大象一样,身材也巨大,手中捧着拉杜,脚边跟着一只机敏的老鼠。 “孩童的守护者,智慧的传播者,伽内什,见到您是多么的荣幸啊!”摩尼犍檀双手合十,向这位走来的神明问好。 “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摩尼犍檀,我亲爱的兄弟。”伽内什走过来,把拉杜放到伐由的手上,转而拉住了摩尼犍檀的手,“我的兄弟,我的手足,请去空界帮忙杀死可怕的魔女摩西湿吧!” “但是,那么多神明都不能杀死她,我又能拿她怎么办呢?”摩尼犍檀并不会因为劝说而轻易动摇。 “但是,摩尼犍檀,你有着对母亲的爱意,而这份爱意就让你能够战胜任何人,包括阿修罗女摩西湿。”伽内什说道,“摩西湿要杀死的是太初之母,是我的母亲帕尔瓦蒂,而守护着我母亲的人,是她的姐妹,她也是一位母亲。 “摩尼犍檀,你来猎取猛虎,也是为了你的母亲。 “因此,能够杀死摩西湿的,非你莫属。” 伽内什开始用他的智慧来劝说摩尼犍檀。 “请你听我说吧,我亲爱的兄弟,我的母亲与你的母亲是姐妹,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们是真正的亲亲的兄弟!为了母亲,为了这世界的母亲,你应当能够挽救这个世界,杀死摩西湿,这是你的命运!请随我去空界吧!我们喝些牛奶,吃些拉杜,这就启程!” 伽内什的话比摩录多与伐由的话要好听太多,摩尼犍檀选择相信了它。 他与伽内什对坐着,吃下了拉杜,喝了牛奶,便一同坐上那骤然变大的老鼠,直奔空界而去。 室犍陀在天界看到了这些,不由得笑了起来。 南迪也感动得双手合十:“礼赞摩诃提婆!瞧啊,伽内什是这样的聪慧,他能劝说他的小兄弟来履行他的职责。” 室犍陀说道:“这是因为他用‘母亲’打动了摩尼犍檀。南迪,作为一个善良的品德高尚的人,摩尼犍檀对‘母亲’的爱,是那样的深沉……但是,我担心……” ☆、第220章 二百二十 二百二十 跟随者伽内什来到空界,摩尼犍檀为了母亲,直奔水牛女魔王摩西湿而去。 摩西湿在这空界称王称霸许多年。她想要杀死帕尔瓦蒂却碰不到她,那化身为女身的那罗延威力强大,即使不杀死她,也会让她失去力量,犹如废人……所以,摩西湿只好拿空界的这些天神来出气。 她打死了一个摩录多,拿着他的头颅哈哈大笑。 这疯狂的魔女,她已经不将自己当做是一个普通的阿修罗女了,她要做女王,她要做一个能够占领空界的女王,就算是帕尔瓦蒂女神与那罗延在那里阻拦她也没有用! 这样的摩西湿举着头颅欢快地舞蹈着。 她的舞蹈之中蕴含着的力量惊人。但那是死亡之力。 她举起摩录多的头颅挥舞,转而抬起一条腿,开始在大地上疯狂转动。她的那条腿高高举起,高过头顶,这对于女人来说十分不雅,但是她却毫无顾忌。 她不需要顾忌! 摩西湿大叫着将手里的头颅摔在地上,抬起一只脚,狠狠踩住那头颅。 她不需要任何顾忌。 她是大梵天的赐福者,她获得了无比的赐福与荣耀,这让她能够杀死所有人,只要她能做到! 无论是因陀罗还是伐由,他们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而她则是最为强大的女人,这个世界之中,没有任何女人比她更强大。 那罗延化身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帕尔瓦蒂已经被她囚禁了一半,萨拉斯瓦蒂女神虽然强大但是却并非战士,拉克什米女神虽然能够作战但却过于温柔! 所以,这世上唯有她! 摩西湿哈哈大笑,仰面朝天。 就在此时,一个孩童跳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去看那孩童。 这是个容貌美丽的少年。 他看起来只有她年纪的一个零头不到,也许只有十岁,十一岁,十二岁……不能再大了,这孩子虽然身材长大,可他的容貌稚嫩,看着就是个孩子,总不会比十二岁更大。 他的双足上的鞋子已经不见,唯留下一点点的痕迹,似乎在赶路的时候丢掉了那一份精美华丽的保护。 摩西湿忙说:“孩子,你怎么到了这里?你这双脚才在地上,会被磨破的!” 她话语说完,才觉得这并不符合她的身份。她怎能因为这孩子的一双莲花瓣一样的细嫩玉足就失去了平时的威风? 正要生气,她就看到面前孩童那稚嫩面庞上的莲花瓣一样的双眼。 那双眼美得让人忘乎一切。 她双手合十,想要询问这孩子他的来意。但孩子却在她没有开口的时候把话讲了出来:“我是摩尼犍檀,是一位人间的王储。我来到这里,原本是为了我的母亲寻找母虎的乳汁治疗疾病,但是当我得知你的事情之后,我决定惩罚你,让你不得不释放太初之母帕尔瓦蒂,当她被释放,获得了喜乐,这世间的母亲才会变得祥和安乐!”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宝剑:“摩西湿,来吧,我要打败你。” 摩西湿对于这孩子并无恶感,但是她对于任何向她挑战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人各自举起了自己的武器,面对面而站,开始打斗。 力大无穷的摩西湿有着梵天所赐福的万钧之力,但是那大臂者的儿子摩尼犍檀却有着比万钧之力更强大的宇宙之力。 他的力量能够肩负宇宙,这样的力量足以抵消这世界之上的其他任何力量,包括摩西湿所得到的赐福。 他的力量强大,行动敏捷,那把宝剑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是一条已经活了起来的那伽龙蛇,它寻找最适合的攻击之处,将摩西湿绕在其中。 摩西湿从未遇到过这样可怕的对手。 她的力量强大,且有大梵天的赐福,在杀戮的时候从来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凭借她的本能去对付她的敌人就能让他们大败而归,又或者……身首异处。 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敌人。 眼前的敌人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个孩子。 他幼小稚嫩,如同刚刚伸展出花蕾的茉莉,香甜可爱,清晨的露珠会给他第一个亲吻……然而,这样幼小稚嫩的孩子,他却一点不像是真的幼小稚嫩的孩童一般,他强大,力量足以将文底耶山踏平。 这样的孩子,他到底是怎样才能学会这么多的战斗技巧,又是谁家的孩子才有这样的本事? 摩西湿有着无数的疑问,却对摩尼犍檀的力量无从招架。 她的脚下有摩录多的尸体,她的裙裾上悬挂着犍达缚的骨骼,她的身上满是鲜血,这是她杀戮的证明。 “我将要把你杀死!”摩尼犍檀对着摩西湿,心平气和地说。 摩西湿听他说话不由得笑道:“小娃娃,你有本事,大可以杀了我,我有本事也大可以杀了你!” 摩尼犍檀不再说话。 他的力量强大,与宰相、与士兵,与猛虎,他都对峙过,他们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都不如摩西湿的本领,可是,这些在他面前全都什么都不是。 他的力量与这些相比,就好似成年人与婴儿,大象与蝼蚁,雄狮与野兔……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 他抬起手,就能推动日月前行,他抬起脚,就能踩踏大地下降,他口中断喝能让大海退却,他眼中的如火目光能灼烧遍野森林。 摩西湿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弱小无比。 她觉得自己就好似被虎狼戏耍的兔子,很快就没有了招架之力,在这孩子的面前也不过须臾的时光,她便失去了优势,被打倒在地。 失去力量被打倒在地的滋味摩西湿几千年都没有尝到过了。 她躺在地上,心中对这件事的震撼就好像当年她知道自己兄长被人所杀一样。 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谁能将摩西湿打倒?谁能杀死这可怕的魔女?谁能把和平与安乐带给空界?谁能让王权回到因陀罗的手上? 这些问题变成了犍达缚的歌声来到了摩西湿的耳边。 她听到有犍达缚这样唱:“摩尼犍檀会打倒摩西湿!摩诃诃利诃罗能杀死这可怕的魔女!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之子将和平与安乐带给空界!新生的原人能让王权回到因陀罗的手上!” 歌声越来越响。 那些被驱逐的半神,他们回到了这里,他们回到了善见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他们在歌唱,他们用歌声来震颤摩西湿的决心,他们要动摇她,他们要让她因为杀死无数的人而被惩罚。 这些半神们回归之后,其他的神明也随之而来。 五大元素之神重新承载元素运行之后,更是到达梵天真界,在那里向他们诚心祈愿而生的摩尼犍檀撒下花雨。 摩西湿大声否定这些歌声:“大梵天赐福给我,没有人能够打败我!” 然而,摩尼犍檀已经抬起脚踩在她的身上,他的上方,头顶之上,胸口之中,骤然绽放出无限光芒,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合二为一的法相展现其中,那光芒璀璨,绚烂无比,宇宙之中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光明,都在这一瞬凝结在摩尼犍檀的身上。 摩西湿终于想起了大梵天给她的赐福:唯有诃利诃罗之子能杀死力大无穷的阿修罗女摩西湿。 她以为,他们不可能有孩子。 她以为……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不可能有孩子。 她以为,目若红莲者与发丝缠结者不会有孩子。 但是这孩子就在她的眼前,他已经取得了她的生命,他已经在战鼓声中开始了坦达瓦,他的力量,他的足音,他的面容……他的每一次落脚都在她身上踩踏出响亮的节奏,这节奏将她毁灭掉的一切恢复,这是坦达瓦,但是谁又知道,灭世之舞的背后,又是新生? 她双手合十,眼含热泪,在这一刻,她礼赞诃利诃罗,祈求来生不再是阿修罗女。 她阖上双目,安详赴死,阎摩在她的面前站立,丢弃了好战的外衣,她换上了雪白的纱丽,金色的耀眼的首饰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行走晃动。 她发愿:愿我来世,颂诃利诃罗,不作恶,不杀生,不食肉,镇日苦修,得美容貌,得美夫婿,得美孩儿,得美姻缘。 摩尼犍檀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那变为美发女的摩西湿! 他足下,是恶女摩西湿。 他眼前,是美臀女摩西湿。 阎摩上来,向他行礼:“礼赞诃利诃罗!请您不要怀疑,这是她的魂魄,我将带她到地狱之中。” ☆、第221章 二百二十一 二百二十一 阎摩是正法之神,他的言辞,必然会践行。m.. 移动网 他说完,在诸天众的见证下带走了摩西湿,而被称作诃利诃罗的摩尼犍檀此时牵着之前抓住的猛虎,快快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诃利指的是谁,他也知道诃罗指的是谁。 诃利诃罗,若是说他,那么他除了摩尼犍檀,便是阿雅潘了。 阿雅潘是诃利与诃罗的名字另一番组合。 摩尼犍檀心中如同擂鼓一般,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相信。他在地上来回走动,双足踏过绿草,那绿草就顿时欣欣向荣;双足走过土地,那土地瞬间变得肥沃无比;双足踩过溪水,溪水顿时变得清凉甘甜……他知道这不是他,不是王储摩尼犍檀的力量,而是属于他,属于诃利诃罗的力量。 他双手合十,想要知道自己的力量之源到底是在何处。 他脑海中出现无数的影像,他的生命中顿时涌出无数的力量。 生命之力。 那力量源源不断永无用磬之时。 摩尼犍檀借由这从他意志之中生出的力量支持自己的生命又诞生出新的自己,他在这力量之中不断轮回,最终,他回忆起了一切。 他是摩尼,他是珍宝,他是摩尼犍檀,他是诃利诃罗,他是阿雅潘,他是至高的延续,他是至尊的后代,他是生命的维系者,他是人心的护持者,他是力量之源,他是智慧之根,他是从无上荣光之中诞生的果实,他是从宇宙之初就已经断定要出生的最热烈的生命。 然而,这又让他觉得痛苦。 摩尼犍檀觉得生命之中有些无法细细言说的痛苦正在发酵。 他骑在雌虎身上,驱使它前行……他希望这雌虎永远不能找到归途到达终点,但他又希望它快些到达目的地好让他的养母的病痛尽早消失。 这种两种感觉纠结在他的胸口。 他一路前行,路旁的人看见他骑着猛虎出行便都纷纷避让。他只能叹息,从北方往南而去,这一路上,他极少与人交谈,甚至连食物也是林中的猛兽送来给他的……人们惧怕猛虎,摩尼犍檀很清楚,正如阿修罗,人们见到阿修罗便要奔逃。 摩尼犍檀跳下虎背,拦住奔逃的一位老者,从老者的怀里结果一个瘦弱的小孩儿,轻声询问:“老者,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慌乱奔逃?” 老者双手合十,向眼前的这位王子行礼:“年轻的王子,请你让我带着我的孙子离开吧,我的儿子让我带着他的儿子逃生,他说孩子是他对祖先的敬献,只有让他的儿子活下去,他的祖先才不会被倒吊起来痛苦度日,而他说父亲是他对自己生命的敬献,只有让我这个老头子活下去,他的生命才有意义,所以……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老者开始痛哭。 他的哭声让摩尼犍檀都为之动容。 回忆起一切的摩尼犍檀拥有摩尼时代的记忆,他知道一切,他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应当无所感知才对——见官了悲欢离合,他不该再为这些所动。 然而,这只是不懂得神明之心的人的想法。 无论是提婆提毗还是三相神,他们的情感都会随着世间凡人的波动而波动。 提婆与提毗的情感就已经不用再说,他们的情感与乾达婆并无不同,他们放纵自己的爱与谷欠,也因为这样的放纵,人间的五大元素才能顺利运作,爱与谷欠并不成为阻碍,反而成为动力,只是他们的放纵不能越界。 而三相神,他们的情感同样在人间有所投影。 他们不在红尘,却又融入红尘。 与他们类似,摩尼犍檀也是如此。 他生来便是原人,作为原人,他明白自己的责任。 如他的双亲,如大梵天,他们都是原人。 大梵天把自己节节分开,用以创造万物。 摩诃提婆将自己一分为二,原人用自己的母性那一部分承载了宇宙的生灵。 那罗延用至刚至阳与至阴至柔在宇宙之中维希所有的规则,直到宇宙的尽头,这结合起来的双性就再次回归无上至高,三相神便将合为统一的梵,而大梵天则作为创造,便将归结为毁灭,直到那罗延再次将他带归宇宙。 摩尼犍檀知道,现在唯有他一个变数。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知道是否该回去。 回到毗恭吒。 又或者,回到乳海。 也正因为如此,他遇到了这一次灾难。 也许不是灾难。 他在前面走,被他征服的猛虎在身后跟随他,一步不离。 往前走了一段路,摩尼犍檀便看到一身形巨大的阿修罗,那阿修罗有无数只手,那每只手上都有一把武器,他肆意挥舞手臂,武器便无情地落在人世间,生灵则因此而遭受苦难。 “那是谁!”摩尼犍檀询问风神,“那有着千手的人是谁!?” “他是谁的儿子,他是谁的孙子,他是谁的后代,他这样巨大,有一千只手,每只手上都有武器,他是如何能够挥动这些武器的!?风神伐由,你告诉我!”他这样询问,声音毫无起伏。 伐由在他耳边诉说:“他是伯利王的儿子,是毗楼遮那的孙子,,他是钵罗诃罗陀的后代,他不像他的父亲那样英勇魁梧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与荣耀,他也不像他的祖父有着慈爱的心肠,他更不像他的祖先那样虔诚谦卑热爱子民,我所敬爱的摩尼犍檀啊,上主的后代,原人的无私由你来继承与体现,请你看看这可怜的世人吧! “波那的力量来自于摩诃提婆,他得知摩诃提婆会给所有取得他欢心的人赐福便去苦行,他讨得了帕尔瓦蒂女神的喜爱,他叫伽内什兄长,于是,他得到了这无数手臂的赐福,摩尼犍檀,你能保护这些人吗?” 被询问的摩尼犍檀顿时忧虑了起来。 摩诃提婆也是他的父亲。 帕尔瓦蒂既是他的姨母又是他的母亲。 波那的祖先是他父亲那罗延的虔诚信徒,他甚至见过那个虔诚的钵罗诃罗陀,他还对他的母亲摩西尼行过触足礼,这样的波那,摩尼犍檀也是不能动手杀死他的。 他的父亲承诺不会杀死钵罗诃罗陀五代以内的后代。 那么他怎么能杀死波那呢? 不能杀死那个正在发疯的恶魔,摩尼犍檀心中十分愧疚,他抬起手臂,动用他无人能及的力量,将那些奔逃的人群笼罩在他的荣光之下。 他的荣光,他的功德,他的力量。 波那很快就发现了事情不对,他竟然没有杀死任何生灵,只是从那个带着老虎而来的少年出现开始,他就没见到血色了!这让他愤怒。 “你,是谁!?你胆敢阻拦我!”他怒吼着,“你可知道,我是波那!我是阿修罗的王!” 摩尼犍檀冷眼看着他。 波那更加愤怒。 “凡人惧怕阿修罗,他们胆敢阻拦我与我的罗陀相会!那我就要杀死所有人!所有人!”波那愤怒得无法遏制,“你也要死!” 波那的恨意让人战栗。 但是摩尼犍檀怎会惧怕? 他们二人对峙,只是波那在攻击,而摩尼犍檀用力量阻拦,但这就足以让波那心中惊惧了。他的力量在阿修罗之中也是无人能比的,即便是摩西湿,她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她得到的赐福太过可怕,因而他只能抵挡她,但是那些诸天提婆却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一个凡人王子竟然比他厉害?! 波那往后退了两步,打量起了摩尼犍檀。 不得不说,摩尼犍檀的容貌太过出众。 波那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这样出色的容貌,他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凡人。 也许他只是哪个神明化身为凡人在找他的麻烦! 波那怒而踩踏大地:“我会把这里的土地都掀开!” “住手!”人群之中,一位女子冲了出来。她没有绝色的容貌,却有着可爱的红色面颊,她的眼睛很大,嘴唇红润,身材丰腴,行动起来就像灵巧的小鹿。 “波那,你在这里杀人难道就是为了罗陀吗?那么罗陀来了!”她说着,冲出了摩尼犍檀圈定的保护圈,“所以,你是带我走?然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第222章 二百二十二 二百二十二 罗陀,一位凡间的美丽女子,她的肤色黝黑,脸蛋儿红得如同霞光。 她为波那所爱,但是她并不爱波那,于是波那愤怒无比,拿起了武器驱赶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他只是为了让她跟他走,离开地面,跟他回到他的城池,成为他的王后。 但是罗陀知道,波那已经有一位王后了。 她跟着她的村民们一路奔逃,但是波那太过厉害,不得已,她只能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的男孩儿太过幼小,她不能让他被波那伤害。 与波那对峙的罗陀并不知道那被她保护的孩子是谁。她的善良让被她挡在身后的摩尼犍檀觉得满意,因而,他拉住她,把手放到她的头上,轻声说:“我将给予你保护,罗陀,肤色黝黑的美发女,你回到那光明之中去吧,没有人能够破开我的守护把你带走。” “你是要与波那作对?!”恶魔之中的王者喷发出他的怒火。 摩尼犍檀则抬起手,将伐楼拿召唤而来,让冰冷的海水冲刷过波那的头顶。他问:“波那,你是否得以冷静了下来?” 波那不肯听从,他仍旧愤怒,甚至抬起手将弓箭对准了伐楼拿! 摩尼犍檀很轻易就保护了伐楼拿。 对于他来说,保护任何人都很容易,因为守护的力量就在他的每一寸皮肤里,他的每一块骨骼里,他的每一根发丝里……他只要想,就可以守护所有人,而波那与他相比,那一丁点儿的破坏力太过脆弱。 波那不懂他的脆弱。 他本该是力量强大的。 他认女神帕尔瓦蒂做母亲,他愿意向湿婆敬献他国家的丰饶物产……但是为什么这些不能换来他的强大? “这不可能!”波那怒吼起来,他的愤怒让他的千支手臂都开始了颤抖,“你只是一个孩子,怎能抵挡的了我的怒火!” 摩尼犍檀双手合十,对着无上天界行礼鞠躬。再回身,他平静地看着波那,冷笑:“我可以让你失去一切,波那,但是我不会让你失去一切,我尊重摩诃提婆给你的赐福,所以你必须尊重我的力量——现在,你是不是要回到你的国家去? “你回到你的国家去,波那! “回去!波那!你回去,在你的国家里,你大可以反省你的错误!为什么罗陀不爱你,为什么你的作为让人讨厌不耻,为什么你的力量会输给我的守护?波那!回去!回到你的国家去!” 摩尼犍檀的力量源自于至高梵的力量,他的力量是一切的根本,这个根本来自于守护一切的毗湿奴,于是,他自然会将波那的所有攻击阻挡回去。 这让波那愤怒不已。 波那本以为他得到了摩诃提婆的赐福就可以举世无敌,但现实却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郁愤满胸却无可奈何,这使得他恨不得马上就跳起来杀死无数的凡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在保护着凡人,他无从下手! 恨意与不满滋生了他的自卑与狂妄。 波那终于愤愤然回到了吉罗娑。他想要让他的兄长——室犍陀,去跟那个会奇怪法术的孩子打起来。 室犍陀是战神,他的力量强大,杀死过无数的恶魔,波那想,他一定能杀死那个古怪的孩子。 然而他刚到吉罗娑就被南迪拦下。 南迪告诉他,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女神有事情并不在山上,室犍陀与伽内什也没有回到吉罗娑,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而南迪不曾同行。 波那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回到了自己的王宫。然而此时此刻,他对于守护之力的痛恨却已经不能控制——守护之力原本是毗湿奴的力量,而他十分清楚,如果他的先祖金床没有被毗湿奴化身的那罗辛诃所杀,那么他也许就是三界之主! 现在,他得到的只是地狱的一角,他的父亲伯利王都比他光耀荣辉! 他的姐姐更是对毗湿奴十分不满,从他知道这个人开始,他的姐姐就在告诉他,毗湿奴是如何从他们父亲手中骗取到天界与人界的——这简直就是耻辱! 波那心中满是愤恨。 他知道,他的父亲将会成为天界之主,在下一个世界诞生之后,他的父亲能够得到世间的供奉成为天帝,而他呢? 他算什么呢? 这样的想法催生了他的恨意。 他认为自己的力量强过伯利王许多。 甚至,他认为他的祖先金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金床苦修了那么多年才只是得到了大梵天的赐福,赐福的内容那么多,但又怎能与他这力量上的赐福相提并论? 他要的是无上力量,可以击败敌人。 而他的先祖要的这是不被杀死——多么耻辱啊!谁会怕死? 勇者,无畏生死! 波那举起手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他是勇者,自当无惧。 波那的这举动让他的妻子吓坏了,她想要安慰他,但他完全不顾及她。 在这地狱之中,发生的事情当然逃不过摩诃提婆的眼睛。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看得到一切,自然也知道波那做了什么,更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波那叫他“父亲”。 摩诃提婆因他的虔诚而快乐,允许他叫自己父亲,包括帕尔瓦蒂也愿意接受这个孩子……但是,摩诃提婆很清楚,波那与摩尼犍檀对峙,他永远也不会获胜。 摩尼犍檀的力量源自于宇宙的根本。 波那的力量源自于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的喜爱。 于诸天众来说,波那力量强大却也仅仅是力量强大,但是摩诃提婆给予他赐福,所以大家不会去打破这个赐福。 然而,于摩尼犍檀来说,守护与毁灭都是他的本质,他要去做的,波那理当避让而不该自持宠爱放纵谷欠望。 而摩诃提婆此时,他已经与帕尔瓦蒂女神一同离开了吉罗娑,二人在犍陀罗外的林□□舞,将足印踏在树木之下,只是为了让南迪能够追寻而来。 南迪,他也在恳求能够与吉祥的诃利诃罗之子相见。 尽管他留在了吉罗娑来阻拦波那,但是他并不会放弃与诃利诃罗之子见面的机会,于是,摩诃提婆为了自己的第一信徒的心愿,他与他的妻子帕尔瓦蒂一同在这树下留下脚印。 他们一路跳着舞,似乎在庆祝,但是,这庆祝的形势已经不能掩盖他们心中的喜悦之情。 帕尔瓦蒂渴望即刻就见到摩尼犍檀。 她知道摩尼犍檀的出生是因为她。她被摩西湿困住,无法发挥力量,而那个时候,她的力量并不完整,这宇宙中的女忄生力量无法得到平衡,于是,她的哥哥那罗延在诸天众的祈求下化作摩西尼来安抚她—— 她热烈地爱着摩西尼。 那是她的姐姐。 那是她的力量才纯粹体现之美。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渴望早些见到摩尼犍檀。 摩尼犍檀,她记得他还只是摩尼的时候,小小的孩子就在那罗延的身边,长得是那样的可爱美丽,如同莲花被捧在掌心。 帕尔瓦蒂 希望即刻就能见到摩尼犍檀,她催促着摩诃提婆,要他赶紧行动。 摩诃提婆苦笑着跟上了帕尔瓦蒂的脚步。 他此时此刻看到那罗延正在因果之海上,用从海中取来的宝石雕琢着孩童佩戴的首饰。 拉克什米用金子将这些宝石粘合起来,让它们在金子的映衬下熠熠发光,那波光粼粼的海水泛出的蓝色光泽就这样涤荡了宝石的色彩,将它变成了清透光滑的模样。 女神手中的金丝不断的变长,它逐渐凝结出一朵朵金色的莲花,这些莲花堆积开来,成了一件件珍贵的饰品。 做完这些,女神抬起右手,在这些饰品上轻轻触碰,赐福给它们吉祥与荣耀,让所有的守护都跟随着这些珍贵的宝物去守护它们的主人。 做好了这一切,那罗延这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好,拉起拉克什米的手,带着她来到人间。 “思瓦米,你怎么不走了?”帕尔瓦蒂在前面走了几步,发觉摩诃提婆没有跟过来便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 摩诃提婆面露笑意:“拉克什米女神与那罗延已经来到了人间,他们正在走向摩尼犍檀,帕尔瓦蒂,我们去等他们吧。” 帕尔瓦蒂自然不会拒绝摩诃提婆的提议。 更何况,她也急切地想要见到她的兄长与拉克什米女神。 女神是她的挚友。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无数的亲密话语想要交谈,她们共同谈论彼此的夫君,也会谈到孩子跟诸天众,有时候,也会有萨拉斯瓦蒂加入进来,这样她们就会一同歌舞,用她们自己的方式祝福世界。 三位女神,分别代表力量、财富、智慧,她们对世界的祝福便是这世上最好的赠与。 何况,帕尔瓦蒂非常想要见到她的兄长。 他带来了摩尼犍檀,让那孩子与这个世界正式相见。 她想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消失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回归虚无的时候,摩尼犍檀是否会守护她最珍视的一切。 毕竟,那孩子代表着守护。 她拉着摩诃提婆急匆匆赶路,走了三天的时间,这才碰到了那罗延与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走在那罗延的前面,她也十分急切,在见到帕尔瓦蒂的时候,她高兴地过去与她相拥:“我的妹妹,亲爱的帕尔瓦蒂,终于见到你了!” ☆、第223章 二百二十三 二百二十三 拉克什米与帕尔瓦蒂一同行走的时候带来的就是这世界减最为强大的女忄生之力。她们一个让人充满力量,一个让财富在家中增长,缺一不可。 而那罗延与摩诃提婆,他们分别是护持与毁灭,维系与新生,这样的力量是最根本的,任何事物不可能没有生没有死,任何事物也不可能只有生只有死。 他们化成凡人一般,一路前行。 这路上,有人传颂着王子的故事。 王子摩尼犍檀,他与众不同,生来就貌美无匹,光耀比过苏利耶,洁白好似旃陀罗,他的双目如莲,嘴唇发红,连头发都浓密得仿若森林。 人们歌颂着他的事迹。 他一出生就吉祥无比,尽管王后让他去找母虎的奶水,他也遵从这可怕的旨意离开了王宫。而现在,他们听说这位王子竟然战胜了战无不胜的摩西湿,这可真是大功一件! 摩西湿在天界称王称霸,她要天神为她做奴隶,她要摩录多们伺候她行走为她驾车,她让因陀罗为她击鼓,她要所有的犍达缚为她歌舞……如果只是享乐,凡人又怎么会提及她就忧愁愤怒? 她困住了五大元素之神,这就使得人间的气候多变,连庄稼都不愿生长! 正因为如此,凡间的百姓也对她怨声载道,觉得这邪恶的阿修罗女真的是罪有应得,她丧失兄长的痛苦,怎么能让整个世界为她付出代价? 更不用说她的兄长摩西沙做过多少邪恶之事了。 因而,杀死了摩西湿的摩尼犍檀自然就是凡人心中的神明。 也许他只是个王子,但是王子与神明之间又有多大的隔阂呢? 谁人不知,最初的君王也是神明的后代。在国土之内的凡人看来,他们的王储摩尼犍檀大约就是神明的血统更为明显,因而,他在天界杀死了摩西湿,得到了神明的认可。 而现在,他就骑着猛虎,一步步往王宫走去。 诸位百姓跟在他身后。 他们双手合十,祈求他们的王储为他们带来吉祥与幸福。 他们祈求财富,因为财富最为常见也最为直观,有了财富,他们就有了垂手可得的幸福——凡间百姓祈求的幸福无外乎食物,充足,富余,而除了财富,他们祈求的就是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让他们断定自己并无疾病与伤痛,只有力量才能让他们从土地中获得食物。 普通人求的不多,衣服、饭食,以及安定。 他们这样祈求,就更加愿意向摩尼犍檀祈祷了。 而摩尼犍檀在猛虎的背上伸出右手,赐福给他身边所有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又有两个名字,知道自己的力量如何。 所以,他当然会将自己的光耀赐福给所有他的子民。 摩尼犍檀的赐福让人欢喜。 他诚然与凡人不同,从他那吉祥的长相上就让人看得出他的非凡之处,所以当他驱使着猛虎来到宫门前的时候,门口的守卫都不由得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上。 这些人听从国王与王后的命令守护着宫殿。他们从未见到过猛虎这般温顺,也没有见识过正在喂奶的老虎会离开幼崽。 摩尼犍檀翻身下了猛虎的背,对着诸位守卫说:“起来吧,各位,请让我的父亲来看看这正在产奶猛虎,它的奶水可以为我的母亲带来健康与力量!” 眼看着长子这般的姿容气度,他的纯真仍旧在脸上流露,他热爱他的父母,即使他的母亲心存着不善的意愿,他也如同初生的婴孩一样,那样的纯真,那样的热爱他的父母双亲。 国王看着这俊美的孩子,他已经成长为了优秀的王储。 但是他正如那婆罗门导师所说,必然不会是凡间的国君——这孩子,摩尼犍檀,他这样美丽的容貌就已经证实了他是神之子。 国王双手合十,对着他养育了十二年的孩子哭诉道:“原谅我!原谅我,我的孩子,原谅我!” “父亲。”摩尼犍檀忙过去,扶住了这年迈国王的双手,“父亲,我怎么可能责怪您呢?您又怎么可能会做让我需要责备您的事情呢?所以不要向我请求原谅,我的父亲,您永远是我的父亲!” 摩尼犍檀的话让国王感动万分。 他养育了神之子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他得到了多少的快乐与欢愉?现在这些快乐与欢愉在他的身上流转,它们似乎要离他而去,这让他痛苦无比,恨不得能马上就抱住他的儿子,请求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国王又想到了他的妻子,他的王后,他的财富之女——正是她,让摩尼犍檀去林中抓捕猛虎。 国王心知王后是受到了她兄长宰相的蒙骗才会如此,但是他作为她的丈夫,不能让她承担这份罪过,却也不能让自己的臣子去接承担这种恶行所带来的后果——他是君王,他的妻子与臣子犯了罪孽,这就是说他的教导与统治是毫无道理的。 他顿时就觉得自己太过无能,而摩尼犍檀握着他的手,驱散了他这些不好的想法。 国王再次动容地看向他的长子。 “父亲,我将猛虎带回去吧。”摩尼犍檀心中一动,觉得他即将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这个时候,他并不敢见他们。 他不是困惑。 他从来没有任何困惑。 跟在他父亲的身边,那时候他尚且没有出世便见识过无数的对与错。这世界上的一切就如同难题,一次次解开难题的父亲让他获得了智慧,智慧引领他的灵魂,灵魂带动他的身体,这些都让他感受到了愉悦并且能够使用这些愉悦。 因而,他没有困惑。 他所有的,只是单纯的胆怯。 虽然他并不惧怕,他也不是弱者会恐惧未知,但是这种胆怯发生于他的心灵。 从他睁开眼看着世界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能够抛弃掉胆怯。 谁人给他快乐,对他予以善意,在他临近这人的时候他都会胆怯。 他胆怯的原因是怕自己不能让对方感受到同样的快乐与善意,而他的这份品质让他成为国家之中最为让人喜爱的人,但是,他十分清楚,此时此刻这样的胆怯来得毫无根由。 他的父母亲们,怎能会对他没有爱意? 有爱意,就自然会滋生快乐与善意。 摩尼犍檀回头拉住猛虎,刚要转身之时,就见王后拉着小王子,在宰相的陪伴下匆匆跑出王宫来见他,王后甚至没有穿鞋。 她赤足走在沙土上,看着摩尼犍檀,双眼也不由得涌出了热泪。 她悔恨极了。 当年她没有孩子,是摩尼犍檀填补了她的空虚。 她带着他,抱着他,养育他,给他喂食,为他穿衣,这一切都是她亲手去做的……而这些,她怎能忘记?! 她听信了自己兄长的话,认为摩尼犍檀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但是,摩尼犍檀一直对她的儿子很友爱! 现在,甚至连猛虎,他都能为她找来…… 王后扑倒在地,呜咽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养大的摩尼犍檀不会回到王宫里来做王储了。 她知道……作为一位母亲,她很清楚这个! 摩尼犍檀能够杀死占领天界的摩西湿,那他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个小国家? 她的国家还没有一万步那么长也没有一万步那么宽,只有这一座城池,还有五座村子……这样的国家,如何能够留住她的摩尼犍檀? “不要哭泣了,我的母亲。”摩尼犍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有了这猛虎,您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请不要伤心了,我亲爱的母亲。” “殿下,王后不是伤心,她是……”宰相刚要说话,王后就喝止了他。 “不要说了,宰相!”她这样说,“我为什么伤心我的摩尼犍檀非常清楚,不需要你再来说明我的心情,宰相,你退下吧。” 宰相着急万分:“但是……” “没有但是!”王后叫了一声,声音凄厉。 而就在此时,一束光从天而降。 这光如同擎天的舍沙龙王一般巨大,闪烁着炽烈的光芒,光芒如同苏利耶在天上。 摩尼犍檀见状,忙拍了拍猛虎的头,跟它说:“你就留下吧,留下让我的母亲喝到你的奶水,治愈她的病痛。而我,会让你的后代成为百兽之王。” 他的承诺使得猛虎前肢落地,俯身下跪。 就在猛虎向他行礼之后,光柱消失,其中,四位神明显露出了身影。 其中一位神明,高大而俊美,肤色如夜幕又如乌云,黄金打造的尽管在他的头上熠熠生辉,他的四只手中拿着法器,每一种代表一样世界的本质,唯有一只手拿着莲花,那是在向整个宇宙播撒他的怜爱与祝福。 他身边的女神一袭红衣,身上的首饰也不能掩盖她的美貌。 另一边站着的神明则头顶新月,身上只有兽皮做遮挡,手中的三叉戟漆黑发亮,它是三种神力的象征,可以毁灭一切。 而这位神明身边的女神则俊美非常,她的肤色略深,泛着金光,如同阳光映射在蓝宝石上。 这四位神明容貌无法想象,他们美丽无比,却又让国王与王后十分眼熟。 摩尼犍檀马上就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他忙跑到他们跟前,用他的双手,触摸他们足下的泥土,再用触摸过那泥土的手覆盖住了自己的双眸。 他渴望他们的祝福。 一如他们渴望祝福他。 ☆、第224章 二百二十四 二百二十四 四位神明抬起手祝福摩尼犍檀。 他们之前见过他无数次,而这一次,是他真正的降生,真正的成长,真正的以凡人能够理解的刑天来面对他的父母们。 他双手合十,向他们行礼。 “祝福你,我的孩子。”帕尔瓦蒂先开口。 她是推动,她是最容易也是最难行动的那个,但是一旦她行动,那么一切就都会随之而动。她向摩尼犍檀伸出手,也同样的敞开了胸怀。 其余的三位神明也各自赐予摩尼犍檀祝福。 帕尔瓦蒂赐予他完整的行动力,他不需要有人推动就会选择行动。 拉克什米赐给他无尽的财富,他的身上将永远有黄金与珠宝作为装饰。 那罗延赐予他永恒的守护之力,他可以用这样的力量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包括他自己。这力量承载宇宙,若是他想要再次创造一个新的轮回,另一个宇宙,这份力量也足以让他做到——这是永恒,是无限。 摩诃提婆赐予他短暂的毁灭,他可以用毁灭来摧毁他的敌人,也能用毁灭来重新建立起他的渴望,不破不立,毁灭不代表一切都会消失,反而,毁灭是一切开启的先兆,拥有毁灭之力,他能够做到的就会更多。 这四位神明赐福给他,让他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赐福你,我的儿子,你的坚定与勇敢让你更为光耀。”那罗延欣慰地看着他,他的手指轻轻颤动,他想要去触摸这孩子的面颊,但是摩尼犍檀却已经长大,他挺拔得如同山中的松柏,他的力量强大,他的心灵纯洁。 “赐福你,我的儿子,你的友爱与敬畏让你更为珍贵。”摩诃提婆满眼是慈爱,他的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舞蹈,他渴望把摩尼犍檀拥入怀中,如同拥抱着他的珍宝。 得到了这样的赐福,摩尼犍檀回头,向他的养父母行礼。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留在人间了。 “儿子!”王后终于大哭着喊了出来。 她回忆起刚刚得到这孩子的时候。 那么小小的一团,白嫩嫩的,一点儿不像是其他的孩子……这孩子皮肤洁白如同云朵,一双眼睛好似莲花初绽,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心生快乐……她抱着他,将奶油与拉杜喂给他,让他长大……那时候,她多么渴望他将来会成为转轮圣王啊! 之后,她自己的孩子出世了。 她自己的儿子渐渐成了她的重心,她怕自己的儿子会失落,她怕自己的儿子受伤害……但是这些都只是她兄长的幻想,因为摩尼犍檀只是保护者! 他保护了她,保护了她的孩子,保护了她的国家,保护了她的子民……而现在,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他,失去她的珍宝【宝宝】。 王后的眼泪被摩尼犍檀擦掉。 他将她的泪水洒在自己头上,正如其他尊敬自己母亲的人那样去做。 再转过头,站在王后身边的宰相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宰相本来惧怕这个外来的孩子占据自己亲生外甥的身份,他讨厌这个会继承王国的孩子,他希望自己的外甥成为国王……然而,他再看看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一种不可言说的寒冷就包围了他。 这是神之子。 他是至高神的儿子,他怎么会在乎一个国家? 宰相真的是想哭,于是他就真的哭了起来。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耻辱啊!这种羞耻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如果是至高神的孩子,他宁可把国家交给他!有至高神作为后盾,他的国家会何等强盛!他需要看犍陀罗的脸色吗?他需要听从那日月王朝的召唤吗?他需要惧怕任何阿修罗与提婆吗? 宰相无助地大哭了起来。 而更伤心的,是国王。 国王是真的把摩尼犍檀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他把他从海边抱回来,他把他抱到妻子的面前,他抱着他在城楼上让子民看见这国王的继承人……然而,现在,他只能看着这至宝离他而去。 “摩尼犍檀!”国王的声音压抑而嘶哑。 摩尼犍檀也留下了眼泪。 他的眼泪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朵朵吉祥的莲花。 他说:“父亲,母亲,舅舅,我必须离开了。当我的亲生父母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必须离开。我已经断绝了与凡间的私人情爱,但是我不会断绝我对人间的情与爱。父亲,母亲,我将会保护这里,我的力量会留在这里。 “我的母亲是摩西尼,她是摩耶幻象之主。我的母亲是拉克什米,她是财富之主。我的母亲是帕尔瓦蒂,她是力量之主。 “我的父亲是那罗延,他是守护之主是幻力之主。我的父亲是摩诃提婆,他是纯洁之主是毁灭之主。 “我将会离开,但不会真的离开。 “我的父亲是你,我的母亲是你,这里也是我的家。” 摩尼犍檀说着,拥抱了他的养父母,再转身时,那罗延的莲花眼看着他,用温和又柔软的声音问他:“阿雅潘,你在这里选择你的祭祀场所吧,你的神庙建在哪儿,你自己选一个地方,我跟摩诃提婆将在这里为你建起一座神庙。” “那我是否可以选择我要做什么?”摩尼犍檀问道。 “当然可以。”摩诃提婆说。 那罗延微笑着点头。 摩尼犍檀见他的微笑就觉得快活,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这时,那罗延便抬起手,将自己的弓箭赐给了摩尼犍檀。这是他曾经用来杀死罗闍与答摩的武器,现在,他把它赐给了摩尼犍檀。 摩尼犍檀拿起弓箭往远处一射。 他转回头,对这个世界发出宏愿:“我,诃利诃罗之子,阿雅潘,将在人间守护生灵,无论是再生者、不可在生者,无论是凡人、阿修罗、提婆,无论是仙人、不可接触者,任何人,任何生灵都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保护,只要他依照正法应当得到保护。 “这些人之中,作恶者未曾赎罪便不可被保护; “这些人之中,贪婪者未曾去除贪婪便不可被保护; “这些人之中,有为非作歹之心思者便补课被保护; “这些人之中,任何扭曲真理之人都将不被保护! “除此之外,即便是一只鹿,也会得到我的庇护!” 摩尼犍檀说完,他便的双足下就绽放了莲花,象征着守护的托蒂与缠绕着宝石的腰带就自动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他脖颈上挂上了代表着永久胜利的花环,他的头上出现了象征着光耀的金冠。 那罗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孔雀的尾翎轻轻为他插在了尽管之上,摩诃提婆则把一捧圣灰放到了他的手上,这圣灰是灰烬,是毁灭,是消散……但是,生灵将从中出生。 帕尔瓦蒂恨不得马上就把他带走。 她想要化身为杜尔加,把她所有的武艺都传授给他。 而拉克什米手中拿着的那些珍宝,俱都被堆放在他的身前,这许许多多的宝物,足以买下一百个王国。 王后的兄长捶胸顿足。 而小王子,却扑到摩尼犍檀的身上,抱住他的兄长,也不惧怕这炽烈的神光灼伤自己:“哥哥!哥哥!你难道不会留下吗?” “我亲爱的弟弟,”摩尼犍檀触摸了小王子的面颊,这孩子被神光灼伤的皮肤顿时愈合,又变得比原来还要俊美可爱,“我的弟弟啊,请不要这样伤心,你看,那就是我将要去的地方,你在那里祈祷,唱诵我们以前一直唱诵的歌谣,那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与你一同歌舞。” 他指了指那支箭射中的山巅。 小王子双手合十看向那座山,当他再转身要找自己兄长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与那四位至高神一起,离开了人间。 山巅上的神庙却拔地而起,忽然之间就出现在了那里。 这一天,这座国家失去了他们的王储,却获得了一位神明。 而离开了人间,摩尼犍檀却死活不去吉罗娑,也不愿去毗恭吒。 这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 “弟弟,你要不然就去乳海?那里的海水可好喝了!”伽内什拿着一大盘拉杜来找他,“反正不要留在善见城里,因陀罗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呢!” 摩尼犍檀拿出奶油,不过,他看着拉杜已经被他的伽内什哥哥一口就吞了进去两个。 “真是太好吃了!”伽内什舔了舔手指,“我在家里的时候,你嫂子根本不让我这么吃!”他拍了拍肚子,“我都瘦了!” 摩尼犍檀翻了个白眼。 他跟伽内什还有室犍陀不一样,他是完整的原人,所以看得到的东西更多——他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见得到未来,看得到过去……于是,对于伽内什的胖瘦,他真的是毫无半点儿的想法。 这个兄弟,可以胖几千年的。 他想了想,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若是他也捏出几块肉来化成宝石,是否能多吃一些拉杜跟奶油呢? “弟弟,你想什么哪!?”伽内什又找摩尼犍檀说话,十分亲热。 “我想……” “我听说你看得到未来啊,弟弟,你快看看未来的我是不是被很多人送拉杜啊!”伽内什又想到了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你看得到下一劫吗?” 摩尼犍檀点了点头。 下一劫,他看得到。 他还看到了很多很多。 他看到了那因为失去妻子而痛苦的罗摩,也看到了那因为背负了所有的业而死去的奎师那。 他更看到了许多许多年后,黑暗笼罩的世界必须被毁灭,那时候,一切归于原点,他回归到因果之海,从他父亲那里得到安慰,等待世界的再一次轮回。 而他,守护生灵,他把那些行善的灵魂搜集起来,让他们回归那罗延。 这便是他的职责。 他的力量。 再一次,他将第一个降生,早于一切。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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